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节
玲珑却头也不回,“躲起来也没有用,这群人摆明埋伏在这儿好会了,还躲着,要是侍卫都死了,我就要任人鱼肉了。”
说着她已经抽出箭矢,直接搭弓上箭。
她自小不爱闲着,喜欢和那些鲜卑贵女一样,骑马射箭,原本只是当做一个强身健体的活动,没想到此刻竟然派上了用场。
她没有半点犹疑,手里的箭矢直接射中一个刺客的心口。
射人和平常射猎射杀猎物,看起来其实没有太多区别,只不过现在这群人对她动了杀机,而她不过是反击自卫而已。
玲珑射箭过去,射杀了两三个人。她生前的一个人被刺客砍翻,径直冲到她的面前,这时候射箭来不及了,她直接就一刀过去,在那刀砍在自己身上之前,就抢先刺入对方身体里。
肌肉阻隔的那股力道,震的她手腕发麻,另外一只箭矢重重贯穿刺客的胸腹。
芍药疯了一样冲上来,把刺客扑开。没了阻拦,眼前一片豁然开朗,她见着前面已经冲出了好一队人,杀气腾腾的,已经和那些刺客战在一块。元泓在马背上,仍然保持这射弓的动作,弓弦颤动。
“一个不留。”元泓说罢,下马过去,有刺客径直冲到他面前,被他一刀砍开。
有了元泓带来的那些人,剩下来的,已经是单方面的杀戮。
玲珑见那些卫士皆是下的死手,根本没有留活口的打算。她抬头见着元泓踏着血肉而来,她张张嘴,“泓郎……”
元泓的环首刀,已经深深埋入了一个刺客的脖颈,反手一抹,血就迸溅出来。
他径直走到玲珑面前,上上下下打量她,见着玲珑衣摆处有血。他的眼睛顿时就沉了下来,阴鸷的叫人心底发寒。
旁边都是一片杀戮,不多时,那些刺客被统统斩杀殆尽。元泓回头过去,“今日高照也应该回洛阳了。”
“泓郎?”玲珑听出他话语下炽烈浓厚的杀意,就连她都忍不住他打了两个哆嗦。
元泓察觉到她的不妥,回头过来安抚道,“没事,别怕。”
而后又令左右送她回去,“六娘现在也在家里,你回去之后,好生照看她。”
说罢,他给她吧落到脸颊边的乌发给顺到耳后。
元泓亲眼看着玲珑的马车离开,而后径直叫人去给于太尉传话,“今日立刻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说罢,他翻身上马,口中叱喝一声,带着其他人快马加鞭向宫城驰去。
小皇帝继位之初,他和清河王等人,就以小皇帝的名义,令还在外地的高照赶回洛阳,君命如山,不怕高照不快马加鞭赶回来。今日恰好就是高照回来的日子。
原本还想迟一些日子动手,但是他的这点心慈手软,差点酿成大祸,既然如此,那么他也就早些动手,斩草除根。
他赶到宫门,于太尉和清河王都已经在场,见他过来,围了上去,“怎么突然要变日子了?”
“高家已经察觉到我们要做甚么了,已经对我动手,现在还不动手,难道是要等他们寻住机会,将我们赶尽杀绝么?”
清河王一听,面色肃然,他见到元泓衣袖上的斑斑血迹,顿时脸色大变,“这是……”
“阿叔,高照兄弟入宫了没有?”
