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2)
早该这么做了。
蓬熠接过那个卷轴,依旧是看天书一样地看着它。
上面的文字太过于复杂而久远,大概也就是白司木这样不知道活了多久的神兽才看的懂吧。
想到此处,蓬熠突然问道:那日在妖族的山洞里,你与心魔同归于尽后,又重新活过来,你便想起了有关神龙的一切,到现在你都没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白司木微微凝神,缓缓道:这件事情还要从上古时期说起。
说着他走到桌前,摊开一张锦布,提笔写起了东西。
那时候,龙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世间到处都有龙族的身影,但是后来发生了一场巨变,很多龙便陨落了,从那时候开始,龙族的繁衍就变得极为困难起来。
我乃这世间最后一条神龙,但是在一场大战中受了重伤,魂魄离体,再醒来的时候,便成了一个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儿,还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在妖族找到了肉身,又因为心魔作祟,情急之下才做了那般选择。
白司木边写边说,蓬熠听的入神,很多事情,他都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但当年发生的巨变一定匪夷所思。
这人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有难自己扛。
蓬熠沉默了一阵:所以那只龙只认我便是受你魂魄影响?
白司木:嗯。
想到此处,蓬熠记起了当时,白司木可是因为这条龙生气来这,也就是说当时他并不知道自己与这条龙之间的关系。
但是,这人却在心魔来袭的时候,那么大胆,选择杀了自己,与心魔同归于尽。
想到此处,他面色顿时沉了下来,不善地问道:照这么说,当时你杀了那心魔的时候,根本没有十足的把握,对不对。
白司木的手顿了顿,随即又继续下笔:对,也不对,其实那个时候,我有一种预感,那是一种难以描绘的感觉,就好像有人在心底告诉我,我就是那条龙。
至于当时跟心魔的那些话,眼前这人根本没有必要知道。
蓬熠不太相信他的话,总觉得白司木在骗他。
那时候,他那般决绝将自己扔出元神之境,恐怕就是不希望自己受到牵连。
傻乎乎的魔尊至今不知道元神之境发生的事情,想到这里更加心疼白司木,眼中的怜惜几乎快漫出来了。
他凑过去,看了一下白司木写的东西,咦了一声:你这是将文字全都拓写了一遍吗?
蓬熠这一看,才知道原来这厮是将那繁复的卷轴重新誊写了一遍,用的现在所用的文字,所以他现在可以很容易地看懂。
白司木嗯了一声,又写了一会,终于放下了笔。
蓬熠迫不及待地拿过来,开始研习。
只是,看了一阵,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为什么这交换灵魂之术需要双方除去衣物,坦诚相对?
总不会这衣服还能阻挡灵魂归位吧?
蓬熠顿时眉头一皱,这是谁创的法子,听起来这么离谱呢?
白司木闻言,将卷轴递过去,颇为正经地说道:这卷轴上便是这么说的。
蓬熠看不懂卷轴,又瞧了瞧白司木。
这人跟平日里毫无两样,端的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蓬熠本着要一次性成功的心态继续往下看。
看了一阵,问道:坦诚相见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寻一处温池。
白司木转头看他,眼中也带着些许疑惑,迟疑了一阵,说道:可能温池有助于愠养经脉。
蓬熠:是吗?
这卷轴看起来真的不太靠谱啊,按照这个方法,当真能换过来吗?
还是说时间太过久远,这木头将文字给理解错了。
蓬熠又往下看去,倒确实有些修炼的口诀,但是却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动作,看上去颇有点不正经的味道。
他揪着锦布的手慢慢收紧,看着眼前的白司木,犹疑了一阵。
若对象是白司木,也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
既然方法都已经掌握了,那我们还在等什么,早些按照这上面所说的换过来,便是了。
蓬熠将誊写过的卷轴收起,毫不犹豫地扔进了自己的储物戒。
反正那木头会翻译,要不要这一份也无妨。
白司木:后山的温池最近正在改修,恐怕还需要两三日的样子才能完工,我们再等上三日。
蓬熠倒是不在乎这一两天的,点了点头便答应了。
既然这样,现在能放我出去了吗?
