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y Gold 14
满室馨香,触目所及是各种奇形怪状的兰花,寧迋舒错愕又无辜的眨了眨眼,他没见过兰烁这样认真又充满人味的表情,强势的态度中掩藏些许不安,兰烁说:「坦白说,要不是从你一些反应瞧出端倪,我大概也不会就此表露心意。」
寧迋舒红了耳根,害臊得飘开视线问:「咦……是噢,我表现得很明显?」
「因为我很在意你,所以看得出来。」安抚之馀不忘强调自己的心意,这就是兰烁。他询问:「愿意跟我试着交往吗?还是你嫌弃我的年纪……」
「乱讲,我如果嫌弃才不会喜欢你。」
兰烁听了,嘴角扯出一抹灿烂笑靨:「那你愿意?」他一手忍不住摸上寧迋舒的脸,真是巴掌脸,又或者是他手比较大,对比起来觉得寧姓青年真是一脸可口。
寧迋舒问:「之前你不是说我再怎样也只是你人生中一个过客?你不介意?」
「所以我不想浪费时间,要是你所有的时间都是我的就好了。」兰烁语气温和,说的话却不掩饰其贪婪的心思。他想起一些事,手指摩挲着寧迋舒的下巴和脸颊说:「恰好我们都没有谈恋爱的经验,一起摸索吧。」
「你没经验?」寧迋舒瞪大眼狐疑:「孩子都生过了居然敢跟我说你没经验?」
兰烁苦笑,跟他解释说:「嗯,我们那年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新婚之夜我才见到我妻子的,培养感情也是之后的事了。真讲起自由恋爱,我确实没经验。」
寧迋舒被兰烁的双臂圈在一个小小的范围里,他虽然喜欢兰烁,但没想过对方会突如其来的表白追求,让他激动得有点晕眩。幸好兰烁退开来坐到一旁,摸他头发浅笑。他靦腆笑了下,问:「那你跟你妻子怎么培养感情啊?会做什么浪漫的事吗?」问完才又想到兰烁就是被妻子背叛并杀害的,立刻改口:「呃,不想回答也不用理我,没关係啦。对不起。」
兰烁摇头表示无所谓:「都过去了,也不是不能聊。那时我家境还算宽裕,有些田產土地,所以规划了一座小庭园让妻子打理,间暇时和她一起照顾儿女,或是让她邀些朋友来。我不是什么浪漫的人,可能是因为这样,和我越相熟就越觉得乏味吧。」
寧迋舒心疼得皱眉,拍他的肩说:「别这么说,我就觉得你很有意思啊。」
「哪里有意思了?」
「呃。」寧姓青年思索了下:「像是,你一个古代人怎么能长得这么高,这营养也太好了吧。你妻子会不会是因为你长得太高產生了距离感?」
「不都说身高不是距离?」
「年龄不是问题。」
「体重不是压力。」
「超老派的啦,哈哈哈。」寧迋舒笑起来,脸驀地被兰烁的大掌捧着,嘴角被烙了个轻吻,他抽了口气,害羞得要死。
兰烁的声音沉稳充满磁性:「你笑起来很好看。」
寧迋舒别开脸,拿手摀脸背对他闷声吶喊:「你真的没经验?我不信!」
兰烁浅笑,没再继续撩拨他,而是跟他说:「我是认真的,希望你能考虑我。不要有任何压力。」说完之后就逕自去梳洗,把感冒药交给寧迋舒提醒他记得吃,两人先后出了房门展开新的一天。
兰烁这天找刘钧宏一起去搬木材,山里有个山洞,他过去整理森林做疏伐时,将砍下来的木材都运去那山洞里乾燥,因此屯了不少已经能取出来用的材料。寧迋舒自然也跟上了,还有梁盛苜、竇鹏他们都跟过来,兰烁问他们有没有想做什么东西,给他们介绍不同树种的特性,有人想做自己的一组餐具,也有人想给自己房间做点傢俱,梁氏姐弟要研究做一张摇椅给奶奶,但是没有製作的经验。兰烁说他有书,而且他也做过这类的木工,先挑好材料、做上记号再研究。
寧迋舒走到搬运木材的车子那儿,问正在捆绑木材的兰烁说:「那你呢?你想做什么?」
