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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节

  维度泛起透明的褶皱,一层层往外推。
  司诺城抬手抵住门,张开自己的维度强势地朝内侵袭。
  劳拉的武力值不高,但意念力极强。曾经遭受过的苦难、欺侮、心伤,凝聚成强烈的负面情绪朝司诺城侵袭,真是激得他头疼欲裂。
  他真是没想到,当一个女人钻进牛角尖时,爆发的负面力量是如此强劲!他感觉自己要是失守,大脑会直接被对方搅成渣。
  “所以我说,没事就别惹女人。”纪斯凉凉道,“她们的灵性融度比我们强,尤其是在感情、精神、意念这块,一旦遭受了重大创伤,又集中意志攻击你,你就算是半神也遭不住。”
  “偏偏,那么多傻子惹了她……”纪斯也有些无奈了。
  难怪在来地球前,队友强调说他们的世界一言难尽,他真是再次深切地体会到了。
  在毁灭日诞生的、最棘手的那部分妖魔,是人类自己作出来的祸根,怪不得谁。
  古堡发生了变化,长长的回廊上烛火依次熄灭。泛黄的胃酸从四面八方涌来,连墙壁都冒出了一张张嘴,开始朝两人挤压,撕扯着他们的维度。
  一点点撕咬,缓慢地破防。司诺城是头一回看到自己的维度被侵蚀,震惊的同时还带着点好奇。
  “确实很强啊……”
  “嗯。”纪斯颔首,“意念诞生于头脑,是最接近潜意识的部分。换言之,她虽然是个堕落者,但灵魂力量极强。如果她一心想诅咒一个人,那个人会很快死去。”
  司诺城抿唇:“既然如此,那我也开大了。”
  纪斯挑眉:“你能怎么开大?”
  “不就是——比谁过得苦嘛!”司诺城集中意志力,把大脑中的一堆工作信息强势输出,“我看过的文件比你们吃过的米还多!”
  司诺城的维度直接加固,连同周遭的墙壁、地面一起,全扭曲成了一张张文件。它们垒成一片大海,朝里头汹涌袭去。
  “你知道全家只有我一个人干活有多苦吗?我的文件看不完,合同签不完,睁开眼看见秘书的脸,闭上眼是没谈完的生意。吃饭时是催婚,放假了是相亲,临睡前接到的通知是家里有傻逼反水,难得出差还要碰上几个商业间谍。”
  【他被车轮反复碾压,身体断成了两截。肇事者却笑出声,把酒瓶摔在尸体身边。】
  “你知道我上个学都要经历绑票是什么感觉吗?一群绑匪,三四十岁的亡命之徒,来跟踪、来偷袭我一个八岁小孩。他们做好了拿到钱也要撕票的决定,幸亏中途爆胎撞上了围栏,把我颠出了后备箱。”
  【他们把我摁进水坑里,告诉我,这才是我这种人该喝的水……他们该死!】
  “那算什么,我因太出色而被人当作怪胎。当年在射箭俱乐部,我……”
  纪斯:……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为什么你们突然比起了谁更惨?这就是所谓的开大吗?
  纪斯嘴角一抽,实在听不下去了。两个声音夹在他脑子里对轰,对轰的内容还负能量爆表。
  但他万万没想到,年度比惨大会还没有结束。狗队友们不知何时来了两个,姜启宁的音域张开,咆哮如雷贯耳。
  “你们那算什么!我,活到现在,没有老婆!没有!”
