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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色 第25节

  拍卖会舞台旁的屏幕显示时事竞价,港币、人民币、美元、英镑……应有尽有。
  虽然之前听过近亿的价格,但这幅画竞价到六百八十万的时候,庄理觉得人们已经疯了。她对数字的记忆里是很好的,顾问说过这幅画的估价在五百到七百万港币。
  “一千万。”
  叶辞给工作人员一个指示,会场上立即传来拍卖师的声音。
  一千万说了三次,拍卖师落槌,恭喜在现场的汪先生。
  庄理捂住胸口,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叶辞依在沙发上,散漫地笑着,“美人一笑值千金,我说了。”
  庄理说出不话。叶辞忽然兀自思索起来,点了点额角,说:“把这南瓜挂在你办公室怎么样?把那副罐头取下来。”
  庄理几人的办公间挂有一幅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的金宝汤罐头。
  “你是不打算进那间办公室了吗?”庄理还未缓过神来。
  叶辞意有所指地笑了下,“你想我进去做什么?”
  庄理抿唇,偏过头去。叶辞一下将她的脸别过来,凑过来在她唇上重重一咬,“真想推掉之后的派对。”
  *
  人们不知叶辞出席了拍卖会,豪掷上亿港币,after party和拍卖会官方无关,是画廊主洪太太为他们的艺术家举办的。
  今晚为叶辞卖力的艺术顾问等人也来到这个在私宅举办的派对。那位办公室的顾问看见叶辞携庄理走入人群,遥遥颔首举杯,没有露出多余的惊诧之色。
  对叶辞来说,他大可以介绍庄理是晚辈,侄子的女友。他却只说她是庄小姐,lowy。
  “去和他们玩儿吧。”他耳语道,“我一会儿找你。”
  庄理离开叶辞身边,来到艺术顾问和他另外的同事、朋友中。她自在多了,不用听富豪侃侃而谈,什么没有红色的蒙德里安不能说是蒙德里安、米罗的蓝色,什么沃霍尔毋庸置疑是这个时代的先驱……
  倒不是听不懂,而是难以去分辨他们到底在谈论市场还是热爱。可能这两者并不能分开,就像金钱和爱。
  继外婆之后,庄理的母亲说过一句影响人至深的话——爱不是钱,但钱就是爱。
  是的,钱可以解决大部分人大多数棘手的问题。
  这边的劳动者们谈论艺术世界之外的事情,运动、理财基金,以及一些需要隐藏人名的见闻。
  庄理在大学时期受了些排挤,这不代表不善于交际。她向来人缘好,也是出来以后惊讶地发现,只有狭隘、封闭的环境不接受她。
  一个人受排挤不代表她不好,反而是因为她的观念行为超前,无法被理解。或许这些真正的菁英、富者知悉了她的来历,回头也会露出鄙夷的神色,但只要表面维持友好,她就可以不去想。
  真的喜欢还是虚伪作态,有那么重要吗?她投入自己的时间,积累有效的资源。连艺术都是一桩桩买卖的世界,她庄理的自尊与灵魂算得了什么。
  据说因为画廊主洪太太的女儿策划了这场派对,一帮公子千金也来了,所以稍显闹腾。宅子里烟雾缭绕,知名的电子音乐制作人为派对打碟,男男女女都在跳舞。
  庄理和艺术顾问来到廊外,抽支烟清静会儿。
  庄理给艺术顾问打火,对方说了谢谢,忽然问:“所以你和叶生……?”
  庄理不置可否。
  得到答案,对方识趣地转移话题,“我也是念金融的,除了刚才那几位中介商是艺术史毕业,这个派对——你看到的大多数人最初念的专业和艺术都没什么干系。现在的市场就是这样,比起艺术,深谙金融、法律知识更重要。”
  然后他下了结论,“你很适合从事这一行。”
  “你是讲掮客还是和你一样的顾问?”
  “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很大吗?掮客做到一定程度就是艺术商,人人尊崇的大佬。”
  庄理笑笑,“你讲得对。”
  顾问接到电话,他那在投行工作太太吵他快点回家,照顾小孩。
  庄理好像落回了地面一点点,独自在宅子里转了转,踅至庭院,看见玻璃门窗里的叶辞。女人们环绕在他身边,言笑晏晏。
  她假装没看见,转身回到令人眼花缭乱的派对上,同方才认识的年轻人们一起放肆喝酒、跳舞。
  *
  “喂,lowy是你带来的人吧。”
  阿英久违参加派对,却在母亲眼皮子底下,没法放纵。这下终于逮住机会,神不知鬼不觉来到叶辞身边,嬉笑说。
  “怎么?”叶辞漫不经心道。
  “行情好得不了喔。”
  叶辞不语。
  身旁的女艺术家和她的经纪人还在谈论她们的理念。叶辞忽然放下酒杯,起身扣西服纽扣,说不好意思,先走一步。
  经纪人忙追上来,急于兜售似的说不如先去酒店。
  叶辞不予理会,在人群中搜寻到庄理的身影,拽着人的手臂就往外走。
  好些人看见了,问怎么回事。阿英悠悠然说:“叶生的侄女,当然要看严啦。”
  “诶?叶生的侄女,北京过来的吗?”
  砰地车门关上了,庄理被摔在后座上,叶辞挤在旁边,命司机开车。
  举办派对的私宅离叶辞的半山别墅很近,不消一刻钟他们就到了。宅子里警卫森严,静悄悄的。管家说洪小姐把瑾瑜小姐哄睡着了才出去的,实在是没拦住。
  叶辞说无妨,阿英闷坏了,要玩么玩会儿。
  庄理不知阿英是谁,听起来像豢养在家的情人。
  “什么意思?”她含着醉意问。
  叶辞一路把人拖上楼,进房间。
  庄理反手扒住墙壁,不愿任其拖拽,她深蹙起眉,“你发什么疯?”