兰烁将长马尾往身后撩,朝他笑看一眼,答:「想盖间小屋养鸡鸭。盖好以后去箱庭那房间捉些鸡鸭什么的出来养,蛋很营养,小苜还在长个子,还有你喜欢吃蛋,养了鸡的话就让牠们生蛋。鸭能放养在水田里吃虫,之后还有馀裕的话再放养几头山羊,让牠们吃吃杂草。」
「那是不是我爱吃猪或牛的话你也养?」
兰烁想都没想答:「养啊。你都喜欢吗?」
寧迋舒摇头:「我说说而已,这样就好啦,有什么吃什么。你不要忙坏了。」
「不必跟我客气。」兰烁固定好那些木材之后看着他说:「要是不行我也会照实讲,不会勉强的,所以你不用顾虑太多。先上车吧。」
寧迋舒听得心里甜滋滋的,窃笑了下坐去副驾驶座,刘钧宏等人则让竇鹏他们飞着带回去,兰烁也坐上车发动引擎。寧迋舒看竇鹏他们抓着刘钧宏飞远,对兰烁讲:「我也想试试看那样飞。」
兰烁看了眼天边渐远的鸟人们,问:「为什么?」
「难得有能力可以变身,说不定可以训练出他们的能力,这样我也能做很多事啦。」寧迋舒跃跃欲试,他解开安全带跑下车,脱了鞋袜摆车上。他深呼吸以后把自己变成梁霈樺那样的雪白大鸟,没有保留双手让翅膀在背上出现,而是直接将两手变化成羽翼,短裤也成了猛禽那种粗壮的两腿,脸虽然多了不少羽毛,但没有整个变成鸟头和鸟喙,只是头发、颈背都是羽毛覆盖着。
他振翅让身体慢慢离地,感觉到整个身体变轻盈,彷彿天生就能知道风的流动和自己每根羽毛的作用,双眼看的视野也略有不同。他飞得越来越高,看见兰烁下了车抬头仰望自己,欢喜叫喊:「你看,我也能飞。」
寧迋舒笑了起来,兰烁走到他下方盯着,他本想盘旋一圈,但就跟每隻雏鸟学飞一样尚未掌握所有诀窍,因此他在半空中一个翻身下坠。
兰烁赶紧衝过去接住寧迋舒,他抱住菜鸟摔在草地上,后者好像还在状况外,没想到自己这么快会摔下来,好在飞得也不高,两人都没受伤。寧迋舒抬头问:「你没事吧?」
「没事。不怕高吗?」
寧迋舒对刚才的事心有馀悸,立刻变回人样说:「吓一大跳。」
兰烁摸他脸和手臂问:「有没有受伤?」
「没啊。你呢?」
「没事。」兰烁淡淡讲完,想到刚才一瞬间被这傢伙吓一跳,伸手将正要起身的青年拽回来,狠狠勒在怀里。寧迋舒惊呼一声摔回他怀抱,他说:「下次练习告诉我,我在下面铺个软垫,到时候学会飞就不怕摔伤了。」
寧迋舒感受得到兰烁在意自己,却不会因此限制自己的意志和行动,心里既高兴又害羞,点头应好。
「还有……」兰烁视线落在寧迋舒唇间。
寧迋舒认真盯着他问:「还有什么?」
「我想吻你。」
「这么突然?」寧迋舒错愕失笑,左右看了看没别人,自言自语念着:「你早上才说叫我考虑,如果现在给你亲不就是等于我考虑好了吗?」
「好吗?」兰烁偏过脑袋询问,声音放软不少,像是摆出无辜而低弱的姿态央求。
寧迋舒算是在千江街见识过不少类型的美人,但从没遇过兰烁这样的,加上他本来就深受其吸引,因此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愣愣点头用气音答:「好啊。」
兰烁欣喜展笑,捧起寧迋舒的脸在唇间印上轻吻,退开来看寧迋舒傻呼呼的呆样,心里软得一蹋糊涂。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在意、这样喜欢,兰烁也说不上来,但他不敢做得太多,怕寧迋舒后悔、退怯,所以亲完这一下就拉着人起身回车上。
为免寧迋舒尷尬,兰烁难得主动在车上开话题间聊,讲起其他人还想种的作物,还有郑娜娜的后山冒险兼修炼生活。寧迋舒本来被这些话题逗笑了,但想起外面的世界跟这里截然不同,心情忽然有些低落,话也变少了。
