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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时山延在黑暗中一眼就锁定了目标。他看着记不清脸的垃圾们在晏君寻身边游动,逐渐露出笑来,但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注视着晏君寻穿过人群,等着晏君寻看过来。他在晏君寻的目光里抬起手指,隔空朝自己的目标开了一枪。
  啪。
  时山延在嘈杂和混乱里愉悦地给手指的动作配音,把口型做给晏君寻看,像是在怪晏君寻没有早点看向他。
  中枪的晏君寻侧过头,掐掉了自己的烟,眼角的泪痣暴露在细微的光亮里。他很烦,但奇妙的是,这种烦闷让他只想咬住时山延,而不是咬住别人。他对时山延露出了鼓励的笑容,仿佛在嘲笑时山延的屡次失手。
  兔女郎。
  时山延神情正经,眼神轻佻。
  腿真长。
  晏君寻在时山延的注视里把烟蒂丢掉,他关掉通导器的声音,端起托盘,走向时山延。
  这是种享受。时山延解开的西装外套露出里面的马甲,他今天认真地穿整齐了。他这样迎接晏君寻,好像自己打开的双腿随时欢迎晏君寻的落座。
  晏君寻弯腰时头顶的兔耳微垂。他对时山延礼貌地说:“再看就杀了你,我这次是认真的。”
  “给我一杯牛奶,”时山延略偏着头,闻到晏君寻脖颈上的味道,语气暧昧,“或者现在就杀了我。”
  “等一下,”苏鹤亭反复查看着监控,问珏,“你确定今晚有丽花的演出吗?”
  “督察局给我的资料是这么说的,我们在这里有线人,”珏察觉到不妙,它反问苏鹤亭,“怎么了?”
  苏鹤亭那边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半晌后,他说:“恭喜你们,中奖了,奖品由‘疯子’颁发。今晚根本没有丽花的演出,也不是什么化装舞会,‘丽行’的系统报备上写着这是场拍卖会。”
  珏立刻说:“不可能。”
  “谁给你发的丽行资料?姜敛吗?那也恭喜姜敛,他的通导器也被入侵了。这他妈就是个套。喂?晏君寻,听得到吗?你去把刚才那个酒鬼的一百万骗走,不然今晚太亏了!”
  苏鹤亭的话没有说完,宴厅的音乐就停了,接着宴厅中央的灯光“啪”地亮了起来。
  “今晚是久违的拍卖会,”小丑的投影站在中央,他露出龇到牙龈的笑容,“有只高价兔子的脑袋价值几个亿哦。”
  操!
  晏君寻还没有回过头,就被时山延抓进了怀里。
  “嘘——”时山延在晏君寻耳边认真地问,“你先回答我,你的尾巴是真的吗?”
  第47章 乱斗
  晏君寻被摁在了时山延的胸口,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周围的坐席,已经看到不少人的脑袋转向了这里。他挣扎了一下,被时山延抱紧了。
  “得不到答案我会很着急, ”时山延摸到了晏君寻的手刺, 替他向上推了一下, 偏头的姿势像在亲吻晏君寻,“还是说你要我自己摸?”
  “假的,”晏君寻的兔耳朵歪了,“假的!”
  这个距离太近了, 近到时山延能看清晏君寻眼睛里的惊慌。
  晏君寻的领结很可爱,搭在他的锁骨上。他的锁骨真清晰, 皮肤也很白……白得像在发光。他刚才站在乌烟瘴气的人群里, 仰着头跟坏人讲话,尾巴只有小小的一团。
  “不像,”时山延带着晏君寻向后靠, 不在乎高跟鞋踢到他的西装裤,“它是从哪里长出来的?”
  “裙子上!”晏君寻想把尾巴拽下来给时山延看。
  但是时山延偏大的手掌包住晏君寻的,一起覆盖在尾巴上。
  “如果我冒犯了它,”时山延盯着晏君寻,迫使晏君寻也看着自己, “你会替它原谅我吧?”
  晏君寻在时山延的目光里红了脸。他想踢掉高跟鞋, 可是它系得很紧。他还想对时山延大喊“闭上你的眼睛”,可是他张开嘴就好像要被亲。他对时山延的那些预判在脑袋里乱撞,撞出一簇簇他理解不了的火花。这次没有钢弹儿,没有黑板,只有时山延。
  你太可怕了!
