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

  没有什么比姜漫雪不相信自己更让陆斯辰难受的事情了。
  他恨不得把心挖出给姜漫雪看看，让她知道她在自己的心里有多重的地位。
  可是，他也知道，就算他这样做了，姜漫雪也不会多看一眼。
  因为她早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让他护在身后的小姑娘了。
  她的心已经给了别人。
  还是他亲手弄丢的。
  “好，你不相信我。”陆斯辰点点头。
  他压下了眼底上涌的酸楚，深吸了一口气，缓解自己临近崩溃边缘的情绪：“你不相信我没关系，你要证据我也可以给你。既然你想知道，那就走吧。我带你去见见那个你一直想见的证人。”
  姜漫雪的眸中荡出些许的防备：“去哪儿？”
  然后，陆斯辰深深的看她一眼。
  “总不会害你的。还是说，你对我连这点基本的信任也没有了？”
  信任自然是有的。
  只是多少的问题罢了。
  于是，姜漫雪倒也没有停顿太久，跟在陆斯辰身后，去了南城的那栋别墅。
  这里陆斯辰不常来。
  曾经姜漫雪在这儿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她每天盼着陆斯辰能来看她一眼。
  可是，从她住进这里的第一天，再到她离开的时候，陆斯辰都从来没有出现过。
  思绪拉的有点儿远，等车子拐进别墅的时候，姜漫雪就回过了神。
  她抬起眼睛看了看陆斯辰。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姜漫雪没忘记之前那次陆斯辰强迫她留下，把她所在住处很久的事情，“总不会这次又把我在这儿关上一段时间吧？”
  “现在你走到哪儿都有傅清野的保镖跟着。我刚刚甩开他们就多绕了几圈路。”
  陆斯辰拉上手刹，解开安全带。
  “从现在开始算，到傅清野找到你，最多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陆斯辰看向姜漫雪：“一个小时不长也不短，能做很多事情。你觉得之后等傅清野找到你的时候，你要怎么解释，他才会相信你？”
  可谁知，姜漫雪竟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要怎么解释，他才能相信我和你之间没有什么。但是我知道，他和你不一样。他不会无缘无故的怀疑我。”
  陆斯辰被姜漫雪的话刺激的红了眼睛。
  可到底，他仍然什么也没有说，只给姜漫雪打了个手势：“走吧。她就在里面等着。”
  姜漫雪看他说完之后，连停顿都没有的直接进了别墅，不禁有些疑惑。
  可是，她越是走近这栋别墅，心跳的便越是厉害。
  等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双脚竟然有些隐隐发软。
  姜漫雪不得不扶住门框占了片刻。
  可是，就是在这片刻里，她看到陆斯辰站在不远处，正和沙发里的一个人低声说着什么。
  那人背对着她，姜漫雪看不清楚那人的长相，却能从她挽在脑后的发髻判断出，这是个女人。
  她的身形隐在沙发里。
  因为阴天的关系，再加上房间里并没有开灯，所以给她的身影笼上了一层并不清楚的恍惚。
  可是，那消瘦的身形却自始至终给姜漫雪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然后，陆斯辰不再说话，他只转过头看了姜漫雪一眼，紧接着微微撤了撤脚步。
  时间被整个拉长。
  姜漫雪只觉得她连呼吸都变的缓慢起来。
  当那个人慢慢转过身来的时候，姜漫雪彻底怔在了原地。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似乎被泪水挡住了视线。
  用力的揉了揉酸痛的双眸，姜漫雪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不敢向前迈步，也不敢转身离开。
  只怕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她所幻想出来的梦境，会像气泡一样，稍微一戳，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雪儿，怎么在那里站着？快点儿过来，让妈看看……”
  姜漫雪的腿像是灌满了铅似的，发沉的迈不动脚步。
  好容易，她终于能移动自己僵硬的身体时，就再也忍不住，直接朝着不远处的人扑过去。
  将脸深深的埋进了她的怀里。
  姜漫雪的喉咙被堵的死死的，只觉得喉间酸涩哽咽，把脸埋在她的怀里，手臂收紧。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却紧紧的抱住面前的人，说什么都不愿意在放开。
