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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后娇纵起来真要命 第66节

  星落没来由地觉得心里酸酸的,她挠了挠自己的脑门儿,讷讷,“……技多不压身。史书上文治武功、雄才大略的天子有许多,可是会缝香囊的,只有您一位,说起来多好听啊。”
  皇帝觉得这话有点儿贴心,他委屈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下,垂目看着自己包扎着的双手,语音轻轻。
  “朕只给你缝。”他微微侧脸,看她的眼神深稳,“一年只得一个端阳节,朕每年为你缝一个,七八十个缝下来,以朕的天资,定会缝的完美无瑕。”
  月色染上了陛下的眉梢眼角,为他平添了几分柔和澹宁,星落被这样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头一回觉出来陛下比平日里,还要再英俊几分。
  她又挠了挠脑门儿,有些疑惑不解,“……如今徒儿十五岁,就打您缝八十个,那时候徒儿也九十五岁了——您比徒儿大六岁,一位一百零一岁的皇帝老头儿,手跟抖筛似的,还给徒儿缝香囊……您图啥呀?”
  皇帝眼前一黑。
  就知道她一定会曲解他的话,只是没想到她想的这般缜密。
  皇帝闭了闭眼,再睁眼看她,眼神像看小傻子一般。
  “朕是腊月生的,月份小,你九十五岁时,朕也才一百岁。”他说完也觉得没意思,闷闷地又说了一句,“图什么?不过图一个白头偕老罢了。”
  后头这句话声音有些小,星落听了一耳朵没听仔细,这便歪着脑袋凑过去,问了一句您说什么,妄图再听一耳朵,可惜脑袋太大侧倾的角度又太过,一下子就歪倒在了陛下的怀里。
  猛一个小鬼头跌进了怀里,天子的心一霎就雷动起来,直将他震的手脚发麻,呼吸困难。
  他垂目望下去,小徒弟不倒翁似的歪着,在他的腿上眨巴了一下大眼睛,“您总是小声儿说话,害我听不清。”她把双手往上一伸,“师尊捞我一把。”
  皇帝的手还绑着纱布,矜持地拿两根手指拉了她一把,小徒弟起了身,挨着他坐着,歪着脑袋把耳朵凑过去。
  “您对着我的耳朵说,徒儿太想听清楚您的话了。”她板着小脸,有根有据地揣测他,“您一定是在说徒儿不好。”
  皇帝的脸侧竖着只小耳朵,淡淡的婴孩粉,形状小巧可爱,耳垂像是小水滴,怎么看都感觉是做皇后的骨相。
  “黎太甜,你瘸着脚来寻我,就是来同朕逗闷子?”他静静地看着她,像一座雪玉雕出来的像,“你真的想听?”
  陛下的语气有点儿严肃,他的音质本就如清溪撞石般清冷,语气稍稍严肃些,登时就显得很冷淡。
  星落奇奇怪怪地看了陛下一眼,拧起了眉头,“您做什么这般凶,徒儿又没惹您。”
  她抱起了膝,拿下巴一下一下地点着膝盖,有点儿不满。
  “……徒儿瘸着脚来这儿,自然是关切您的安危,逗闷子像话吗?”
  皇帝的心在腔子里翻了几个跟斗,反省了一下自己的面色,在说话时略带了几分歉意。
  “你把耳朵递过来。”
  行吧,先听听看陛下怎么说。
  星落又歪着脑袋把耳朵递上去,有细微的气息凑近了自己,陛下的气味很好闻,清洌干净,若有似无地萦绕在了星落的侧脸。
  耳边迟迟未有声音送入,倒是陛下的气息拂动,使星落的侧脸生了一层的细栗。
  说不上来什么滋味,星落只觉得有点儿酥麻,她不习惯这种感觉,猛地转过头,妄图瞪陛下一眼,却登时同陛下四目相对。
  这样的距离实在太近,近到眼睫都快要触碰到,星落眨巴了一下乌亮大眼,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
  皇帝的心从一开始就上上下下忙个不停,这会儿反而镇定下来了,他冷静地看着她,也不由自主地动了下喉结。
  小徒弟不自觉的被吸引住了,视线下移,好奇地落在陛下的喉结上,“您怎么到处都是骨头——腰上也有,脖子上也有。”她跃跃欲试,伸出手指头,妄图点上去。
  皇帝的心又在乱跳,快要蹦出心腔去了,他拿绑着纱布的手一把抓住了小徒弟不安分的手爪子,语带警告。
  “黎太甜,不要借机轻薄朕——事不过三,这已经是第二回 了。”
  星落的贼手被捉住,悻悻地说:“骨头的事儿是大事,您是我师尊,什么也没教过徒儿,难得徒儿有疑惑,您也不言传身教,您亏心不亏心呢?”她抗议,“明明是您抓着我的手,还说我想轻薄您,我才不乐意呢。”
  皇帝觉得不亏心,他把她的手还给她,动作有点儿大,倒累的皇帝手上的伤口痛了起来,他不由地蹙了蹙眉头。
  “这叫喉结,每一个正常的男子都会有。”他认真地回答她,“朕的骨头没问题。”
  星落琢磨着陛下这句正常的男子都会有的话,忽的一个问题抛出来,“阮总管有么?”
