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6)

  卫子清安排的紧紧有条,到让郑儿和冯管家准备的一番劝言没了用武之地,好家伙,当事人比他们可细致谨慎多了,他们竟然插不上话,索性默默照做就是。
  宋泊明虽然不在身旁,且白日又睡了许久,可到底是身子有亏欠,需要睡眠,且还有个特殊的小生命陪着他,卫子清睡的十分安稳,一觉睡至了天亮。
  他鲜少有醒这么早的时候,外边太阳初升,卫子清看旁边依旧空荡荡的,知道宋泊明是一夜未归,心里这才挂念起来,唤了郑儿想让他打听下宋泊明什么时候回来。
  谁知郑儿告知他侯爷半夜就归家了。
  怕打扰您休息,在书房歇了。
  那便让他睡吧,等他醒了厨房可备好了早饭?
  早备好了,灶上热着呢。
  嗯,告诉他们以后别做油条了,听说里面有不好的东西,吃了会变呆傻,咸菜也别往我这摆了,不新鲜
  郑儿费力的记着,生怕遗漏了什么,可恨自己不会写字,要是冯管家在,肯定几笔就记下了。
  对了,阿秀和小四呢?昨天下了雹子,学堂还上着课?
  去问过了,说是停了课,但学堂组织着学生去街上赈灾,咱们府上的人出去找了一圈没找着在哪,这会儿还找着呢。
  外边灾情很重?
  听出去采办的人说,好多房子不结实就塌了,还有被房屋、雹子砸伤的,昨儿那阵风也邪气,卷了好多杂物起来,也伤着人了。
  卫子清点点头:他们两个是大孩子了,有分寸,咱们府上昨日也被毁了不少东西,本身人手就不多,把人都叫回来吧。
  又摸了摸肚子道:取三百两银子,交给各个药堂,用作给付不起钱的人抵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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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九章 要或不要
  卫子清刚用了早饭,郑儿就见掀帘进了屋。
  侯爷说事务紧急繁忙,就不过来看您了,这会儿又才出了门。
  卫子清抱着暖炉,疑惑道:这么急?侯爷可吃了早饭?
  吃了,在书房用的。
  卫子清皱了眉头没再接着问,倒是郑儿也察觉有些不对了。
  侯爷大概是太急着出去了,才
  有时间在家用早饭,没时间过来我这吃?
  卫子清摆摆手示意郑儿别圆了:还不知道又心里想什么幺蛾子呢,昨夜没回屋就奇奇怪怪的,甭理他,你找人把冯管家叫来,我有事问他。
  过了许久,冯管家才匆匆忙忙赶来。
  刚刚从府外回来,让夫人久等了。
  可是去看那些铺子了?
  冯管家原先就是瑞王府的管事,对于皇帝赐的铺子自然最熟悉,在宋泊明的教导下,很是悠闲的把铺子扔到了冯管家手里。
  是,大致巡视了一遍,受灾情况并不严重,商铺内部就可以解决,但郊区庄子的情况还未有人来回报,我已经派人去看了,估计下午就有回信。
  冯管家做事向来细致,已经想到我前头去了。
  一手掌着府内琐事,一手看管府外铺子,这不遇事还好,一遇事老朽可真熬不住了,本还想交还给主家一半事务;但主子有喜了,小少爷小公子们平日又不在,老朽就是豁出去半条命,也得一肩扛了。
  卫子清瞧了眼冯管家,胡子拉碴,眼下黑青头发上好像还隐隐有银丝闪烁,想必是接管双份工作后忙的双脚不能沾地。
  心虚的恭维道:冯管家可不老,才三十来岁,年轻的很,还很能干。
  三十有八,半截身子入土了。
  啊?这不是正值壮年吗!冯管家辛苦了,年底一定给你封大红包。
  冯管家低头保持恭敬,嘴里发出了一声:呵呵。
  ???
  卫子清感受到了嘲讽的力量,也是,冯管家无妻无子,吃住在主家,单身汉又工作卖力,想必一定很有钱了。
  无妻无子?
  嗯要不,年前我给你找个媳妇?
  冯管家没什么反应,旁边郑儿却好像被呛到了一样,咳的惊天动地的。
  冯管家不咸不淡的瞄了一眼郑儿,又看向了正事不管,管闲事格外热情的侯夫人:那倒不必,冯某一个人习惯了,不劳夫人操心。只是夫人若真想犒劳我,就帮我寻几个聪明些的帮手,也好分担一下。
  好好,咱们府上人手着实不够,以前不是没钱吗?现在有了,这样,你差多少人就去外边买回来,你做主就行。
  冯管家应了,因为事务繁忙卫子清并未多留他。
  卫子清看着旁边的郑儿,被呛的通红的脸色还未完全消退。
  你这是怎么了?