白司木确认他完全恢复之后,便松了口。
蓬熠顿时像被放出笼的小鸟,身影顿时消失在了屋子里,独留白司木一人坐在原地。
蓬熠走后,白司木拿出那张写着古文字的卷轴,指尖燃起了一簇火焰,顿时这卷轴便被火舌卷席,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三日,蓬熠如脱缰的野马,整个人撒欢的不见踪影,直到温池完工那日,才又重新出现在了魔宫。
白司木掌心拖着一个精巧的香炉,香炉里是冉冉升起的白烟。
他将香炉放在岸边,看着站在温池旁那个黑色的身影,缓声道:开始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白司木:脱!
第63章 063 互换的秘密
温池里氤氲的雾气颇为浓厚, 几乎遮住人的视线。
白司木看着那个黑色的背影缓缓地退下外袍,露出里面黑色的内衫。
但随后,这内衫也被脱下。
隔着雾气看不太清晰, 只能听到水波流动的声音。
你怎么还不下来?
蓬熠端坐在温池的另一边, 双手展开放在池壁上, 隔着水雾问道。
来了。
白司木将衣服丢在池边,赤着脚, 踏了进去。
温池很大, 是用玉石砌成的, 边上架着一根竹管, 流入温池的水乃是魔宫山顶的清泉, 通过竹管转接进来的,竹管内布有阵法,流出来的水可自行加热。
这阵法乃是白司木亲自布的, 水温恰到好处。
两人分坐在水池的两边,隔着水雾, 两两相望。
良久,白司木问道:可还记得功法?
蓬熠噗嗤一声笑了: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这么快就忘了?
池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白司木垂下眸子, 抬起手,指尖灵力流转, 眨眼间便在温池周围盖上了一层结界。
这里变成了一处封闭的空间,谁也进不来, 谁也看不见。
耳边传来池水流动的声音。
白司木心念一动,再抬眸的时候, 眼前已经出现了一张脸。
蓬熠不知何时,竟是从水下无声无息地潜了过来,双手摁在池边, 将白司木整人困在了怀里。
这人眼神灼/灼地看着他,随后缓缓地俯下身子。
温热的胸膛靠在一起,彼此的心跳声变得格外的震耳,一声接着一声,扑通扑通的。
身体的温度很快便超过了这温池中的水,变得异常的烫人。
白司木将手扣在他的腰间,由着他动作。
直到蓬熠将唇覆在他的耳旁轻声说道:我昨日遇到了鬼境派来的使者,鬼王给我送了一份礼物,你猜是什么?
蓬熠话语刚落,白司木身体便僵硬了一瞬,便是抱着他的那只手都有些不自然。
鬼王找到了一张不知放在何处的卷轴,说是关于魂魄交换的,文字更加通俗一点,恰好我也看的懂。
蓬熠已经将脑袋搁在了白司木的肩膀上,说两句,还咬一咬他的耳朵。
白司木默不作声,一动不动,仍由他动作。
蓬熠等了许久,也不见白司木给个反应,咬着耳垂的牙齿忍不住使了些劲。
咬完看了两眼,漂亮的耳垂上,有两个小小的齿印。
他猛地抬起身子,直直地看着白司木的双眼,问道: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当初我们为什么会交换身体,你当真不打算告诉我?
