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放肆
我去！这小鬼也太奸诈了！居然算计我！
我反应过来，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不过是一只出车祸而死的小鬼，道行应该不不高，白夜之前跟我说过，他在我的体内放了一枚能辟邪的舍利子，一般的鬼祟是不能把我怎么样的，最多只能吓唬吓唬我罢了。
只要我定力足够好，无视他的存在，他觉得没意思，自然就会知难而退。
不过，这只小鬼的耐性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很多，我坐在床上翻出手机玩游戏，直接当他不存在，他就蹲在我的床边，两手托着腮帮子，歪着小脑袋一瞬不瞬的望着我。
时不时的叫我一声：“姐姐……姐姐……”跟我搭话，看样子是跟我耗上了。
我其实已经很困了，眼皮沉甸甸的一直往下掉，但只要一闭上眼睛，脑袋里就会冒出各种各样恐怖的遐想。这种想睡又不敢睡的疲累感觉真的是快要把我逼疯了。
最后我实在按捺不住了，抬起头直视他，皱着眉问：“你到底想干什么？冤有头债有主，撞你的人又不是我，你缠着我有什么用？”
那小鬼抬起头，咧着嘴冲我一笑，那白森森的牙齿和满嘴的污血，看起来特别的瘆人，让我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姐姐……我的肾不见了……你帮我找找好不好……”
“肾？你出车祸的时候人家把你肾都撞丢了？”我一边用被子捂着自己，一边问他。不过，之前听陆青青说过，这小孩并不是在车祸现场死亡的，而是送到医院抢救过来以后，在普通病房住了两天才去的，按理来说不可能有器官丢失，不然哪有人丢了一颗肾还能活两天三天。
小鬼摇了摇头：“肾被穿白衣服的大哥哥拿走了……我不知道在哪里，姐姐，你帮我找找好不好……”
穿白衣服的大哥哥？难道是医生？
我想了想道：“你都已经死了，就算没了肾也没什么关系吧？”本来鬼就是没有知觉的，死都死了还管有没有肾干什么？
小鬼瘪着嘴很委屈的样子，眨了眨眼可怜兮兮的道：“姐姐，我冷……没有肾好冷……”
鬼丢失了器官还会觉得冷？我有点想不明白，不过看这小鬼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又有点心软了。
“那个……你确定你的肾真的是被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哥哥拿走的么？”
小鬼笃定的点点头：“是一个个子很高的大哥哥，穿着长长的白衣服……”
看着小鬼一脸认真的比划，我更加肯定他说的应该是医院里的医生。
不过，如果真的如他所说，他的肾是被医生拿走了，那应该有一种可能。现在人的思想都比较开放，很多家属在亲人去世以后都会选择器官或者遗体捐赠的方式，让死者的生命以另外一种形式延续。如果小孩的父母在他过世以后把它的器官捐赠了出去，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的肾会被医生拿走了。
可是他这么小一个孩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些，更不确定他能不能理解。
“姐姐……帮帮我……求求你了……我好冷啊……”那小鬼见我不说话，再次开口，苦苦的哀求。
我本来是不想惹这个麻烦的，可是转念一想，如果我不搭理他的话，他肯定会回去继承缠着陆林。陆林一个八岁的孩子得了肾衰竭本来就很不幸了，要是再被一直小鬼纠缠不放，岂不是雪上加霜？
我咬了咬牙，迟疑了一下问：“那你还记得那个穿白衣服的大哥哥长什么样子么？如果见到他的话还认不认得？”
小鬼想了想，点点头：“认得。”
好吧，我叹了口气对他道：“那我们去大厅的值班表看看，上面有医院各科主治医生的照片，你找出来给我，明天早上等医生来上班，我再帮你问问。”
小鬼一喜，又冲着我笑，我瞄了一眼赶紧把眼睛挪开。这笑得，简直惨不忍睹……
既然答应了这个小鬼，我也只能任劳任怨的陪他走一趟。
此时已经差不多是凌晨十二点半左右，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走了大半，只剩下值班的。晦暗冰冷的灯光下，病房门口那冗长的走廊显得阴气森森。
我小小有点心虚，咬了咬牙往大厅的方向走去。路过护士站的时候，两个新来的护士正在眯着眼睛小憩，我刻意放缓了脚步声没有惊动她们，不然她们问起我要干嘛我想不出理由搪塞她们。
按理来说，医院的候诊大厅里面到了晚上应该是没有人，很冷清的，可是出乎意料的是，等我走到大厅的时候，椅子上三三两两坐着好多个病患。
