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 防范于未然
端午佳节于长安城而言，亦算是热闹。
毕竟是天子脚下，佳节庆典自然是不在话下，更何况已到年中，家家户户难得找个机会休息个三两天。
可是苏暮潇年年都在长安城中过端午节，看惯了那彩灯高挂，五彩粽子，还有艾草熏香。
她本就对气味格外敏感，端午佳节之中，家家户户都点燃艾叶，闻起来，却偏生有些然她呛鼻。
那些年尚且在林府的时候，总是不等端午到，就已经高挂彩灯，厨房中也开始忙碌起来，或是包五彩粽子，或是蒸煮雄黄酒，艾叶汤药沐浴都要一连冲洗个好几天。
只是这里样样都好，唯独长安城中，没有一个合适的龙舟池。
苏暮潇只觉得，没有了龙舟赛，倒也不能算是端午节。
自小时候随着林丞相一同去了通州看了一场龙舟赛，苏暮潇便再不能忘记。
如今又是一年端午，府中自然是开始忙碌着准备事宜。
小药童一早就跑到药店里面去买了艾叶回来，这两日的艾草大抵都快被抢购一空，好在府中还有一些存货，苏暮潇便蹲在东院之中清洗条条艾草。
盆中的药水也沾染了气味，苏暮潇叹了一口气，抬眼看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候，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阿知，今日就有庙会了，你可是会去？”那小药童蹲在地上，抬起头来看着苏暮潇。
“小叶子，你可是忘了今日师父出门的时候说什么话？”苏暮潇瞥眼，却看小叶子一脸期待的模样，拿着艾叶拍了拍他的脑袋。
小叶子撇撇嘴，有些委屈巴巴地低下了头。
这孩子正是到了爱玩闹的时候，之前在府中当药童当了许久了，那日刘云海非要说再找一个贴身的小侍从，也学一些行医的技术，日后带入宫中去，省的苏暮潇经常入宫，惹得一些麻烦。
不过苏暮潇也知道，刘云海所说的麻烦，也不过就是萧澈罢了。
苏暮潇在心中想着哭笑不得，本以为刘云海向来都是一个淡然的人，却不曾想到他竟然也还有这样小心眼的时候。
但是小叶子到底是个勤快的小家伙，听闻刘云海当时是在街头巷尾的不知道哪个小角落里面拾得的。
那时候，正好有一群的小乞丐，却也之后小叶子一个人，跪在刘云海的面前请求他收留。
长叹一口气，小叶子却嘟嘟囔囔道，“我只是听说端午的庙会很是热闹，往年都没有机会去看一看，如今正好遇上了。”
“这里的庙会有什么好看的，倒是还不如通州的龙舟。”苏暮潇却毫不在意，笑着说道。
此话一说出口，苏暮潇便又有些后悔了，如今看着小叶子两眼发光的模样，便知道自己不说出一个甲乙丙丁来，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顺手拿着一片艾叶，苏暮潇将它放在了水中，继而道，“这龙舟赛， 看的就是龙舟，再看就是赛龙舟的汉子，一个个赤条条的汉子，拿着那龙舟浆，在池中比赛，周围都是震天响的鼓声和喊声，戏台子上还有人在唱戏，好不热闹，那会儿，小姐少爷，不管是谁家的，坐在茶馆上看，或者是站在湖边看，当真是万人空巷。”
说罢，她还轻轻地晃动着那水，道，“当时水波荡漾，好生精彩啊。”
小叶子听的入了迷，痴痴地看着林拾一，眼中露出羡慕的神色。
“你可真幸福啊，能见得这样的场面。”末了， 他又说道，可怜兮兮地苦着脸，“可是师父不喜欢出门，就连过年也都在府中，估计端午更是如此了。”
苏暮潇却笑着，道，“你知道就好，想要让你师父出门，只怕是天塌了之后，他才会跑出府中吧。”
话音刚落，却听得身后一声冷笑，继而刘云海服下神来，低头看着二人脸盆中的艾叶，道，“这么会时候了，还没洗好不成？”
苏暮潇已经，猛地回过头去，差点儿一个屁股坐在地上，惊讶地看着忽然跑出来的刘云海，涨红了脸，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是你方才说赤条条的汉子的时候吧。”刘云海似笑非笑地说道，严厉地看着小叶子，淡淡道，“小叶子，方才我离开的时候怎么说的？你倒是跑来偷着闲了？”
小叶子支支吾吾地站起身来，看刘云海那满是笑意的面容，却比发怒还更加怕人。
一句话没说话，赶忙就转头跑了。
苏暮潇哑然，看着小叶子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身影，回过头去看着刘云海，道，“师父，你好生怕人。”
“是吗？莫不是赤条条的汉子不怕人？”刘云海笑眯眯地说道，坐在椅子上，看着苏暮潇蹲在那儿清洗着艾叶。
苏暮潇撇撇嘴，觉得刘云海这两日说话实在是奇怪，低头不敢支声，赶忙洗干净了那一盆子的艾叶。
末了，却听到刘云海幽幽的声音传来，“将艾叶搬去库房吧，这会儿也不需要了。”
苏暮潇哑然，盯着那一盆子洗干净的艾叶，瞪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却看刘云海一脸闲然的样子，显然是早就已经有了这个打算。
咬咬牙，苏暮潇只想着方才说错了话，却也那怪刘云海故意如此，哼了一声，捧着脸盆便要离开。
“晚上准备好衣服。忽然，却听得刘云海的声音从后传来。
苏暮潇的心中一惊，猛地回过头去，莫名地看着刘云海，道，“如何？师父竟然还要赶我走？”
说罢，却是眼神紧张，看起来到好像是开始害怕起来。
刘云海无奈，站起身来，敲了敲苏暮潇的脑袋，闻得到她身上有艾草的香气，道，“你若是想走也行，不过我还打算去通州一趟。”
“去通州……”苏暮潇愣了神，看刘云海的神色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一双眼眸溜溜地转着，似是想在刘云海的面上找到一丝玩笑的意味。
不够看起来并没有。
末了，苏暮潇才缓缓开口，低声道，“师父，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何曾骗过你？”刘云海笑道，“莫不是我说的话，你已经再不相信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