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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

  “你说,你的要求我什么时候没答应过了?”陈嘉琰一脸乖顺地看向她说。
  “以后,”沈画棠板起脸说,“你要对昀哥儿态度好点,别看见他就一副父子仇人的样子。”
  “我哪有,我只是不喜欢他这么黏你,”陈嘉琰有些委屈地看向她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以后不这样了。但只能到他一岁,若他一岁之后还这么黏你我可要生气了。”
  沈画棠失笑:“哪有你这么当爹的。”
  “棠棠,现在大多事都已经料理清了,也没之前那么忙了。你若想去哪里我带你去,说起来我们自成婚后还没好好出去游玩过呢。”陈嘉琰看着她认真说道。
  “好啊,正巧我也闷坏了呢。”沈画棠这么一说突然想起了施子阳和荷香消失在船巷深处的身影,有些担心地问,“对了,上次平阳侯被查出和瑞王有牵扯,以他一人之力怎么有这个胆子,难道这背后还有其他人?”
  陈嘉琰摇摇头,神色有些复杂地说:“平阳侯和罗家也暗中勾结了,若不是你那四姐姐提前将平阳侯害死,谋逆的事他也得参上一笔。当初罗家相扶持的其实是瑞王,后来瑞王的事败露才转而选的湘王。”
  “这样啊。”
  沈画棠恍然间忆及从前的翩跹往事,更觉如今的幸福难得可贵,看着满堂欢宴,觥筹交错,轻歌曼舞,虽是人间盛世的模样却始终多了丝喧嚣浮华。而眼前的男子的容颜,精雕细琢,眉目如画,却跃过层层迷象真实清晰地出现在她面前。让她在心安之余只觉得庆幸。
  沈画棠反握住他的手,轻轻一笑:“世事古难全。就如你说过的,不管别人怎样,咱们只要把自个的日子过好就成了。”
  陈嘉琰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如水般好看的眼眸轻轻溢出长长漫漫的柔情。
  “嗯。”
  (正文完)
  第93章 .番外一:又一年
  这一年来, 沈画棠过得可谓是顺风顺水,无比滋润。溪姐儿和昀哥儿都平平安安地长大了。昀哥儿极其聪明,还不到一岁的时候就已经学会走路说话了。溪姐儿如今已经四岁了, 整日由明川教她读书写字, 性子看起来也比儿时温娴了许多。只不过这都是人前的假象, 溪姐儿骨子里依旧是个人来疯的性子, 只要一有谁来找她玩, 依旧是上树下河无所不为。
  沈画棠虽无奈,却也不拘着她, 在她看来,小孩子就该在小时候自由快活一些,溪姐儿虽性子外向活泼了点, 但平时也是守礼数知规矩的, 只是在玩伴面前才不束着自个的性子。沈画棠觉得这样就够了,只要溪姐儿知礼心思正,就算淘气活泼一点也没什么的。
  只是昀哥儿却越来越喜欢黏着她了。
  昀哥儿生得玉白可爱,眉目之前已隐隐有了陈嘉琰的影子。他嘟着嘴撒娇的模样实在让沈画棠不忍拒绝,而且他越大心思越多。以前尚在襁褓时只能用哭泣表达自己对娘亲的依恋,而现在会走路说话了,他已经能极其准确地找到娘亲的屋子并且奶声奶气地表达想跟娘亲一起睡。
  可偏偏每次沈画棠都不忍心拒绝,这可苦了陈嘉琰,每次独自宿在偏堂时都恨不得将昀哥儿吊起来狠狠抽一顿。
  不过因为孩子还太小, 沈画棠不舍得离开他们, 两人游山玩水的计划也未能施行。这眼看着昀哥儿也大了, 沈画棠便想寻个时候跟陈嘉琰说,让他出去带她玩几天,也能给两个人多创造一些相处的时间。可陈嘉琰这几日都在生昀哥儿的闷气,她还没来得及跟他说。
