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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五:江眠x阮轲

  有人出生就含着金汤匙, 享受一切美好,有人却出生即低于尘埃,渡过苦涩懵懂的童年,被生活的尖刺追逐鞭打着,不得不长大。
  阮轲即是后者。
  于阮轲而言, 童年是灰色的。
  狭窄阴暗的家, 昏黄摇晃的灯, 与嗜赌如命的父亲和出轨母亲,组成了他的家庭。
  他被丢在中间, 小小一个, 跌跌撞撞,茫然无措地左看右看,父母却都背对着他, 愈走愈远,留他一人在原地。
  他不是婚姻与爱情的结晶, 只是父母一时兴起做.爱时懒得戴避孕套的意外产物——这话是他爸爸喝醉后指着他的鼻子骂时说的。
  自卑, 懦弱,阴沉, 一个不好的家庭,给予了他所有不讨人喜欢的性格。
  总是冒出片片雪花,需要使劲拍一拍才能清晰起来的电视里, 承载着他羞于启齿, 从来不敢和人说起的梦。
  那些璀璨的灯光, 华美的服饰,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都不是他向往的,他的目光被电视上那些演绎着各种人生的演员抓住了。
  他看到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孩子奔走于各地,演绎着不同的角色。
  那给了他脱离这个泥沼的勇气和希冀。
  阮轲经常会在写完作业后,偷偷打开电视——其实也不用怎么小心,父母从不管他,爸爸喜欢出去打麻将,几天不回来,回来也是满身酒气,倒头就睡。妈妈夜不归宿,偶尔撞上已经毫无感情了的丈夫,也只会吵架。
  两人像暴怒的狮子,咆哮着砸完东西,一个回麻将馆继续打麻将,另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去会情夫,偶尔还会将躲到墙角的阮轲拎出来,挑着刺揍一顿骂一顿。
  他的视线跟随着电视上的小童星,总是想,这个孩子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也没有爸爸妈妈管呢?
  不然怎么会让他天天这么忙呀。
  可看着电视上那张讨喜可爱的、玉雪团团的脸,他又觉得,怎么会呢?这么好看的哥哥,他的爸爸妈妈一定很疼他。
  在无人知道的角落里,阮轲总是在观摩着电视上那些演员的神态语气,反反复复地学着他们的神态,轻若蚊呐地说几句台词,生怕人听见,又紧张地闭上嘴。
  他一个人对着镜子偷偷地练,偷偷地乐。
  在学校里,阮轲依旧是个不讨喜的孩子,长期没打理的头发遮住眼,畏手畏脚的,活得小心翼翼,说话不敢大声,总是在努力掩饰过短的衣服裤子,内心惶惶不安。
  他努力读书,心里揣着个当演员的梦——可惜中考结束,他犹犹豫豫地问了对他很好的班主任,才知道学艺术的学费昂贵。醉醺醺的父亲肯掏钱让他读高中,还是因为他成绩优异,班主任不忍,亲自登门好说歹说,用奖学金、贫困补助等劝诱,才劝住了想让他去打工养家的赌鬼。
  他心有不甘,可只能沉默,愈发拼命地学习。
  只要学习,只要考个好学校,等未来有出息了,赚了大钱,他也可以演戏。
  他也可以站在镜头前,就像他一直关注的那个小演员一样,说不定有一天还可以和他面对面地说句话……他可以的。
  阮轲是在开学那天见到江眠的。
  江家出了名的有钱,年年给学校赞助,江大少爷是家里的独苗苗,从来都是横着走,刚开学就因为在学校后巷跟人打架,被逮到台上念检讨。
  大礼堂里灯光晃眼,阮轲眯着眼看着台上那个骄纵的少爷,听说他和自己一个班,心里默默决定离他远点。
  可惜阮轲向来运气很背。
  江眠恰好坐到了他后桌,好在大少爷眼高于顶,上课呼呼就睡,下课则呼朋引伴地跑出去玩儿,他的存在感又弱,一时相安无事。
  阮轲认真上课,认真写作业,认真地规划着自己可能说出去就会被人耻笑的人生。
  同桌方好问是个头发卷卷、非常机灵的少年,对阮轲很友好,接触久了,就算他不说,也看出他家条件不好,但从不主动说出口,见阮轲太瘦,常常带点零食或家里做的点心吃食过来,也不是送给他,而是和他一起分享,给他理由去尝。
  江眠第一次注意到阮轲,是因为期中测试,阮轲拿下了年纪前三、班级第一。
  成绩烂到没边的江大少爷下课头一次没冲出去,抱着手靠着椅背,重重地踹了脚前面的椅子:“你叫阮轲?”
