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就在身边

  裴远惊恐，心口怦怦直跳，手脚发软，他差点被人暗杀！
  “快，快去追，找到那个人！”
  不除掉刺杀他的人，他心里难安。到底是谁要杀他？
  两个侍卫破窗追寻过去，但早已没了刺客的身影。
  裴远战战兢兢回到裴府，脸色难看，回府后就把自己关进书房里。
  侍卫禀报，刺客训练有素，找不出来路。
  裴远沉下脸，一一筛选到底是谁要害自己。他不过是个小官，平时没得罪过任何人，加上此时搭上了四皇子的船，就算有人怨恨，也要顾虑一二。
  但今天的刺客雷利果断，是冲着取他性命来的。
  不问缘由就要杀他的，只能是一人。
  宁洛七。
  裴远心里一沉，脸色苍白，“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久前他透漏给四皇子关于宁洛七的消息，宁洛七会奉命出城调查，要想刺杀，这是绝佳的机会。
  四皇子在城外布下天罗地网，准备除掉他，但最终还是让他侥幸逃脱。
  听说受了重伤，却不致命。
  要说宁洛七记恨派人来刺杀他，很于情于理。不过裴远疑惑的是，宁洛七怎么知道是他提供给四皇子消息的？
  他是重生之人，知晓过去未来的事情，此事只有四皇子一人知道，四皇子为人警惕，绝不会轻易把机密透露出去。
  他传消息时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宁洛七是怎么发现的？
  越想越觉得可怕，浑身冰冷，像是浇了一盆冷水。
  “必须快些除掉他！只有登上高位，掌控权势，才能得以安心。”
  *
  百里衍思绪复杂，脸色阴沉，浑身透着沉重气息。
  他时常去娴妃宫殿探望，一坐就是一天，但只是静静坐着，默不作声。
  老嬷嬷觉得七殿下有些地方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来哪里古怪，权当是殿下惦记娘娘才会如此。
  娴妃的病情一天天好转，渐渐能认出身边的人，不过还是依旧把阿良认作自己女儿。
  “阿良，来，娘给你梳头。”
  娴妃拉着阿良在梳妆台前坐下，拿起木梳，温柔一遍遍给她梳头发。
  阿良悄悄望去，镜中的人神色认真温柔。
  如果她有娘，估计就会是这个样子的吧……
  不知是不是视线过于炽热，娴妃抬头，两人视线在镜中对视，阿良低头，掩藏脸上神色。
  娴妃温柔一笑，“我的女儿是天底下最美的人，女孩子就是要常梳头，这样头发才会黑亮……”
  阿良在袖子下揉捏着衣角，内心混乱。
  怎么办，她有些喜欢这种感觉了。
  她怨恨过，为何爹娘要狠心抛弃她，她也自我安慰过，爹娘可能是迫不得已，才会把她扔下。
  她贴身带着夜明珠，这是从襁褓里起就带着的，是爹娘留下的唯一东西，即使沦落街头，饿的两眼昏花，都没把夜明珠当掉。
  现在她虽没找到亲生爹娘，但遇到了娴妃。
  娴妃无微不至的照应，让她感受到亲情温暖，如果她有娘，如果一家和睦，就会是这种感觉吧……
  其乐融融的场景，在另一个人看来，却是另一种景象。
  百里衍握紧拳头，心如刀割。
  他直直站在门口看着二人，视线落在娴妃身上，目光复杂悲痛，掺杂着冰冷。
  “殿下？”
  老嬷嬷端药走过来，看到七皇子直挺挺站在门口也不进去，喊了一声。
  百里衍回神，转身快步离开。
  “殿下……”老嬷嬷担忧，越来越摸不透殿下的想法了。
  百里衍快步离开娴妃所在的地方，多待一刻，心脏被捏紧，疼痛纠结到让他喘不过气来。
  不知不觉中走进母妃的房间，儿时他经常在这里玩耍。
  他怔怔走过去，拉开从没触碰过的首饰盒。他知道这里面放着一个夜明珠，母妃经常拿出来擦拭，看着珠子露出缅怀悲伤的表情。
  现在他知道了。
  母妃是在睹物思人，在想送走的亲女儿。
  他紧紧捏着夜明珠，手微微发颤，眼眶通红。
  他只是个替代品，为了稳固后宫地位找来的棋子，所以母妃才会忘记他。
  母妃只记得自己的亲女儿，他，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百里衍呆愣坐了许久。
  安静的地方，静的只能听到自己心跳声。
  房门咯吱一声被推开，阿良走进来，没想到房间里竟然有人，垂下眼，行了个礼，“参见殿下。”
  百里衍扫了一眼阿良，没有说话。
