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摩诃再现

  “啊……”
  下一刻脑海中猛的一下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萧剑本能痛苦的呻吟一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无边无际的黑暗，看不到天，看不到地，萧剑置身于无尽的虚空之中，万籁俱寂，只剩下自己。
  “我这是在哪里？”
  萧剑行走在黑暗之中，走了不知道多久，仿佛过了无穷的年月一般。
  终于，恐惧，阴影纷至沓来，席卷自己全身。
  “有没有人啊？”
  他大声呼喊，然而却没有任何反应。
  “我在哪里？谁能告诉我我现在在哪里啊？我要回去，我要回剑宗。”
  “不，我不回剑宗，我要回樊城。”
  “我不要留在这里，我不要，我不要啊。”
  “我不要……”
  “我要出去……”
  “你放我出去……”
  歇斯底里的咆哮换来的依然是没有任何动静。
  终于，绝望侵占了他的心。
  萧剑跪在黑暗之中哭泣了起来，宛若当年那个在街头无依无靠的小乞丐。
  “爷爷，爷爷，我要回去，我想回去……”
  ……
  “玉兰路，撒哈嘿戏。”（古妖族语言，意思是你来了，我等了你很久了）
  无尽的虚空中终于有声音传来，那是古妖族语言，萧剑竟然能听懂这样的语言。
  “你是谁？是不是你关我进来的？”
  绝望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声，萧剑看到了希望。
  “我是谁？我是谁你不知道吗？”（这里原本是古妖族语言，为了方便阅读以下对话全为汉字）
  虚空尽头远远的出现了一点点火光，随后这点火光越来越近，到了萧剑身前不远处时已经隐约可见那是一个人，只不过这个人全身被笼罩在火焰之中，除了身体轮廓，其他都看不真切，唯一能看见的是一双血红的眼睛，宛若没有瞳孔一般。
  那绝对不是人的眼睛。
  “你是摩诃？”
  萧剑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错，你很聪明。”
  “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对不对？你赶紧放我出去。”
  “放你出去？很快你就会出去。”
  摩诃的身体一步步逼近萧剑，恐怖的气息越来越近。
  “你，你想干什么？”
  萧剑双手支撑起身体飞快的往后倒退，然而摩诃却步步紧逼。
  “我想干什么？我当然是想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强大的存在。”
  摩诃的话语似乎有无穷的魔力一般竟然让萧剑的速度渐渐放缓。
  “最强大的存在？”
  萧剑轻声呢喃着，他的眼神从原本的清明变得有些迷惘了起来。
  樊城酒馆，面对王二愣子时老铁匠的无力，广场之前，众人的漠视，破庙一战，面对强大的妖兵时，剑宗弟子的舍命相救。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太弱，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
  剑宗，刑堂后院。
  任江南抱着昏迷不醒的萧剑快速的来到莫无意房门之前。
  并未敲门就直接推门闯了进去，莫无意正翻看着一本古老的发黄的书籍。
  “江南，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
  “师父，徒儿请你救救这个孩子。”
  任江南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莫无意古井无波的脸上有了动容，能让自己这个宝贝徒弟不由分说就下跪的事情可不多见。
  “这孩子怎么了？”
  莫无意接过任江南怀中的萧剑放在了蒲团之上，此时的萧剑呼吸已经渐渐微弱，凭萧剑身上的灰色衣衫他就知道了萧剑只是个新入门的弟子，但当他真的仔细观察起来的时候才开始惊讶起来。
  “这孩子，已经开启天眼了？”
  “嗯，他在今天凌晨的时候开启的天眼。”
  “那他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任江南也不解释，直接摊开了萧剑的衣裳，在萧剑心脏处，此时正在剧烈的跳动着，几乎从外面就能看见。
  只不过这跳动是一下子剧烈，一下子微弱，而昏迷不醒的萧剑此时额头的汗珠正如雨水一般冒出，嘴唇苍白。
  “这……这是……”
  莫无意怎么看不出来这其中的蹊跷，很明显萧剑的体内此时正有两道气在做着斗争，隐隐一想，他就明白了过来。
  “这孩子是……”
  “师父猜的没错，就是他。”
  任江南不笨，之前或许对萧剑只是持有怀疑的态度，但现在这种情况已经百分之百证实了他的猜测。
  寻常人开启天眼只会愈加强大，又怎么会突然陷入这种情况，唯一的可能就是是萧剑体内的那个东西在作怪。
  莫无意的脸色沉了下来。
  “江南，你一早就知道是他对不对？”
  “师父，在宗主面前有所隐瞒是弟子不对，不过那个时候弟子也只是猜测而已，再者，这怎么也是一条人命，咱们不能眼睁睁的见死不救啊？”
  任江南一见莫无意的脸色变化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江南，你们几个一向都是我的骄傲，你们有所需要我也一直都会满足，但，这孩子，我不能救。”