  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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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司诺城:当有人开始向我倾泻负能量的时候,我的解决方法是比对方更加负能量,这样,我就赢了。
  第233章 第二百三十三缕光
  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对不曾经历过的事谈“感同身受”,无异于是天方夜谭。
  劳拉的维度是一个崩坏的精神世界,她不相信人性, 所以维度内不存在活人;她的恶意如怪物滋生, 所以维度内的怪物死完一批, 还会再来一批。
  她赋予所有邪恶的事物生命, 却不愿为人性做一丝让步。她所感知到的人间是丑恶的, 故而意念所呈现的世界是真正的炼狱。
  从踏入劳拉的维度开始, 便是心与心的斗争。
  以意念发力,是人心最直观的感受。无法伪装,无法撒谎, 每个人的所作所为都发自肺腑,做不了粉饰。
  当人升起的心念是“好可怕,得逃走”时,他会以最狼狈的姿态逃跑;当人生出的心念是“让他们当诱饵, 我后退”时, 他的行径会暴露他的目的……
  劳拉看透了人性, 也擅长玩弄人心。曾拼杀到这里的人不在少数,可他们尽数折在了“问心”这一关。毕竟, 人无完人, 在放大心中之恶后,好人也会堕为恶鬼。
  她把经历过的情绪融入了这片维度,织成一片负能量的海洋, 歇斯底里地攻击靠近她的人。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 对方不仅没有与她产生共情, 也没为她的经历感到不平。他们就像一群无情的吐槽机器, 倾诉着她根本不能理解的“苦”!
  坐拥无数财富, 却签不完合同是一种苦吗?
  浑身幸运值点满,连被绑架这种快丢命的大事都能半路脱困,这是一种苦吗?
  美满活到现在,唯一的烦恼是没有老婆,这是一种苦吗?
  如果这些就是痛苦,那她的经历算什么?如果这就是所谓的苦难,她真是看到他们的脸,都觉得万分恶心!只想把这群人的头颅一个个拧下来!
  一群不知人间疾苦的“东岸人”!区区麻烦就被定义为痛苦。
  一群家庭圆满,从来不为生计所困的蠢货,居然也敢站在这里跟她比谁过得更惨。是在嘲笑她吗?是在讽刺她吗?是看不起她吗!
  去死!去死去死!
  全部给我去死!
  “轰隆——”精神世界的翻天覆地,彻底打开了劳拉全部的力量。
  整座贝尔塔城由死向生,天穹突兀地出现一个偌大的黑色漩涡。它沿着贝尔塔城的轮廓流下漆黑的墨水,将世界渲染成黑色。
  教堂、街道、古堡,像是积木般四分五裂,又在瞬间拼接成一块块镜子,铺在了活人的脚下,还封闭了四面八方。
  每一面镜子都映出他们的脸,每一张脸的表情都不一样。有恬静的,有狰狞的……喜怒哀乐,是他们藏在内心的模样。
  贝尔塔被裹成了心脏的形状,而劳拉高高地悬浮在半空中,长长的头发像是血管,扎入“心脏”的缝隙处,无数面镜子在她身边飞旋,暴涨的力量浩瀚如海。
  纪斯一叹:“可惜了。”
  “可惜了……”另一端的祁辛黎站在一块镜子上,眯眼远眺,“就像中洲失去了曾梦楚,北欧也失去了她。”
  她们都是先觉醒再堕落的强者。
  当初的曾梦楚刚堕为妖魔,就能一战四不落下风。眼下这位不知何时觉醒,但堕落的时间一定很长了,虽说论武力比不上觉醒者,但她的手段诡谲,似乎很擅长精神方面的攻击。
  事实诚如祁辛黎所料,劳拉的维度譬如凶兽的胃囊,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什么吸血鬼、狼人、异形,尽数消失了。唯有镜子照出了他们的脸、手、脚,多面飞旋重叠,融合成了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苍穹倒映着他们的身影,而“身影”化为实像,从穹顶爬了下来。
  大地照出他们的面孔,那“面孔”也爬出了镜面,伸出的手抓住了他们的脚踝。力量、威压、能力,几乎与他们一模一样!
  太草了!相当于他们不仅要和自己打,还是被群殴的那个?
  祁辛黎打开了队伍通讯:“冒昧地问一下,到底是谁激怒了她?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这位人才切磋一番。”
  沈云霆:“站在最前方的似乎是纪斯……”
  “哦,那没事了,忘掉我刚才说的话。”祁辛黎挂掉了通讯,抬脚重重踩下,一把踩爆了镜像的头颅。
  镜面在他脚下裂成八片,结果每一片都爬出了一个他。
  祁辛黎:……
  形势陡然翻转!都说人最大的对手就是自己,这话诚不欺人。镜像的能力几乎与他们一致,还特别了解他们出招的套路,打架就像是照镜子,这还怎么打?