那些病患要么是七老八十的老年人，要么是缺胳膊断腿的重病患者，不过，奇怪的是，这么多人在大厅里面居然没有一个护士，也听不到一丁点声音。
我咽了咽口水，感觉自己的后脖颈有些发凉，心里想着：不会吧……这么多都不是人？
怎么办？直接无视吧！
我闭上眼睛，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这些鬼魂应该是在这家医院离世的病患，看起来也不像是厉鬼，只要我不招惹他们，想必是不会被缠上的。
就在我愣神的片刻，跟在我旁边的小鬼拉了拉我的衣角，小声的提醒我：“姐姐……快走吧……”
他这一说话不要紧，刷刷刷，所有鬼魂的脸都转向了我这边，朝我扑了过来。
“你能看的到我们？”
“你是不是能看得到我们……”
“帮帮我吧……我的心丢了……我好冷……”
“小姑娘，能帮我找找我女儿么？我已经在医院等了她很久了……”
“小姑娘，帮我给我儿子捎句话，就说我有一笔存款留在……”
所有的鬼魂蜂拥上来，七嘴八舌的围着我说一通，恨不能把我撕成七八瓣。
我吓得脸刷白，那一张张或苍老或扭曲的脸就凑在我的眼前，让我有种窒息的感觉。
虽然我也知道这些普通的鬼魂只是对人间或多或少还有所六留念，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但是被这么多的鬼魂纠缠我还是头一次。
“不！不要……放开我！”我胡乱的挥着手想要摆脱他们。可是那些鬼魂就像是水里滋长的水草一样，缠着我的手，脚，头发……
我动弹不得，脑袋被他们的声音吵得几乎炸裂。
那小鬼倒是挺仗义的，三次两次的冲上来，想要帮我解围，可是他一个小鬼的力量毕竟薄弱，很快就被其他的鬼魂挤到了外围。
“帮帮我吧……”
“帮帮我吧小姑娘……”
“小姑娘，麻烦你……”
“放肆！”
就在一大群鬼魂围着我叽叽喳喳的时候，头顶上突然冒出一个清冷的声音，那声音震慑人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那些鬼魂听了纷纷跪倒在地上，露出惊恐的表情，抬头望着头顶。
“尔等游魂，还不快速速退去！”
话音落下，鬼魂们全都逃也似的四散开，整个大厅顿时连个鬼影都没有。
“呼……”
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呼吸一下子顺畅了很多。
这时，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修长的身影，居高临下的望着我，漆黑如深渊的眼眸一片幽静，面无表情的挑着嘴角嗤笑一声：“你还是那么喜欢多管闲事！”
那身影的本尊正是白夜。
往常白夜出现替我解除困境的时候，我会觉得特别的欣喜，可是这一次，我的心里却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恐惧，因为我实在难以忘掉在金水镇，他一口气杀了那么多人，浑身是血，用手死死掐着我脖子的样子。
“怎么？这次不跟我顶嘴了？”白夜微微挑了挑眉，似乎对我的反应有点惊诧。
我整个背都贴在墙上，心跳如雷，双手紧张的揣紧了拳头，别过脸不敢直视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一些：“我，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管。”
“你说什么？”下巴蓦地一疼，白夜扳过我的脸，逼我直视他，“几天不见，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咬了咬唇角，鼻子微微有些发酸，不知怎么的竟然觉得有一点委屈。
“我到底是什么身份？还请你告诉我！”
白夜的眼神顿时冷若冰霜，我能看到他眼底隐隐跳跃着的怒火：“你是我的女人！你说你是什么身份？难道，你有什么别的想法？”
我嗤笑一声，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甩开白夜的手，冷声道：“如果你真的把我当做你的女人，那天为什么差点杀了我？难道我薛婉婉的命就这么轻贱不值钱？你想怎样就怎样？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你说我差点杀了你？什么时候？”白夜脸色微微变了变，剑眉紧锁。
我一怔，有些懵了，呐呐道：“就在金水镇的时候，你掐点把我活活掐死，难道你不记得了？”
白夜脸色沉得像是快要下雪的天，按着眉心仔细回想。
“不会吧？才几天前的事，你这么快就忘了？”我有点不相信，试探着问。不过看白夜的神情好像不是在演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