  “师父……”
  “你不要再说了，此事绝无可以商量的余地，师父平日里宠溺你们，什么事情都可以依你们，但唯独这个，我决计不会出手，倘若我救了他，将来成为一大祸患，那这一切的因果都将加诸在我身上，我……背负不起。”
  “师父，就算是徒儿求求你了好不好，这孩子天资聪颖，短短十几天就开启天眼，就凭这样的天分，日后压制摩诃之心也不是没有可能，咱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啊。”
  任江南几乎已经哽咽，萧剑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微弱。
  “我承认，这孩子天资极佳，但你也说了，压制摩诃之心，只是一个可能而已，如果这个可能破灭，你知道那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吗？中州本来就已经岌岌可危，如果再出了这样一个隐患，那将来你我……都会成为中州的罪人，莫说师父无情，只怕是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出手救他，你……出去吧。”
  莫无意叹息着走进了厅堂内室，只留下在原地痛哭流涕的任江南和气息微弱不可闻的萧剑。
  “萧剑，师兄对不起你，师兄救不了你……”
  任江南痛哭流涕，眼泪从脸颊滑落，滴到了萧剑的脸庞。
  无尽的虚空之中，萧剑双眼渐渐迷惘。
  “强大，我想要强大，我想要变得强大。”
  他已经卸去了所有的抵抗，躺在地上。
  突然。
  无尽的虚空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洒落在了他的身上，脸上，还有已经迷惘的眼中。
  “剑儿，打铁还需自身硬，如果自身不够强大，那么就算给你一柄最好的大锤，你也未必能打造出世间最好的东西。”
  铁匠的声音响起在了他的耳边。
  “剑儿，来，陪爷爷喝两口，这酒虽劣，可它劲大啊，那些好酒虽然卖的贵，可爷爷一点儿都不喜欢，喝酒，喝的是酒本身。”
  “剑儿……”
  “剑儿……”
  “萧剑，师兄对不起你，师兄救不了你……”
  无尽的虚空中再次传来了一个不同的声音。
  “这声音好熟悉，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萧剑轻声呢喃着，突然，一道炸雷在他耳边响起。
  是任师兄，是爷爷，他们在呼唤我。
  下一刻他的眼睛恢复了一丝清明。
  打铁还需自身硬。
  “不，我不需要你的力量，摩诃，我不需要你。”
  ……
  刑堂厅堂内，原本已经放弃希望的任江南突然感觉到萧剑的呼吸开始渐渐变强，心脏的跳动也开始渐渐加强。
  “萧剑……萧剑……”
  任江南再也顾不得脸上的泪。
  “师父，你快出来，师父，你快来看啊……他开始反击了，萧剑开始反击了啊……”
  ……
  莫无意回到厢房之后打开了窗户，双眼看着外面的世界。
  他本是剑宗五堂刑堂堂主，在剑宗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使放眼整个天下，他也是占据着重要位置的存在。
  身在其位，就不得不心系天下苍生。
  “江南，不是师父不救这个孩子，是……真的不能救啊，救了他一个人的命，将来说不定会死去更多的人命。”
  莫无意在窗前喃喃自语。
  窗外，是生长了许多年月的常青树，树上有鸟儿正欢快的歌唱着，常青树下正有三三两两的弟子持剑练习。
  “剑，是杀伐之器，用不好的话，怕是免不了饮尽人血。”
  他已经感觉到萧剑差不多将近油尽灯枯。
  “可，剑，同样是护道利器，如果能用的好，同样也会拯救苍生，可……孩子，你这把剑，是用来杀人的，还是用来救人的呢？”
  莫无意在关注着萧剑微弱的气，随后叹息着摇了摇头。
  只不过下一刻，他的身躯一震。
  没人看到他眼中的震惊之色。
  “这……怎么可能？”
  与之同时，厅堂传来了任江南急切的呼喊。
  莫无意迈开步子迅速走了出去。
  “师父，救救他，救救萧剑，他在反抗了，他在反抗邪恶。”
  任江南激动已经语无伦次。
  “快……快将这孩子带到我房中。”
  “好……好……”
  任江南哪里还敢犹豫，抱起面色变得通红，呼吸急促的萧剑就进了莫无意房中，随后立马退了出来，终于忍不住蹲在墙角尽情的发泄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这个师父出手。
  萧剑已经能活下来了。
  无尽虚空中，摩诃步步紧逼，萧剑步步后退。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我不可能听你的，摩诃，你这个恶魔。”
  而身前不远处笼罩在火焰之中的摩诃狰狞的笑了起来。
  “想反抗我？你没有机会的。”
  也就在这时候，无尽虚空中突然出现四条巨大的铁链，凭空从四个方向捆住了摩诃的手脚，止住了摩诃前进的脚步。
  而后又有四条锁链从摩诃身后出现将他捆住，拉回了虚空深处，消失不见。
  萧剑也被一道巨大的力道拉扯出了这片空间。
  “不要，不要，不要过来……摩诃，我不需要你……你不要过来……”
  萧剑大叫一声，猛的一下睁开眼睛。
  “孩子，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