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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之都别碍着我捡漏 第194节

  按说经过刚才那么一通,他这青花瓷应该有人感兴趣才是,虽说大家往常最喜苏麻离青的青花瓷,但是这种国产青料不带斑的,比较少见,物以稀为贵,倒是很值得收下来。
  关敞:“听你这一说,我也觉得我这个值当收下来,想着干脆别卖了,留着吧。”
  初挽颔首:“那样也好。”
  两个人便互相通了姓名,初挽不想露出本名,便把陆守俨的姓氏拿来,给自己化名陆初挽。
  当下两个人便一起四处看看,看了一圈,初挽也没什么特别要买的,过来这边交易的果然都是行家,且件件不俗,外面可以说是沙子里淘金子,这边是在金子堆里扒金子。
  但是初挽手头的钱到底有限,她一共就带了一千块,这些钱在外面场次随便买,可到了这里却不够看。
  况且,一千块砸到这里,买个什么开门货,到了外面不一定能出得出去。
  说白了,依她现在的经济实力,不是漏,到行家云集的地方买个什么物件,还不够格。
  初挽就在那里瞎转悠着,关敞也就跟在她后头。
  初挽意识到了,看关敞:“关同志,想买点什么吗?”
  关敞:“没,我这不是想跟着你长长见识吗,以前我们不懂,就瞎碰,现在也得学着点。”
  初挽淡淡地看他一眼。
  这人装得够本分的,要不是知道他的底细,肯定得被他给蒙了。
  于是也就道:“那我们随便看看。”
  两个人这么转悠着,初挽便看到一件仿古铜彩卧牛。
  清朝雍正乾隆年间,政府颁布禁铜令,这么一来,仿古铜彩瓷器便发展起来了,而仿古铜彩是用茶叶末釉色来模仿青铜器,这种茶叶末釉色古朴厚重,如果不上手掂量的话,一般人看不出是陶还是铜。
  而眼下这件卧牛,一看造型,便眼熟得很,这赫然正是北京颐和园昆明湖边旁的铜卧牛造型。
  初挽一眼扫过后,看了看,并没有人伸手的样子。
  她一时也不知道对方肚里的山高水低,并不敢贸然出价。
  其实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件卧牛。
  要知道,颐和园修建于1755年乾隆二十年,当时颐和园的铜牛就被安置在昆明湖东岸,那卧牛高一米多,为青铜所造,是乾隆皇帝为了表示他对昆明湖水利的重视,仿效大禹铸铁牛以镇水的典故而造。
  而眼下这个仿古铜彩卧牛,在四十年代最先出现在天津劝业场,当时便被啧啧称奇,几次倒手,一度曾经卖出过三百大洋的高价——当时这个钱可以在天津置办几处宅子了。
  不过可惜,后来这货终于被琉璃厂的行家看到了,一拍大腿:“什么撂跤货,这不就是仿着颐和园那卧牛来的吗?”
  天津古玩铺子也是惊到了,不知道颐和园那铜牛长什么样啊没留意过!
  当时北京琉璃厂那行家走了这一遭,回来琉璃厂背着手摇头:“天津古玩行没人,都是二把刀,一件仿颐和园的铜牛,竟然给断在了雍正,这不是闹大笑话了吗?这模仿着颐和园来,估计就是这几年仿的!”
  天津劝业场为此羞愧了,丢了大人,名声扫地!
  之后这件仿古铜彩卧牛便流落到了天津一家小古玩铺子里,不见踪迹。
  这件仿古铜彩卧牛再次现身是九十年代,在法国苏富比拍卖会上,经过考证,这卧牛确实就是雍正造,至于颐和园那铜卧牛,竟然是乾隆年间的后人仿着这件来的。
  这就非常有意思了,被冤了半个世纪的天津劝业场行家地下有知,可以瞑目了。
  本身这件卧牛造型精湛,体态逼真,可以说惟妙惟肖,而那颜色更是青铜中带着斑,可谓是精妙绝伦,要不然也不至于在天津卖了大价格,炒得火热。
  而到了九十年代,当知道颐和园那头铜牛是模仿这件铸造的,更是给这仿古铜彩卧牛给加了厚重的分量,那价格自然是一路狂飙,拍出天价。
  就是因为知道这段故事,初挽不敢轻举妄动。
  从最初天津劝业场断成了雍正造,到后来北京琉璃厂同行说成了民国仿,之后被法国苏富比又给鉴定成了雍正造,最后终于给这仿古铜彩卧牛正名,就连颐和园的都是比着这个来。
  这个多世纪的故事一出出地起伏着,谁知道对方肚子里到底多少墨水,他的故事又到了哪一段?
