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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6)

  你来瑞王府。瑞王的眼睛清澈明亮,斯文含蓄的人,难得透着奕奕神采,靠近两步,认真承诺:
  我绝不会亏待你!
  作者有话要说:  庆王:看来,本王错了,刚才不应该只责备宋慎一个=(?`*)))
  第22章 擦拭
  庆王府若不留你,你大可来瑞王府!
  瑞王眼神明亮,看着宋慎,仿佛在看一个即将被主君抛弃的门客,怜悯爱才之心油然而生,安慰道:
  你被三哥责备,皆因替我办事而起,理应得到补偿。所以,你随时可以进瑞王府!
  门客,具体应该怎么养?安排衣食住行、配予小厮丫鬟还需要供给什么?
  瑞王缺乏经验,刹那间冒出无数念头,严肃暗忖:倘若招待不周,他一不高兴,极可能抬脚就走,传出去,外人兴许猜测本王吝啬、苛待人才等回府,必须吩咐管家,不得怠慢人才!
  然而,宋慎只是一时起了玩心,随口开了个玩笑而已。
  咳,我刚才是说笑的,殿下勿怪。
  瑞王信以为真主动提出补偿,宋慎暗感后悔,清清嗓子,透露道:其实,庆王并未责备我,他答应考虑考虑,明天给答复。依我看,他多半会同意。
  什么?
  瑞王一愣,明亮眼神黯了下去,活像兜头被浇了一盆冷水,隐秘欣喜荡然无存,难以言喻的失望感涌上心头,沉声问:原来,你刚才是在开玩笑?
  宋慎生性浪荡不羁,离经叛道,心血来潮时会开无伤大雅的玩笑,捉弄人取乐。
  但此刻,他察觉瑞王深深失望,愈发后悔,略弯腰,歉意赔小心,实在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没生气吧?
  瑞王面无表情,语调平平,有什么好生气的。
  不生气就好。
  你明明生气了。宋慎没戳破,低下头,哄道:放心,即使庆王不答应,我也有办法带你去见八皇子。
  瑞王板着俊美脸庞,什么办法?
  咱们干脆悄悄出城,速去速回,先斩后奏,庆王顶多责备几句,到时由我扛下,一定不叫你挨骂!
  瑞王脸色缓和了些,烟青锦袍衬得面如冠玉,环顾四周,告诫道:小声点儿,万一被三哥知道,莫说出城,恐怕你连庆王府大门都出不去。
  哈哈哈,不至于!
  宋慎昂首,薄唇弯起,桃花眼微眯,不由自主地又逗人,你想不想试试?
  瑞王长这么大,除了筹划为胞妹报仇之外,从未干过任性出格的事儿,猛被一挑唆,竟有些心动,迟疑答:少胡闹。沅水山庄专用于囚禁犯大错的皇亲国戚,守卫森严,擅闯者一旦被抓,难逃严惩。
  宋慎笑了笑,那就先等庆王的答复,如果他不答应,再另想办法。
  只能如此。
  瑞王背着手朝外走,淡淡说:我方才真以为三哥迁怒责罚你了。
  没,庆王十分通情达理,因你是病人,而八皇子神智失常,你俩当面谈,谁知会谈出个什么结果?难怪庆王顾虑重重。
  刚才商议要事,下人被屏退,在不远处等候。宋慎与瑞王并肩,边走边交谈。
  少顷,宋慎下台阶,路过树丛时,因个头太高,碰落了树上的厚厚积雪。
  积雪飘洒,扑簌簌,一大片,恰砸中瑞王脑袋。
  嗯?瑞王毫无防备,被砸得一个激灵,下意识避开,仓促低头躲避时,积雪掉进了领口,他身体不稳,一脚踏空台阶,眼看要摔倒。
  小心!
  宋慎一个箭步,拦腰抱起了人,放在平地,顺便帮忙拍了拍落雪,挑眉问:怎么下台阶也能摔倒?你应该练练体格了。
  瑞王站稳,满脑袋落雪,狼狈质问:你是不是故意摇落积雪?
  冤枉!
  宋慎举起双手后退,否认道:啧,无缘无故的,我图什么啊?估计是不小心碰了树一下。
  积雪掉进领口,被体温一烘,融化成冰水,瑞王难受,摸了摸脖子,半信半疑,你可没少糊弄本王,嘴里不知哪句真哪句假,谁知道你是不是又犯浑了?
