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松饼（四）

  陆柒带欧罗林去了街角的一家小面馆。
  身为魔王，欧罗林从来没有光顾过这种苍蝇馆子，店面就小小的一个，拥挤地摆放着几张木质桌椅，顶上呼啦啦转着老旧的吊扇，将粘稠的热气搅和开，吹到店里的每一个角落。
  “老板，麻烦来两份牛肉面。”陆柒拉着欧罗林在最角落的位置坐下，笑意盈盈地对老板说。
  老板乐呵呵地应了声：“好勒。”
  欧罗林低头看了眼面前的木桌，灰蒙蒙的一片，不知道已经用了多少年了。摸上去倒是挺光滑，像是打了层蜡一样——八成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没擦干净的油污导致的。
  坐在这种地方，让养尊处优惯了的欧罗林相当不自在，总觉得整个人都变得又脏又臭。
  然而，他一抬头，看见心爱的女孩正乖顺地坐在对面，又觉得这一切都不算什么了。
  只要有陆柒在，哪怕要待在这个世界上最恶劣的地方，他也甘之如饴。
  “我跟你说，我小时候最渴望吃的东西，就是牛肉面。”陆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高兴地看着欧罗林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欧罗林被她眼里亮晶晶的笑意弄得心脏狂跳，努力保持冷静问道：“为什么？”
  “我以前住的那个福利院，虽然有政府补贴，但是架不住收留的孩子多，资金总是不够用。”陆柒的眼神变得飘忽，像是陷入了回忆，“院长奶奶已经尽力想让我们吃得好一点了，就算没法顿顿吃肉，也想方设法让我们每天早上能吃一个煮鸡蛋，保证营养……”
  欧罗林突然感觉到心尖一阵钝疼，回想起与陆柒初次见面的场景，那时的女孩瘦瘦小小的一个，本以为是因为年纪小没长开，谁知道竟然是因为没吃好。
  “只有每年生日的时候，院长奶奶才会带我去附近的面馆吃一次牛肉面。”陆柒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每次我都舍不得吃上面的牛肉，总是先把面条一根一根嗦干净，再把汤喝光，才恋恋不舍地把牛肉一点一点吃掉。那个滋味，实在是太美妙了。”
  欧罗林眼眶泛红，冲动地握住放在桌上的手，一字一句认真保证：“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你吃苦了。”
  陆柒猝不及防被握住手，脸上泛开一片红晕，羞涩地低下头嘟囔道：“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
  “会是的！”欧罗林急切地说，几乎要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只要你点头，我们立刻就结婚！”
  “打扰一下，你们的牛肉面好了。”老板讪笑着开口，硬着头皮将托盘上的两碗牛肉面放到桌子上，“我也不想打断你们的表白，但是我已经站在这里好一会儿了……”
  欧罗林黑着脸重新坐下，直想把这家面馆炸了。
  老板夹着托盘，脚底抹油跑了。
  留下满脸通红的陆柒和郁闷的欧罗林面面相觑。
  “咳咳……刚刚是我冲动了。”欧罗林清了清嗓子，羞涩地说，“结婚还有点太早了，我们应该先交往一段时间……”
  做一两个月的男女朋友，就差不多可以结婚了。
  欧罗林在心里美滋滋地盘算道。
  “怎么就突然要交往了？”陆柒第一次被男人表白，有点不知所措，“我们才刚刚认识没多久……”
  已经很久了。
  欧罗林焦躁地想。
  从他认定陆柒做自己的妻子起，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几年了。
  好不容易等到小姑娘长大，当然是第一时间占为己有，才不能让其他男人有机可乘。
  “虽然有点唐突，但是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欧罗林鼓起勇气，吐出原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说得出来的甜言蜜语，“请你做我的女朋友，可以吗？”
  在欧罗林忐忑不安的注视下，陆柒红着脸，低头小小声说道：“好。”
  欧罗林感觉脑海里燃起了盛大的烟火。
  他激动地站起身，走到陆柒那边，将女孩抱了个满怀，用下巴眷恋地摩挲她的发顶，欢喜地说：“柒柒，谢谢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陆柒被男人身上的气息笼罩着，感觉自己羞得快要烧起来。她笨拙地揽住欧罗林的腰，将脑袋信赖地靠在他的腹部：“欧罗林，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