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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节

  俞景轻轻笑了一下,也看着那个不情不愿离开的身影, 老神在在道:“大概是看到我有夫人照顾, 心里有些嫉妒我了。”
  “这样啊……”苏闻琢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说来也是,世子如今虚岁都快二十四了, 也该定下亲事了。”
  走到小院的魏世昭在春风里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将跟在他身后的阿墨吓了一跳,而后便听见自家主子在前面低着头碎碎念:
  “定是俞景又在编排我了,我人都走了还不让我消停……”
  苏闻琢和俞景确实就着魏世昭还没定下的亲事聊了两句,等话头落了,苏闻琢便端起小瓷碗递到俞景手里:“这是今日的补汤,夫君要全部喝完。”
  俞景如今每日一碗补汤,又是药膳又是药汤的养着,皇上让睿王带出宫的那些滋补的药材邱先生也挑着给他写进了方子里,他觉得自己好得不快才真是有问题。
  将一碗汤饮尽,他将碗放下,又拉过苏闻琢的手道:“夫人让人搬张椅子来,陪我一起晒会太阳?”
  如今小院里除了做饭的厨子和几个打扫的下人,就住了他们两人,这院子虽然不大,但住起来倒还真是颇为自在。
  两人就好像过起了普通老板姓的日子,没有高门大户,没有宅院深深,就是每日很普通的日常琐事,看着太阳东升西落,偷得浮生半日闲,慢悠悠的一天就过去了。
  要说真有什么事做,那便是解那本小册子上的图案。
  虽然俞景猜测要再拿到一本,两相对比才可能比较容易解出来,但苏闻琢依然没事喜欢瞧一瞧,她对这个解密项目还挺感兴趣。
  在这期间,睿王也来看过俞景。
  那日两人在屋子里商谈了良久,俞景将阜州一行的事事无巨细的跟睿王讲了一番,当日睿王听后便问:“你是何时中蛊的?”
  俞景的目光在这时沉了沉,他的胡子还没有刮,不符合年纪的留在脸上有些违和,但此时竟然也显出几分老沉来。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中了蛊,也没察觉是如何被人种下蛊虫的,后来邱先生帮我诊病时推测了一下,大概是我到了阜州二十多天后。”
  睿王听了俞景的话,忍不住皱起眉头。
  俞景一向都是非常谨慎的,尤其是办这种大事,并且他师承的是一代宗师,还擅医术,所以不管是毒还是暗器都很难近他的身。
  能给他悄无声息的下蛊,让他无知无觉,这人很可能是这方面的高手。
  俞景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问睿王:“王爷,郑逢年身边可有苗疆来的人?”
  睿王沉吟半晌,摇了摇头:“我们查过他很久,但未曾见他身边有这么一号人物,很有可能是他新结识的人,只怕不是个简单人物。”
  “嗯,”俞景敛眸想了想,“若是新结识的,可从近期入城的人开始慢慢查,京中苗疆人不多,应该会有些蛛丝马迹。这人在郑逢年身边,相当于敌暗我明,总是个祸患。”
  “嗯,你言之有理,这件事我会禀给皇上,这些日子你先好好养伤,有消息我让世昭过来。”
  睿王想着要把这事尽快与皇上商议,没有久留。
  俞景回忆起他与睿王说过的话,渐渐出了神。
  确实,郑逢年身边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号人物?
  他们现在什么信息也没有,很难将人迅速揪出来,排查也需要耗费大量时间,而时间越长,隐患越大。
  苏闻琢见他不说话了,不禁问了一句:“夫君在想什么?”
  俞景回过神来,低声道:“在想我中蛊之事。”
  如今他也会将自己在做的一些事情和朝中的局势都跟苏闻琢说了,因为他发现,苏闻琢知道的越多,她才会越安心,不至于乱想。
  凡事都有个心理准备,总是好的。
  况且他家夫人在这一方面,有时候有些他都意想不到的敏锐思维。
  其实俞景醒来后便将在阜州中蛊这件事大概与她说了一番,她又从邱先生嘴里将蛊毒和蛊虫这种东西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这时候,苏闻琢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前些时候做的那个诡异又昏沉的梦。
  梦里那个男人……穿的是苗疆的服饰么?
