第 55 章
吴肖骑在莫匀肚子上，一边试图按住他的双手，一边倒没忘了辩解，“才不是你想的那种礼物，之前她跟我借了习题集一直忘了还，正好在路上碰见了她觉得不好意思了才把刚买的糖给了我一盒。你当我跟你一样啊，我才上初中，怎么可能早、早恋！”
莫匀满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
吴肖急了，莫匀长得本来就比同龄人高大，力气自然也比他大很多，他怕一会儿自己就坚持不住被莫匀撕开，干脆整个人趴到莫匀身上，手也绕过莫匀的脖子紧紧的圈住。
“真的！我不想收的，刚才还想着开学时再拿去还了，结果嘴馋没忍住才吃了一块······”
莫匀差点绷不住笑场，吴肖爱吃甜食这个他最知道，瞧吴肖现在急着解释的小模样，保不准还真是这样。
嘴上却说：“你忘了以前吃过的亏了，还敢随便吃女生的东西。我看你就是想糊弄我，怕我跟阿姨告状。快放开我，不然我不客气了。”
“我妈本来就忧心我在学校的情况，她要是再听见这个，估计晚上都睡不好了。”
莫匀没想到吴肖会想这么多，怔了一怔，抬手搓了搓吴肖的头发，“既然知道阿姨担心，那就跟我保证，在学校专心学习跟女生保持距离，不准早恋。”
吴肖听了这话才松手坐了起来，一根手指戳着莫匀的心口，说：“学习都够费脑子了，我才没那闲心呢，而且我才多大啊······倒是你，我听说高中的学生几乎个个都早恋，你虽然成绩好，可也不能犯错！”
莫匀眯了眯眼睛，“放心，我眼光高着呢。”
“你、你的意思是要是遇到符合你眼光的就恋了？”
莫匀就这么盯着他，不说话。
吴肖气急败坏的又连戳了几下，“不行！就是天仙也不准你恋，不然我也跟莫叔告你的状！”
莫匀笑了起来，使劲掐了把吴肖的腰，“那你得把我盯紧点了，别给我犯错的机会。”
吴肖的学校跟莫匀离的不近，平时放了学肯定是能随时随地盯着，可在学校里就没办法了。但吴肖想着高中里管的严，那些早恋的学生大多都是放学后偷偷在外面见面，那他只要在莫匀放了学后做好监视工作就没问题了。大不了以后放学不去游戏厅了，回来就拉着莫匀给他补课。
吴肖自觉高明的咧嘴一笑，从莫匀身上翻下来，躺到旁边，说：“莫同学，我会一直盯着你的，你要做好觉悟。”
青春期正盛的少年，走个路都能被裤子磨出反应来，虽然莫匀没有过这种奇葩的经历，方才被吴肖这么前前后后一阵磨蹭，也经不住刺激，某些地方有了控制不住的变化。
好在现在是冬天，即使屋里有暖气，衣服也穿的比较厚，不留心并看不出来。莫匀扭头看了眼仍在那儿蹙眉沉思的吴肖，起身下床。
“我先去洗漱，明天逛街会很累，今天就早点睡。”
“一块洗！”吴肖跟着从床上爬起来。
“排队！”莫匀指指挂在椅子后面的书包，“你先把这次期末考的试卷拿出来重审一遍，一会儿给我说说都是怎么出错的。”
吴肖顿时垮了脸，生无可恋的倒回床上。
莫匀走了两步，又倒回来，把桌上那盒糖塞进抽屉里，扭头给了吴肖一个警告的眼神。
吴肖对莫匀霸道的没收之举敢怒不敢言，撇了撇嘴，索性翻过身去。
莫匀洗完出来的时候，吴肖还躺在床上，脸上多了一张试卷，呼吸吹的试卷一下一下的翘着边儿。莫匀走过去掀开试卷一看，无语的叹了口气。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也能看的睡着了，是有多么不喜欢学习，难为平时挠耳抓腮的还能坚持跟着他补习功课了。
莫匀迅速的扫了一遍手里的试卷，瞧着吴肖这次出错的地方还不算太离谱，就把试卷放回桌上。抬起脚尖踢了踢吴肖的屁股，“去洗洗再睡。”
“困······不洗了······”吴肖迷迷瞪瞪的嘟哝了一声，完全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脏不死你！”莫匀又踢了一脚，这一脚却轻了很多。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把吴肖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拉起堆在床脚的被子把人给塞了进去。
有些睡不着。
原地站了一会儿，莫匀坐回书桌前，把吴肖包里的试卷翻出来，一处一处全都改好后才躺到床上。
