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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分夺秒

  “隐瞒了什么?”
  岑杙还没回答, 凉月就又回来找她了, “岑大人, 岑夫人过来找你了?”
  “在哪儿?”
  “在皇陵门口,侍卫拦着不让进, 但岑夫人执意要见你,就请求守门的侍卫通传。侍卫就找到靖陵来了。我禀报了殿下,殿下就让我来通知你。听那侍卫说岑夫人好像有什么急事。”
  岑杙一听,连忙往外走, 回头又想起来,“二公主,我能不能离开一会儿?一个时辰就回来。在我回来之前,你能不能不要乱走?”
  李靖樨撇撇嘴,刚要说“凭什么”, 凉月又道:“殿下让二公主跟着一起去。”
  “为什么呀?”李靖樨不明所以。
  “臣不知。”
  岑杙略一思忖, 估计李靖梣也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所以叫李靖樨跟着自己,那样她就有理由以关心妹妹的名义过来看看。
  半个时辰后,岑杙和李靖樨路过碑亭时,见李靖梣果然在碑亭西侧, 同一群着红袍的官员商议事情。因为隔得远, 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不过, 显然对方已经注意到了这边, 时不时抬头往陵门处看。
  岑杙径自往皇陵大门走去, 出了门,见顾青、小庄还有一个家丁正在大门百步之外徘徊,神色焦急。小庄和家丁脚边放着一抬担架,架上躺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岑杙小跑着过去,“怎么了这是?”
  顾青两颊微红,将药箱带子往肩里侧拽了拽,腾出手比划道:“我一时也说不清楚。这是北面不老居的老夫人。她得了很严重的病,要到靖陵去见夫人,说是能治好她的病,必须在三个时辰内见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时辰了,你能不能想想办法送老人家进去?越快越好。”
  岑杙有些不明所以,看了眼担架上的人,果然是不老居的那位老太太,她正昏迷着,一脸憔悴。岑杙寻思她想见的夫人应该就是江后了。
  “跟我来,我知道那位夫人是谁,我带你们去。”回头对李靖樨道:“二公主,能不能帮个忙?”当下把事情简短一说。
  李靖樨爽快地答应,“好。”领着众人到了陵门前,抬出公主的身份,勒令守门将士放所有人都进去,有什么后果由她一个人承担。岑杙不禁对这小丫头刮目相看。
  岑杙帮顾青提着药箱,路上她简略说明了缘由,“今天早上我和小园去给老夫人送些月饼,老夫人正在院子里摘石榴,不小心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当场晕厥过去。我就叫家丁把她抬到屋里诊治,发现老夫人有厥心痛的病症。这个病本身就很难治,加上老夫人年事已高,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危。我的医术只能给她暂时止痛,解决不了病根。老夫人醒来后,我实言相告,谁知她却笑笑说,这是老毛病了,让我将其送至靖陵找夫人就医,即可痊愈。不过,须在三个时辰之内送至,否则连夫人也可能救不了她。说完她就又晕了过去。”
  “原来如此,那你们怎么不提早来报?我好早叫人来接你们啊!”
  顾青咽了口气道:“决定去皇陵时,我就吩咐老陈先来通报了,他骑了快马按说早该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在陵门口却没有见着人,问守门的侍卫也说没见过他,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岑杙皱眉,老陈办事一向最稳重,对自己也很忠心。这次没有及时赶来,说不定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不过,现在她也无暇去探究老陈究竟去了哪儿,救人要紧,还有半个时辰,不知道能不能及时赶到?
  李靖梣处理完要务,已经在碑亭等着了,越中、兰溪从旁护卫。见李靖樨一行人从南面而来,岑杙和另外两个人抬着担架,步履匆匆。她把李靖樨拦下来,询问:“怎么回事?”
  李靖樨把情况一说。李靖梣明白了,暗忖这里离靖陵有二十多里路,用跑的最快也要半个时辰,而且路途颠簸,这老夫人未必受得住。
  于是对众人道:“你们先把人送到熙陵去,走小径,要比靖陵近一半的路。我再让兰溪以最快的速度,去靖陵请李夫人过来,两拨人争取在熙陵会和,可以节省不少时间。另外,我再派些侍卫,到路上给你们轮流换班。”
  岑杙也同意这个方案,一行人立即改向熙陵小径走。吴天机接令后以最快的速度奔向靖陵,越中则去一旁召集侍卫,总共挑了二十名身强力壮的高手,分成五组,每组四个人。第一组接替岑杙他们,其余四组分别到二里,四里,六里、八里处等候接班。这些侍卫平日训练有素,步调一致,比岑杙三个参差不齐的人抬起来要快多了。接过岑杙等人的担架,提在胯侧,便飞快地往熙陵奔去。岑杙来不及去跟李靖梣道谢,就追着担架而去。顾青在担架另一侧,紧握着老夫人的手,一刻也不敢松开。
  但第一次交接班的时候,她就坚持不住了,累得脸色酡红,脚步也晃晃悠悠,岑杙于是跑到她那侧,扶住她的胳膊,“还能撑得住吗?”
  “气息越来越微弱,快要不好了。”顾青拿手踉跄地比划。
  “我是在问你!”岑杙无奈道。
  “还好!”顾青楞了下,急喘着说,几乎要厥过去。她本是娇弱女子,没有习过武,体力已经接近透支,但因为担心老夫人中途出意外,拼命忍着不让自己掉队。
  岑杙知道她一向坚持“病人安危为大”的原则,即便自己撑不住,也会强迫自己去奉行。连忙拉住她,到前面来半蹲着:“上来,我背你!”