  虽然不是很确定什么,但苏闻琢还是斟酌着跟俞景说起了这个梦。
  俞景听后眸光一亮,他想了片刻,问道:“窈窈现在还能回忆起梦里那种声音么?是什么样的奇怪声音?”
  “唔,”苏闻琢想了想,捧着脸回忆道,“梦里听不太真切,只觉得是粘稠的,阴冷的,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就像……”
  她想找个画面来形容一下,但憋了半天竟然一时没想到合适的。
  俞景看她想的认真,伸手摸了摸她的发,低声猜测了一下:“就像很多小虫子爬的声音?”
  “对!”苏闻琢突然一拍手,“是了,就是那种声音!邱先生那日从你身体里引出来的蛊虫就是湿冷黏腻的,就像很多那样的小虫子挤在一起蠕动的声音!”
  俞景听到这,莫名想到了去年会试前苏闻琢也做过一个梦。
  他垂眸,敛住眼里的那丝惊诧,再抬眼时,对苏闻琢鼓励道:“夫人若是还记得这个梦的场景,可否将它画下来给我看看?”
  苏闻琢没想到这一出,不住的点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我可以画下来呀!”
  当下她便又是对着俞景一通夸赞,只觉得她夫君这脑子就是比她活泛,到底是个权臣的脑子啊!
  当天晚上,苏闻琢便向小院里的下人要了笔墨纸砚,坐在屋里专心致志的画了起来。
  她直觉这画很重要,看俞景的神色也似是对他有用的。
  苏闻琢有些预感,她梦到的很可能就是给俞景下蛊的人。
  窗外夜风习习,四月的天气最是舒适宜人,屋里的烛灯暖黄,一切显得温馨又静谧。
  桌前的苏闻琢执笔细心在纸上勾勒出梦境里的场景,俞景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便见宣纸上的画面已经初现雏形。
  苏闻琢偶尔会停下笔来回忆一些梦里的细节,虽然那个屋子昏暗,她的视角很固定,看到的东西也有限,但还是想尽量把目之所及的都画下来。
  尤其是那个男人的衣服,上头花纹有些特殊,样式也不是中原的样式。
  而且两次梦中,那个男人穿的衣服样式和颜色略微有些不同,但上头的花纹却总是相似的,像一种图腾。
  最后待苏闻琢终于放下笔时,外头已经是深夜了。
  她抬起手,想揉揉有些酸痛的脖颈,俞景已经先一步走到她身后,轻轻给她捏起了肩。
  他的力道轻柔,声音低而温和:“辛苦夫人了。”
  苏闻琢往后靠在太师椅的椅背上,仰起头看他,轻轻笑了一下:“不辛苦。”
  然后她又歪了歪头,侧颜缓缓蹭了蹭俞景的手臂,软声道:“我总是担心自己帮不上你什么忙,还会拖你的后腿,但今天不一样,我感觉我还挺有用的。”
  俞景替她缓缓从肩颈捏到手臂,又到手指,每一处都细细的照顾到了。
  “夫人不要妄自菲薄,我家夫人可是盛京城第一聪明人。”
  他轻捏着苏闻琢的指尖,半真半假的逗她。
  苏闻琢微微眯了眯眼睛,怎么觉得这话听着有些耳熟呢……跟她以前在俞景面前吹到天边的一通夸赞简直如出一辙。
  她笑着轻轻打了俞景一下:“你不要取笑我!快看看这幅画。”
  俞景听后顺势握着她的手将她拉了起来,然后自己在椅子上坐下,让苏闻琢坐进自己怀里。
  两人凑在一块儿,仔仔细细看起了那副画。
  苏闻琢的画技即使不是顶尖的,但是也从小有先生教,认真学了的,虽然今天画的匆忙,但依然卓绝。
  俞景抬手轻轻从画上那个男人的背影拂过,低低的说了一句:“这确实是苗疆服饰,但这人衣服上的花纹好似不常见。”