清河王颔首,“已经入宫了。此刻已经到先帝灵前了。”
元泓看了一眼于太尉,于太尉颔首,“已经叫人去了。”
元泓径直赶过去。
高照和高要已经跪在灵前,大殿内是兄弟两人的痛哭。待到他们还没有哭完,禁军就冲进去,径直将兄弟两人扭住,捆绑好拖拉出来。
高照早就知道自己有此一劫,被捆绑住的时候,脸色惨白,一声不吭。高要却连连大叫,挣扎不已,嘴里大吵大闹要见小皇帝和高太后。
当他出来见着元泓的时候,被元泓冷冽刺骨的目光一看,顿时软了双腿,身下一股水渍蔓延了出来。
高要之前和高太后打的什么主意,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他知道晋王纯孝,生母忌日的那几日,都要亲自去母亲墓前祭拜,所以特意坐好了埋伏。
晋王是辅政六人里,唯一执掌军权,威胁最大的一个。只要除去他,那么其他几人,也不足为惧。
他看到元泓站在那里,安然完好。双股战战,迈不动步子。
“直接拖出去杀了比较好。”元泓道。
清河王还是有顾忌,“他们也是朝廷命官,没有罪名,不好下手。到时候外面说起来,不好听。”
元泓冷笑,“当初他们残害宗室的时候,哪里顾忌过甚么好听不好听。”
他目光扫过高家两兄弟,高照已经面如土色,元泓盯着高要,“拖下去吧。”
于太尉点头,“晋王说的没错,当初他们下手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想过有个正大光明的名头。”
高要顿时和杀猪似的叫喊起来,“当初那是先帝……”
还没说完,身后的卫士就已经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他的脸上,高要被打的嘴角开裂,整个人趴在地上好半日起不来。
元泓一抬手,两个人就如死猪一样被拖下去。
“这怎么处决?话是这么说没错,他们干出来的事,的的确确死上几次都不为过。但是先帝还在宫里,见了刀血,怕是不吉利。”
元泓双手背在背后,他仰首看着天空。今日的阳光很好,灿烂的金色落在屋脊上,又是格外的高高在上。
“这简单。”
高照和高要直接被带到了一处小屋子里。宫里有深广的殿宇,自然也有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
屋子里潮湿,泛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两人落入尘埃里,被人摘了冠帽,现在一头乱发,委顿坐在那里。不时有人过来,解了高照绳子,而后递过来一把绳索。
高照知道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直接把自己挂在了房梁上。
高要看见,又尿了一裤子,“我要见太后,我要见太后!”
“高太后此刻自身难保,恐怕是见不得你。”元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看着高要,眼神冰冷,已经和看死物没有任何区别。
高要浑身颤抖。
元泓看了一眼已经挂在房梁上的尸体,没有叫人搬下来的意思。
他一扬下巴,顿时有人过去把高要结结实实摁在地上,外面人捧着麻布,和酒水进来。
在高要惊恐的注视下,中官拿起一面麻布,放在他面上,而后在他面上喷一口烈酒,而后结结实实的贴在他的脸上。
开始薄薄一层麻布贴在脸上,无关痛痒,但是随着第二层,第三层贴上来,能吸入鼻子的空气渐渐稀薄起来。
“你知道这叫做甚么吗?”元泓看高要的四肢都被捆住,挣扎的绳索都挣扎的作响。
“这个是王妃和我说过的。”说到玲珑,元泓冷峻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笑,“说是她知道的一种刑罚,以桑皮纸和烈酒,这种纸遇酒则软,放在脸上,就会紧紧的贴在面上,五张下去,人就会没命。而桑皮纸那时候会紧紧贴着口鼻,凹凸有型。如同伎人所带的面具,故名贴加官。”
元泓话语一转,“用王妃的法子,送你上路,也不至于埋没了你。”
说完,他看了一眼中官,中官会意点头,立刻又喷了一口细细的酒雾上去。烈酒和麻布,到底还是不如玲珑说过的桑皮纸有用。但他原本就是要折磨人,怎么可能那么简单的让高要痛痛快快去死?
高要挣扎,麻布之下还能听到喉咙里咕噜噜的声响。不过这些挣扎不过都是徒劳,绳索蹭破了表皮,深深的陷到肉里。
那麻布贴一层,呼吸就越发困难。这招数,杀人不见血。不像用刀,还会留下痕迹。
他听着那挣扎的声响,心情愉悦,冷眼看着高要挣扎。
等到第六层,困在那里的人,浑身颤了颤,而后两腿一蹬,没了气息。
人死之后都会失禁,屋子里的味道并不好闻。热天里,气味还熏得更快些。
元泓抬起袖子,遮住了鼻子。他出来之后,直接遇上于太尉,于太尉看了一眼屋子里,“都死了?”
