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公公的翅膀硬了
水墨恒也不好说什么。
无论高拱这个“假仁假义”是骂张居正,还是指桑骂槐将矛头对准自己,反正看得出来高拱是很生气,虽然嘴上没有辩驳。
对王大臣一案,水墨恒也看不过去。
这半年来,高拱的门生故吏被张居正压得喘不过气来。
最得力的助手魏学曾调到南京,暂时无所作为;王希烈疯疯癫癫半年,依然没好,估计也不敢好。
至少疯癫时,命还保得住,皇上也没下令没收他的宅子;若一旦清醒过来,结果指定大不一样,不是蹲监就得流放,说家破人亡一点也不夸张。
原来六科言官之首雒遵,也调到外地去了。
相反,张居正的人遍布朝廷。他用人有个明显的特征,就是重用老乡和他那一年的同科进士。
可以说,高拱已完全失势,翻身无望。
尽管这样,冯保和张居正仍想把反法算计他。
水墨恒当然气愤,所以才没与冯保打招呼的情况下,独自前来阻止调停此事。
高达哭哭啼啼地道:“水大人一来,他们都客客气气的;可水大人一走,不知他们又会怎样对待……”
未等高达的话说完,高拱便黑着脸训斥道:“好歹你也算个武人出身,哭哭啼啼不让人笑话!”
高达收泪,再也不敢作声。
水墨恒发现与高拱确实难以交流,只得从府第退了出来。
新郑县令慌忙迎上,满脸堆笑给水墨恒鞠躬:“不知水大人有何吩咐?”
水墨恒不紧不慢地道:“不敢,哪敢吩咐?即便我吩咐什么,待我转身一走,你不还是这里为所欲为的土皇帝?”
“水大人,卑职哪是这种人?”新郑县令局促无比地说。
“那好!”水墨恒点点头,“烦请大人马上准备一桌酒菜,请几位锦衣卫大人和高老一道入席,我要敬大家一杯。”
“这个提议好。”新郑县令乐呵呵地逢迎。
这一路马不停蹄奔波劳累,水墨恒肚子早已饿得呱呱叫,但填饱肚子不是主要目的。
解决高拱的后顾之忧才是重点。
可高拱这头倔驴,死活不肯出屋,说什么也不愿参加宴席。
高夫人和高达苦苦哀求,无济于事。
新政县令为了给足水墨恒面儿,放下架子与自尊,给高拱下跪请求,高拱仍漠视不理。
锦衣卫看不过去,其中一名跳了起来:“你丫现在不是首辅,还摆着臭脸给别人看呢。”
水墨恒苦口婆心地劝:“高老,这顿饭是我张罗的,有些话我得明着跟各位交代清楚,所以希望高老给个面子。”
“是啊,水大人不远千里而来,难得一聚。”高达帮衬道。
“老头子,那名官爷说得对,你现在不是首辅了,水大人请你吃饭还磨叽什么?”高夫人也劝。
高拱依然不依。
水墨恒没辙,只得将冯保搬出来:“高老,冯公公正得势,他这次将矛头对准你,后果恐怕有些严重。高老此生尽忠尽职,无愧于心,无愧于朝廷,在暮年之际,难道愿意看到被他黑一把吗?”
冯保是高拱此生最忌讳的人之一。
这招儿果然有效,高拱默不作声,表示默许。
酒宴上。
水墨恒将高拱请到上座,自己居次席,然后依次才是锦衣卫、新郑县令等。
因为高拱倨傲的性格和态度,这顿饭当然吃得不是很痛快,大家都不尽兴。
但水墨恒交代的事情一件不漏:
一、不准锦衣卫在高拱家逗留,吃完饭立即一道回京;
二、不许为难高拱家里任何一位仆人,不能扰乱他们的生活,否则唯新郑县令是问;
三、王大臣一案正在调查,怎么说高拱还是无罪之身,不能以任何形式任何理由将他当作犯人对待;
四、冯公公那边不用各位操心,承诺亲自解决。
锦衣卫和新郑县令都连连点头说:“只要水大人能向冯公公交代清楚,我们一切听你的便是。”
吃完饭,新郑县令偷偷地问道:“水大人,那我们的士兵需要撤离吗?”
水墨恒道:“不,不用,但,是保护,不是监视。”
“明白。”
就这样,水墨恒带领锦衣卫当天从新郑北返,急速驰往京城,途中一刻不敢耽搁停留。
而在这期间,由于王大臣案一再升级,还火烧到高拱身上,朝野舆论哗然,纷纷传言冯保威逼利诱王大臣,得到的根本就是伪供,逮捕陈洪也无据可依。
尤其是有正义感的科道官,纷纷上疏,要求彻查此案,务必查明清楚。他们不愿承担妄杀顾命大臣的责任,并请求皇上将此案移交三法司审理。
冯保一下子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加上水墨恒又放话,让他不要乱来。冯保觉得最妥的办法,就是等水墨恒回来,然后便宜行事。
张居正很给力,作为政治盟友,始终站在冯保这一边,竭尽全力阻止、压制科道言官上疏,说此案皇上已下旨交给东厂审理,三法司无权过问。
……
水墨恒回京第一时间去见冯保,而冯保也正焦心地等待着见他。
“你终于回来了?”
水墨恒劈头盖脸就问:“你是怎么想的?”
冯保知道水墨恒想问什么,坦诚地回道:“高拱虽去,可我忧心未释啊!”
“冯公公,高老现在无权无势,他的股肱心腹又全被张先生调离京师,而且几乎没有担当重任,高老对你们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何苦非要将他逼入死地呢?”
水墨恒微微叹了口气,接着说:“从前若遇大事,公公总要探我口风,可这次,公公明知我受先帝所托,承诺给高老度过一个安详的晚年,你却不知会我一声,径自调遣锦衣卫前往新郑,若高老受惊有个三长两短,公公岂不是要陷我于不义吗?”
冯保不说话,突然迸出一句:“这是除掉高拱的绝好机会!”
水墨恒精光一闪:“冯公公真的这么以为吗?且不说此案情有多离奇,王大臣是什么货色?高老会派这么一个拙劣的人,来禁宫行刺皇上?公公是高估了自己,还是把别人当作傻子?世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冯保听着有些不高兴,带着小情绪:“太后不管,皇上不管,你为何一定要维护那高胡子呢?”
“我是在帮公公。”水墨恒掷地有声,“公公的家奴辛儒,出言威胁,教唆王大臣编造伪供。这事儿别人蒙在鼓里,难道我还不知情吗?”
冯保目瞪口呆,像见了鬼似的望着水墨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