  郑儿此时神色有些暗淡,低着头咬着嘴唇不出声。
  郑儿一直是府上少有年纪轻轻,却做事稳当的小郎君,卫子清本就不喜欢那些婆子伺候,所以用起郑儿格外舒服。
  见他必定是有话没说,卫子清试探的问了句:和冯管家有关?
  郑儿头低的更低了,半晌才来了句:我也不知道。
  卫子清心里一咯噔,这样子怎么跟少女怀春一样,可这郑儿比自己还小,那冯管家都三十八了。
  他是把郑儿当做小辈儿看的,自然极为上心,示意郑儿脱了鞋来他床边。
  郑儿沉默的走近了,卫子清才看见他两眼含了泪光。
  奴婢是不是太不知羞耻了?
  卫子清大惊,拉他的手让他坐下:这话从哪说起?
  昨日
  昨日下雹子时,两人偏房内围炉取暖暂避。
  冯管家谈吐风趣,又学识渊博,只把郑儿听的一愣一愣的,崇拜的看着冯管家。
  又想起冯管家至今未婚,郑儿不由好奇:您,为什么一直一个人过?不孤独吗?
  又觉得这个问题不是自个这种单身小郎君该问的,忙不好意思的接了一句:我不该问这些,您不想说可以不说的。
  冯管家却表示无妨大碍:这又不是什么忌讳的事儿,没什么不能问的。年轻时候觉得事业重要,每日忙来忙去也没个闲工夫,也不觉自个一人有什么不好;等上位主家不需要我了,我才发现自个已经这么老了。
  冯管家自嘲一笑:再回头看,什么也没落下,这不想来这躲个清闲,安稳过了下半辈子就行。谁知这位主家家里事倒是不多,可主子是个撒手什么也不管的,好家伙,我这比以前还累。
  郑儿也知道冯管家每日从睁眼忙到闭眼,有些同情:要不,我去跟夫人说说,找几个人帮帮你?
  没事,忙点也好,就跟你说的似的,忙点就不觉得孤单了。
  冯管家拨弄着柴火,不再开口,只剩下噼里啪啦的雹子砸在屋顶的声音,火光下的他显得格外寂寥。
  郑儿想起刚刚屋檐下冯管家一把拉住他的样子,默默替她挡住了外边的风雨,这么好的人,凭什么要孤孤单单?
  不想再找一个吗?
  郑儿打破了整屋的寂静。
  冯管家沉思了一会儿,苦笑道:随缘分吧,我这个岁数,年纪小的看不上我,年纪大的合适的也不好找,我也不想将就,要不也不会独自一人到现在。
  要不,要不你看我行吗?
  冯管家错愕的抬头:什么?
  郑儿这话只在大脑停了一停,就从嘴里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后,脸色爆红如滴血。
  没,没事。
  郑儿的声音如蚊呐,几乎不可闻。
  冯管家只当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似的,面色如常:等会儿雹子停了,我得去到处看看,你就在这守着,夫人出了这么大事,主子等会儿肯定要吩咐什么。
  郑儿见冯管家不再提,自个也松了一口气,忙点头道:知道的。
  回忆到此结束,郑儿越说脸上越难堪,忍不住抽噎了起来:我昨日说了这样的话,今日您就说要给他找个媳妇,他必定是以为我,我跟您说了什么,让您指,指婚。我在他眼里,成什么人了。
  这乌龙确实巧了,卫子清头疼道:你又没对我说,倒是怪我了。
  郑儿要摇摇头,努力平复着气息,拿手擦着眼泪:跟您没关系。最难堪的是,人家根本没看上我。
  卫子清佯怒道:他敢!我郑儿如花似玉的一个小郎君,能干又聪明,他一个老男人凭什么看不上你,配不上你是真的。
  您刚刚说给他找个媳妇,他回的是自己一个人挺好。冯管家是个好人,不想当面拒绝我罢了。我自知没您说的那么好,我长的一点也不好看,他没看上我是应该的。
  卫子清拉了郑儿的手,小心问道:你是真的喜欢他?
