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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前世记忆中的第一次相遇

  自从那天几个紈裤子弟来破军宫胡闹过之后,这冷清的地方便再也没有一个客人上门,起初余小天会嫌无聊,走出宫外散散步,顺便把这里的美景都看个够,天庭可不是谁都能上来观光的,此时不看够本,更待何时,但是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他走在路上几乎碰不到像样的神仙,就算刚巧遇见了谁,只要他热情满溢上前打招呼,定然会换来对方一个惊恐的眼神,外加逃之夭夭,久了是人也能够猜出一二,这让余小天不禁回想起小时候那段人人躲避他的日子,天庭的胜景虽无数,可是身边没有人能够分享,似乎再美、再新奇的景致也显得索然无味,眼盼日子一天又一天过去,小红又还在牙牙学语的阶段,他的性子居然开始变得越发沉静且寡淡少言,进入回忆里的余小天似乎被某种力量影响,性格竟渐渐变得与前世的破军一模一样,余小天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变化,不过本来嘛,余小天就是破军,破军就是余小天。
  这一天,余小天仍旧与往常一样,坐在中庭旁的躺椅上,旁边有一个小茶几,上面有个银藤编织的水果篮,里头有一串葡萄与几颗苹果和桃子,在这里一年四季的水果每天都有,甚至还有人界没有的金叶果和紫晶橘,不过口味他吃不惯,所以篮子里还是放人界的普通水果了,说起这个小茶几,是他请人帮忙做的,破军宫里的东西少的可怜,甚至连一件装饰的物品都没有,简直把瑞典的简约风发挥到极致,由于不熟悉天庭,跑来跑去弄得满身大汗,才找到御工所,那时候他已经习惯别人对他的态度,所以也就淡淡地交代一句,让工匠过几天送到破军宫里,回想起那个御工的表情,简直不能单单用惊悚两个字形容,那表情之凄厉、之愁苦,好像他抄了他全家一样,不过余小天没心情理会,在御工巍巍颤颤接下命令之后,默默走回破军宫。
  余小天吞下一颗葡萄,这天上的葡萄果然还是和地上的不一样,葡萄皮滑顺润口,一点也没有苦涩味,而里头的果肉更是入口即化、鲜嫩多汁,百无聊赖摘下一颗葡萄,拇指微弹,紫色的葡萄跳了起来,悬在空中,抵达最高点后,直直坠落,他瞇起眼睛,目测葡萄落下的位置,张开嘴巴,嗵一声,正中红心,掉入嘴里,这几天唯一有趣、称得上好玩的娱乐活动,就是练习吃葡萄了,不过在练习将近三万遍后,终于感到无趣。
  先前刚进破军宫的时候没有仔细观察,后来他发现中庭的池水里,除了有锦鲤之外,池水左上角尚有一个圆形的转盘,这个转盘有点特别,全身皆是由水打造,底下有三根水柱支撑起来,中央有一朵芙蓉花,开得不是特别大,一朵花占整个水池的比例,简直就是螻蚁与大树,以破军的性子,芙蓉花这样艷丽又独树一格喜欢开在别人都凋谢的季节的花种,怎么会被栽种于破军宫里,后来想想,在这个不怎么开发的神仙世界,别盼有个时鐘给你报时,所以这朵芙蓉花的地位,就显得特别重要,芙蓉花早晨的时候粉白素雅,午时顏色会变深,有点像浅红一般,远看像个娇羞的小美人,傍晚时分则是殷红,如一贵妇亭亭立于池央,顏色深浅的变化,间接也显示了时间的长短流逝,而且这朵芙蓉挺特别的,没有大张旗鼓的盛放,只是默默绽放于一隅,个性倒是和主人相通。
  余小天吃下最后一颗葡萄,瞇起眼瞧那芙蓉花,再抬头仰望天空,如今天色渐暗,芙蓉花色早已深如暗红,通常小红在芙蓉花顏色变深之前就会回来,最晚也不会拖到天色变暗,如今时辰到了没出现,不禁令他有些担心,该不会是那群紈裤子弟又找小红麻烦吧?
