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6章 怀疑
“不过满打满算，我很快就能出宫了，到时候就能回家，和家人长长久久地待在一起了。”小满忽然又高兴了起来，“反正也只剩一年了，很快就能过去了。”
陆岭和小满其实也没有多熟，两个人接触的不多，只有陆岭偶尔来御华宫的时候会和小满说上几句话罢了。陆岭逗了逗小圆，也离开了。
临走之前，陆岭回头寻找了一下南归的身影，她正站在橘白身边不远处，默默地看着那个方向。
相见的时间总是很短暂。御华宫不可能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这次与家人见面的时间，只有半个时辰而已。不过对于这些宫人来说，已经是求之不得的了。
毕竟在这之前，每隔两年也只不过能相见半个时辰罢了。
将这些宫人重新集合在一起之后，南归清点了一遍人数，确实没有问题。她正准备像过来的时候那样把这些人分成两批，两个人分别带了回去，一转头就发现陆岭不见了，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南归问小满，“你见到陆大人了吗？”
小满疑惑的摇了摇头。她往四周看了看，确实看不到陆岭的身影。“陆大人和我弟弟玩了玩，然后就离开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总不能把陆岭一个人丢在这，南归道：“那再等一会儿。”
三十多个人待在原地等了一阵子，陆岭还是不见回来，南归有些气闷，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但时间不等人，已经在这里耽搁了一阵子，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南归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去。
带着一众人回到了御华宫，看着他们四散开来继续去忙活自己的事情，南归才转身离开。
她暂时不准备去蓝月儿那边，想要先把陆岭找到，两个人共同商量一下发现的东西再去报告给蓝月儿。她转身刚刚走到御华宫门口，就见陆岭快步朝这里走过来。
南归心里有些不快，看到陆岭的时候脸色就不算好看。“刚才大家都在那里等你，你一个人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陆岭把右手食指搭在了嘴唇上，比划了一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南归不再说话了，跟着他去了外面。
“有什么事？”南归问他，“你发现什么了？”
陆岭道：“只是刚才人多眼杂罢了。南归姑娘怎么看橘白和小满姑娘？”
南归想了想之后说道，“我觉得他们两个都不太可能。橘白就先不说了，她最近和家人的关系不太好，今天见面的时候也有些不愉快。小满她爹娘和弟弟都来了，那被老王爷扣留下的，肯定另有其人。你那边呢，那个宝儿他爹娘到了没有？”
陆岭微微点头，“都到了，三个人全部都在。”
南归的眉头皱了起来。
“三家的父母都在那里，小满和宝儿的弟弟也在。橘白她弟弟虽然没有来，但那是因为不好意思见姐姐，所以才故意不来的。他上一次也没有到。这么说来，难道内鬼不在他们三个人之中，我们一开始就判断错误了？”
“不，确实是他们三人中的一个。”陆岭道：“方才我心中就已经有了猜想，刚才出去又重新确定了一番，现在已经有了确切的答案。”
南归看着他，“是谁？”
“小满。”陆岭毫不犹豫的回答。
南归低着头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把“她爹娘弟弟不都来了吗”这个问题问出口。“你怎么看得出来的？”
“小满姑娘说她的弟弟今年已年满十岁，但那小孩身材实在太过瘦小，完全不像个十岁孩子。我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小满姑娘告诉我，他弟弟天生就长得不高。”
南归点点头，“确实有的孩子吃什么都不长个，像小太子殿下那样的毕竟还是少数。”
陆岭却摇了摇头，“小满姑娘身量不低，她爹娘也长得人高马大，看起来吃穿不错，唯独她一个弟弟身高犹如寻常孩童六七岁的模样，你觉得可能吗？”
“许是小时候生过什么大病？”南归犹豫了一下。
陆岭说，“刚才时辰到了之后，我没有立刻回去，而是跟着那些人一起出去了。跟着小满的爹娘走了一阵子，趁着他们买东西的时候，我把那叫小圆的男孩拉到旁边问了几句话。”