兰烁察觉这些,关心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在这里安生,任由外面天崩地裂,好像有罪恶感?」
寧迋舒抿嘴,吐气回说:「有一点。但我知道自己也不能怎样。这些事你以前都讲过,谁也没办法挽回。只是有些无奈。换作其他物种的立场来看,人类要是大量灭绝,他们应该会松一大口气吧。可是就算人类有再讨厌再糟糕的部分,也是有好的部分,如果最后都会这样崩毁消失的话,那曾经存在过又有什么意义?」
兰烁将车子改成自动驾驶,听他说着这些似曾相识的论调,目光多了些怜爱:「好像看到过去的自己。」他莞尔:「以前的我纠结类似的事,所以觉得轮回没有意义。」
「那你现在想法改变了吗?」
兰烁捞过他一手握着,指腹在其掌心轻揉,声调有些懒洋洋的:「嗯,多少是变了。宇宙有无限可能,对自己而言无意义,对他人而言说不定意义重大。我们会遗忘,这颗星球说不定也会遗忘,但也许在某个时空里,有谁会发现、看到,然后留下印象,甚至有所感触。
就像昨晚说的星星的事那样,星星本身也许死了,可是它发出的光还在宇宙里飞驰,有人抬头仰望的时候说不定会记住它曾经的模样,为它命名,对着它许愿,记住关于它的事。」
寧迋舒垂眼思索这番话,也回握兰烁的手,心情平抚不少。
兰烁说:「很多美好又纯粹的事物,要不是经过千锤百鍊,就是生于万千腐朽之中还能卓然超出。玻璃的透明美丽,宝剑的坚韧锋利,都是经由火的烧融及炼铸,草木花朵的美也是因为土地里的养分,一隻鲸鱼死亡沉落后也会在海底衍生出其他生机蓬勃的世界。
每个生命的诞生几乎都伴随另一个生命的莫大苦楚或牺牲,然后再不断反覆相似的事,生生灭灭,无休无止。所以有所感悟的事可能会遗忘,但哪天又会因为相似的事再想起来。这也是为什么我想告诉你自己的心意,不管我跟你能相处多久,我都想在心里留下你的样子,就算哪天不小心遗忘了,肯定也有机会再记起来。这一千多年我总是避免让任何感情和羈绊进驻于心,但现在我不想守着一个空壳度日。」
寧迋舒快被这段表白给融化了,但还是分了心把兰烁的手翻来翻去,兰烁问他在找什么,他抬眼赧笑:「在找你是不是在手心还是哪里做小抄啊。说得好肉麻哦,我开心得都要飞上天了。」
兰烁被他那三八俏皮的模样逗笑,抬手捏他脸颊肉:「没有小抄,看着你我就有灵感讲这些话。居然敢怀疑我做小抄?」
寧迋舒笑着躲开捏脸攻击,揉着脸颊确认道:「可是,就算我不是钥匙也没关係?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但我不是你等候找寻的钥匙。」
兰烁的笑意和目光是如此的篤定:「我只想要你,有你就够了。」
「誒嘿嘿。」寧迋舒害羞笑了两声,车子自动停到设定好的座标,他还有事想讨论:「那我们的关係要现在就公开吗?」
「你有什么想法?」
「你呢?我现在脑子还很混乱,不知道怎样比较好。」寧迋舒不知道末日恋爱会不会被其他伙伴们嫌弃,但他知道沉浸在恋爱喜悦中的自己肯定会越来越白痴。
「我打算等下吃饭时跟大家说一声。」
「这么快?」
「快不好吗?」
寧迋舒拿手蹭了蹭鼻子訕笑:「我怕他们一下子被吓到。我、我也要有点心理准备啦。」
兰烁採纳他的意见说:「好吧。那晚餐再告诉他们。」
寧迋舒嘴角抽了下,心说:「这样有差吗?有差吗?老兄。」
