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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是星际雌虫 第37节

  “相公,我明天中午不来了。”一天蓝因这么给章言说,章言惊奇地抬头看向蓝因,小虫子还有不想来的时候,难道他已经对小虫子没有吸引力了,“我在附近的山里又发现两棵野茶树,我想去把茶叶摘了炒茶,晚上回来的时候我给相公你烤鸡,你记得出来啊。”
  “好,在山里的时候小心些。”章言下意识地看向了蓝因的肚子,虫蛋快有四个月了,蓝因的肚子一直没有变化,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他们这样也不能找大夫看,这里的大夫大概也看不了怀蛋,虫蛋又摊上了蓝因这样不靠谱,整日上蹿下跳的雌父。
  但章言也不能说不让蓝因去,蓝因平常一个人呆着就很闷了,再不做点儿事儿,章言真怕过几天见到的是只抑郁虫。
  “我知道,我会小心虫蛋的。”蓝因非常想大逆不道的这关心翻白眼,但是忍住了,只在心里不停地警告虫蛋出生了老实点,不要和他抢雄主。
  第054章 蓝因的闺怨茶
  根据章言的学识, 白夫子将他塞到了乙班。
  昌平书院甲乙两班的学生,至少是秀才功名,并且要继续参加科举的学子, 甲班举人数量较多,乙班大部分是秀才,学习的氛围非常浓郁。
  学生们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温习功课讨论问题中度过。
  尤其是要参加明年秋闱的学生,恨不得争分夺秒,利用好每一分时间。
  像章言这样被介绍来的旁听生,往年也会见到几人, 算是寻常之事, 同窗们不会刻意相交, 也不会故意排挤。
  这样的环境, 让章言的身心十分放松自在。
  良好的学习氛围, 让他像是置身于前世栖息之处。夫子们博学强识谈吐不凡,时常能给章言带去不一样的感受, 偶尔也会冲击到已经固定下来的观念。同窗来自各个地方, 但都在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少有勾心斗角,更是令人满意。
  上辈子他是个旁观者, 看着别人风华正茂英姿勃发奋斗向上, 这辈子身在局中,倒也重新发现了一丝丝做人的乐趣。
  有束缚,有依托,有挣扎, 有超脱。
  章言并未因为自己见识多而降低对自己的要求, 和大多数的学生一样, 一日复一日的细心谨慎一丝不苟。
  大概是因为心性坚韧岁月与灵魂加持的缘故, 在旁人眼中章言总给人一种游刃有余心中有数的感觉。
  章言本打算低低调调地在昌平书院度过他一年的借读时间。
  他一开始做的也很好,和大部分的学生步调一致,俨然已经泯然众人之中。
  但随着蓝因天天来给他送饭,夫夫两人经常凑一块儿到书院外的凉亭用午饭,章言主动被动地在这些学生中小小地出了个名。
  山路崎岖漫长,普通学子休沐时都不爱下山去,家人来看望他们一次也是很不容易,像章言夫郎一样天天上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章言夫郎却能做到日日如此。
  身体素质不说,就凭这份心意,就已令人感动莫名。
  有几位感性擅长诗歌的学子,想要为他们书院新出炉的贤伉俪写几首诗,讴歌一下他们之间伟大又浪漫的爱情故事,于是就偷偷跑去观察章言和蓝因吃午饭。
  但面基大概是先前种种美好破灭的第一步。
  蓝因的长相,直接让他们失去了想象力。
  才子佳人、夫妻情深、恩爱两不疑的光环,啪一下全碎了。
  打好的腹稿直接胎死腹中。
  古人云,相见不如不见,果真诚不欺他们。曾经沧海难为水,怎么可能是描写一位黑面哥儿。十年生死两茫茫的佳人,不应该是一位销魂断肠已经将要走到人生终点的末路红颜了吗?怎能、怎能如此、如此粗壮呢。
  没见到蓝因,光靠想象的描摹,他们还能写出令人惊羡的诗句来。而真的见到了,见过了,就觉得再这样写,真是哪哪儿都别捏。
  这些未来的才子们脸皮还不够,没有修炼到可以睁眼说瞎话的程度。
  但那之后,书院里隐隐有章言惧内的流言传来,偶尔同窗看的眼神也怪怪的,好像意有所指。
  章言直接无视了这些。
  因为他的态度太坦荡,大家反而不好意思再说他们夫夫的闲话。
  不过偶尔也会打趣一句,就比如章言的同桌路翡见章言今日中午散学不去山门找他夫郎,反而和他们一起吃食堂就打趣道,“章兄,嫂哥夫今天没给你送饭。”
  “夫郎下午来。”
  “哦~”
  路翡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嫂哥夫给章兄带什么好吃的。”
  “夫郎说会带烧鸡来。”章言淡定地说。
  “烧鸡呀,真是羡慕章兄。”路翡食不知味地吃着盘子里的水煮青菜,今日来食堂晚了两步,一个肉菜都没有抢到。在昌平书院不管你是出身贫富是书香门第还是寒门之家,都要自己照顾自己。章言每日都有他夫郎给他加餐不需和人争抢,来食堂吃饭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衬得他们好像饿死鬼投胎,真是让人好气哦。
  不就是有什么强壮的会照顾人的夫郎吗?
