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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欲绝但为君 34 无端遭袭惹尘埃

  一入厅堂,才见到谷夫人亦是神色憔悴,但不失礼数的前来迎接,聿珏好生慰问了一番,连茶水都还不及沾唇,便急忙问起事情始末。
  「老夫也是听司徒勒说的,说是他们行于朱雀大街上的时候,突然一个孩子衝至马前,燁卿为了闪避硬是一扯韁绳,给马儿从鞍上甩了下。」谷仲良眉头紧攒,而聿珏在听见他给马匹甩下背时,不由得心头一揪。
  「然后呢?」她颤着声调追问。
  「然后一群人不怀好意的围了上来,燁卿先是发现其中一人手里握着短刀,司徒勒为了保他周全,以一敌眾,最后是勉强攀上马背脱困,两人回到府里时都掛了彩……」谷仲良还没说完,一旁的谷夫人不知想到什么,嚶嚶哭了起来,「人家公主殿下在这儿,稍微克制点儿。」
  「谷二叔,二婶儿是爱子心切……无妨的。」聿珏苦笑着开口缓颊,与谷夫人对上眼,「想我今天拉着谷燁卿往神武营里去,没想到才一分别,他们主僕二人就遇到了危难……谷二叔,可知晓那都是些什么人了?」
  谷仲良不由瞇细了眼,「聿珏,你方纔说了两回去神武营……究竟为何要去那儿?」虽说大煌亦有女兵、女将等营伍,可神武营毕竟不是这种地方。
  「说来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强拉着他作陪,到营里去探探我弟弟。毕竟是打小生长在宫里,从未出过这样的远门,不仅是我想看看他过得如何,贵妃娘娘亦是担心得食不下嚥。」
  「神武营……」谷仲良心头一凛,虽久未带兵,可对聂琰手下这大名鼎鼎的营伍,并非一无所知。以前他俩多次为了边关外族战和与否而意见相左,二人之间早有嫌隙。可聂琰毕竟是带兵的,习武之人直来直往,要寻衅直衝着他来便是,又何须使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况且谷燁卿与聂武还有几分交情……
  「……二叔,谷二叔?」
  「老爷,二殿下唤着你哪?」谷仲良回过神,聿珏早已叫了好几声,「想什么去了,这么出神?」
  「哦……」
  「那神武营怎么了?」
  「这……敢情燁卿没同你说过?」谷仲良试探道。
  聿珏老实果决地摇摇头,「欸对了,咱一说要去神武营探探聿璋的时候,他跟司徒勒两个皆是脸色一揪,好像那军营是龙潭虎穴似的?」她鼓起脸颊别开脸,双手环着胸思索着,「可是咱们进去绕了一圈也没发生什么衝突,他们俩跟聿璋有说有笑,挺自在的不是……湘君,你说呢?」
  那静静立于身旁的内官支支吾吾,忽然给她这么一叫,不只聿珏,连谷家二老都瞧着她。她掌心收紧,声调和缓却一针见血的道:「殿下走在前头,又与寧远将军相谈甚欢,应是忽略了……谷公子与司徒校尉二人靠得紧紧的,那模样反倒像是深入敌营,直是入了营帐也未曾放松。这来回的路上,一旁的兵卒倒是未有什么特别反应,不过只要是将官,全都对他俩抱以古怪眼色。」
  聿珏登时睁大了眼,「你……这……此、此话当真?」
  湘君抿紧了嘴,缓慢而凝肃点点头。
  「也难怪他们一说要上神武营全都苦着一张脸……莫非这回事儿,会是……但咱们这回没见着聂大将军呀?」
  谷夫人眼底抹过一丝恨意,却是忆起了当年丈夫与聂琰在朝中的过节来。「老爷,你跟聂琰,近日来可有交集?」
  「我都安稳待在府中度日多久了?几年下来,对于兵部与政事皆已鲜少过问,与聂琰嘛……虽然不到一笑泯恩仇,却也未横生枝节……欸!现在说这些未免为时尚早,在还未能查明来龙去脉之前,还是别胡乱猜测,以免引起更大的事端来!」谷仲良横了谷夫人一眼,兹事体大,尤其又是在聿珏面前,万一让她误以为他们这是在藉机挑起事端,这顶大帽子他可担不起。
  聿珏将他们夫妻间的神情瞧得分明,忍不住缩了缩颈子;她还以为习武之人都该像杨悔那般直率,但从谷仲良夫妻间的反应来看,此事恐怕远非她所想的这般单纯。
  正当眾人静默下来之际,那管家匆匆来报,「稟老爷、夫人,二少爷他醒了,正寻着您们哪!」
  「谷燁卿!」聿珏登时从座位上弹跳起来,也顾不得主客之别,立马便越过了管家直朝谷燁卿的厢房里去,教湘君、柳蒔松等人差点反应不及;谷仲良夫妻对望一眼,谷夫人愕然,他眼底却添了一丝曖昧又了然的笑来。