  宋慎恳切答:岂敢?请别冤枉好人。他见对方皱眉擦个不停,没多想,靠近说:别动,我看看。
  瑞王自幼养尊处优,习惯于被人伺候,依言站着不动。
  这种事不能怪我,要怪就怪老天爷,冬季降雪。宋慎一边说,一边脱下瑞王的披风,使劲抖了抖,干净了!
  然后,他左手拎着披风,右手掀开瑞王衣领,定睛一看:
  烟青立领内,积雪半融,濡湿了一小片玉白皮肤,冰水从修长脖子往下淌,缓缓往深处淌锁骨往下的皮肤,被衣服裹住了。
  真白。
  雪白雪白的。
  不知底下是打住!
  不能瞎想!
  宋慎暗骂自己,右手僵了僵,犹豫数息后,拿自己的袖子当帕子,探进去,胡乱擦了擦,行了,擦干了。
  瑞王感觉皮肤被粗鲁擦得生疼,两人面对面,相距甚近,几乎呼吸交织,隐约能闻到陌生的阳刚气息他屏住呼吸,脑海空白了一瞬。
  好了,都弄干净了。
  宋慎三两下擦完,收手时,意外发现白皙无暇的皮肤泛红,才意识到自己力道太重。他沉默抖开披风,迅速帮其穿好,紧接着,疾步绕过树丛,高声招呼不远处的下人:
  殿下乏了,快来搀他回房歇息!
  下人们一听,连忙赶来搀扶,瑞王神色淡然,被簇拥着离开,目不斜视,没看大夫半眼。
  咳,慢走。
  宋慎独自留在园中,半晌,深吸口气,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数日后清晨
  瑞王尾随兄长,多谢三哥成全。
  仅此一次!庆王昂首阔步,叹道:事已至此,当面谈也没什么意思,只会揭开伤疤。
  瑞王涩声道:我明白。但有些话,如果不当面问一问,实难罢休。
  今日就让你见一见八弟!
  庆王迈出角门,不无担忧,天冷,路途遥远,也不知你的身体受不受得了。
  瑞王生怕兄长反悔,立即答:受得了!
  这时,宋慎已在马车旁等候,原本悠闲靠着车,扭头一看,慢慢站直了,见过二位殿下。
  宋慎,你是大夫,务必照顾好瑞王。庆王接过下属递的马鞭,利索上马,吩咐道:启程。
  宋慎领命,踱近,伸出右手,殿下,请上车。
  瑞王神色如常,却没搭大夫的手,自行登车,进入马车坐下,瞥见角落放着一个眼熟的医箱。
  下一刻,宋慎也进入马车,靠窗落座
  作者有话要说:  马车:尴尬,我选择沉默o(╯□╰)o
  第23章 荒郊
  启程!
  马车外,庆王一声令下,率先打马前行,驾!
  驾!瑞王的两名侍卫充当车夫,赶车尾随庆王一行。
  天刚亮,雪停了,车轮辘辘,马车渐行渐快。
  车内静悄悄,瑞王端坐于主位,踩着铜脚炉,披着茶色大氅,白皙而薄的眼皮垂着,长睫毛不时轻扫,沉默不语。
  他的长相本就极出众,褪去病容后,愈发俊美,五官简直像是用工笔精心描绘而成,多一笔嫌浓,少一笔嫌淡,矜贵清冷,恍若画中谪仙。
  宋慎以大夫的身份同行,靠窗而坐,收回悄悄打量的余光,拎起医箱,打开,熟练整理一番。
  瑞王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循声抬头。
  宋慎扭头,四目对视,没话找话地问:王公公怎么没跟着来?
  他着了凉,病了。
  哦。宋慎点点头,又明知故问:怎么一个小厮也没带?
  去沅水山庄,算是悄悄探监,不宜张扬,三哥嘱咐轻车简从。我就带了两个人。
  骨肉相残,至悲至痛。
  即将见到杀害胞妹的凶手,瑞王心情沉重,淡淡道:我父皇虽然没明令禁止,但一直反对我和老八见面,他只想粉饰太平。这一趟,如果被父皇知晓,我将连累三哥,免不了挨骂,甚至挨罚。
  宋慎宽慰道:别担心,庆王敢允许,想必有善后之策。
  马车前行时不断摇晃,门是木门,窗却是毡帘,被风刮动,频频掀起,凛冽北风趁隙钻入。
  宋慎见状,挪了挪椅子,用背部压住毡帘,低声问:冷不冷?