他只问了两个问题，你姐姐叫什么名字，你今年多大了？
问第一个问题的时候，孩子毫不犹豫的回答，“叫小满。”陆岭点了点头，从兜里摸出了一块糖递给他，“那你今年多大了？”
孩子停顿了一下，但也很快答道：“已经十岁了。”
陆岭微微惊讶一下，“怎么可能，刚才你姐姐告诉我，她记错了入宫的时间，她来到御华宫只有九年而已。”
这个时候，孩子的父母已经回来了。看到自己儿子面前蹲着一个人的时候还紧张了一下，认出来这是陆岭，很快又放松下来。
陆岭和他爹娘说起话来。“小满来到娘娘身边很快就九年了，马上就能出宫。她入宫的时候，这孩子出生了吗？”
男孩他娘摇了摇头，“没有，是小满入宫之后才出生的。”她想到了什么，看着男孩笑了一下，“小满入宫确实是九年，他呀，今年虚岁十岁了。”
陆岭又和他爹娘说了一阵子话，随后就回来了。
南归一下子沉默了。
过了半晌，她缓缓开口，“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小满十九不到就入宫了，在别的地方呆了一年多快，两年的时间，之后才被调到了御华宫当差。到明年年初，差不多就在御华宫九年了。”
陆岭之前是看过这些信息的，他点了点头，微笑，“确实如此。”
南归说，“一对疼爱女儿的父母，却连女儿到底离家了多少时候都记不得，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除非他们根本就不是小满真正的父母。”
陆岭说，“我方才也没有说假话，小满姑娘来到娘娘身边，确实快九年而已。”
他只不过是巧妙地把入宫换成了入御华宫而已。就算小满的爹娘真的记不住女儿入宫的时间，总也能够记住自己儿子有多大了吧。可陆岭只不过再说两句而已，他们就马上改口，显然是心里也没底，刚才是顺着小满的话继续往下说罢了。
“而且小满也并不叫小满，她姓齐，叫齐子满。小满之前说过，爹娘叫她子满，是想多生儿子的意思，小满是入宫之后才改这么叫的。”南归此刻的脸上笑容尽去，“她爹娘和弟弟什么时候叫过她小满了？”
南归看着陆岭，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
过了片刻之后，她说，“这次多亏了你，否则我差点就相信了来的人真是小满爹娘。不过，你是怎么那么肯定是小满的？”
陆岭说，“直觉而已。”
南归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那看来你的直觉还挺准。刚才本来想去找你，既然你已经过来了，那就一起去见娘娘吧。”
蓝月儿已经在屋中等候多时了。御华宫的宫人们一炷香的功夫之前已经尽数回来了，可南归和陆岭还是没有过来的意思。
南归进门行礼之后先说，“娘娘，刚才我与陆大人在外面商量了一阵，耽搁了时间，请娘娘恕罪。”
“无妨。”蓝月儿不太在意这些，“这次有没有什么发现？”
南归看着身边的陆岭，“这次主要是陆大人发现了重要的线索，还请陆大人来说吧。”
陆岭也不推辞，上前一步，把自己问话和两人推断的过程全都说了一遍。
蓝月儿听完之后也沉默了。
南归和陆岭是她信任的两个人，现在的证据虽然还不能直接表明小满就是那个内鬼，但她找来几个人假扮自己的父母与弟弟，企图蒙混过关，已经十分明了。寻找证据也不算什么难事。
片刻之后，蓝月儿才缓缓开口，“小满跟了我已经快九年了。想当年她刚到我这里来的时候，只不过二十岁，正是美好的年纪。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和往常似乎没什么两样，一样的贪吃爱玩，整天嘻嘻哈哈的。”
南归以为蓝月儿心中有些不忍，张了张嘴，想要劝说蓝月儿现在可不能心慈手软，被身旁的陆岭一把拉住，不轻不重的捏了捏她的手腕。南归回过头来，看到陆岭轻轻摇了摇头。
蓝月儿没有看到他们这边的小动作，她盯着桌子上已经半空中了的茶杯，“我怀疑过那个宝儿，也怀疑过橘白，但就是没有想到她。”她摇了摇头，“也罢，之后该怎么做，你们两个应该清楚了吧。”
陆岭低声道：“属下明白。”
“行了，那你们就下去吧，一会儿就把这件事情告诉陛下，暂时不要打草惊蛇。”知道了那个背叛的人是小满，蓝月儿显而易见的不太好受，不想与他们多说的样子。
南归知道这件事情只能蓝月儿自己在那里慢慢消化，于是便和陆岭一起走了出去。
不远的地方，小满还在那边和橘白有说有笑的。橘白兴致不高，但还是耐心的回着小满的话。一切看起来好像都和以前没有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