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爷爷要先走了。”福特想摸一下小娜娜的脑袋,可手才伸出去,就消散了。
  娜娜莉还太小,不太懂生离死别,可她本能不安。
  她将金苹果塞神明怀里,张着手扭着身子,向福特索抱:“爷爷,娜娜要抱要抱抱。”
  福特摆手:“小娜娜是我们家的明珠,所以要一直开心的长大啊。”
  娜娜莉缓缓垂下手,大眼睛有点红:“爷爷,你为什么不跟娜娜一起呀?是不是娜娜不乖,你不要娜娜了?”
  福特笑起来:“小娜娜这么乖,没人舍得不要你。”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灵魂消散已经蔓延到了脖子。
  大伞菇泣不成声,哭地洒了一房间的孢子,到处都是新长出来的小伞菇。
  正和库先生“友好协商”的海茵茵,推开库先生,一个箭步冲过来:“娜娜爷爷等等,你先告诉我,在哪里能找到小娜娜的其他家人?”
  福特愣了下,他是九十八年前,本体分裂出来的一丝灵魂,对其后的事情并不清楚。
  他看着娜娜莉,忽的想到某种可能:“不要找了,以后你们都是小娜娜的家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视线落在光明神化身上,福特是神眷一族,他自然比其他人更能感受到神明的存在。
  “所有神眷,感谢冕下的庇佑。”他脸上浮现一丝笑意,说完这句话之后,整个人彻底消失。
  娜娜莉呆呆的,似乎反应不过来。
  神微凉的手,掰过小信徒的脑袋,将她按到怀里。
  生和死对神来说,都和时间一样,不具备任何意义。
  犹如看一片嫩叶发芽生长,看一片秋叶枯萎飘落一般。
  但神知道,很多生灵是不接受死亡,特别是人类,面对死亡会非常伤心。
  神不希望小信徒伤心。
  神想了会,然后低头,学着小信徒蹭人的动作,试探的用脸蹭了蹭小信徒的脸。
  “要睡一觉吗?”神不会安慰人,能想到的只有让小信徒睡一觉,做个美梦,再醒过来又是新的一天。
  娜娜莉摇头,她低头捧起金苹果看了会。
  “爸爸,你帮娜娜变小吧,娜娜要把果果藏起来。”娜娜莉不哭也不闹,安静又乖巧。
  海茵心情沉重,她宁可小娜娜哭闹一场,这么乖反而更让人担心。
  金苹果在神明指尖,滴溜溜地旋转,眨眼又变回了拇指大小。
  神将金苹果挂九色鹿鹿角,九色鹿胸针上,就多了个金色的果子。
  “九色鹿帮你保管,它跑得快,没人能抢走。”神明说。
  “呦呦”虚空之中,传来九色鹿的长鸣声,仿佛是在回应神明的话。
  “啾啾啾啾”土之心精灵使飞出来,围绕着娜娜莉上下飞舞。
  见娜娜莉看过来,它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表示也可以帮小幼崽保管的哦。
  一边的库先生一言难尽,人家还没同意要你呢,你就这么上杆子倒贴,堂堂精灵使能要点脸吗?
  海茵一把捏住精灵使的翅膀,将之丢给库先生:“我家小娜娜还没同意要它,管好了。”
  精灵使气的小脸鼓起,小手里捏着团泥巴要砸海茵。
  库先生赶紧拦住:“不能砸,那是小幼崽的姐姐。”
  一听是和小幼崽有关的人,精灵使委屈巴巴地收回手,它蹲在库先生肩膀,眼泪汪汪的隔空望着小娜娜。
  呜呜呜,人家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幼崽嘛,小幼崽为什么不要它?
  一定是臭乌龟没用!
  无辜的库先生,又遭到一波泥巴雨的袭击。
  他生无可恋地叹息一声,将背后的龟壳往头上一顶,不管精灵使了。
  因为福特的灵魂消失,海茵担心娜娜莉,好在神明抱着人回房间了。
  至于失去主人的大伞菇,羽毛笔实在看不下去,它哭的到处都是小伞菇,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羽毛笔和黑毛球咔咔,两只拽着大伞菇窝角落去了。
  @
  “娜娜莉,找到守护灵了吗?”神并没有回房间,而是带着小信徒出了玄鲸,坐在玄鲸头部,看远处波澜壮阔的云海。
  “昂”玄鲸兴奋的长鸣一声,没经过库先生的同意,直接飞起来升高,并喷出大量水雾形成更多的白云,笼罩住两人身形的同时。
  娜娜莉窝在神怀里,她望着从白到金到橙的渐变云海,瞬间就忘了爷爷的事。
  “找到卜卜了,”娜娜莉慢吞吞的回答,“但是卜卜不跟娜娜走,它抱着个粉色的球球。”
  娜娜莉边想边说:“娜娜看了那个球球,就头疼的,爸爸那是什么球球呀?”