  转眼又到了西桑和北胡来大齐朝拜的日子,这次他们来的日子挑在了临近年关之时。沈画棠忙碌了一天,临近傍晚才梳妆打扮准备去参加宫宴。溪姐儿一听能进宫便也想跟着去找嘉平姐姐玩,沈画棠莞尔答应下来,溪姐儿便开心地跑去叫妙语姑姑给她扎好看的发辫。
  “溪姐儿这么小的年纪,倒是也懂得漂亮了呢。”杏枝便帮沈画棠梳妆打扮边笑着说。
  秋水现在正在养胎,已经不在沈画棠身边伺候了。但她虽说有了孕,却整日吵吵闹闹地不愿待在屋里,一天要往沈画棠这边跑了十趟八趟才算安心。惹得唐云飞一度认为,自个的媳妇嫁给自己纯属是为了更好地留在王妃身边。
  沈画棠嘴角不禁一弯:“她都四岁了,也晓得打扮了。”
  “等秋水姐姐也生下个孩子来,这府里就更热闹了。”杏枝笑着说。
  “别光说秋水,你也得抓紧了,还有漫雨莲藕你们几个,瞧瞧人家金雁,三年都抱了俩大胖小子了。”沈画棠笑着说。
  杏枝脸一红,手上熟练地替沈画棠挽好头发。
  就在这时,沈画棠突然感觉有人轻轻扯了自己的衣服下摆一下。
  一低头,见唇红齿白玉白可爱的昀哥儿正站在自己身边,见自己看来轻轻扯扯嘴角开口说:“娘亲,带着。”
  沈画棠颇有点头疼,也不知这孩子从哪儿打听到自己要出门,竟自己寻了过来,要自己也带他去。
  她还没说完,陈嘉琰就从外间走了进来,他已经脱下官服换上了一身蟒袍,本来在看见沈画棠时还满眼温柔的笑意,待看向沈画棠身边的那个小包子时顿时脸色一变。
  他走过去轻轻松松地就将昀哥儿拎了起来,一副慈父的神态说:“乖孩子,爹爹和你娘要出门,你在家乖乖等我们回来。”
  昀哥儿委屈地扁扁嘴,却又无法太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一起,一起。”
  “你太小了,”陈嘉琰耐心地劝慰说,只是那眼里却有威胁的光在闪烁,“在宫里头可比不得外面,你说说你若是尿了裤子不是跟我和你娘丢人吗?”
  昀哥儿涨红了脸,他早就不尿裤子了好不好!
  可他的词汇量还不足以和自己的父王抗衡,只支支吾吾地愤怒道:“不,不!跟娘亲!”
  陈嘉琰脸色一沉,二话不说将昀哥儿递给桂嬷嬷温柔地说道:“时候不早了,嬷嬷带他去睡吧。”
  昀哥儿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桂嬷嬷哄着带了下去。
  沈画棠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难怪昀哥儿不待见你,你越这样他越是不乐意见你。”
  “我这是为了他好,待会宫宴我们又没功夫照顾他。溪姐儿去就去了,她已经长大了,这孩子这么小只知道傻跟着你,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就不好了。”陈嘉琰振振有词道。
  沈画棠点点头,其实她一开始也没打算叫昀哥儿跟去。说话的功夫,她已经收拾利落了,陈嘉琰见状替她拿过一边的蜜蜡黄折枝花披风,牵过她的手说:“走吧。”
  而西桑这次来的不只尉迟霖,还有一个身穿红色衣裙,扎着一头小辫的少女。她看见陈嘉琰带着沈画棠走进来便一脸热烈地奔了过去,上下打量了他们两个一圈看向陈嘉琰说:“景王,我们好久没见了,我好想念你呀。”
  “咳咳咳咳咳。”陈嘉琰一时被狠狠呛到。
  沈画棠狐疑地看看那姑娘又看看他,这是什么时候招惹的烂桃花!
