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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潮_81

  “有。”陈叔瞥了贺章一眼,贺章哆嗦了一下,易淮读懂了他的暗示,跟着他到边上说正事。
  “现在可以说了吗?”
  陈叔阴着脸冷声道,“旧港常港码头,B仓,温志诚被关在这里。”
  他的口气中带着一丝丝轻蔑,充满了对温志诚在这种紧急关头还要捅娄子的不满。
  “您打算怎么做?通知许家去救人?”易淮靠着窗台,逼仄的巷子里夜色深浓,偶尔能见到一两扇迟迟不肯熄灭的窗户,“许琴这个人生性多疑、喜怒不定,通知她的话就等同于暴露身份,我猜聂郗成不希望许琴干涉太多温家内事,所以您打算自己派人营救。”
  陈叔默许了他说的这些东西,“他的人刚把常港码头的内部结构图发给了我,我已经要人去做准备了。”
  常港码头就在当年关押聂郗成的盛天码头附近,同样不对外开放,所以这个时候聂郗成特地发来内部结构示意图可谓是帮了陈叔大忙。
  “我也去。”
  “你?”陈叔乜他,好似听见了什么惊天笑话,就差没哂笑出声了,“你当我不知道吗?中度脑震荡,不躺着休息全靠止痛药硬撑,你去了有什么用?”
  易淮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枪套,皮革和金属的质感让我本能地感到安心,而他的手掌心都是冷汗,被他小心地在衣服上擦干净,“我不会拖后腿的。”
  “你去我就立刻叫他们放弃准备,给我老实在这里呆着别添乱。”几天下来接连吃瘪的陈叔好不容易找到扳回一城的机会,神色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快意和讥讽,“就当你会威胁人?”
  “陈叔,”易淮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想到了陈叔会反对但没想到是如此激烈地反对,“我……”
  “不行就是不行。”陈叔拐杖用了敲了下地板,“这事没得商量。”
  “这件事我支持老爷子。”
  又有人进来了,易淮抬眼看去,是他的专属保镖何坤。
  和脸色苍白、略微憔悴的易淮不同,过惯了昼夜颠倒日子的何坤还是那副精神奕奕的样子,“易先生,拖不拖后腿不是你说了算的。温繁的人都是专业保镖,我们都得全力营救人质,没空注意你的安危,你要是出事了的话罗总那边我不好交代的。”他顿了顿,“虽然说保镖拿这么高的工资就是为了给雇主卖命,不过能少点风险就少一点,你的命可比你想得值钱多了,我赔不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易淮直直地看向他,而他也不卑不亢地看了回来,表情好似在说“求求大少爷你别再给我添麻烦了”。
  一方面时间紧迫,另一方面易淮从小就不喜欢给其他人添麻烦,干脆自己退了一步,不再坚持己见,“我希望你能参与救援。”
  对何坤这种专业保镖来说,如何妥善应对绑架并实施救援是必修课。
  何坤没有动,知道他什么意思的易淮叹气,“我明白了,事成的话罗弈每年给你多少奖金我就给你多少,一定要把温志诚活着带回来。”
  “真的?”提到钱何坤眼睛很明显亮了,“不过……你有钱吗?罗总给我的奖金还挺多的。”
  见他接受了自己的提议,易淮松了口气,尽量平静地说,“我还是有一点积蓄的,你可以先收一部分定金,这样够了吗?”
  ·
  何坤做完准备工作就带人出发前往常港码头进行营救,贺章被带到了旁边的房间休息并有人严加看管,客厅里就剩易淮和陈叔两个人坐在沙发上。
  易淮很沉默地在笔记本上处理工作上的邮件——大概是过去那朝九晚五规律生活留下的后遗症,使得他在这种状况下都不忘工作上的事情。我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无不苦涩地想。
  等他最后一次按下回车,他抬起头,对陈叔说了这两小时来第一句话,“陈叔,我刚知道了个有趣的消息,旧金山时间昨天上午10点,也就是我们这边的凌晨,有人对温繁名下的天时发起了恶意并购,逼得温繁不得不在这个点紧急召开董事会,这个黑骑士是谁你知道吗?”
  温繁的公司上市都没有半年,同盟公司是温氏本体,哪里能想到偏偏会在这个时间点碰上恶意并购这种事。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个发起并购的黑骑士准备十分充足,他有同伙,有离间的手段,两位大股东接连倒戈,哪怕有公司章程和股票机关的保护天时仍旧摇摇欲坠。
  不管最后的并购结果如何,这场拉锯战中唯一能够确认的是温繁的精力会被大量分散。
  “你不是都猜到了?”陈叔皱眉,他很不喜欢他这种明知故问的说话风格,弯弯绕绕的,一点都不像过去那个羞怯沉默的少年。
  “不一样。”易淮将笔记本合上收到一旁,“猜得到是一种感受,亲耳听到是另一种。我喜欢确切的东西,不喜欢暧昧的、似是而非的猜心游戏。”
  他表面上是在说天时被恶意并购的事情,实际上心里想的却是其它东西。
  在这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他的生活中充满了太多太多的不确定,每个人都对他有所保留,都喜欢把他蒙在鼓里,所以他真的不想要更多难以弄明白的复杂感情了。
  聂郗成为什么要吻他,为什么要说那些话,那句没说出口的话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他想到这些就心跳得像是要从胸腔里挣脱,他有一个模糊的、绮丽的念头,却不知道该不该把它当做问题的最优解。这些东西都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让他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样子”的答案。
  陈叔不动声色地抬起一边眼皮,“易淮,这几天我一直在观察你。”
  “那您看出了什么吗?”
  这几天里,他早就察觉到陈叔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包括刚才他专心工作的那会,陈叔都没有挪开视线。
  陈叔望着他,难得露出了一丝犹豫,他按住太阳穴,“您说吧,我不会介意的。”
  “你变了很多。可能你自己没感觉到,你的行事风格、一举一动都变得像另一个人,这个人我不熟悉,但是你仔细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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