  他的态度轻慢极了,挑剔的目光从前面惊慌转过来的阮轲身上掠过,遮住眼睛的刘海、明显缝了又补的校服领口,寒酸瑟缩,江大少爷哪儿注意过这种底层小孩儿,愣了下,心里稍有不屑,扬了扬下巴:“你成绩不错,以后我的作业你包了吧,要多少钱你说。”
  阮轲没多少惊讶,只是听到最后一句时,自尊却被严重挫伤了。
  江眠像是在打发一个乞丐,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之色。
  钱。
  父母为了这个字争论不休,他也因为这个字受尽人的鄙夷冷眼。
  阮轲抿了抿唇,半晌才轻声道:“不要你的钱。”
  “哟,蚊子哼哼呢?”江眠反而生了兴致,站起来随手一掀他的刘海,调笑着道,“再说两句我听听?”
  总是遮着眼的刘海被掀开,露出的那双眼睛形状很漂亮,眼尾上扬,澄澈明亮,整张脸顿时显得非常清秀,江眠愣了愣,从那张脸上看到了羞愤的怒意,一时讪讪,觉得有点自讨没趣,收回手,吹着口哨一路和人打着招呼出去了。
  自此阮轲包了江眠的作业,被迫成了他的跟班跑腿。
  江眠到哪儿都是前拥后簇,一堆人围着,想吃什么了塞钱就让阮轲去买,想出去转转了一把拽起阮轲就走,从不管他在做什么。阮轲心中有怒,但不敢反抗,只能揣着单词本,江眠在哪儿玩,他就站得远远的默默背单词。
  方好问和江眠有点远亲关系,可惜也劝不了江眠放过他,只能私底下含蓄地劝阮轲收下江眠的钱。江眠玩心大气焰大,不过人没那么坏,都是被家里宠出来的。
  阮轲只是摇头。
  这种富家子弟,只要一句话,就会毁了他的人生。
  他讨厌、畏惧着江眠,不敢惹他有半点不开心。
  阮轲的不反抗让江眠越来越过火,直到期末考试,他让阮轲给他递答案——家里下通牒,考不上年级前两百就没收零花钱。
  无论是跑腿、做作业还是递答案,阮轲初中都做过,因此听话做了。
  只是这次不走运,校长巡视考场,他们被逮了个正着。
  一场考试作弊而已,江眠没什么所谓,在校长严厉的目光与诘问里,正想张口揽下来,阮轲忽然举起手,低着头,声音很轻:“校长,是我,我提出的。”
  阮轲成绩优异,家境不好,校长是知道的,他的一通诘问都是给江眠的,没想到阮轲竟然主动站了出来。
  江眠愣了愣,心想他是护着我吗,生出点别样的感觉。
  阮轲承认之后没再说过话。
  这也是他的处世经验。
  初中时他被迫帮人作弊被发现,没有站出来承认,老师让他回去考试,骂了那几人一顿,回头他被堵在学校后巷里,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身上的青肿半个月都没消。
  那些人都敢如此,江眠呢?