  可那红衣姑娘又一脸热切地转向她说:“你就是景王妃吧,你长得真好看!”
  沈画棠更摸不着头脑了,这也不像是对待情敌的态度啊?
  尉迟霖趁机凑上来献殷勤道:“王妃,这是我妹妹,尉迟笙。”
  沈画棠迟疑着点点头,微微侧了目光瞥向陈嘉琰。
  陈嘉琰见尉迟霖出现,早已进入了戒备状态,他揽过沈画棠轻笑着说:“世子来的倒是挺早呐。”
  “我等着见王妃,来的自然是早了些。”尉迟霖相比一年之前似乎是温润收敛了许多,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知收敛。
  尉迟笙睁大眼睛,不满地说:“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呢,人家王妃都已经嫁人了,你这样说不是叫人家难堪吗?”
  “还是郡主明事理,某些人的脸皮委实太厚了些。”陈嘉琰立马接口说道。
  沈画棠心头疑惑,忙顺势问过去:“郡主,你和王爷是旧识吗?”
  尉迟笙红了脸,微微低下头说:“也说不上是旧识啦,只是有一次我调皮跟着哥哥上战场,两军交战打得很是激烈,我坠马差点死于马蹄之下,景王殿下反而还救了我一命,由此我对他便一直很感激。”
  陈嘉琰一直有点不太敢看沈画棠的眼睛,沈画棠会心一笑,和尉迟霖尉迟笙告别之后便落了座。看着陈嘉琰的样子,她便存心想逗逗他,故作生气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段艳遇呢,竟瞒着我不跟我说。”
  陈嘉琰忙解释说:“我那时发现了她是女子,于心不忍才救了她一命,毕竟打仗是男人的事儿。她虽是西桑那边的人,可就这样死在马蹄之下未免有些残忍...”
  “好啦好啦,我逗你的,”沈画棠握住他的手说,“我知道你果断凌厉,是非分明,但却也是最善良正直不过的了,这件事你做的对,我没有怪你。”
  陈嘉琰这才放心下来:“她当时那个样子一看就未上过战场,若是因为胡闹折损了一条性命也有些过了。但棠棠你要信我,我救她绝不是因为私情,只是她当时无意伤我军性命,反被我军挑落马下,我觉得良心上过不去便顺手救了她一下。”
  “嗯,我自然信你。”沈画棠看着他好看的侧脸,只觉得心里甜蜜,“只是她这次来做什么,不会是来找你的吧?”
  “应该是来和亲的吧,毕竟没什么比和亲更能巩固彼此之间关系的了。我前几日听皇兄说西桑正有这方面的意思呢。”陈嘉琰看着她说道。
  沈画棠闻言叹了口气,看来这个活泼开朗的女子又是一件政治的牺牲品,在这个时代,身为女子,真的有很多身不由己。
  只是她没想到尉迟笙的和亲对象居然是自家那个小叔。
  听着皇上字正腔圆一板正经地为他们俩赐婚时,陈嘉泽的身子猛地一歪。再看看北胡公主,在听到赐婚旨意的时候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北胡公主这些年不是没为儿子相看婚事,只是她左挑右捡,觉得谁也配不上儿子。因此陈嘉琰的亲事就这么耽搁了下来,如今也不必再挑拣了,直接赐婚的旨意砸到了陈嘉泽头上。
  陈嘉琰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看起来心情颇好的样子。
  等到宫宴结束,曲终人散,尉迟霖很不舍地当先一步蹿到了宫殿门口,想要再和沈画棠偶遇一番。却不想刚摆好一个自以为玉树临风的姿势,却在转身间瞧见了老熟人。
  “咳咳咳咳,”容云鹤的模样依旧清减消瘦,看着尉迟霖的搔首弄姿不禁尴尬地轻咳了两声,“尉迟世子。”