  第136章
  她心里这么揣摩着,眼睛却只看着旁边的一件窑变釉带耳双环瓶,免得被人看出自己的心思。
  关敞见此,也陪着她看了一番。
  初挽假意看别的,在那里观察了一会,发现并没有人过去伸袖子谈价格,那卖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耷拉着眉眼,看着也不疾不徐的。
  初挽便随意走到别处去了。
  她在这里停留了一会,如果突然回身伸手那卧牛,对方估计会怀疑,只能先看别的,再徐徐图之了。
  不过心里到底想着,如果这卖家把这卧牛当好东西,很可能这物件就直接进了第二天的封货场,而不是在今天这么卖了。
  能在今天封货场交易的,估计是根本没当回事吧,那样的话,极有可能捡漏。
  不过能进宝香斋的,那都是千年的狐狸,自己万万不能流露出半分来,不然就凭今天这阵仗,不知道多少有钱大款都在,那好物件肯定轮不着自己。
  她继续往前走,便见这边一处卖玉的桌子,看了看,倒是发现一个感兴趣的,是一块素面无纹的佩玉,那玉为青白色,上面带了些许红沁,在日头下,有淡淡的红晕。
  才不过2cm高的玉,四面刻了文字,初挽拿起来,仔细看过了,那是用了很细的阴线,似有若无,断断续续,赫然正是汉代游丝跳刀纹。
  初挽见了,心里微动,又仔细看了上面的铭文,赫然正是“正月刚卯既央,灵殳四方,赤青白黄,四色是当。帝令祝融,以教夔龙,庶疫刚瘅,莫我敢当。”
  这里面刚卯两个字,其实合起来是繁体的“刘”这个姓氏,上面的铭文是用以驱除疫鬼的,而“刚卯”两个字,代表着这是汉代刘姓皇室专用的。
  这种白玉刚卯,在汉代时候和司南、翁仲并称辟邪三宝,白玉刚卯本身就稀少,存世的就更少。
  王莽篡汉之后,禁用“刚卯”二字,《汉书王莽传》提到“正月刚卯,金刀之制,皆不得行”,从此白玉刚卯绝迹。
  便是到了本世纪九十年代,正规博物馆收藏的白玉刚卯也不过只有两件,一件在台北博物馆里,一件在西安博物馆,其它的都是民间收藏了。
  这宝香斋果然是行家云集,随便一个场子就见到两件心仪的物件。
  这两件拿出去,便是在博物馆里都是镇馆之宝了。
  当下她不动声色,向那卖家伸出手来,到了对方袖下,以手势还价,对方显然也是懂行的,张口就要五百块,这价格买这么一件汉代白玉刚卯其实还是捡漏了。
  要知道,物以稀为贵,比如什么明朝三代空白期小盖罐,以后固然贵重,但到底还是能有一些存量,可这种白玉刚卯,全世界搜罗起来,流通在市面上的也不超过两把手。
  不过她当然不愿意五百块钱来买,毕竟她资金有限,而且还惦记着旁边那个卧牛。
  卧牛和白玉刚卯,她都想收下来,好物件让人贪心,不舍得放。
  她一番还价后,对方不太松口,最后终于愿意割爱,四百三十块出,顺利成交。
  初挽得了这物件,便开始谋算着那卧牛。
  她并不敢再走过去那边摊位,毕竟在这个场子上,她刚才赢了孙二爷,别人都看在眼里的。
  这个时候,她太刻意去看某个物件,一定会引人关注,这个场子上有钱人太多了,他们随时可能加一个大价码买走,那就没她什么事了。
  必须很不经意地在不引人关注的情况下,将这物件买走。
  偏偏这物件不像玉,买了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揣袖子里,这个物件挺大,很招惹人眼,那是要被所有人围观了。