  他眉头微微皱起,从躺椅上迅速起身,出宫找小红,不过天庭这么大,一隻小小的狐狸该从何处下手找起,着实令他头疼,好不容易瞧见一个小仙女,马上抓过来问,「你可有看到一隻这么大、还不会说话的雪狐?」
  对方缩着脖子,结结巴巴道:「往紫微宫的方向去了。」
  一时间,余小天懵了,紫微宫不就是紫夜宸前世所在吗?本来刚来前几天他有打算要去看一眼紫微的,奈何天庭太大,绕来绕去就是找不到紫微宫,再者,长时间待下来,性格变得懒散,瞅一眼紫夜宸前世的心情,居然就这么神奇被磨掉了,「带我去。」
  那小仙女看起来像是刚得道升天,听过不少破军的传闻,处事态度尚不是那么沉稳,哭丧着脸说:「大神,请随我来。」然后就抖着双腿,在内心向列祖列仙祈祷保佑她接下来修仙之路平安,她才刚升上来,在地下受苦够了上来还没享受够,不会就要被雷劈死吧。
  余小天似乎看穿这个小仙女心中的顾虑,淡淡说了句:「放心吧,你还要几百年才会再遇劫。」
  小仙女听完愣了一会,来不及向破军言谢,紫微宫就到了,回神时,只见破军风似的就进去宫里,听说紫微宫外面布下重重阵法,每天的位置都在变幻,乍听之下会以为紫微比玉帝还怕死,其实这只是对方一个无聊的恶趣味。
  「看来破军法力高强,是真的呢。」小仙女匆匆离开紫微宫外,赶着去摘寿桃,想到破军刚刚说的那句话,内心半信半疑,难道破军大神其实面冷心善?
  刚才余小天完全是无意识脱口而出那句话,他也不懂自己什么时候会看这些云里雾里、怪力乱神的东西,感觉像是原本破军身上的力量与记忆一点一点回溯他体内。
  不待余小天多想,一脚踏进紫微宫,右边厢房灯火通明,看来紫微正在书房里办公,他快步上前,轻轻敲门可是没人回应,于是大胆将门推开,甫一映入眼帘的,就是小红齜牙咧嘴瞪向一脸不怀好意的紫微。
  「住手!」
  紫微吃惊地转头望向他,似乎是为这名稀客出现在这里感到讶异,不过眾星之首的紫微可不是白当的,不一会儿他就恢復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嘴角掛上风流的笑容,眼角上扬,饶有兴致打量破军。
  被拉进前世的回忆之前,没等到紫夜宸醒来,此刻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自己眼前,怎么会不激动,可是余小天不知为何,这一刻身体不像自己的,情绪也似乎被前世所影响,心如止水,一句话自然而然说出,「请把狐狸还我,她是玉帝赐给我的。」他垂下睫毛,语气平静。
  余小天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
  而眼前的人,不是处处忍让、宠溺余小天的紫夜宸,而是第一次与破军真正有交集的紫微,态度自然不怎么和善,甚至有意刁难:「她打破『云顶瓷花瓶』,总不能让我空手而回吧。」
  这个云顶瓷花瓶,当今世上只有两只,其中一个便是前几天玉帝赐给紫微的,另一个据说下落不明,传说若是两个花瓶放在一起,会有意料之外的美景显现,如今打破了一个,其实再要剩下另一个也没什么意思。
  紫微等着破军怎么回他,岂料对方竟然说:「我赔你一个。」
  余小天不明所以,心底升起一股烦躁。
  紫微暗暗吃惊,挑起眉,不甘示弱笑曰:「好啊。」
  「你先放了她。」破军掀起睫毛,一道冰冷的视线射向对方,见对方愣了一会儿,嘴角又掛起那玩世不恭的笑容,「等我拿到花瓶再说。」
  「好吧,跟我来。」破军逕自转身,走回宫殿,余小天在心中暗骂小气鬼,真是没度量,都答应要赔他一只,还巴着小红不放,眼下他也只能默默注视小红,送她一个无奈的眼神了。
  这是记忆中,破军和紫微的第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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