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1章 其情可悯
陆琦姗蹙眉看着林宛，冷哼一声，嘲讽地问道：“那依宛儿所见，哀家和皇上应该怎样处置二皇子殿下呢？”
林宛一本正经地想了想，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宛儿认为，二皇子殿下也是因为最近遭受了一些变故，心情不好，才喝得大醉，造成大错的。而且，二皇子殿下对柳姐姐一往情深，交非存心冒犯，也是其情可悯，其情可恕。”顿了顿，又道：“宛儿只是说出自己心中所想，有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皇上和太后娘娘恕宛儿妄言之罪。”
陆琦姗眯眼看着林宛，心中不由暗暗吃惊，这丫头心思缜密，能言善辩，果然不可小觑！
周昌安听了林宛的话，微微点头，道：“宛儿说得在情在理，何罪之有？”顿了顿，又蹙眉问道：“只是，宛儿如此聪明，自然也能看出朕的顾虑和难处。那么，依宛儿所见，有什么办法可以令此事两全齐美呢？”
林宛蹙眉想了想，又摇了摇头，道：“宛儿也没有什么好主意，但是，宛儿认为，既然柳姐姐是受害者，我们应该听听她的想法，也许，柳姐姐心中早已有了决定呢？”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又投向了柳芳遥。
而柳芳遥并没有想到，只是短短的一会儿工夫，林宛的一番话就将整个局面扭转过来，一切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
可是，柳芳遥心里非常清楚，无论如何，坐在上面的那两位才是所有人命运的主宰。她有什么想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和太后娘娘是怎么想的。
周昌安沉吟良久，缓缓开口道：“遥儿，此事你虽然是受害者，但也并非全无过错。过去的事情，朕也不想再追究了。既然明儿对你如此深情，说什么也要娶你为妃，宛儿又说了这么一大篇道理来为你求情，朕也想再听听你自己的想法。说吧，你是怎么想的？”
柳芳遥缓缓抬起头来，目光中满是悲凄，楚楚可怜。张了张口，又摇了摇头，向周昌安磕了一个头，平静地道：“遥儿多谢皇上怜悯！但是，遥儿自知有错，实在无颜再活在这个世上，更不敢给皇上和祖父丢脸，请皇上赐遥儿一死！”
“表妹！”周天明一声哀嚎，惊恐地看着柳芳遥，不敢相信，她竟然会一心求死。
柳芳遥却抬起头来，温柔地看着周天明，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深情地道：“表哥，此生是我对不起你。我们今生无缘，来生只要你还愿意要我，我一定不会再辜负你！”
周天明第一次看到柳芳遥这样的笑容，这样的眼神，第一次听她说这样的话，这样的诺言。心中激动不已，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好，表妹，是生是死，我都陪着你，绝不让你孤单寂寞。你若去青云庵，我就去青云庵陪你；黄泉碧落，上天入地，我都陪着你。如果真的今生无缘，我就陪你共赴来生。”
柳芳遥笑看着周天明，笑容里有苦涩，有心疼，有满足，也有幸福。无论她之前是什么心思，周天明的这番话，都已经彻底将她感动了，她的目光突然变得释然了，坦然了。仿佛去青云庵也不那么可怕了，是生是死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看着这一对经历了无数苦难的小情人，连玉妃和德妃的心里也不禁为他们感到悲哀，不禁潸然泪下。
周灵薇缓缓走到林宛的身边，双膝跪下，抬起头来，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周昌安和陆琦姗，悲声道：“父皇，皇祖母，薇儿也想替二哥和柳姐姐求情，请父皇和皇祖母看在他们两情相悦的份上，就成全他们吧！”说着，也俯身磕头，而且没有再抬起头来，仿佛在说，如果你们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
玉妃和德妃也相视一眼，双双走了出来，跪在林宛和周灵薇的身边，俯下身子，齐声道：“臣妾也替二皇子殿下和柳三小姐求情。”
柳京华犹豫不决，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从旁边走了出来，跪在周昌安和陆琦姗的面前，抽泣着道：“皇上、太后娘娘，臣妾无颜替他们二人求情。可是，皇上，明儿是臣妾十月怀胎生出来的，遥儿也是臣妾看着长大的。臣妾不能看着他们去死啊！皇上，求您看在柳家世世代代为国尽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遥儿吧！”
周昌安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忖，是啊，如果真的就这样把柳芳遥发落了，柳家虽然明面上不会说什么，但是暗地里呢？是不是也会对皇家怀恨呢？是不是会寒了臣子的心呢？
见周昌安犹豫不决，林宛又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道：“皇上，如果您觉得柳姐姐不适合当二皇子妃，不如您就给柳姐姐一个二皇子侧妃的名分吧。左右柳姐姐和二皇子殿下情深义重，也不会在乎区区二皇子正妃的封号。”
此话一出，柳京华和玉妃等人也不禁暗暗点头，表示赞同。
周昌安微微蹙眉，暗想，这也不失为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如果不是正妃，就不必声张，也不用入皇室的族谱，也不至于会对皇室的颜面影响太大。
何况，如若不这样处置，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总不能真的让周天明陪着柳芳遥去青云庵吧？那岂不是一个更大的笑话？
周昌安转头看向陆琦姗，无奈地问道：“母后，儿子认为宛儿的办法虽然不尽如人意，但是，也不失为一个可行的办法，您看呢？”
陆琦姗蹙眉看向殿中跪着的众人，看着不卑不亢的林宛，心中虽有些不悦，但是却也一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柳京华说得对，好歹周天明也是自己孙子，总不能看着他去死吧？好歹柳芳遥也是柳丞相嫡亲的孙女，不看僧面也总要看佛面吧？
想到此处，陆琦姗终于长出了口气，点了点头，无奈地道：“罢了，罢了，一切全凭皇上定夺吧，哀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不过，此事确实事关重大，还请皇上三思而行，妥善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