  他恐惧极了。
  寒假的到临对于阮轲来说不算什么好事。
  赌徒父亲给他交了第一个学期的学费就没再管过他,反而旁敲侧击起他的奖学金和补助去向,眼里是熟悉的贪婪的光。
  阮轲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儿,反而比同龄人要成熟许多,那个眼神看得他不寒而栗,他被迫给出了部分补助金,随即借着方好问的关系找到了份寒假工,在一家餐馆里端盘子,一个寒假就能赚到下学期的生活费,其他的钱偷偷存起来,攒大学的学费。
  他对高考与大学充满了期望,那场考试可以帮助他远离这座城市和那个家,再忙碌心里也是开心的。
  谁知打了几天工,居然遇到江眠带朋友来这家餐馆吃饭。
  江眠一眼看到他,惊讶中掺杂着点喜悦。阮轲没有手机,他也不知道阮轲家住哪儿,一放假就失去了联系,都还没对阮轲的“守护行为”作出奖励。
  阮轲和他相反,一看到他,脸色就白了。
  偏偏大少爷就盯上他了,直接过来把他拽走,硬要拉他吃顿饭,同行的朋友嬉嬉笑笑的,不住打量阮轲:“江大少什么时候下凡历劫交了这么个朋友啊?”
  言语间满是对一身寒酸、畏手畏脚的阮轲的嘲讽。
  江眠也觉得拉着这么个寒酸的人太掉价,上下打量阮轲,让这几个人在这儿吃着,拉着阮轲就往外走。
  江眠发育早,身高腿长,力气又大,阮轲反抗不了,声音又小,拼命反抗也没成功,踉踉跄跄地跟着他,江眠还在前面教训:“你爸妈怎么管你的?快过年了还不买身鲜亮点的衣服,方好问说你家穷,没道理穷成这样吧。上回考试的事算我欠你的,带你去买几身衣服换个发型,以后就别穿成这样了,跟在少爷身边也太寒酸了……”
  半晌没听到阮轲吭声。
  他回过头,风吹开阮轲的刘海,他看到那双澄澈的眸子里含满泪水,摇摇欲坠,咬着牙痛恨似的看着他。
  江眠被那泪光一刺,下意识地缩回手,手足无措:“哎哎,你哭什么啊,我又没欺负你。”
  附近有人看过来,江眠尴尬极了。阮轲终究是没让眼泪掉下来,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过去了就好,忍忍就行,不要哭,不能哭,半晌才开口:“我回去了。”
  然后他转身回了餐馆,给老板弯腰道歉,因为擅离职守,被罚了点工资。
  江大少不懂民间疾苦,哪儿知道掉到地上的、他连看一眼都没兴趣的几十块钱几百块钱,对阮轲有多重要。
  不过阮轲那将坠未坠的泪水让他心里充满震撼,反复在心底重现,开学回来后,态度也收住了许多,不再对阮轲呼来喝去的。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总想逗阮轲哭一哭,却又不想让阮轲真的哭。偶尔会偷偷问方好问阮轲喜欢什么,然后买下一大堆,继续用施舍般的态度递过去。
  阮轲不冷不热的,每每道完谢,趁着江眠不注意就递给方好问,或者直接扔进垃圾桶。
  江眠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郁闷极了,拽着方好问的领口问:“你是不是在骗我?阮轲压根不喜欢啊。”
  方好问面上讨好地笑,心里腹诽:就你那态度,人阮轲没把东西砸你脸上都是脾气好。
  阮轲小跟班的身份在高二即将进入下学期时终止。
  江眠转学了。
  谁也没通知,连方好问都没听说,过了好几天见他没来上学,一打听才知道。