  一石激起了千重浪,皇帝陷入了沉思。
  阮英平日里跟着自己不离左右,可他还真的从来没注意过他的脖子,到底有没有喉结呢?
  星落歪看着陛下,觉得自己提出了一个好问题,都把陛下给难到了,看着陛下蹙眉沉思的模样,星落决定结束这个话题。
  “罢了罢了,横竖徒儿同阮总管关系很好,下回见了摸一把就知道了。”
  皇帝一怔,旋即紧张地寒毛都竖起来了,他呼了一口气,动作迅即地捉住了小徒弟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不就是言传身教么?”他镇定自若地望住了小徒弟诧异的眼睛,“摸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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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无尽烦恼
  星落打小胆儿肥, 既然陛下亲自邀请她来摸,岂有不上手的道理?
  上一回在崖底,她就想摸一摸陛下腰间的那两道鲨鱼肌, 可惜没抓住机会,这次妥了。
  她的小手此刻被陛下抓着,贴在了那一道凸起上,手感有些奇特。
  陛下的脖颈修长,肌骨如玉, 那一道凸起随着吞咽, 动了一下,戳在了小徒弟的手心, 痒毛毛的。
  星落好奇,越性儿晃开了陛下的手, 拿指尖轻轻地在上头划了下,那喉结又是一动。
  不谙世情的小姑娘手一缩, 旋即又在上头划了下, 陛下却一把握住了她这只作乱的小手, 语带警告。
  “够了,再摸收钱。”
  一提到钱, 星落的手比猫爪子缩得还快,她悻悻地对上了陛下的眼眸, “您富有天下,摸一下还收钱,不知情的还以为您是干什么的呢。”
  皇帝垂着目,心跳声隆隆, 绯红爬上了耳朵尖儿, 他匆匆站起身, 拂了拂道袍上的灰尘,这便向着小徒弟递出了手。
  “夜深了,朕送你回去,”
  星落坐了这么好些会儿,腿又有点麻了,她拿两只手抱住了自家师尊的手臂,把脑袋靠在了师尊的手臂上,耍起了无赖。
  “徒儿腿又麻了,您把我提上马车吧!”