  小庄忙道:“大人,还是我来吧!”
  “不用!你抬人上山已经够累了,帮我提着药箱。”回头对顾青道:“快上来。”
  顾青“呼~呼~”得喘气,连连摇头,岑杙道:“万一病人出个意外,你掉队或者晕厥了,岂不是更对病人不好?”
  这招很管用,顾青勉强爬到了她的背上,岑杙为了打消她的疑虑,安慰道:“你平常应该多吃点,怎么还没一斗米沉!”
  顾青在背后没法回应她,感觉耳边有风呼呼地刮过,眼睛黑了一下,缓了好久才睁开来,但眼前还是像雪花似的小圆点。又过了半刻钟才渐渐明朗起来。
  见岑杙已经追上了侍卫,老夫人正卧在担架上微笑着看着她们,她拍拍岑杙的肩膀,指指老夫人,示意放她下来。
  岑杙也看到老夫人醒了,于是放顾青下来,两人一齐追上担架。
  “老夫人,您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我们已经通知了夫人,她马上就来。”
  老夫人咳喘了一下,疲惫但微笑道:“没关系的,年轻人,让他们都休息一下吧,这些小伙子们都累得喘不过气了。”
  “没关系的老夫人,我们有好多人|轮|流换班,不累的。您再忍耐一下,再有半刻钟,您就能见到夫人了。”
  “真的不要紧,我的身子我清楚,暂时还死不了。即便死了,这一辈子也值了。让他们慢一点吧,这样颠簸,快把我的老骨头颠散咯!”
  “真的不要紧吗?”岑杙询问的目光看向顾青,顾青给老夫人把了脉,然后点了点头。
  岑杙于是吩咐侍卫按照平常走路的步频前行,尽量减少颠簸。
  担架平稳下来,老夫人松了口气,望着头上略担忧的眼睛,笑道:“老身呢,这一辈子也逍遥了,也快活了,跟夫人走遍了,大江南北。见识了很多,寻常人一生,也许见不到的东西。早就知足了。”老夫人长满皱纹的脸颊横着舒展起来,努力地咽了口长气,嘴巴里似咂摸着,“唯一的遗憾,就是还没尝过那颜湖冬天,冰窟窿里头钓上来的鱼!”
  岑杙听了微微动容,“老夫人,如果你想吃,我现在就为你抓来。”
  她用鼻子否定地“嗯”了声,“不用啦!你也说了,颜湖的鱼得在边上吃才有滋味。如果老身不巧早走了一步,冬天你们烧鱼的时候,记得烧一条给我老太婆就成啦。”
  “哪有?您会长命一千岁的。”
  “我哪有那个福气啊?不知道夫人会不会……”老夫人嗫嚅着,抬头看着头顶上明亮的天光,微微眯起了眼睛,“想那会儿,我遇到夫人的那年,才九岁半,如今竟然已经六十多年了。”众人都没听清她的嘀咕,顾青怕老夫人晒着,就把手挡在她的眼睛上面。
  老夫人看了眼顾青,露出会心的笑容。对她道:“顾姑娘,你人这么好,将来一定会有福报的。老身有些话须再劳烦你,转告夫人。先让他们停一停,你凑近来。”
  岑杙就把侍卫叫停,顾青把耳朵靠近她的嘴唇,“你告诉她,清圆这一辈子过得很快活,只是,不能再陪夫人走下去了。此去和堂竹、初阳他们团聚,夫人莫要伤心,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活下去。告诉后来人,有个清圆,曾经,曾经陪伴过夫人,很多很多年。她很,幸运。就像……堂竹那样……”
  老夫人说完,缓缓闭上了眼睛。
  顾青一愣,抬头去摸她的脉息,脸色骤变!
  这条小径还有一里多就到尽头,这时小径尽头忽然跑过来三个人影,为首一个穿大袖氅的女子,不顾这一路的奔波疲累,沿着坑洼不平的土路,朝这边焦急地跑来。
  岑杙连忙吩咐道:“快,人来了,快抬起来,一口气抬过去!”
  她还不知道顾青脸上的剧变是什么,人处弥留,在她的概念里已经相当于没救了。
  “清圆姑姑!”
  “清圆?”
  向暝和江后一前一后奔到担架旁,声音皆失去了往日的自持有度。江后执起老夫人的手,试探她的脉搏,亦微微变色。她看到了小庄肩上的药箱,忙道:“借我三根银针。”
  小庄楞了下,连忙把药箱递给她,她掀开药箱,在第一层里看到了银针,也来不及消毒了,叱令:“所有人都转过身去!”
  众人都不明她的身份,但感觉她话里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权威,纷纷放下担架背过身去。连向暝也是如此。
  岑杙听不见后面的声音,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刚才那最后一段极速奔跑,就跟和阎王爷赛跑似的,现在胸口都未平静。
  江后解开清圆的前襟,以及胸前的所有衣物,露出略干瘪的胸前肌肤。江后寻到她的心脉,在三个地方扎入了银针。之后将自己的大氅脱下来,轻轻盖在她的身上,只穿一身素色的深衣,把药箱背在身上,命令众人:“找一个干净的房间,把她抬进去,我需要一桶清水,尽可能多的干净毛巾,还有一个助手。”
  她幽深的目光看向顾青,顾青立即手语道:“我可以。”
  岑杙忙道:“有有有,房间和水都有,我这就去准备。快,把人抬去熙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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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写失误了,纠结了很久,进行全面大修。
  清圆之死改为病危,然后被江后救活。另外添加老陈报信失踪一事。还有诸多细节补充。给各位读者造成的搅扰非常抱歉。以后会尽量避免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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