  “妈……妈妈……”姜漫雪从嗓子里挤出颤巍巍的声音，可更多的呜咽声都被她尽数捂在了口中。
  放在头顶上的手，还在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却起不到任何安慰的作用，姜漫雪只想大哭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雪儿，妈妈在呢。妈妈回来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雪儿，我的宝贝雪儿……”姜妈妈双手抱着伏在膝上浑身颤抖的姜漫雪，忍不住哭出了声。
  她快要心疼死了。
  这是她的女儿，她一直捧在手心里娇养着的小公主，如今却因为他们的关系，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
  姜漫雪在听到姜妈妈这样如小时候那般叫她的时候，就终于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眼泪，放生大哭了出来。
  “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姜漫雪像个小孩子，紧紧的抱着姜妈妈的腰，仿佛是要将自己这些年所经受过的所有磨难和委屈，统统发泄出似的，“妈妈……你去哪儿了？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丢下我和小涯……”
  姜漫雪哭的句不成句。
  可是这话听在姜妈妈的耳中，却是真的要心疼死了。
  她忍不住垂泪跟姜漫雪道歉：“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和小涯，雪儿，对不起……”
  眼前的这一幕让陆斯辰的眼睛也跟着一起酸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眶。
  时间有限，他不得不走过去把姜漫雪拉起来。
  “漫漫，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叙旧。你现在看到了，姜阿姨还活着，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的问题要问她，我们必须要快点儿把你想知道的事情问清楚，然后离开这里。”
  陆斯辰的眼睛泛红，眼角也同样带着泪花。
  “漫漫，你听话。”陆斯辰深吸了口气，强硬的拉起姜漫雪：“姜阿姨不能暴露，你不能因为情绪失控，就这样！”
  可是，姜漫雪却不管不顾的挣开陆斯辰的手，她紧紧的抱住姜妈妈，用力的摇头。
  “我不问了，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什么都不想！我只要妈妈……”姜漫雪像是害怕陆斯辰把妈妈从自己身边抢走一样，哭着恳求他：“我不要再离开她了，陆斯辰，你不要让我离开她……”
  陆斯辰看姜漫雪这样，心里同样难受。
  可是，他却必须要保持理智。
  “漫漫——”
  陆斯辰还想再伸手去拉过姜漫雪，却被姜妈妈给挡住了。
  “阿辰。”姜妈妈的眼中带泪，看着姜漫雪的眼神充满了疼惜，她缓缓摇头，“让我来劝劝她吧，漫雪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了。”
  陆斯辰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表：“阿姨，我和漫雪真的不能在这儿呆太久。我们今天来的实在太突然了。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我们只能再呆半个小时。您有什么话，包括以前的事情，最好在半个小时之内告诉她。”
  说着，陆斯辰的目光落在姜漫雪的身上。
  过了片刻，他才强迫自己将视线收回：“您好好跟她说，我出去等着。”
  这么说完以后，陆斯辰便吵着姜妈妈微微弯腰，再不发一言，直接走了出去。
  姜妈妈把姜漫雪搂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姜漫雪的头发和脊背。
  “妈妈。”姜漫雪这会儿总算有些平静下来了，她靠在姜妈妈的怀中，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这是她从小就眷恋的味道，是母亲独有的味道，“我是在做梦吗？因为是在我的梦里，所以您又活过来了，是不是？”
  姜漫雪说着，喉咙有些发紧，带了些哭腔。
  “那你能不能不要再走了……这么多年，我时常会梦到您，可是每一次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您就不见了……”姜漫雪说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滚落下来，淹没在姜妈妈的衣衫中。