  郑儿其实从未深想过这些,一时有些怔忪:应该是的吧?冯管家那么好
  冯管家长的并不算多好看,除了身材不似寻常中年人发胖,样貌与同龄人没什么差别,该有的细纹褶子一样没少,充其量算是个白面中年书生类型的,不算美大叔类的。
  郑儿当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才会觉得他哪都好。
  但少年人的情感总是会与其他的混淆,特别是崇拜感,所以卫子清并未再多说什么,只说让郑儿再回去想清楚了,再来找他谈谈心。
  郑儿却摇摇头:他都不喜欢我,追究我喜不喜欢他还有什么意义,这事就让它过去吧。
  夫人又是保胎中,让夫人操心这些就是他的错了。
  卫子清也觉得他们年龄相差实在太多,跟自己这情况不同,当时自己没得选,且自己的心理年龄比之宋泊明也差不了多少。再说他们相差十岁,而郑儿和冯管家,差了二十岁有余,到时候冯管家要是老了,死了,郑儿还年轻,守着活寡也过不好。
  便不再拉郎配了,郑儿能放下自然是最好的。
  下午时分,阿秀和小四回来了,听闻说卫子清有了身孕,兴奋的直奔卫子清的卧室来了。
  卫子清却板着脸,不顾他们的兴奋问话,先教训了他们一番:学校休息也不往家里传信,是玩野了是吗?
  阿秀今年十六,身材匀称,穿着书院的校服显得格外俏皮:好哥哥,别生气了,那不是要做好事,顾不上给家里说了嘛。
  卫子清被这称唿激了一身鸡皮疙瘩起来:那让家里的仆役跟着你们是什么用?当摆设?使唤他们传句话都没空?
  阿秀拽了拽小四的袖子,小四脸上稚气未脱,但人明显是长大了,有了少年人的青涩气息,不好意思的说道:灾情紧急,人手不够,我让那两个仆役一块去帮忙了,是我想的不周到了,下次一定记得,不让老师担心。
  卫子清脸色缓了缓,这才露了笑容:小四是懂事的。
  阿秀不满的在屋里寻了椅子坐下:你就是偏心,小四做什么都对。
  学堂因为是在郊区的山上,往往半旬才得一次回家的机会,卫子清也是好久没见阿秀了,心里哪能不想念。
  你上回不是说你们班有人联合起来欺负你?现在怎么样了?
  学堂分着郎君和男人的班级,学的内容也不大相同。
  男人的班大多数教的是科举之用;郎君的班更多的是为了相夫教子服务,学的大多是琴棋诗画绣,里面的郎君又都势力,拉帮结派的,阿秀年龄比里边人都大个几岁,不愿掺和进去,免不了被人欺负。
  阿秀浑不在意道:他们能怎么欺负,也就言语上刻薄些,嘲笑我年龄大而已。我不回应,他们觉得无聊,没几天就没人说了。
  那就好,学习情况怎么样?
  阿秀语塞,眼神示意小四顶上,小四咳了一声,一板一眼说道:两日前刚做了学业小测,我的古言默写和算术得了满分,做的文章得了优秀。阿秀哥哥琴棋书画都
  阿秀推了一把小四:你这孩子,说你自己的就得了,提我做什么。
  卫子清一看就知道阿秀考的不好:让小四说,要不你自己说。
  我自己说呗,有什么的,琴棋书画都得了及格,绣得了优秀。
  倒是比卫子清想象的好多了:及格已经是进步了,你才进去,能跟上进度很了不起了。
  阿秀得了清哥儿的夸奖,又喜笑颜开起来:还是清哥儿宽容。
  又说了些学校里别的事,阿秀不耐烦一直提他们,早就迫不及待的问起了肚子里的孩子,还想过去瞧瞧。
  卫子清忙把被子裹严实了:月份还小,肚子是平的。
  小四还在场呢,这阿秀。
  这却没能挡住阿秀的激动心情:我也是要当姨姆的人了,我去给孩子做小衣裳去。
  卫子清提起孩子眉眼也柔和了起来:还不知道性别,做了也浪费。
  阿秀却兴致不减:就做肚兜和小鞋,秀福字总是没错的,我这就去。
  说完风也似的蹿出了门。
  卫子清失笑道:清哥儿来了京后性子活泼多了。
  小四点点头,迟疑道:阿秀哥哥其实本来成绩都是良好的,考书时还得了优秀,但是因为屡次被发现上课看言情野史,几科老师联合着把他的成绩降了来惩罚他。
  卫子清气的肚子好像都疼了,吓得捂着肚子做深唿吸:这个阿秀,我就知道跑这么快是做了心虚事,气死我了。
  小四被唬了一跳,焦急的隔着毯子相望,后悔自己说这些做什么:老师你没事吧?
  卫子清摆手:没事,还气不出病来,你去把他给我叫来。
  小四也觉得自己打小报告挺不仗义的,劝道:阿秀已经没有再看了,书也都被老师收走了,在学校已经被老师们骂了一顿了,您就别再说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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