  尉迟霖若无其事地收回来摆得造型:“哦,是你啊。上次装王妃情郎的那个,原来你也在朝为官啊。”
  “在下容云鹤,在翰林院任职。”容云鹤谦和地答道。
  尉迟霖恍然大悟:“哦,原来你是罗家的那个女婿。啧啧啧,你也够惨的。”
  说着尉迟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般勾过容云鹤的肩道:“我说呀,你看你,媳妇被陈嘉琰那小白脸射死了,你又对王妃有意思,不如我们合计合计,一起对付陈嘉琰那小子怎么样。不说让他身败名裂,要他不爽一下也是好的。”
  容云鹤慌忙摆手道:“世子不可乱说,景王爷为我大齐栋梁,在下是万万不会对他起歹意的。”
  “你这人,真是无趣,”尉迟霖悻悻地放开他说,“难怪王妃不喜欢你,若我也能早点遇见她,现在定没陈嘉琰什么事了。”
  “一会不见,尉迟世子又跟别人说起本王了,可真是对本王念念不忘。”
  突然一道冷冷的声音自他们背后传了过来。
  尉迟霖立马如临大敌,捋了一把头顶的毛满面春风地转过头去笑道:“殿下,好久不见了。”
  陈嘉琰嗤笑:“不刚刚才见过吗,世子的开场白可真老套。”
  沈画棠没忍住笑了出来,尉迟霖看着眼前女子巧笑嫣然的莹美模样,不由得看呆了过去。
  “喂喂喂,往哪看呢!”陈嘉琰立马不悦起来。
  尉迟霖却仿佛没听见似的朝沈画棠抛了个媚眼,语气千柔百转道:“王妃,你瞧他多凶,若是觉得他不好,随时来找我呀。”
  沈画棠打了个冷战,这男人骚起来真可怕!
  “呵,尉迟霖你也给西桑留几分脸面行不行,”陈嘉琰已彻底从不悦转为了暴躁,“这种鬼话你也说得出口?”
  “那怎么了,难不成是你心虚了。”尉迟霖不在意地撇撇嘴说。
  “我倒是不心虚,只是听闻贵国的慕容将军和世子感情一向甚笃,”陈嘉琰突然轻轻一笑说,“难怪世子为了将军散尽府中美婢宠妾了呢。”
  “你!”尉迟霖轻而易举地被点炸了,“你又血口喷人!”
  “世子。”沈画棠突然在一旁开口了。
  尉迟霖立马双眼放光地朝她看过去。
  “我和夫君感情甚好,这种话还是请您以后不要再说了。”沈画棠挽住陈嘉琰的胳膊微笑着说。
  陈嘉琰几乎要在心里暴走泪奔了,瞧瞧瞧瞧,他媳妇多好!
  尉迟霖神色一暗,复而又抬起头笑道:“无妨,只要王妃记着就行了。还有上次我擅闯王妃香闺的事,一直未来得及跟王妃道歉。现在想想确实是我多有鲁莽,在这给王妃致歉了。”
  陈嘉琰冷厉一笑:“你还敢提?”
  沈画棠扯了他一把微微点头道:“都过去了,世子以后注意便好。既然如此,我和王爷就先告辞了。”
  说着沈画棠转过身朝后面招招手:“走,回家啦。”
  溪姐儿依依不舍地松开嘉平公主的手,一蹦一跳地跑过来牵住沈画棠的手。
  尉迟霖愣愣地看着逐渐远去的两大一小的三个身影,桂殿兰宫,宫灯流离,他们三个的人影宛若从美画中走出来的谪仙眷侣。尉迟霖眸色一暗,在原地轻轻地叹了口气。
  “怎么,还在生气?”沈画棠故意偏过头去看看陈嘉琰。
  “没有,”陈嘉琰飞快否认说,“只是明年我一定要叫皇兄将宴礼设在练武场,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揍他了。”
  沈画棠莞尔一笑:“你呀。对了,这昀哥儿也大了,离开我也没事了,等过几日你给皇兄请个假,带我出去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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