  他不羡慕,一点都不羡慕。
  章言不知道同桌心中对他的羡慕嫉妒恨,就算知道了也不在意。
  黄昏时分,蓝因背着采茶的背篓,带着两只香喷喷的烧野鸡来陪章言一起用晚饭,章言嗅着蓝因身上新采摘下来的茶叶芬芳,见蓝因头上还有树叶,就知道蓝因没有回家直接过来了,于是就没有留蓝因一起用饭。
  “天黑了山路就不好走了,早点回家吧。”章言道。
  蓝因不乐意。
  他视力好的很,天再黑也看得清路。
  比起回到空无一人没有雄主的家,蓝因想和章言多待一会儿。
  章言只好使出杀手锏,“别让我担心。”
  然后蓝因就像是被人下了降头,晕头晕脑地转身,跟个仪态兵似的一步一步踏着正步回家,让人看得好笑不已。
  之后,蓝因每次来和章言一起吃饭,身上都带着淡淡的茶香,还将自己觉得满意的带给章言喝。
  章言泡一次,从里头喝出浓浓的闺怨后,直接把茶叶给收起来了。
  自己不喝,也不让别人喝。
  章言休沐的时候,是蓝因最开心的时候。因为他的雄主竟然放下书本不读书,陪他逛街说话,还会和他做些无聊的事儿,陪着他一起晒茶叶收茶叶。
  这让蓝因有一种被珍视的感觉。
  等章言回去上学的时候,因为有了对休沐日的期待,不再整日丧着一张脸了。在看不见雄主的时候,更加努力地漫山遍野找野茶树回去炒茶。
  当然,小虫子的脑袋是想不到的,他的雄主这么对他只是不想再被送一堆的闺怨茶了。
  休沐归来,休息时间,路翡神秘兮兮地对章言道,“章兄,甲班吴山长的课从休沐前就停了,今日的课又是楚夫子代上的。”
  “吴山长可是生病了?”章言道。
  吴山长是书院的副山长,章言对书院的夫子未曾全了解,听说过这位山长辞官前做到了知府的位置,游历到云州府,似乎是被昌平书院吸引了,才留下来做副山长的,每三日就会给甲班的学子讲解一次策论。
  “吴夫子是被人给气到了。”路翡说道。
  章言面露疑惑。
  路翡见章言感兴趣,受到了鼓舞继续道,“外人以为吴山长留在昌平书院是被书院文风吸引,但实际上却不是这样的。吴山长爱茶,留在昌平书院也是因为在文华镇附近的悬崖上发现了两株野茶树。这两株野茶树大概因为年岁较大历经了风霜,叶子制作成茶叶,意蕴深远,深受吴山长的喜爱。吴山长每年秋季都要花费大量的钱财,请人到悬崖峭壁采摘茶叶。为了确定哪个季节采摘下的茶叶最好,吴山长十几年前就把家搬了过来。前两天去查看茶树今年的生长情况时,发现自己宝贝的茶叶被人给偷偷摘走了,这不就把自己给气病了吗。”
  章言沉默,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第055章 识货的人
  吴山长已经是六十多岁的高龄, 被偷茶的“小贼”这么一气,往日的精气神顿时委顿,连去给学生上课的心气都没有了, 呆在家中闷闷不乐,如同情谊正浓时失去伴侣的大雁浑浑噩噩孤单影之形影相吊,连妻子的劝慰都不大能听得进去。
  前去探望过吴山长的学子,见到吴山长的“凄惨”形状,个个义愤填膺,以笔为刀几乎将那“小贼”千刀万剐, 而甲班的学生更是恨不得亲身去为山长将“小贼”擒来, 以期吴山长能早日恢复元气, 重返课堂。楚夫子的策论虽好, 还是不如在宦海沉浮过二十年的吴山长。
  章言默默地路过这些人, 将他们的言论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跟着路翡去探望过吴山长的次日,章言终于决定, 前去找管理书院杂事的田夫子请假。
  学生请假, 书院自然要问清缘由,章言脸上无悲无喜,语气不夹带一丝情感, 平铺直叙地说, “家中夫郎无意之中做了件错事,学生回去要带夫郎上门给人赔礼道歉。”
  管请假的夫子闻言惊讶地抬起头打量地看向面前的学生,面无表情不见羞赧或愠怒色,再低头看看学生请假条上的名字——章言。原来这就是在书院小范围内流传过, 夫郎其貌不扬却坚持每日上山为其送饭, 疑似惧内的那个学生。
  田夫子大手一挥地准了章言的假, 还问章言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章言谢过了田夫子的好意告辞离去。对着章言转身离开的背影田夫子忍不住感叹,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小小年纪就喜怒不形于色,脸皮修炼地都快赶上他们这些老人家了。
  田夫子知道章言的事儿,主要还是因为他管理书院的后勤操惯了心,对学生间发生的事情比较关注。知道章言的夫郎和他不太相配,甚至几个本来打算为他们作诗想要让他们的故事流传于世的学生,在见到章言夫郎后就纷纷打消了念头,只因为他们把章言夫郎预想成了绝世美人见到真人反而写下去了田夫子也知道。田夫子不知道这俩人不相配到什么程度,但见章言为了夫郎愿意去给人赔礼道歉,如此宠爱自己的夫郎,田夫子也不由得感叹这个学生人品甚佳,不以貌取人,推荐章言旁听的白夫子的眼光还是这么好。