  玄鲸在云海里穿梭,所到之处,全是水雾折射的漂亮彩光。
  神想了想:“可能是你的记忆。”
  小信徒抱着金苹果呼唤守护灵那一幕,神也看到了。
  现在来看,守护灵卜卜并没有消失,而是在小信徒的潜意识次空间里,守护她的记忆。
  既然守护灵没有消失,那么小信徒的眉心为什么会多出道血疤?
  血疤是谁剜的?目的是什么?
  最关键的是,小信徒的记忆里有什么?为什么会那么重要?重要到必须屏蔽成记忆球,让守护灵专门守护。
  娜娜莉想不到那些,她只是觉得很惊奇:“卜卜为什么抱着娜娜的记忆球?”
  神摇头:“不知道。”
  娜娜莉想了想,顺手抓了一把白云,结果抓的一手湿润润。
  她问:“爸爸,是不是等娜娜恢复记忆,卜卜就会回来了?”
  神点头,赞许说:“是,你很聪明。”
  被爸爸表扬了的小娜娜,欢喜的眼睛都亮晶晶的。
  这个时候,玄鲸已经飞到了深海,它高昂一声,一头就栽进深海里。
  “轰隆”巨大的声响,伴随滔天的海浪。
  玄鲸入海,八大奇景之一。
  瑰丽无比的彩虹就在娜娜莉手边,她都惊呆了。
  简直太漂亮了!
  她拽着神明的手,一边蹦一边指着说:“爸爸快看,快看是彩虹。”
  神明应了声,魔法罩在两人身上升起。
  玄鲸一个摆尾就往深海里游去,于是娜娜莉见到了有生以来,最难忘的海底世界。
  “哇,爸爸好多鱼鱼,”她踩着神明大腿,颤巍巍地站起来,趴魔法罩上往外看,“啊啊啊,爸爸,大魔龙鱼,娜娜知道,它会吐冰箭。”
  不管是在天上还是海里,玄鲸显然都是一霸。
  只见它蒲扇般的肉翅一扇,就将那只魔龙鱼抽飞。
  娜娜莉咯咯咯地笑了:“玄鲸鲸去那边,娜娜要看灯笼鱼。”
  “昂”玄鲸肉翅滑动,嗤啦就游到灯笼鱼群里,将一大群的灯笼鱼冲散。
  灯笼鱼狼狈逃窜,相互乱撞,混乱又狼狈。
  娜娜莉捂着小肚子哈哈大笑,笑到最高兴的时候,还踢两下小脚。
  神明注视着小信徒,将她灿烂似太阳的笑脸收进心底。
  神忽然就发现,衪喜欢小信徒无忧无路的笑脸,相反的,神不喜欢小信徒哭。
  神低头,在小信徒耳边问:“开心吗?”
  娜娜莉重重点头,小脸粉红粉红的,黑亮的眼瞳清澈如宝石:“开心哦,和爸爸一起,娜娜最开心了。”
  神明心尖热烫,涌起一股陌生的冲动,想要实现小信徒的所有心愿,就算是为了留住这张明媚的笑脸。
  神这时候想起,小信徒确实是还有个心愿的。
  小信徒曾说,想要爸爸的小亲亲。
  神在浩渺的记忆海里搜索,人类父母是如何同小幼崽亲密的。
  然后,神喊了声:“娜娜莉。”
  小娜娜回头,冷不丁面颊碰触到一点柔软,带着春天般的温润气息。
  黑瞳骤然扩大,娜娜莉呆住了。
  爸爸……亲……亲娜娜了?
  这个认知,让小娜娜脑袋里的开水壶又沸腾了。
  嘟嘟嘟在她头顶冒着热气,脸上还渐次通红。
  她舌头都打结了:“粑……粑粑……”
  神比照记忆里的动作,自觉没有做错,可看着浑身通红的小信徒,神又不确定了。
  神疑惑:“不对吗?”
  小娜娜不断摇头。
  神想了想,指尖戳着小信徒另一边的脸:“这边也要小亲亲吗?”
  呜呜呜嘟嘟嘟嘟!
  开水壶彻底炸了!
  小娜娜哼哧哼哧喘着粗气,眼看着爸爸闭着眼睛,低下头,金发从耳边垂下来,淡色的唇就要亲上另一边的小脸。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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