  “唔,”苏闻琢下意识应了一声,“我梦见过这个场景两次,这人身上穿的衣裳有些区别,我画了第二次梦,因为场景更清晰一些,但他服饰上的花纹都是这样的。”
  俞景点点头:“明日窈窈将这上头的花纹单独画下来,我让世子去查查看。”
  他说话的声音低沉,两人又挨的极近,苏闻琢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还有胸膛因为说话而微微的震颤起伏。
  她的耳尖麻了一下,忍不住抖了抖。
  第76章 升官又发财
  俞景坐在椅子上, 手本就是搂着苏闻琢的,感受到怀里的人抖的那一下,他挑了挑眉梢, 不动声色的扫过怀里的姑娘。
  她的耳尖红了, 还故作不经意的咳嗽了两声。
  俞景勾了勾唇, 缓缓的俯身凑的更近,下巴都抵到了苏闻琢的肩上。
  他微微偏过头,薄唇便若有似无的擦过她白皙柔嫩的脖颈, 俞景却像是毫无所觉,低笑着问她:“窈窈怎么咳嗽了?可是夜里着凉?”
  苏闻琢被他这一弄, 脸和脖子都泛起淡淡的粉色, 她忍不住往旁边偏了偏过头,又咳了一声:“没,没有的事。你, 你身子还没恢复, 别瞎撩!”
  她的声音低软中带着一丝娇气, 俞景闻言忍不住又低低笑出了声来。
  他家夫人平日里粘着他时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他若是稍微撩拨一下,她又会忍不住害羞, 像一株小小的含羞草一样。
  不过俞景现在身子还没好利索,确实是不能做什么。
  在心里遗憾的叹了一口气,他也没有再逗苏闻琢,将桌上的画卷起来妥善收好后便牵着苏闻琢上床歇息了。
  第二日, 苏闻琢起来用过早饭后便开始画梦里那个男人衣服上的纹样。
  只一个纹样费不了多少事, 很快就画好了。
  俞景瞧着那纹样总觉得有些熟悉,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他想自己留一张但又不想再累着苏闻琢, 于是自己临摹了一版,然后将原来的交给了魏世昭。
  魏世昭拿到画的时候还有些莫名。
  “这是什么?”
  他边看着画边问俞景。
  俞景没说是苏闻琢的梦,顺口胡诌到了自己身上:“在阜州的时候做的一个梦,总觉得与我中蛊有关,你帮我查查看。”
  魏世昭听后一脸惊奇:“你这是什么怪力乱神的法子?这么神奇的?”
  俞景瞥他一眼,说的言之凿凿:“反正现在也还未有线索,甭管什么法子,试试看吧。”
  “行,你说的也对,找个人嘛,有目标总比大海捞针的好。”
  魏世昭拿上苏闻琢画的两张画,当天便吩咐人手下去探消息去了。
  这头他们在找给俞景下蛊的人,那头郑逢年也在找俞景和那本小册子。
  朝中因着私盐的事,这几日大家都提心吊胆的,好在供出来的人,该处置的都处置了,没被波及的也是夹起尾巴做人,倒是没有其他新鲜事了。
  哦,这么说也不甚准确,还是有一件的,那就是俞景似乎一直没了消息,也没见人回京复命。
  皇上问起齐珩怎么回事,齐珩只说他抵达阜州后也找过俞景,都没有线索,这人好像就这么失踪了,无声无息的。
  每天早朝,成桓帝都要问齐珩一遍,俞景找到没有,齐珩都只能低头恭敬答一句:“尚未有消息。”
  郑逢年一派这次因为私盐被查一事,损失很大,他这派的几个核心人物虽然都有府中其他人在明面上,这次其他人顶了罪,他们因而保存下来,但也是元气大伤,更别说下头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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