  她的两只手环住了他的手臂,像只猫儿一般地贴上来了,皇帝的心又毫无预警地狂跳起来。
  怎么办呢,心头所爱提出的要求,再无耻都得满足,皇帝弯起了手臂,像是挎篮子一般将小徒弟提了起来。
  星落两只脚登时就悬空了,她有一点儿慌,立时就把两条腿盘在了陛下的右腿上,倒累的陛下踉跄了一下。
  皇帝停住了脚步,侧过脸垂目看着她,那一双好看的眸子里全是无可奈何。
  星落往上攀了攀,仰着头冲着陛下直乐。
  “您的手臂没力气了?”她的大眼睛灵动一转,信口开河,“徒儿就说嘛,您看上去结实,可宫里头呆的久了,保不齐肌肉就退化了——打个比方说,您此刻要是打我一拳……”
  她话音未落,就见眼前人眸色愈深,向外冒着丝丝凉气儿,星落何等乖觉,从善如流地改口。
  “……您要是打我一拳,我虽然死了,可我坚决不服。”
  动不动死啊活得,皇帝听得直皱眉头,他把星落往地上一放,自己个儿则弯下了身子,单膝着地,将后背给了小徒弟。
  “大狗背小狗,上来吧。”
  星落一下子扑在了陛下的背上,拿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师尊呀,圣明天子坐朝堂,天下事尽在您的股掌——您做什么老是往外头跑,怪危险的。”
  皇帝从她清稚的语音里听出了几分关心,就有些甜腻漫上心头来。
  她的分量像云,轻柔又纤细,可皇帝背着她,没来由地觉得自己像是背负了万顷江山。
  她才将将十五岁,还像个四六不懂的孩子,他从前待她太坏,总要好好弥补才是,没理由要求她即刻就能懂自己对她的感情。
  可若是一辈子不懂呢?皇帝负着她,慢慢地走着,泥土松软,一走一陷,皇帝忽的就释然了:从前未曾爱上过谁,一旦爱上了那便是一生一世,即便她不懂,亦或者压根不爱他,那他也没什么辙,一辈子护着她便是。
  不过是须臾一瞬的功夫,皇帝甚至想到了以后从宗室里过继一位子侄,来承继大统,好教他能一辈子默默守护着小徒弟。
  星落见陛下久久不做声,又问了一声儿,“您想什么呢?”
  前头就是她的车轿了,车门敞着,赶车的小哥儿坐在车前打盹儿,皇帝慢慢地走过去,将小徒弟卸在了马车上坐下。
  星落坐在车门前的板子上,晃着腿,仰着头望着陛下。
  皇帝站在车前,月光下的面庞清俊爽举,他负着手,视线落在了小徒弟的明眸上。
  “……朕身为你的师尊,有些事情还是放心不下。”他正色同小徒弟说话,眉眼晕染了几分月色,有些清雅温润的况味,“老君曾道:民之从事,常于几成而败之。慎终如始,则无败事。”
  星落瞪大了眼睛,有些不解。
  皇帝看了她一眼,决定说的浅显些,“做事该当有始有终,端阳节在帝京救下的那些女童,如今可有追踪?”
  提起这个,星落自有话说。
  “自然有。”她细细道来,“我朝梁国公主殿下,曾在国中各地开设了养幼院,徒儿端阳节救下的女娃娃,有家的徒儿叫人送回了家,没家的都进了养幼院——您不是还过问了么?”
  见皇帝认真地在听,星落便仔仔细细地同他说起了千丈崖之事。
  “千丈崖上有百亩山林荒地,静真这几日就领着人开荒种地,徒儿家里的家丁刑铨也在栾川四处打探,为那些娃娃们找家儿,徒儿虽然满嘴废话不着调,可此事绝不会制作,表面功夫……”
  她重申,“徒儿是正儿八经的女冠,我教讲承负,徒儿这辈子努力修功德,下辈子徒儿的身边人才能继续过上好日子。”
  小徒弟说话的时候,眼睛瞪得老大,认真的样子实在令他心生欢喜。
  皇帝嗯了一声,只觉得心甜意洽。
  夜色静深,天宇澄澈,月光如练洒在这片空寂的山林,皇帝的心中忽的涌出了一些悸动,想要将自己的心剖白给她看。
  小徒弟却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块枣泥糕,包着油纸捧在手里,小口小口地咬着吃。
  皇帝向她的身前站了站,眸色幽深静蓝,有如高天上的星子。
  “朕从前待你不好,如今想来满心后悔。”他自嘲,眉间蹙起了一道深谷,“人生不过百年,除却年幼时的稚弱,年老时的衰败,再除却认得你之前的蹉跎,拢共也不过三五十年。”
  他认真地望住了她,看她鼓着腮,像只努力咀嚼的小松鼠,眼睫随着啃枣泥糕的动作霎啊霎,可爱又灵动。
  “三五十年里,再除去黑夜,便只得一半。还能有多少看时日同心爱之人共处?朕从前未曾动过心,便是一瞬的动情都无,识得了你,才知何谓心之所向,才懂得珍惜时日。”
  他捕捉到了小徒弟眼里闪过的一丝儿错愕,眼看着她手里的枣泥糕快要掉了,皇帝一伸手,便把枣泥糕接在了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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