吴肖的床不大，两个人一起睡的时候都是盖一床被子。吴肖睡觉虽然不闹腾，但是总爱贴着人，冬天还好，俩人贴一块正好取暖了，夏天就着实要命了，睡一晚起来俩人都跟刚洗过澡似的，出门前不冲一冲一整天都黏糊糊的。
现在不是夏天，但因为刚才的窘迫，莫匀躺下后还是刻意留出了些距离。也不知是因为被子里透风，还是因为什么，莫匀总感觉心里不上不下的，越发的难以入睡。
心情莫名的烦躁。
没多大一会儿，吴肖就寻着温暖蹭了过来。
脖子旁边的热气吹的莫匀手脚微僵，察觉到危险，慌忙背过身往床里侧挪了挪。
吴肖又跟着贴了过来。
这样贴贴挪挪几次，莫匀的肚子就靠到了冰凉的墙壁上，再无处可躲。这样睡一晚，明早铁定拉肚子还是其次，而身后一点一点清晰起来的体温和触感，和某处再次的苏醒，终是令莫匀失了最后仅剩的自在。反手一把推了出去。
吴肖骨碌碌滚了出去，摔到地板上砰的一声，人立马就疼醒了。迷迷瞪瞪坐起来扒着床沿往床里头看去，莫匀果然睡的雷打不动。吴肖对此习以为常，打了个哈欠，胡乱揉了几下屁股又爬回了床上。
避免再被踹下床，吴肖一钻进被窝就两手抱住莫匀的腰，双腿也跟着缠了上去。
莫匀不想被发现在装睡，强忍着立刻再次将人撕开的冲动，只不着痕迹的挪开被压住的肚子，直到听见胸前响起均匀的轻鼾，方忍不住抬手拽住吴肖的头发往后扯。
早晨醒来的时候，吴肖觉得头皮有点麻，摸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朝旁边看去，莫匀正瞪着一双无神的眼望天花板，察觉他醒了，很慢的转动眼珠子看了他一眼，又毫无起伏的转了回去。
吴肖总觉得那一眼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来自己到底哪里又惹到了阴晴不定的莫匀，扭头看看桌上的表，已经八点多了，吃了饭出门刚好。
“醒了怎么不起来？”吴肖从被窝里钻出来，冷的乍然一个哆嗦，又忙钻回去，从旁边扯了衣服在被窝里窸窸窣窣的往身上套。
莫匀一巴掌呼过去，“有完没完了！”
“外头冷······”吴肖没听出这话哪里不对，迅速穿好衣服，跳下床，“我去楼下买包子回来，你吃什么馅的？”
“吃个屁！”莫匀道。
吴肖震惊的瞪大眼，“你居然说脏话·····”
“快滚。”莫匀狠瞪一眼，翻身拽起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
别看吴肖平时在莫匀跟前张牙舞爪的，实际上骨子里就是个纸老虎，见莫匀正闹起床气，立马识趣的收了叫板的心思，乖乖的“哦”了一声，便出门去买包子。
莫匀听着脚步声，被子底下眼中情绪一阵变幻。
从早上醒来，吴肖就明显的察觉到莫匀心情不好，吃饭时他故意在旁边抱怨夜里被踹下床的委屈，本以为莫匀会像平时一样毒舌的反驳他，结果也没有，莫匀只是听他说完，面无表情的“唔”了一声，让他颇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这样莫名的低气压一直持续到进了商场。
还有几天就是年，商场里处处披红挂绿，在万年不换的“恭喜发财”音乐声里，喜气洋洋的人们仿佛商品不要钱似的接踵疯抢。他们两个生疏的少年就被夹在人堆里，从这头推到那头，再从那头搡到这头，几次碰到要买的东西都差点来不及伸手。
莫匀一手拿着清单，一手推车，冲想要往前挤的吴肖喊，“你抓着购物车，别乱跑，一会儿该冲散了。”
莫匀虽然有一只他爸打下来的手机，但这年份，手机对于还是初中生的吴肖来说，还是无法想象的奢侈品。商场里人挤人，若是走散了找起来会很麻烦。
吴肖老老实实的慢下脚，单手抓住购物车的前端。他对于要买什么，买哪种好完全没有概念，全凭莫匀指什么他就顺手拿起来扔进身后的购物车里，嘴里不停的问这是什么，那又是干嘛的。
莫匀也不理他，只用购物车推着吴肖继续往前挪。
吴肖有点不高兴了。
一早上都拉着个脸，这是在闹哪般？
好不容易转过食材区的货架，得了空隙，吴肖把住购物车转过身来，正要开口问个明白，一个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哎呦，这不是莫家的小子嘛！来帮你爸妈买年货啊？”
莫匀抬起头来，看见说话的是住在他家隔壁的李大妈，点头“嗯”了一声。