白司木抬眸,看着眼前这人,轻叹一口气: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
蓬熠凝眸看他,哑着声音道:所以,鬼王给我看的那个卷轴是真的。
白司木没说话,但是看着他的眸子里却已经清晰了印出了答案。
蓬熠:所以我们之间会换,都是你设计好的,当初同归于尽也是你故意露出的破绽。
这换魂之术并不是无缘无故发生的,而是他早有计划。
置之死地而后生,才能将彼此交换。
蓬熠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到那份卷轴的时候,他怀疑过,思考过,会不会是哪里弄错了。
可是白司木没有否认,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蓬熠心里五味翻陈,这一刻不知道是因为被欺骗而痛苦,还是因为这人早知道解法,却是一言不吭,眼睁睁地看着他做哪些傻事,四处寻找交换的方法而难受。
白司木垂下眸子,轻声道:你若是生气,等换回来,我走便是。
蓬熠确实生气,可听见这话后,更是火冒三丈。
他一把摁住白司木,目光凶狠道:走?往哪走,你还想去哪?
白司木哑然,以往的运筹帷幄在这一刻显得无比可笑。
蓬熠:你白司木是我魔宫的人,这是六界都知道的事情,你还想去哪?你是我的人!
白司木眼中闪过一丝不清不楚的情绪:你不是生气吗?气我欺骗了你,气我故意不告诉你,明知道所有的一切,还是只字不提。
蓬熠怒道:我确实生气,气死了,换魂之术一旦出现偏差,你可能就直接魂飞魄散了,你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确定自己会成功呢?万一要是有个差池,你让我怎么办?
白司木惊愕地抬起头:你不是气我骗你吗?
蓬熠松开手,跟他并肩靠在池子上,哼了一声:这个也气,但是我也骗了你,扯平了。
白司木:你何曾骗过我。
蓬熠歪了歪头,不甚在意道:就下凡那事,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早在历劫之前,我就已经心悦你,只是你不知道,后来知道你要下凡历劫,便擅自做了决定跟着下凡。
白司木静静地等着他往下说,余光扫过他已经泛红的脸颊,眼中的恐惧渐渐软化。
我跟一个人打赌,若是在凡间你还是不能对我有所意动,那我便忘了你,所以我会忘记凡间的事情,乃是我自己所为。
蓬熠轻描淡写地将当初那段坎坷的心理一带而过。
当初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准备走这一遭,可身为楚墨的他还是死了。
斩首示众,等了三日都未曾等到陆晋远来看他。
白司木瞳孔微缩,不可置信地转头。
那些不愿意回忆的伤痛全都涌上心头。
楚家被囚在大牢,他日日夜夜都在大殿前跪着,希望皇帝能收回心意,饶他们不死,哪怕是流放也行。
可是皇帝不为所动,最后陆晋远打算亲自劫囚,却是意外计划暴露,被他母亲下药迷晕,直到事情结束才堪堪醒来。
但是,那时候楚墨已经死了。
陆晋远失了魂,不问朝政,不理世事,最后重病而亡。
蓬熠继续道:这事我也是刚想起来没多久,但也算骗了你,那就扯平了。
白司木眼眸发颤,不敢去想楚墨死的那日,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要将他给忘记了。
凡间走一遭,酸甜苦辣尝了个遍。
修炼无情道本就需要断情绝爱,不问红尘,可偏偏他无法舍弃,无法忘记。
劫数未曾走过,却还生了心魔。
虽然如今事情都已经结局了,可是只要想起来,便觉得心里揪得慌。
蓬熠将头凑过去,问道:你当初为什么要用着换魂术?
白司木缓缓地抬起头,眼眶一片猩红。
因为你忘了我,什么都记得,唯独忘了陆晋远。
白司木不知道蓬熠为何会忘记,在凡间身死回到仙宫之后,他第一件事情便是去魔宫寻找蓬熠。
可是眼前这个人不仅不记得他,还提着灭心剑跟他打了一架,丝毫不知凡间历劫之事,就连对他的情谊都忘得一干二净。
白司木一句话就将蓬熠定在了原地。
他转身将手臂撑在池壁上,将蓬熠困在胸膛和墙壁之间,紧绷的双臂甚至能看到爆出的青筋,似乎在极力的忍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