  蓝因今日中午还是准备像往常一样山上和章言一起吃午饭,刚打算出门时遇到了回家的雄主。
  蓝因高兴地上前迎接章言,“相公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书院提前放假了吗?”距离书院休沐还有六日,章言突然回家,怎么让蓝因不惊喜。
  章言摇摇头,把蓝因拉到房里,问蓝因最近都在哪儿采茶,蓝因自然是一五一十地把他采茶的情况给章言说了。
  一边说,一边给章言画图,很快文华镇附近的山形图跃然纸上。蓝因就怕有些地方他描述不清楚,雄主不能理解。
  章言见蓝因所画真有路翡所说的那处悬崖,也不再抱有侥幸。他正想询问蓝因这两棵树上采摘的茶叶还没有剩余,就听蓝因给他邀功,“相公,采摘过的茶树我都做了记号,今年不会再去摘了。”
  蓝因是春天在家中制的茶,当时把山上找到的茶树采摘的光秃秃的,但等他夏天回去,发现那些茶树又长了新芽打算再次采摘时,章言阻止了他,说是野茶难得,多次采摘容易伤害茶叶品质,让蓝因一株茶树一年最多只采摘一次,蓝因就记在了心里。保持可持续发展的想法,也有了保护茶树的意识。
  章言点头,对蓝因的做法保持认可,然后将吴夫子的事情告知蓝因。
  蓝因一边找茶叶,一边偷偷地瞅章言的脸色。
  悬崖边上的那两株野茶叔他自然记得,当时采摘的时候他还遇到了不小的困难,不得不展开翅膀悬浮在空中,说起来相公他还没有见过他真实的样子呢。
  蓝因虽然跑了下神,但也没影响到他找茶叶的动作。这两株野茶树品质好,炒出的茶叶十分醉人,他给相公送了一部分,剩下的自己保存了起来。
  蓝因把茶叶递给章言,有些心虚地问,“相公,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我以为深山里的茶树都是天生地养的没有主人,这才摘回来的,不知道是你的老师的。”
  他得罪了雄主的老师,若是那个老师不高兴,会不会把雄主赶出书院,到时候雄主会不会恨死他了,然后答应他的事情都不作数了。蓝因有些灰心丧气,来到古代世界,来自未来的他本该如鱼得水的,但为什么做事儿总是做不好呢。
  章言见蓝因不安笑着安抚他,“无事,不用担心,山长是个明理的人,只要我们把茶叶还给他,他的气就消了,不会追究的。”
  虽然同窗都觉得吴山长脾气大气性大,觉得他可怜,但亲自去探过病的章言,发现其实没有夸张,吴山长的情绪心态都挺平和的,不像大怒过的样子,反而有些小孩子脾气,大概是那种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了,觉得什么都没有意思,然后赌气不做事不干活。
  章言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下午学堂开始上课的时候,带着蓝因上山前往吴山长的住宅。
  吴山长看着前来道歉认错的“采茶贼”夫夫,其中一个是他书院的学生,另一个哥儿虽然长相比一般哥儿壮实了一些,但也不算太出格,至少还能认出是个哥儿不是男人,“你说是你的夫郎把我的茶叶给摘走了。”
  “是。”
  “我每年要请几十个人到崖边采摘茶叶,每次还都会有人受伤。这样一次也就只能摘下两斤左右的新鲜茶叶,再请人炒制过后产出不到五两,你说这些都是你夫郎一个人做到的。”吴山长还是不相信。
  “夫郎自幼生活在山间,善于攀爬。”章言解释。
  吴山长勉强信了章言的话,然后让下人冲了开水,开始泡制蓝因带来的茶叶。
  蓝因和章言坐在下首,看着吴山长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蓝因入了迷。喝茶原来也可以这么享受?蓝因向往的同时,开始自惭形秽起来。他只懂炒茶,不懂泡茶,品茶,点茶这些东西,以后岂不是只能当个炒茶的匠人,这怎么配得上雄主呢。娘说,雄主以后要当官的,也就是从政。他的正君是个普通匠人还是高级的匠人,差别很大的。
  蓝因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全面发展。
  吴山长将泡好的茶水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啜饮细品,随即生气地看向章言,“此茶初入口,的确像是我的茶叶,但其中隐居孤寂之感,千万人不理解吾独往已的孤勇,就是最好的茶艺大师也炒制不出。你们偷了我的茶,我不怪你们,可你们用其他的茶来骗我大可不必。还是如此好的茶,我平生最恨谄上媚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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