中午大家拿之前逃难时搜罗的食品、半成品加工成午餐,省下来的时间一起开会讨论今后的建设方向。天气越来越冷,再两天就要过中秋,农忙即将尾声,大家一起列出冬天可以吃的东西以及能进行的活动。除了木工之外,还有简易的电力设备,田地规划,以及蓄水、引水的建设,还有人提议养蜜蜂,也有说想种香菇的,除此之外也要搜集更多种子或幼苗回来。
第一次正式的会议由于时间有限,大家注意力也有限,所以仅列出了今后开会的方向,再逐一的按照不同主题进行。会议的纪录由梁氏姐弟负责,兰烁主持,大家都能提案。
会议结束后,兰烁问了其他人要不要来帮忙造窑,梁霈樺问:「窑还没做好吗?昨天竇大厨你们不是都去忙这些?」
竇鹏大吐一口气说:「怎么可能一天就忙完,你也来帮忙好了。昨天我们几个光是把木头锯成适合的样子排好就耗了一天。」
王皓颖说:「不用砖跟水泥,最传统的作法,今天要拿土来盖上面的顶了。铺好土得再把土敲到结实。」
兰烁补充:「得敲个两三天,敲到土变硬才接烟囱点火烧。烧的期间也有事要忙,之后还得冷却好几天。」
薛晟叹:「开始怀念文明生活了。」
王皓颖说:「到时候还要请小不点帮忙。」
「帮什么?」寧迋舒问完就后悔了。
竇鹏憋住坏笑说:「听说窑里面空间很小,所以需要体型比较小的人去把木炭取出来。」
寧迋舒瞇眼,狐疑说:「是吗?之前兰烁一个人烧木炭也是自己把木炭搬出来不是吗?」
兰烁立刻接腔:「是森林的动物朋友帮忙。」
寧迋舒:「那你再请那些朋友们帮忙?」
「恐怕不行,当初季节跟现在不一样。这时期的话牠们都忙着吃东西度冬,而且之后也要冬眠了。」兰烁意味不明笑了下,又说:「而且牠们现在长大,那么小的窑洞不可能鑽得进去。」
梁盛苜猜出了什么,举手问:「兰先生当初找的朋友该不会是熊吧?」问完就看到兰烁扬起微笑当作回应,当初还是小熊,现在长成大熊当然鑽不进小洞了。
于是多数成员一起去帮忙造烧炭的窑,梁盛苜陪着奶奶去山野间散步顺便採些山菜,兰烁请梁霈樺留下来教寧迋舒飞行。有梁霈樺这个飞行前辈在,寧迋舒也不怎么怕摔,唯一比较困扰的是梁霈樺会对变身的他尖叫:「好可爱!」
就算寧迋舒后来改成变身成竇鹏那样的鹰,得到的评语也是可爱而非帅。他也看开了,对于帅他从不纠结,因为他很早就有自知之明,这字跟他无缘。
练了半天,寧迋舒已经掌握诀窍飞得很顺,尤其是这片山林的风很温和,飞在天空让他感觉很愉快自在,最后他在梁导师及兰烁的注目下盘旋了两圈再俯衝而下,俐落着地。梁霈樺鼓掌跑来:「很好很好,你飞得很不错,不输我家小弟了。我教你的是我习惯的方式,你可以观察其他鸟类飞行的情形。对了,王皓颖的飞行你也能学,非常适合狩猎,你还没试过他那种兽变特徵吧?」
寧迋舒迟疑:「没有啊。总觉得虽然是猫头鹰,但样子有点太可爱。」
梁霈樺张大眼强调:「傻瓜,可爱才无敌。噢不是,我是说,猫头鹰的握力是非常强大的,而且牠们的翅膀构造特殊,可以消音飞行,总之很厉害,多学一些保证没坏处。」
「好啦,听你大力推销,我改天找他请教看看。」
兰烁拿了弄湿的毛巾过来给寧迋舒擦汗,递上茶水问:「饿不饿?」
寧迋舒用力点头:「太饿了。」
兰烁浅笑:「饿就对了。光是变化就需要体力,何况你跟着霈樺练习一下午了。」
梁霈樺在一旁看他们两个互动虽然很平常,但气氛微妙的不同,抿嘴浮现曖昧表情观察。寧迋舒喝茶时接收到她异样的注视,问:「你怎么这样看我?」
梁霈樺敷衍笑了两下:「哈哈,没有啊。我怎样看你了?」
兰烁说:「你瞧出来了吧。我们也没有想过瞒着谁,今天我跟迋舒表白,然后我们在一起了。」
梁霈樺倒抽一口气,直接问兰烁说:「请问你喜欢小不点的哪一点?」
兰烁把寧迋舒搂进怀里秒答:「小不点。」