  哗啦一声,丝绸礼裙垮下来。庄理睁大眼睛,“叶辞!”
  “庄理,我警告你,休想用我做跳板。”他衔住她的耳垂,手亦覆上香槟色蕾丝。他绕尖儿打旋,教人忍不住咬唇噤声。
  他汹涌地撬开她的唇齿,于是轻浅的嘤咛溢出来。
  庄理眼睛微微泛红,好似酒渍染了眼尾眉梢。让人看了生怜,又止不住欺负到底。
  “庄理。”他几乎裹着走过去,再跌进柔软里。
  她的手腕被他分别锢住,她挣扎,他的指节一一穿进她指缝。戒指和戒指磕碰在一起,摩擦的声音响在耳畔,让人心碎。
  “为什么别人就是阿英,我就是庄理?”可到底也只能计较到这里。
  叶辞放缓语气,哄说:“你想我怎么叫你……sweetie?”
  委屈从眼角流露,他以唇拭去,叹息般说:“小理。”
  “小理。”他笃定地再唤了一声,仿佛蕴藏无限柔情。
  庄理颤抖着呵出气,感觉世界正摇摇欲坠。
  作者有话说:
  特别声明:艺术家及其作品是根据设定选择的,落槌价也是根据背景时间自行推断的,与实际不同。但愿没有冒犯相关人士。
  第二十三章
  什么时候开了暖气?她恍然感觉到好温暖, 即使她赤裎暴露于空气中,除了上下两片淡雅的香槟色。
  从脸颊、颈侧一路下去,犹如羽毛扫过, 有时比那更重,像甲虫踩过,忽然又扑棱起来跃去远一点的地方。
  是那里。他拨开了香槟色,然后伏低。手还空闲着,抚摸同样空闲而光洁的肌肤, 像是小腹或手臂, 然后找到另一边隆起的香槟色。
  庄理迷迷蒙蒙地,视线越过男人的肩膀看见悬挂在墙壁上的画作。是lucio fontana吗?在画布上划出一道口子就是价值连城的艺术。
  红色的画, 房间灯光沉浸在日落般的橘黄色中,不远处有把桃木椅子, 或许是大师之作。
  这是他的房间,叶辞的房间。
  庄理感觉到和他近了一点, 思维牵动肢体, 缓缓攥住了他的衬衫衣襟。
  领带早落在了地板上, 扣子解到膛前,她的手无意识碰触到微烫的皮肤。她还没完全做好准备, 但她这次再拒绝,他也是会感到厌烦的吧?
  和接吻不同, 跨过这道界限她就彻底无法给自己找开脱的理由了。
  她是一个坏女人。
  “叶辞……”女孩仍有一分天真,渴望向身前的男人求证他的情感,可这种话问出口无异会让氛围降温。
  于是她问,“你不觉得我很坏吗?”
  手已经勾住了底下的香槟色, 光泽衬得肌若羊脂玉, 他抬眼看她, 又凑过来落下细密的碰触,柔情流连,“你这么漂亮,这么聪明,坏一点又怎样?何况你不坏,小理。”
  庄理其实想说男人在这种时刻真是什么话都说出来,可那手轻轻穿过香槟色压了上去。不由自主地微微抽了下,她撑住他的手腕以阻止进一步。
  叶辞是不容被阻止的,他完全掌握主导权,沿有些许润的茂密缓缓探进。庄理不由自主弓起来,舒服地眯起眼睛,他或许懂得如何去做,但他没有自得,仍然探索她需要的方式。
  她忍耐着不发声,害怕即将到来的陌生的自己。他当然不准许,要她褪下松松落落的香槟色,自己也解开了拉链。
  庄理并拢,侧过身去。下一瞬就被握住脚踝拖过去,然后被分开搭跨上去。他已近在咫尺。
  能看见坚守的胸肌,但已不见腹肌的影子。他有些纤细,长时间不经日光浴的肌肤褪了色,然而老天眷顾,数不清的派对、尼古丁和酒精浸染,他仍有看起来很流畅的线条,尤其是微隆的手臂,到手背微微凸显的青筋。一切都在显示他的力量,如同权力的代言。
  紧拥着进来了。在她强烈要求下静止片刻,她没有说感受,但深蹙的眉头悉数表达了。谢天谢地,不是没有过经验,她得以勉强招架住。
  有时候什么都看不清,只觉得墙上那副红色的画无限放大,笼罩整个视线,其中锋利的刀口正被什么力量撕扯开来,扩成一个虫洞,暗无天日要将她的野-望填埋。
  然而执掌这一切的人还不尽兴似的,拾起领带束缚她自由的双手。将人翻转,拽住领带,在迷人的弧线尽头肆意动作。磅礴的、汹涌的、潮湿而闷热令人忘记这是冬季。
  他说这里好隔音,哄她大声一点。别无他法,她出声,在陌生的自己中迷失。
  他压着被捆绑的双手,压在脊柱骨节如贝母纽扣般凸起的背部上,他落下烙印般的红痕,也舔-舐耳朵安慰受惊的她。
  在那一瞬间,至少在那一瞬间人无可避免地动情。她唤了他的名字——
  阿辞。
  叶辞紧贴着纤瘦的背脊找回呼吸。汗津津,彼此分不出高下。
  抽离后他像真有情意般给了她一个绵长的吻,打横抱她去浴室。但是他们都太累了,坐在莲蓬头下吸烟,像躲雨,引发阵阵笑声。
  叶辞说他不习惯和人一起入睡。庄理微讶,难免提起万以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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