李大妈神采飞扬的说，“我听我孙女说，你这次又考了年纪第一，真行啊！大家伙儿都说明年咱们这片肯定要出个状元咯！小匀有空也带一带我家孙女，我们是不指望她那成绩能考个名牌了，女孩子家家的，弄个三流大学上上，毕业了能找个踏实工作我们也心满意足了。”
吴肖方才的一口闷气被打断，这会儿听了李大妈的话就更不痛快了，从购物车一侧挤过去，说：“莫哥自己的功课就够多了，哪有空给别人补课，您还是多给倩倩姐找几个补习班吧，可别把希望寄托在莫哥身上。”
李大妈这才看见吴肖也在，怔了一下，笑说，“我也就随口说说，这不是羡慕嘛，要真耽误了小匀的功课，小匀爸妈可得找我算账了。”
莫匀偏头瞅了吴肖一眼，吴肖心虚的别开脸。
莫匀回过头对李大妈说：“其实我也就是死记硬背，倩倩很聪明，要超过我很轻松，到时说不定还得她来教我呢。”
李大妈顿时乐得合不拢嘴了，“你这孩子就是谦虚！你爸妈有你这么个优秀的儿子得骄傲坏了，脑子好用，长得也是越来越好，也不晓得以后要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儿才配得上咯！”
吴肖忙说，“一般人当然配不上我莫哥！”
李大妈哈哈大笑，“你小子，将来还想替小匀当家咋地？”
“他本来就都听我的！”吴肖说。
“那你得好好给小匀把关了，小匀这么优秀，以后追他的小姑娘估计要挤破头。”李大妈打量着近日又长开了些的吴肖，顺嘴玩笑说，“你小子也是越长越好看了，跟你妈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美人儿。要是个小丫头，长大了可不得了了，小匀也不用到处找媳妇儿，直接把你娶回家就行了！”
吴肖没想到李大妈会开这种玩笑，闹了个大红脸，偷眼瞅瞅莫匀，惊讶的发现一早上都拉长个脸的莫匀下巴居然圆上去了。他心想着莫匀大概是被李大妈的玩笑逗的开怀了，立马将嘴边要反驳的话咽了回去，附和的冲李大妈竖起大拇指，说，“您眼光真好，说到点子上了！”
李大妈推着购物车挤出去好远还笑得停不下来。
吴肖说完就觉得丢人了，尤其转头对上莫匀似笑非笑的眼神，脸上还没淡去的颜色立时更深了些。
“笑屁啊！”吴肖瞪了莫匀一眼，扭头快步往前挤去。
挤出去没几步又想起莫匀不准他乱跑的警告，赶紧回头。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中间就被挤挤挨挨的人头给挡了住，踮脚望去好几眼都没能找到莫匀的影子。
吴肖心慌了，开始拼命往回挤。
“拿着。”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个漂亮的铁盒子跟着被丢到了自己怀里。吴肖飞快的扭头，发现莫匀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自己身后，先是大松了口气，这才低头看向怀里。
居然是不二家的礼盒装奶糖，吴肖最喜欢吃的口味。
“这一大盒挺贵的吧······我妈看见了得揍我。”吴肖犹豫着想要放回去。
莫匀眼疾手快的抢回来，直接扔进购物车里，“我买给你。”
“那也是要花好多钱，不要了，我同学昨天不是刚送了我一盒吗，那个还没吃完呢。”
莫匀沉下脸：“让你拿着就拿着，我零花钱还剩好多，不差这一盒糖！你同学那盒不准吃了，回头我帮你还回去。”
吴肖愕然：“还回去？”
“不然呢？回头再搞出什么误会来，别跟我哭。”
“哦。”吴肖讪讪的摸了下鼻子，“那直接买一盒一样的还回去，我回去再吃那一盒不就好了，反正都已经吃了一块了······”
“不一样。”莫匀斜眼瞅着他笑了一下，“这是聘礼。”
“什么聘礼？”吴肖愣了愣，接茬儿想起来李大妈刚才说的话，脸又腾的红了，“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又不是小丫头！”
莫匀不以为意的耸耸肩，“那就嫁妆好了。”
吴肖还想跳脚，可细细琢磨这话，自己好像也不吃亏，又朝购物车里看了一眼，舔舔嘴唇，憋出一句，“这还差不多！”
莫匀忽然就觉得烦躁了一夜又一个早上的心情豁然开朗了。
看着吴肖雀跃的后脑勺出神的想，如果，如果吴肖真的是个小丫头就好了。
不过，现在这样也很好，不管是小丫头，还是小小子，吴肖都是吴肖，是他喜欢的模样。
是的。
这样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