  她正这么想着,却听到那仿铜卧牛的卖家,正和人嘀咕着。
  她仔细一听,原来是那卖家卖了一面铜镜,结果那买家是个南方大款,大款买了后,秘书找人仔细看了看,又疑心是假的,想退。
  只是双方找了宝香斋,宝香斋看了后,认为他们也不好判定年月,可以不对卖家做评判,但是买家想退的话,可以退。
  卖家便不太甘心,言语中自然有些推脱,嘲讽了几句,那大款不甘心,便也反讽。
  初挽心里一动,知道这是一个绝佳机会。
  当下看过去,却见那是一面汉代四龙云纹镜,银片鎏金,中间一个绕钮排列四只青龙,形态各异地在海水中翻腾,中间填以云纹,高浮雕手法让这铜镜看上去厚实华丽。
  铜镜上锈迹斑斑,典型的红斑绿绣特征,这东西乍一看,确实是一件大开门,没得挑了,怪不得宝香斋都不判定是假货。
  不过初挽刚刚扫过,却发现了一个破绽,这也是她最近精心研究汉唐文化,才慢慢领悟到的。
  她当下不动声色,走过去:“能给我看看吗?”
  东西还在大款手里,大款一看,知道初挽刚才赌局赢了,心里正敬佩着,见她竟然帮忙,忙恭维地道:“瞧,大行家来了!”
  说完,两手捧着铜镜给初挽。
  初挽上了手,借着阳光仔细看。
  眼下这个铜镜,实在是做得太好了,上面的锈迹也丝毫无差,以至于即使是老行家也容易打眼,估计这位卖家也以为这是开门货了,不然哪敢过来宝香斋丢人现眼。
  但是,这里面确实有些破绽。
  初挽看了一番后,没直接说,却问起那铜镜的价来,大款忙说:“三千六买的呢!”
  这价格一出,周围人都略沉默了下,明白为什么卖家在宝香斋插手的情况下,却不愿意退了。
  这种铜镜市面上估计也就两三百,对方很有骗大傻子的意思,好不容易逮到的大鱼,当然咬着不舍得松口。
  初挽对这价格倒是没什么想法,毕竟来这种场次,大家赚钱各凭本事,你敢踏进来,没本事,那就得交学费。
  如果平时,她是连理都不会理会,不懂玩古玩,那就交学费,她自己何尝没交过学费。
  不过现在,为了这仿铜卧牛,她到底是道:“这铜镜是哪个年月的?”
  那卖家手里盘着核桃,笑道:“我看这位小姐眼力强得很,还是你自己看吧,我哪看得准。”
  此时初挽这么一问,不少人都好奇地看过来。
  其实刚才初挽买玉刚卯,已经有人留意了,现在她又看铜镜,自然让人多想,以为这铜镜里有什么玄机。
  那大款更是恭敬地问:“陆小姐是吧?这位铜镜你看着怎么样?”
  初挽道:“这铜镜好像不对。”
  那卖家一听便皱眉:“怎么不对?饭可以随便吃,话却不能乱说!”
  大款忙问:“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
  初挽道:“这铜镜,汉也罢,唐也行,好歹都是老物件,但如果是清朝仿,这就有点坑人了。”
  卖家嗤笑:“清朝仿,这话怎么说?”
  他们这么说话的时候,周围已经有人看过来了。
  那大款更是聚精会神地听着。
  初挽见此,便道:“汉代铜镜纹饰,喜格律体布局,但是唐朝铜镜,是自由体,分布散漫,从纹饰风格看,这是汉代。”
  卖家:“对,怎么了?”
  初挽:“但是这个钮,是唐代钮吧。”
  卖家:“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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