  “奴婢来给娘娘拿头钗。”说完，见百里衍没有回应，便走过去。
  百里衍沉浸在自己心思里，手里把玩着珠子。
  珠子一滑，不慎掉落，在地上翻滚。
  咕噜噜，最后停在阿良的脚边。
  阿良俯身捡起珠子，看到珠子时不禁一愣，轻声叹出咦。
  百里衍没有动，坐在原位，夜明珠掉了也不知觉。阿良走过去还给他，“殿下，珠子掉了。”
  百里衍这才有反应，拿回夜明珠。
  阿良的视线紧紧落在夜明珠上，她把夜明珠日日夜夜带着，时不时拿出来看一看，只需一眼，就能知道珠子模样。
  七皇子的夜明珠，跟她的一模一样。
  就连质地都是一样的，像是一块原石上雕琢下来的两个珠子，如同双生。
  “这个夜明珠是殿下的吗？”
  阿良鬼使神差的问出来。
  世上怎会有如此多的巧合，她从襁褓起带着夜明珠，是爹娘留给她的，如今同样的夜明珠在七皇子手里。
  百里衍抬脸，沉寂的眼看她。
  “珠子是从哪里得来的？”阿良突然紧张，可能她要知道爹娘的线索了。
  “怎么，你想要？”
  “不……”
  阿良从怀里拿出荷包，倒出一模一样的夜明珠。
  “这是奴婢从小带着的夜明珠，跟殿下的那颗一模一样。这颗夜明珠是奴婢的爹娘留下来的，殿下……可否知道他们的线索？那颗夜明珠是从哪儿得来的？”
  百里衍瞳孔猛缩，紧紧盯着阿良手里的夜明珠。
  两个珠子一模一样。
  一样的珠子……
  他的身体从头到脚变冰冷，手不禁发颤。
  他眼睛通红，猛的起身抓住阿良，阿良常年习武，有人靠近，她下意识反击，徒手捏住七皇子的手腕。
  反应过来之后，才稍稍松开手劲儿。
  “哪里来的？这个珠子，从哪里来的！”百里衍瞪眼，脸色狰狞，厉声质问。
  阿良不知道百里衍为何突然激动，如实回答，“这是奴婢的爹娘留给奴婢的，从小起就戴在身上。”
  “是你的？”
  百里衍紧紧盯着阿良，心口怦怦直跳，心脏仿佛要跳出来。
  以前没注意，但此刻近距离盯她的脸，眉眼竟然与母妃有六七分相似，母妃的气质温婉贤淑，而她多了股凌厉，像是饱经风霜，眼里带着警惕和疏远。
  一幕幕记忆闪过。
  母妃温和拉着她的手喊她女儿，老嬷嬷欲盖拟彰的神色……
  原来，隐瞒的人就在身边。
  原来……
  百里衍身形趔趄，倒退半步，从震惊到恍然，不知是什么感觉，像是身子被掏空。
  “原来是这样……你是她，你就是她。”
  阿良皱眉，不明白七皇子在说什么。
  百里衍倒退好几步，脸色怔怔，突然间癫狂大笑，笑的眼角流下泪水。
  “只有我一人被蒙在鼓里……”
  “所有人都在骗我！”
  他死死捏着夜明珠，冰冷的夜明珠，现在却觉得如此滚烫，烫到灼烧他的手。
  “哈哈哈……”他狠狠把夜明珠摔在地上，转身离去。
  阿良看着疯狂的七皇子，眉头皱的更深。
  他在说什么？
  是在说她吗？
  阿良沉默一会儿，理不清头绪干脆不去想，小心翼翼捡起掉在地上的夜明珠，用衣袖擦干净。
  把两个夜明珠放在一起，光辉相映。
  “珠子是从哪儿来的？看来只能另找时间问一问了……”
  她把两个珠子一起收起来。
  百里衍消失了整整三日，无人能寻他的踪迹。
  在陶启明费心医治下，娴妃的毒解了大半，无需施针拔毒，只要按时服用汤药就能解开余下的毒。
  娴妃恢复神智，脸色依然憔悴。
  “娘娘……”老嬷嬷感激涕零，激动不已。
  在娴妃的记忆里，这一切恍然像一场梦，记忆停留在半月前。
  “你是说，我中毒了？”
  老嬷嬷点头，“谢天谢地，幸好有姜姑娘和陶大夫相助，娘娘的毒才会解开！”
  娴妃捂着心口，神色茫然。
  陶启明走上前告辞，这里已经不再需要他，而且……他又没有什么怪癖，穿着一身女子衣裳，怎么都觉得古怪，浑身难受，恨不得快点回去卸下易容。
  “多谢陶大夫。”
  在娴妃的示意下，老嬷嬷拿出一匣子珍宝递过去。
  陶启明毫不客气的揽过。
  他可不像那些故作高清的大夫，见好就收，银子都送上门了哪有不收的理。更何况解毒还费了他不少名贵药材，再买回来也要花不少银子。
  “陶大夫的大恩本宫记下了，日后若是有困难，可以让人告知本宫。”
  “好。”
  陶启明爽快应下。
  “那，陶大夫今日就要离开了吗？”
  “是啊，已经无需再施针，我也要回去了。”
  “原来是这样。”
  娴妃柔柔回答，脸色平静，但暗下紧紧捏着手帕，视线直直定在一旁安静的女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