梁霈樺驀然兽变之后飞到空中,兴奋吶喊着要去找郑娜娜报喜讯,那疯狂的样子比两个当事者都还夸张。寧迋舒傻眼:「她这么激动做什么?」
兰烁给了个精闢见解:「应该是在这种荒山野岭的日子太过平凡,没什么八卦,所以现在她的八卦魂在燃烧。」
「你不要用这么淡定的口吻描述这件事啦,真不像是你会讲的。」
***
当晚,所有伙伴们吃饭时都能看到梁霈樺不时跟郑娜娜窃窃私语,而且她们两个还不时偷瞄兰烁跟寧迋舒,搞得其他人也不时顺她们的目光观察那两人。
寧迋舒捧起饭碗埋头苦吃,那张碗几乎要把他整个脸都掩住了。反观兰烁仍跟平常一样优雅、神情平淡的细嚼慢嚥,用餐的样子宛如诗画。
饭后,兰烁出声挽留他们说:「各位,我有事情要报告。」正要离席的人又坐回来看他,他起身瞄了眼紧张到频频喝水的寧迋舒,说:「今天我跟一个人表白,然后我们在一起了。」
「咳咳咳。」寧迋舒不受控制的咳起来,脸都红了,所有目光很自然的落到他这里,他嘿嘿訕笑两声说:「兰烁讲的那个人就是我。」
兰烁满目宠溺的笑睇寧迋舒,语调维持平常的冷静无波:「嗯,就是这样。」
梁盛苜翻译给上月听,上月也一脸讶异问兰烁:「真的?」
兰烁报以浅笑,点头回应:「我是认真的。」
「哇唔!」薛晟惊呼:「但是兰先生以你的年纪看小不点不会觉得……」
竇鹏转头睨了薛晟一眼,让后者噤声,再看向寧迋舒说:「你高兴就好。不必管别人怎么想。」
寧迋舒既意外又感动,被一直以来很照顾自己的大哥鼓励,他朝竇鹏用力点头微笑。
竇鹏彷彿卸下重担似的吐了一口气,起身说:「今天轮到薛晟、阿宏你们两个洗碗了。快去吧。」接着又朝兰烁招了下手说:「那个,兰先生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说。」
兰烁点头,摸摸寧迋舒头发让他安心,再跟竇鹏到走廊穿了鞋往外走。离屋子够远了,兰烁喊他说:「你可以说了,他们应该听不见。」
竇鹏一回头就瞪着兰烁讲:「我对你真的是又爱又恨!」
兰烁面无表情,但眼神有些无奈好笑。竇鹏说:「我啊,一方面很感激你,但另一方面又觉得你很碍眼讨厌。其实我知道就算没有你,小不点大概也不会考虑我。知道归知道,心里还是不爽。唉,好想谈恋爱。」
安静的过了十几秒,月光下的兰烁像尊玉雕似的没反应。竇鹏额头出了些汗珠,他臭脸问兰烁说:「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兰烁摇头,但是看竇鹏一脸不甘心,安慰了句:「就算是末日,只要人跟远古族没死光,有心还是可能找到对象的。你看我活一千五百多年,这才第一次恋爱。」
竇鹏翻白眼,觉得自己快被兰烁给气死。什么男子汉之间的对话、对决、对槓,完全没有这回事,酸爽不痛快,他们两个果然就是不对盘而已。他望天大吐一口气,拨了下长长的瀏海说:「算了,先不说这个,我是有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说吧。」兰烁淡定得像个npc一样。
「我跟其他兄弟聊过,觉得我们还是另外再盖间房子好了。虽然住你那里是很方便,但是总觉得、唔,住在阵法的房间里还是有些微妙啦。但是平常劳动跟吃饭还是在一起,只是另外盖个可以睡觉、休间的住屋。这事我还没有问过霈樺,但目前也有把他们一家三口算进来。」
「迋舒呢?」
「他不是就跟你一起嘛。所以没有算他啊。」
「你们讨论盖屋子是在我们交往之前吧。一开始就没有把他算进去,不是吗?」兰烁问话的语气很平淡,虽然无意逼迫,但还是让竇鹏感到了一点压力。