  晏君寻求救般地望着时山延。他明明那么愤怒,却没有足够的气势。他所有的不害怕正在随着呼吸声坍陷, 这让他不得不向后退,然而后退的结果是时山延的手掌。他被困在时山延的怀里,像是在时山延胸口撞晕头的兔子。耷拉下来的耳朵昭示着他的沮丧,他懊恼地咬着牙,眼神还在抵抗这只逗弄他的狮子。
  可爱是种难得的形容词。
  对时山延来说,这个词真的很少见。这个世界究竟有什么可爱的呢?他的心坚硬得像铁,那些花在他眼里跟臭水沟里垃圾没区别。但是……时山延感受着兔尾巴的毛绒绒。
  晏君寻是真的很可爱。
  小丑的十指律动在半空中,做出抓捕的动作。他说:“在哪里呢?我们的兔子——”
  宴厅内的阔佬们交头接耳,大家都被几个亿的噱头吸引了注意力。
  “——哦,”小丑摘掉自己的帽子,对阔佬们恭顺地弯腰行礼,“那是我们的压轴商品。”他觉得自己很幽默,掂着帽子发出“咯咯”的笑声。他轻快地走在场内,随手掀起一个女人的裙子,在一片口哨声里作出惊恐的表情,说:“这位小姐,你的内裤比你的吊带袜更有品味。”
  阔佬们被逗得哈哈大笑,气氛比刚才还要热闹。
  “这是今晚的第一件商品,”小丑绅士地把女人的裙子放下来,在转身时抬起双臂,高叫着,“一万块起拍!可以拿去无限玩!”
  小丑侧旁的光屏突然亮了,上面毫无底线地播放着对“商品”的视频记录,没有任何隐私可言。“商品”站在光屏前,朝观众们保持微笑,和背后视频里的自己形成对比,变成正在被全方位展示的物品。
  “这是停滞区的女人,”有阔佬对同伴说,“生不了孩子,不用做任何措施。”
  “这是在犯法,”珏对光屏上的内容目瞪口呆,如果它有的话,“这些视频资料都来自当地的系统监控。”
  朴蔺被在场的喝彩声喊蒙了:“我该报警吗?这么严重的信息泄露,从来没有听人提过!”
  “信息贩卖一直存在,监控社会就这点不好。”苏鹤亭转动着镜头,“听见小丑说什么了吗?他要用7-001做压轴商品。‘丽行’的门都关了,他们的人正在找晏君寻。”
  珏抓狂地喊道:“这究竟是怎么泄露的!”
  争吵随着拍卖的竞争逐渐变得激烈,周围全是喊叫声。时山延看到走廊拐角都站着保镖,已经有打手入场了。他仰起头,目光巡视过二楼,继续往上。
  “啊哦,”苏鹤亭莫名发出声音,屏幕上的追踪显示出红点警告,他拽过耳机,说,“力狗,这个场内有力狗!你们他妈听到了吗?这里搞不好还有狙击手!晏君寻,保护好你的头!”
  他的话没有说完,联系就断了。不仅苏鹤亭的通话断了,就连珏和朴蔺那边也断了。晏君寻的通导器陷入寂静,他想站起来,但是时山延没有让他动。
  宴厅内照着小丑的灯倏地爆了,场内出现短暂的寂静,接着爆发混乱。
  “枪声!”有阔佬喊着,“谁带了枪!”
  “先生,你太大惊小怪了,”小丑指向二楼喊话的阔佬,“请你坐好,待在原位。”
  小丑的话音刚落,阔佬就中枪了。阔佬的身形沿着栏杆栽下来,砸在宴厅内,砸出一片歇斯底里的尖叫,让站在侧旁的“商品”们差点晕厥。
  “我们才刚刚开始,”小丑用责怪的语气说,“请你们保持肃静,不要打断我……”没有人理会他,他跺起脚,指着周围,暴躁地说,“安静,安静!”
  枪声在惊呼里跟着小丑的指向响。对方手很稳,没有射歪过一次。
  “好了,”小丑在终于安静一些的宴厅内露出欣慰的表情,“早该这样,不要让我生气。”他清理着喉咙,环视向黑暗,用手拢着自己耳朵,掐着声线问,“晏君寻,你在哪儿?”
  宴厅内只有抽泣声和低低的咳嗽声。
  “晏君寻,”小丑闹脾气似的又跺起脚,“你出来啊……”他转动着脑袋,手指滑动,最终落在某处,指着黑暗里的沙发,“我找到你了。”
  时山延抱着晏君寻猛地前倾,子弹跟着射穿了皮质沙发。桌子上的酒杯“嘭”地炸开,玻璃碎片和酒水顿时淋了时山延满背。
  “杀了那条领狗,”小丑高声说,“我们只要晏君寻。”
  时山延踹翻了桌子,枪声就爆在两个人的耳边。周围的人都在向走廊跑,打翻的托盘摔在地上,玻璃碎片满地都是。
  定位。
  晏君寻一把拽掉通导器。
  他身上有定位!