  “城哥!你不要变成龙啊!”姜启宁大吼,“要是冒出来几条龙,我们干不掉的!”
  只是,司诺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开启灵魂图腾。
  当拉基的战斧甩过,脊椎链缠过镜像的战斧,凝成了一个大团。他连扇带踹地击退了镜像,大力转过战斧朝劳拉处甩去,却被一面巨型镜子半路拦截。
  但听得噼里啪啦碎响,大镜裂成无数碎片,没块碎片中爬出了……
  轰隆!翠色植物拔地而起,密集的枝叶封住了镜面。俞铭洋的藤蔓掀翻了地形,恰在此时,司诺城一跃而起,逼近劳拉身前。
  飞旋的镜子碎片切开了藤蔓,即将扎向司诺城的咽喉。
  在他身后,无数个“司诺城”从地面跃起,那些手化作长长的碎片,即将扎入他的后心。
  天地、前后,都是镜子。司诺城看见无数个自己的动作连成片,时间仿佛凝滞下来。
  他“看见”劳拉周遭的镜子会回拢,他“看见”会有三个自己封住进攻路线,他“看见”这片世界分泌出了酸液,腐蚀了俞铭洋的植物。
  “嗤啦!”镜片擦过邵修的脸颊,带出一缕血。
  司诺城“看见”劳拉取过这片镜,蘸着邵修的血在人皮纸上写下了咒言:【他变成了一面镜子,被他的朋友打碎。】
  一秒很短,也能很长。无数信息汇入他的脑海,司诺城当机立断凝出长刀,趁着镜像还没复刻他的技能时,干脆利落地切掉了它们的脑袋。
  接着,他猛地甩出一柄长刀,击溃了回拢的镜子。单手一抚,万缕金丝撑开桎梏,为他开拓出一条直达劳拉的大道。
  金丝封住镜面的那秒,长刀化作弓箭,司诺城拉开了一支!
  嗖——
  箭矢去势不减,冲破了一重重障碍,击溃了一张张人皮纸,直接刺入了劳拉的心口!强大的贯穿力道,让劳拉整个后背躬起,她蜷缩身体环抱自己,神情因极度惊骇而万分扭曲。
  她的竖瞳瞪得很大:“你……为什么……”能靠近我?
  似是知道她会说什么,司诺城道:“在你被我激怒的时候。”
  他转手又搭起一支箭:“不巧,我涉猎的范围很广,因为麾下有影视公司,偶尔也接触过三四位业内最出色的编剧。”
  “你们,是自成一个世界的人。”
  司诺城缓缓道:“即使那几位生活优渥,从来顺遂,他们也会下意识地排斥别人干涉他们的个人空间。除非他们自愿打开心防,否则谁也无法进入,而你也是如此。”
  “但比起他们,你更棘手。”
  劳拉的精神世界坏掉了,而且坏成了实像。作为一名觉醒者,司诺城深知潜意识的厉害之处,只要有一丝意念不灭,人真的能“死而复生”。
  想要彻底消灭一只以“意念”为能力的妖魔,必须激怒她,让她露出破绽,再击溃她一直坚持的东西。
  唯有如此,她的信念灭了,才是真正的死亡。否则她就会像这座城的怪物一样,不断复活。
  “哈哈哈哈哈!”劳拉笑起来,她张开双臂,露出心口的黑洞,“真是遗憾,我没有心!上帝在制造我的时候,一定忘记加入这个零件了!”
  “我演得像吗?”她张狂大笑,世界在为之颤抖,“你以为伤到我了吗?你以为……”
  突兀地,她的瞳孔骤缩。
  箭矢击中了她的心口,没错。但箭矢没有射穿她的身体,而是消失在伤口之中。
  那支箭变成了细碎的能量,顺着她身体的创口延伸到四肢百骸,就像这方空间里碎掉的镜片,在一点点切割她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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