  小卷毛挠挠头,对阮轲道:“挺好,以后没人压榨你了。”
  阮轲笑了笑,继续做他的习题。
  方程式,函数,德摩根定律,英语单词,背诵全文,化学元素,物理……他要操心的东西太多了,江眠只是在他之上的一条平行线,两人不在一个世界,以后不会再有交集。
  高中日子流逝极快,其他学生对高考畏惧又紧张,只有阮轲掰着指头算日子,离他脱离那个狭小的家还有多久。
  他多想像电视上的沈棠那样,可以拥有演绎另一个人生的能力。
  可命运总是在苛待他。
  高考前夕,总是争吵不休的父母离了婚,他被判给父亲。
  好在即将高考,他对未来充满期望,考完第一科,他有预感自己能拿到个非常不错的分数,走出考场时,脚步都是轻快的。
  然而走出来迎接到的第一个消息,却是父亲车祸死亡。
  母亲已经跟着情夫跑了,联系不到,他没有其他亲戚,浑浑噩噩地在邻居的帮助下给父亲办了葬礼,接下来的考试都没去。
  他期盼了多年的高考与大学与自己失之交臂,辛苦攒下的钱只够给这个男人办后事。
  之后一切越来越像命运的嘲笑,对他很好的邻居原来是个掮客,他被骗得差点签了合同,被人追逐着,恐惧地逃离那个城市。
  可是阮轲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真的和一直以来的偶像搭上了话,会再次遇到江眠。
  江眠以为他是忘记他了,可没人比阮轲清楚,他对这个骄纵的大少爷印象有多深刻。
  他走过来,就像高中时第一次给自己正眼,一脚踹在椅子上,阮轲浑身一震,充满恐惧,像只摇摇欲坠的、站在枝头的鸟,飞不起来,树下的熊孩子还在使劲摇晃着树。
  往事……当真是一场噩梦。
  阮轲像是在长长的梦里又过了遍前半生,恍惚如死,又恍惚如新生。
  他迷蒙地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家里的天花板,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是那个畏畏缩缩、谁都可以踹几脚、谁都可以欺瞒他的孩子了。
  他整个人几乎浸在汗水里,睡衣被汗沾湿紧贴着肌肤,身体像在火笼中,头昏脑涨,嗓子发痛,喘息间热意要从心脏脾肺里溢出,跌跌撞撞地下床倒了杯水喝下去,冰水割过喉咙,痛得差点没吞咽下去,正好带来几丝清明。
  阮轲终于想起来了。
  昨天工作结束,晚上陪着投资方喝酒,出来时吹了风,那时就头晕了,他心里塞满了江眠的事,回来不知不觉睡着,没盖被子,大概是发烧了。
  发烧了。
  神经迟钝地运转,他花了好几秒才明白过来,想去厨房煮点东西吃然后吃药,却没力气动弹,无力地扶着桌子回到床上,拿过手机想叫助理过来,打开手机,满屏幕的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
  都是江眠的。
  阮轲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他这辈子最不可思议的不是得到了沈棠和陈导的青睐,得以成长发展起来,而是江眠居然会喜欢他,跟着他东奔西走大半年,最后他还答应和江眠在一起了。
  ——明明这段感情一看就知道不可能长久。
  他觉得自己不是因为不耐烦江眠的死缠烂打才答应的,而是追求他的时候,江眠剔除浮华的外衣,小心翼翼地将那点真心递了过来,他为之打动。
  可江眠是什么人?