  打手从侧面冲出来,戈戈里弯刀照头砍向时山延。时山延已经站了起来,他在昏暗里避闪一下,接着用肘部猛撞对方的门面。对方猝不及防,痛得弯腰,头发被时山延抓过去,脑门连续几下撞在时山延的膝盖上,被撞得满脸满口都是血。
  “杀了这条领狗,”时山延学着小丑,喉咙里逸出笑声,朝混乱的黑暗发出邀请,“快点。”
  时山延捡起打手的弯刀,向背后砍下去。厚背重头的弯刀劈砍力惊人,当即撂翻了对方。血打湿了时山延的西装外套,他把外套拉正,遗憾地说:“操。”
  晏君寻摸出手刺,手指勾着环,把手刺转到了指缝间,在对方接近时一拳砸在对方脸上。手刺正中眼睛的痛感刺激着对方的神经,光这一下就足够狠了。
  时山延顺手扶稳晏君寻,看向他的高跟鞋,又看向他,低沉地说:“小心。”
  晏君寻活动了下脚,在地上敲出清脆的声响。下一刻陡然抬腿,踹翻了侧面扑来的打手。他稳稳地放回脚,对时山延挑了下眉。
  瞄准的红点晃在两个人中间,晏君寻率先动手,摁下时山延的脑袋。子弹“嗖”地经过,打手从后挥来的弯刀也砍了个空。时山延反手砍到对方的胸口,对方还没倒,晏君寻拿起掉在沙发上的托盘,抡向对方的脑袋。
  宴厅里的打手越来越多,还有打手带着钢棍。小丑的投影忽然变得模糊,他的样子时隐时现。
  “晏君……”小丑的声音断断续续,“你……狩猎……”
  小丑的投影消失了,掉在地上的通导器重新发出声音。
  “力狗编号分别是7-234、7-367,”苏鹤亭尽量提高声音,“我用时山延的编号搜查任务主页,发现这里还有领狗。领狗编号7-020,代号是——”
  苏鹤亭的声音戛然而止,通导器被狙爆了。
  “嘀——”
  不知道哪里的计时器开始响,跳秒的声音飞快,那枪声跟着它,紧追在时山延的脚后跟。子弹连续飞跳,跳弹误伤到了周围正在抖腿的阔佬。
  晏君寻的手刺已经不够用了,他捡起打手的钢棍,格挡住打手的弯刀。对方还没有抬起脚,脖颈就被时山延从后一把套住。晏君寻的钢棍照胸直击,几下以后,对方被时山延摔翻在地。
  狙击手调整着呼吸,瞄准宴厅上方的悬挂灯。枪声响了两下,那几十斤重的水晶悬挂灯顿时砸下来。
  时山延拽过晏君寻,两个人再度翻滚。
  宴厅内部的人都尖叫着抱头,水晶悬挂灯落地时溅起爆开的碎片,飞得各处都是。
  晏君寻被压在地上,怀里还抱着钢棍。时山延不给晏君寻喘息的机会,带着他站起来,趁乱挤进人群。有人尿裤子了,站都站不稳。门被系统关上了,宴厅内的人潮就像被堵住的沙丁鱼。
  晏君寻踩着高跟鞋跑,被时山延拽得很紧。他们撞开了奇奇怪怪的化妆女郎,直接进了安全通道。晏君寻眼疾手快,把安全通道的门锁死了。
  这里很暗,灯打不开。晏君寻烦躁地砸了下开关,弯下腰,准备解掉高跟鞋的扣。他毫无防备,把自己笔直的腿就这样暴露在时山延眼前。
  那团小小的尾巴翘在空中。
  晏君寻没有听到时山延说话,他回过头,在自己急促的呼吸声里盯着时山延,顺着时山延的目光,猛地拽住自己的裙摆。
  他流了不少汗。
  时山延坐在台阶上,打理得当的头发没有乱。他伸手在自己的西装外套里摸了一圈,把烟咬在齿间,就这样看着晏君寻。
  “要帮忙吗?”
  时山延点燃烟,眼神很坏。
  作者有话要说:  戈戈里弯刀:原产国尼泊尔,总长度30-40厘米,注重实用性,头重脚轻,前宽后窄,背厚刃薄,刀身如狗腿,劈砍能力超凡。——《全球军用刀具》
  第48章 螨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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