竇鹏叹道:「对,本来就没有算他。就算你们没在一起,我们几个也认为他会住在你那里。没有别的意思,一开始你是因为他才收留我们几个,我们真的很感激,但是考虑到他的体质现在不稳定,万一有什么情况的话,恐怕只有兰先生帮得上他。我们几个虽说是远古族,末日来临时都有点自顾不暇了。能回报的也就只有努力不给你扯后腿而已。
寧迋舒他成天都那么少根筋、开朗的傻样,但我知道他很多时候是装傻,不让自己去意识到问题。这里就他一个人类,生了病也想跟着大家一起做事,心里一定很不安,觉得自己很没用,但如果不是因为有他,我们几个别说跟亲人兄弟重逢,能不能好好活着都是问题。他是我们心目中的……」
「的?」
「吉祥物。」
「……」
「意义重大的吉祥物。」竇鹏用力点头,彷彿是在催眠、说服自己什么。「所以我们很自然就认为兰先生会照顾他的。」
兰烁听完没有什么情绪,同意道:「好。你们想盖怎样的屋舍,就去书库里找书参考。需要帮忙再问我。等会儿我要带他去树林里採夜光蕈,已经跟娜娜她们约好了。你们要养吗?」
「养那个做什么?」
「没有太阳能可用的时候,可以用那个照明。但还是得养在阵法里,控制环境让它们在一处生生不息,一样是会耗能量。」
竇鹏忍不住嘀咕:「每次听你讲那个什么阵法都觉得不是黑科技就外掛。」
兰烁闻言扬笑,大方表示:「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是了。」就是黑科技,就是外掛啊。
但兰烁这么坦率讲出来,让竇鹏感到诡异和敬畏,他可以试着理解小不点不爱自己,却很难想像怎样的人会和兰烁这种千年怪物交往,或许是寧迋舒真的少根筋?
他们回屋时,发现其他人都跑去温室那里,温室是亮着的,但温室并没有安装灯具,光源来自于一根竖立的物体,物体上端顶着一团朦胧光盘,如果细看会发现那其实是一个星系的缩影投射出来的光,主体是一颗接在长棍上的圆球,长棍是不明金属。
握着像魔法杖物体的人是个双马尾少女,她自称可男可女,没有什么性别界限,但偏好以女性的姿态来到这颗星上。寧迋舒还记得她,向其他伙伴们介绍这位兰烁的外星人朋友,宝嘉恩。郑娜娜想起自己初见寧迋舒时的事,喃喃自语:「原来真的有外星人啊。」
宝嘉恩拉了下裙摆,一手按在胸前跟他们行礼:「你们好,我是宝嘉恩,来自于目前人类还无法测知的遥远星际,是负责太阳系巡逻的官员,和其他星际间的联盟一起维护着星际间所知领域的和平,过去待过的单位是专门追查办理星球、星系走私犯罪、物种走私等勾当,最近才调职。在下也是兰先生的朋友。性别是雌雄同体,能随意改变。」
听到这里,寧迋舒不意外的看到大家一脸懵。宝嘉恩好像挺享受他们这种反应,掩嘴轻笑补充一句:「嗯,对,跟牡蠣一样,有公有母,还有雌雄同体。浩瀚宇宙,无奇不有。在我们那里呢,无法变换性别是很奇怪的,和你们这里恰恰相反。」
薛晟转头跟王皓颖嘀咕:「噯,他说我们不能变男变女很奇怪。我是耳朵坏掉还是脑子故障啊?」
王皓颖斜睨他,小声回:「你不会把他当成牡蠣星人就好啦,笨蛋。」
宝嘉恩朝温室入口挥手:「兰,我来啦。」
兰烁看到其他人表情好像受了什么衝击一样,傻愣愣的,问宝嘉恩说:「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寧迋舒也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原来牡蠣是这样啊,以前吃的时候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