  金尊玉贵长大的大少爷,江家未来的唯一继承人。
  他走遍花丛,可能是觉得他这朵茉莉的芬芳和自己以往采摘的不太一样,于是驻足观赏,喜欢是一时的,他会离开的。
  阮轲敏感、自卑、缺乏对他人的信任,始终将自己藏在盔甲里。
  他不觉得和江眠谈了恋爱,江眠就会收心。身处娱乐圈,外面的花花世界有多诱惑人,他比谁都清楚。
  两人的相处多半是江眠给予他物质上的便利,他包容江眠偶尔的坏脾气。江眠经常送他一些名贵的东西,手表,跑车,甚至是房子。阮轲能拒绝的都拒绝了,拒绝不了的就收起来,好好存放着,准备等江眠腻了想要离开的那天还回去。
  多年保护自己的习惯使然,他随时准备抽身离开。
  在一起一年多,阮轲不否认江眠对自己好,有时也会不经意地沉迷。江眠也不再当个浪子,开始好好学习怎么管理公司,励志赚钱养他。
  阮轲只是淡淡笑着,不置可否。可每当江眠献宝似的给他递上那些资源,他又会想起高中时,江眠那高高在上的施舍姿态,从生理到心里都觉得不适,全部拒绝了。
  次数多了,两人在这方面就有了矛盾。
  不断的争吵中,江眠敏锐地发现阮轲对自己有所保留,更为气愤,阮轲则总是不为所动,吵不过就沉默以对。
  江眠每次被气到,都会跟沈棠诉诉苦,讨教怎么办。
  按着沈棠的方法,两人的关系倒也还算稳定,直到前一阵——
  江老爷子发现了阮轲的存在,直接来了两人住的地方,指着江眠的鼻子骂了一通,对他这个梨园唱戏的都不屑一看。
  那事让两人的气氛僵了许久。
  去参加完沈棠和季归鹤的婚礼后,江眠又追上来,保证自己会解决家里那边的事,阮轲淡淡应了,抽身就走,离开a市去工作,直到昨天才回来。
  生病让他懵了很久,才想起为什么会拒绝接听江眠的电话。
  也没什么,只是他的预想成真,江大少爷故态复萌,在他不在的日子里,跟着某个小男模约会,被好事者拍到了,传到网上,感慨“季归鹤家也很有钱吧,怎么富家子弟都喜欢搞基吗”。
  就这事还上了热搜,江大少也算是风光了一把,现在都还有人在话题讨论。
  阮轲觉得不该在意,可看到时,怒意和失望却不管不顾地冲昏头脑,他等了一天,也没等到江眠的解释。
  现在才来解释,太晚了吧。
  阮轲头痛极了,恰好江眠又一个电话打进来,他深吸了口气,直接把手机丢到床下,掀起被子蒙住头,决定用身体来抗衡这场发烧。
  他模模糊糊又睡过去,再醒来时,屋里响着轻微的声音。
  阮轲心里一惊,以为进贼了,睁眼一看,外面天已经黑了,屋里漆黑一片,半掩的屋门缝隙里漏进来些许柔和的灯光,他出了身汗,已经被换了身睡衣,规规整整地躺在大床中间。
  厨房里熬粥的香气隐约飘进屋。
  是助理过来了?
  阮轲记不清自己有没有给助理打电话了,好像是打过了,揉揉额角,撑着床坐起来,沙哑地喊了声:“小赵?”
  脚步声靠近,随即房门被推开。江眠背着光走过来,调调不太正经:“一醒来就惦记着那个姓赵的,他有我好?”
  阮轲僵了一下,遮了遮眼,一想到江眠在他不在的时间,那张嘴可能亲过别人,甚至和别人上过床……他就有点恶心。
  他的语气还算平静:“你不是在q市吗,怎么过来了?”
  “再不过来,你都要跟我分手了。”
  床头一陷,江眠坐了下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之前烧得严重了,厨房里煮着粥,等会儿吃了再吃药。”
  阮轲忍不住瞥他:“你还会做这个?”
  “我会的多了。”江眠洋洋自得,神色温柔,“只要你一直跟着我,我会对你好的。”
  阮轲没有接话茬。
  江眠看他这样,有些不安:“我发的短信你看了吗?”
  阮轲这才看了他一眼,平静地道:“你直接解释吧。”
  “那是好久以前的视频了。”江眠尴尬地摸摸鼻尖,“是谈生意推辞不过跟过去的,你也知道,生意场上,那些老男人就喜欢搞这个……那个小男模一个劲儿往我身边蹭,其他人看热闹,不知道哪个缺德的拍了照片和视频传网上去了,我一根指头都没碰他的。”
  说着又嘀咕一句:“还没你长得好看。”
  阮轲:“如果比我长得好看呢?”