元泓伸手拍了一下袍服,“都死了,而且一个自尽,另外一个……暴毙,谁也来查验,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现在高家的这两个死了,高家再也翻不出篇章。”于太尉说着,“不过宫里的那个……”
“宫里的那个,不是还有个皇太妃吗?”元泓反问。
于太尉看向元泓,满脸诧异,元泓继续道,“妇人的事,还是让妇人去做,不是挺好?”
过了些许时候,于太尉看着元泓,微笑颔首,“大王说的,一点都不错。”
高太后被皇帝生母遣送出宫了。
这么大的事,玲珑哪怕躲在王府里,也听说了。宫里女人的靠山,一个是皇帝,另外一个就是娘家。高太后,原本出身贫寒,现在养父一死,高家倒了,她自然也就没了靠山。
这两桩,几乎是和高家兄弟的死,前后脚发生的。
玲珑还没来记得反应,徐妃就已经找上门来。
徐妃好歹还是个太妃,明面上玲珑也不好拦她。她一来,就要见元彩月。元彩月出来,徐妃就当着玲珑的面,一巴掌打到元彩月脸上。
那一巴掌的劲道之大,直接把元彩月打到地上去。
玲珑惊呼一声,上去就把这对母女给隔开,“太妃这是作甚么?”
徐妃指着捂着脸的元彩月,气得脸色发青,好半会都说不出话来。
高要身死,自家儿子最重要的靠山,就这么没了。而且高要的儿子告诉她,高要身死的那天清晨,元彩月火烧火燎的到了晋王府上。
上门干什么,高要儿子没有说,但是不妨碍徐妃去猜。听说元彩月上门之后,元泓就立刻带兵出去了,然后紧接着就是高家兄弟被擒,甚至连个明面上的罪名都没有给,就直接处死。
徐妃心里明白,肯定是元彩月上门告密去了,不然元泓不会这么快下手。
她气得整整一宿都没有睡好,天一亮就跑到晋王府来。
“早知如今,我当初就该一生下你,就把你给掐死!”徐妃的话和刀子一样,她嘴里放狠话还是觉得不够,还要冲过来继续打。
玲珑哪里真能让徐妃把元彩月给打坏了,一手护住,“六娘是干了甚么让太妃这么生气?”
“六娘年岁还小,做事有不妥当的地方,太妃教导一二理所应当,但是这么打人可不好,毕竟都已经嫁了人,脸面还是要的。”
说着,玲珑紧紧的护在元彩月身前,不让徐妃真的伤到她。
徐妃见玲珑明知故问,偏偏还不能说出来,她怒视玲珑,玲珑端着一副好媳妇的样子,“六娘到底做错了甚么,太妃说出来,也好让六娘知错就改。”
徐妃哪里能真的把元彩月做了什么,全都说出来。她怒视玲珑,“你给我让开!”
“现在高要已死,太妃这么个做派,传出去不好听吧?”玲珑见徐妃依然怒气满面,轻声提醒,“是想要所有人都知道,原来是小叔把高要给卖了?”
徐妃看着玲珑似笑非笑的脸,满腔的怒意发泄不出来。她死死盯住玲珑,“你不要高兴的太早。”
“太妃言重了,现在先帝驾崩不久,朝廷百废待兴。太妃觉得,我又有甚么好高兴的?”
玲珑看了一眼元彩月,芍药已经把元彩月从地上搀扶起来。
“六娘也是要过去主持丧仪的,要是叫人看见了,恐怕有诸多猜测。”
徐妃冷笑,“说的好听!现在高家,恐怕没谁在乎了。”
高家兄弟一死,立刻被剥夺了所有的名号爵位,现在的高家不过就是个庶民罢了。谁还管他们的脸面好看不好看?
玲珑笑了,“既然如此,那么太妃为何还要为了个死人,难为自家女儿。还是说太妃期望甚么,没有成行,所以恼羞成怒?”
“你放肆!”徐妃高喝。
玲珑挑了眉梢,她含笑,“意图谋害先帝任命的辅政大臣,到底是谁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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