  这厢谷燁卿方醒转,气血尚虚,双臂与肩头多处割伤,幸未伤及要害,仅是给人划去额前一綹发丝,他挣扎着起身,尚不及探问司徒勒,房门却是给人重重拍开,他挑眉,眼底只给抹过一簇火红,那人影飘忽,不消一瞬就闪到眼前。
  「谷燁卿……」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盈满忧心的花容月貌;聿珏语带哽咽,朱唇微扬着,她伸手欲握住他,却在瞧清他指掌的包扎后硬是停住。
  「聿、聿珏……」
  「你还好么?疼否?伤到哪儿了?」她眼眶一红,抿起嘴想对着他笑,眼泪倒是不争气的滑落,教她辛苦撑起的轻快声调白费。
  「你怎么会来?」谷燁卿又惊又喜,转客为主的握住了她;聿珏前脚才到,后面随之跟上的是湘君、柳蒔松等两位练家子,知更、画眉两个宫女在后头气喘吁吁地跟上;他的房里一下子窜进了十数人,着实令他吃了一惊。「还真是大阵仗……」
  「本宫才回翠华斋,椅子都还没坐热,就听到柳蒔松说你给人伤了,还不及稟报母后父皇,只得又出宫来探你。」
  敢情是要把先前未能出外遛遛的份儿一併补上?谷燁卿勉强撑起身子,湘君直是贴心的立起枕来给他倚靠着歇息。他爹娘等了一会儿才到。
  「这不……都让二殿下亲自过来探望你啦!」谷夫人心上一颗大石落了地,儘管还因爱子受伤而心疼,却也不再愁容满面。
  「让你们担心了,聿珏也是……」
  「既然燁卿脱险……二殿下难得过来一趟,怕是不宜久待;先让她们俩说几句话。」谷仲良瞧聿珏立在一旁,将谷夫人给拉了过来。出房门之前还不忘告诉谷燁卿,司徒勒已在他处静养,亦无大碍。
  柳蒔松领着一干宫人、侍卫在外头守候,厢房里于是只留主僕与谷燁卿三人。
  「知道是谁么?」聿珏瞄了身边的湘君一眼。「方才待在厅堂,她对着我跟你爹娘说了,说你跟司徒勒今天到神武营里,那里头的将士对你们两个诸多猜忌,也没给个好脸色。」
  「这个嘛……」
  「是我的错。」聿珏双手搁在膝上,直是将方换上的绸裙给抓得皱了。「要不是我硬拗你们俩出宫去,兴许就不会有让你们给人盯上的机会……」
  「聿珏,不要这般自责……没事的。」谷燁卿强撑起笑来。
  「你都已经这样了,还说没事?」聿珏杏眼圆睁的,莫不是要将他给瞧出两个窟窿来?「莫不是真要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儿才算数?你为什么不把事情告诉我?」
  她的语调难得这般咄咄逼人,饶是谷燁卿也给她的气势吓着。「什么事?」
  「就你们家跟聂家的事儿;你跟聂武、咱们几个如此交好,让咱误以为咱们几个都是好兄弟。」
  谷燁卿不由苦笑,「咱们感情好是一回事儿,长辈有长辈的想法……就拿你跟聿璋、聿珶来说吧,你如此善待二位弟妹,长公主却又如何?」
  「大姊她……」聿珏原想替亲姊姊说话,无奈忆起的,全是弟妹二人敬畏着聿琤,要不就是冷眼相对的场面。「她……只是、只是年纪都比咱们更长,所以……所以……」
  「长公主早就在为登基之后铺路了,大家心知肚明,我只担心……」
  聿珏以为他是在担忧聿琤跟聿璋之间的嫌隙越发扩大,连忙拍拍胸脯保证说:「我不会让大姊对聿璋下手的!你没听见?我会求大姊让他也一道回宫参加春宴,好让韵妃娘娘与儿子团圆,聿珶那里也是!」
  「不,我……」是在担心长公主对你……谷燁卿迎上她灿亮又纯真的眸子,到口的话竟是哽在喉间,难以言说。
  「你怎样?有什么难言之隐的……噯!现在是为了你的事儿着急呢,为啥扯到我身上来?你说,可知晓动手的人是谁?莫不是真是聂家……」
  谷燁卿赶忙摇摇头,「我以为那帮人意在劫财,倒是未必真打算谋害咱们……至于扯到聂大将军那儿,更是无稽之谈了。」
  聿珏噘起嘴,狐疑地盯着他好一会儿,谷燁卿吁了一口气,不预期的动着了摔伤的后腰,眉头登时一皱!与他身上的皮肉伤相较,这一记才是真要命。聿珏心急的伸手来探,「哪里疼?腰,还是背?」
  她忽然靠近,让谷燁卿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聿、聿珏,我自己挪个位置便罢,你别忙!」
  聿珏不由扠起腰来,「奇怪了!平常称兄道弟的,紧要关头你又是不给我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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