  江眠头都大了:“不会!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看的,沈棠都比不过你,祖宗。”
  说着,他握起阮轲发烫的手,贴着自己的脸摩挲了一阵,脸上浮起笑意:“我还想等着年底你有空了,咱俩也学着棠棠和季归鹤办个婚礼呢。”
  阮轲被他说得怔住,终于将目光落到他脸上,在黑暗里,隐约发现点不对,凑近了一看,才发现江眠脸上竟然有好几处擦伤红肿,脸色一变:“你的脸怎么回事!”
  说着,手上不由用了点力,江眠嘶了声,却没躲开,顺势将头靠到他肩上,叹气似的道:“为了你啊……傻子。”
  阮轲喉咙发哽:“怎么回事?”
  江眠轻描淡写道:“我骗了你,前一阵不是在q市处理工作。我回了趟家,跟我家老头儿说我非你不娶,他要是想要个能下崽的,就自己娶个小的,顺便给了他一袋嫩模照片,他气得揍了我一顿……”
  感觉到怀里的阮轲想动,他按住了阮轲,继续道:“不用看,我赶着回来,身上伤还没好,看着吓人。我就是想说,那天我被打晕过去了,没来得及跟你解释,你要信我。”
  顿了顿,他放开阮轲,直视着他的眼,黑暗里目光灼灼:“你可以问问沈棠,问他我是不是那种人,你信他总比信我多吧。”
  江眠的目光中写满了诚意。
  阮轲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会儿,实在看不出什么演戏的痕迹。
  不过倘若江大少能演得这么诚挚,那该混演艺圈的恐怕不是他了。
  江眠紧张得像个被老师检查暑假作业的学生,等到最后的评价。
  等了许久,他等到一句:“对不起。”
  江眠顿时大惊:“什么对不起?不,媳妇儿你永远是对的!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阮轲忍了忍,继续道,“下次不会不接电话了,只要你肯说,我都会听。”
  江眠笑起来:“那就好,娱乐圈是个花花世界,我也担心着呢,我家阮小轲这么可爱,万一给谁撬走了怎么办……”
  江眠正经不过三秒,阮轲更头疼了,打断他的叨叨:“江伯父怎么说的?”
  提起这个,江眠眉飞色舞:“我绝食了三天,我妈本来就不怎么抗拒,见我快咽气了,哭着骂我爸铁石心肠,想害死我,想娶个小媳妇生个新儿子,要和他离婚,收拾东西带我回娘家……闹了一通,我爸暂时不敢有意见了。”
  “……这样总归不太好。”阮轲可以想象出那鸡飞狗跳的一幕。
  “我知道。”江眠亲了亲他发烫的手指,“但是我爸那个脾气,不给他看我的决心是不成的,相信我,我会让他同意的。”
  说到这个,他充满了信心。
  季归鹤都能说服家人,让那么可怕的季家人接纳沈棠,他家也就个优柔寡断的母亲和个老爹,比起季家的副本,简直一个地狱级难度一个普通级难度,怎么说都更容易解决是吧。
  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你可以给我点时间吗?”
  阮轲安静了片刻,望着江眠被打得不太潇洒的脸,慢慢点了点头。
  心底像是有什么悄然融化了。
  卧室内的气氛松下来,原本打算硬撑着,当个什么都不说的男子汉的江眠观察着阮轲的变化,庆幸找沈棠支了招,什么都没隐瞒,将一切说开了。
  至少现在阮轲的态度看着没以前那么飘忽了。
  他和阮轲贴得很近,弯了弯嘴角,想再说点讨巧的,然后耍个流氓亲他一下,忽然嗅到股糊焦味儿,愣了一下,腾地跳起来,连忙往厨房窜去:“粥糊了!”
  阮轲正想亲他一下,见他毛毛躁躁地跑了,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算了,这样貌似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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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归鹤:不好意思,我没花力气解决。
  本来想分章的,写着写着感觉还是一次性写完好=w=
  不知道为什么,副cp我好喜欢狗血那一口(。
  如果我不跑路的话大概还有五个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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