  “我不想再让您走了，留下来吧，好不好？”姜漫雪的手指紧紧抓住姜妈妈的衣角，“只要您能留下来，我做什么什么都好，真的，让我做什么都好……”
  姜漫雪这些胆怯的话，像一把刀子，深深扎进了姜妈妈的心里。
  她心疼的搂住姜漫雪，轻声哄着她。
  “不是做梦，雪儿，不是梦。妈妈真的回来了。妈妈没有死。对不起，这么多年只留下你和你弟弟在，让你吃了那么多苦，都是妈妈对不起你们。现在妈妈回来了，以后雪儿再也不用那么难受了。”
  姜妈妈搂着姜漫雪，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她的脊背。
  “妈妈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姜漫雪无声的哭着，却把自己往姜妈妈的怀里再蜷缩了几分。
  但到底，姜妈妈纵然难过心疼，却还是记得陆斯辰的嘱托。
  “雪儿，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什么都不想听，就只想呆在妈妈的身边，可是孩子，现在还不可以。”姜妈妈摸着姜漫雪的头发，哽咽着声音继续道：“现在还不是我们相聚的时候。阿辰跟我说，他没办法，不得不把你带来。原本他同我打算的是，等到这些事情完成了以后，我们再团聚的。虽然我也想你和小涯想的不得了，可是妈妈现在还不能回到你们的身边。”
  姜漫雪现在受不了这个刺激。
  她才刚找回的母亲，怎么能容忍她再次离开自己？
  当即，在姜妈妈说这话的时候，姜漫雪就立刻抱紧了她。
  “不！妈妈，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你跟我走，我、我带你和小涯离开这里……”
  “孩子。冷静一点。”姜妈妈在姜漫雪猛的坐起身，想要拉着她离开的时候，马上抓住了姜漫雪的手腕：“冷静一些，雪儿，你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是不是？你只是太害怕了，太害怕再次失去妈妈了。”
  姜妈妈稍稍用力，就把姜漫雪重新拽回到自己的身边。
  “我们的时间不多，所以我要捡最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姜妈妈抬起手，轻轻的给姜漫雪擦去脸上的眼泪。
  “雪儿，你明白我们现在不能走。我原本应该是个已经死了的人，现在还活着，能给你和小涯带来的只有危险。所以我必须要暂时隐藏起来。”
  姜妈妈看着姜漫雪的眼睛，神情无比温柔。
  她仍旧是姜漫雪最熟悉的那幅温柔的模样，时间在她的脸上刻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也因为这些年的际遇显得苍老了一些，可是仍旧盖不住她透出的那股温柔的气质。
  姜漫雪靠在姜妈妈的怀里，理智慢慢的恢复。
  “那您能不能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姜漫雪在姜妈妈的肩头蹭了蹭脸颊，满目亲昵。
  姜妈妈抱着姜漫雪，像小时候给她讲故事那样，把她圈在自己的怀里，轻轻拍着。
  “其实那天的事情，我到现在想起来，也不太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姜妈妈叹了口气，眼圈有些发红：“你爸爸是突然被带走的。他被带走的时候只跟我说，不要去找人，也不要求任何人。他甚至告诉我，根本不要救他，带上你和小涯离开关城，走得越远越好。”
  姜妈妈垂下眼睛，慢慢的给姜漫雪讲述许多年前那一夜发生的真相。
  “其实，在你爸爸被带走之前，他就已经在安排了，想要把咱们送出去。甚至连出国的机票都买好了。”
  姜妈妈这么一说，姜漫雪想了起来，她记得那时候爸爸确实跟她说过，他们一家人要出门度假。
  原本当时他们都已经赶到机场了，可是爸爸却临时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脸色都不好了，他们一家人又从机场回了家。
  再过了没几天，爸爸就出事了。
  “我记得这件事。”姜漫雪缓缓的眨了下眼睛，“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
  “那天，你爸爸拿着机票去办理手续，但是机场突然告知空中管制，我们的航班没办法起航。然后不久，你爸爸就接到了电话，那是一个威胁电话，只要我们离开关城，后果绝不是我们能负担的起的。”
  说着，姜妈妈垂下眸子，认真看向了姜漫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