  马车不大,如此一挪,两人接近不少,再近几寸,膝盖便相贴了。
  瑞王摇摇头,下巴以下裹在厚绒大氅里,畏寒。他位于下风处,再度闻到了陌生的阳刚气息,呼吸霎时一窒,内心浮起一丝异样感,似乎怎么呼吸都不舒服了。
  其实,宋慎也不太自在,暗暗掩饰着,一想起那天的事,就有些静不下心。他扫视车内一圈,探身拿起个手炉,揭开看了看,塞给对方,差点儿忘了,下人准备了手炉,拿着,暖暖手!
  瑞王接过,指尖相触时,凉得宋慎皱眉,下意识把窗帘压得更牢了,一丝寒风也钻不进来,叮嘱道:路远,马车慢,估计最快也得傍晚到,累了不妨睡一觉,到了地方我会叫你。
  嗯。瑞王后仰,靠着软垫闭上眼睛,强压下不自在感,沉思该如何面对八皇子,良久,困乏入睡。
  一行人清晨启程,轻车简从出城,马不停蹄,颠簸至傍晚,才抵达沅水山庄。
  殿下?
  醒醒,到了。
  宋慎唤了几声,殿下?瑞王殿下?
  瑞王呼吸平稳,一动不动,今天起得太早,赶路又颠簸得累,连睡了两觉也没缓过来。
  车外众人已下马,庆王的命令飘进窗:叫管事的准备准备,我和瑞王马上到。
  冬季阴天,傍晚时分,车内一片昏暗。
  宋慎提着一个小灯笼,耐性十足,快醒醒,沅水山庄到了。
  殿下?
  赵泽琛?宋慎凝视沉睡的人,薄唇不禁弯起。
  赵难缠,赵泽琛?
  瑞王半坐半躺,慢慢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皱了皱眉,毫无气势地说:放肆,你居然又直呼本王名讳?
  连叫了几声殿下没反应,一叫赵泽琛你就醒了,怪谁?
  你
  瑞王语塞,困倦且无奈,罢了,你犯不敬之罪,已不是一次两次,改天有空再一并清算。
  算账啊?殿下宽宏大量,就不能宽容宽容?
  哼。
  宋慎左手提着灯笼,右手搀扶对方,坐好,醒醒盹儿,到地方了。
  瑞王乍清醒,被灯笼光刺得别开脸,天黑了?他动了动,发觉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的檀色大氅外,不知何时多了一件黑色披风,温暖厚实;并且,手炉脚炉添了新炭,一直燃着,难怪睡梦中丝毫不觉得冷。
  天黑了。阴沉沉的,起风了,十有八/九要变天。
  瑞王拨了拨不属于自己的披风,灯笼光下,脸庞玉白,俊逸无俦,你不冷吗?
  宋慎身强体壮,爽朗答:不冷!
  这时,庆王在车外敲了敲厢壁,四弟?
  我马上下去!
  瑞王打起精神,侍卫拉开车门,合力搀他下车,改乘软轿,沿着曲折长阶登上矮山,前往建于高处的沅水山庄。
  宋慎曾来过几次,熟门熟路,拎着医箱大步如飞,一行人逆着风,逐渐走远,消失在暮色中。
  此时此刻远处树林
  没错,是他们!
  看,庆王和瑞王上去了。
  一队白衣蒙面刺客,趴在雪窝中,埋伏已久,头领耳语吩咐:天快黑了,他们必定夜宿沅水山庄,盯紧了,等他们回城时,半道找机会动手。
  是!
  同伙擦拭着雪亮锋利的腰刀,庆幸道:他们只带了十来个侍卫,肯定不是咱们的对手。
  皇子的贴身侍卫武功高强,咱们虽然人多,但不可轻敌大意。头领提醒道:主子的脾气,大家应该了解,这件差事要是办砸了,统统脑袋搬家!
  咱们筹划俩月,章程改了又改,不信取不了猎物性命!
  一名刺客嘀咕:那个年轻大夫,又跟着来了。
  算他倒霉呗。既然开了杀戒,多杀一个,少杀一个,没甚区别。
  他们商议半晌,留下三人负责盯梢,悄悄撤离树林,埋伏在深山,等待下手时机。
  另一处
  庆王领头,率领十余人踏进沅水山庄大门,众管事殷勤相迎。
  瑞王初次来,站定观察四周:荒郊野外,人迹罕至,偌大的山庄,入夜后灯笼光星星点点,十分冷清。
  宋慎打量对方,撑得住吗?
  变天了,北风越刮越猛,滴水成冰,瑞王被冻得唇色泛白,还行。走吧。
  八皇子现在不知清醒不清醒,他神智失常的时候,举止荒诞,胡言乱语。门槛在前,宋慎顺手搀扶一把,你们见一面,谈完赶紧离开,谁也没法跟一个疯子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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