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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不为师 完结+番外_152

  薛岚因听到这里,眉眼一横,嘴巴一撇,上手又开始拆他腰带道:“我还就不去了!你别洗了,今儿不给我一个准话,我干脆就在这把你办了,咱俩春宵一度,不死不休……你别躲呀,过来,不准躲!”
  “……你有病吧薛小矛,嘶?你……慢着,慢着,喂!”
  “我不管,你快答应我。”薛岚因附在他耳边幽幽道,“不然明儿一早传出去,江湖上人皆闻风丧胆的晏大魔头是给徒弟操/丢了横着死的,你说害臊不害臊……?”
  “滚!我现在就把你……哎?!”晏欺只觉背后一凉,瞬间慌了神道,“别来真的,住手!快住手!”
  薛岚因字字威胁道:“那先前我说过的话,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晏欺咬牙点头道:“……答应,我答应!”
  薛岚因见他不过是违心求饶,还待继续紧迫相逼,一时正犹豫再扒点什么来吓他一吓,忽而听得长帘外一阵火急火燎的叩门声响,又有人扯开嗓音杵在大门口瞬间搅局道:
  “晏先生!晏先生醒了吗?云小族长那边来了人通报,说她……说她快不行了,求您务必过去看看!
  第91章谎言
  近二更天的冷雨飘摇之夜,白乌族连绵石屋交绕的长廊内外灯火通明,至今仍是一片喧嚣未眠的光海。
  一层烛火填满褶皱的轻软丝被之下,云遮欢双颊通红,嘴唇却呈现出一种极端诡异的青紫色泽,而早前潜伏于身体内部的丝状纹路,此时已狰狞蔓延至皮肤表层,愈渐有向外不断扩散伸张的趋势。
  “我总共替她施有五针,其中三枚正压脑后,余下两枚扣至肩胛——银针性寒,入体得以暂止毒发,但依眼下这般状况,若不尽快将劫龙印导出体外,怕到最后……只会引得暴毙身亡。”
  紧挨床侧的纱帐外沿,晏欺仅着一袭浅青薄衫,长袖挽起,拈过针的双手浸入清水中反复洁净洗涤,及至确认指间未染毒素之后,方慢条斯理地回转身形,朝屋内一众神情肃穆之人淡声说道:“此外,脾性躁烈乃是大忌,要想活得长久一些,切莫再与人动怒。”
  骤然闻言至此,云遮欢不由得眸色狠狠一颤,将欲出口说些什么,却是人群首方的云老族长先行一步跨越上前,亲自躬身朝着晏欺微作一揖,面带恳切道:“素闻秦老先生门下晏二公子内功卓绝,精通驭寒疗伤一类人间奇术——如今小女遭得此般剧毒深入肺腑,可否劳烦公子再施一术,暂且替她纾解苦痛折磨?”
  “……”
  晏欺毫无动容,亦仅是平板无波道:“你是想让我自散内力,以命抵命?”
  云老族长道:“这……”
  “……做梦。”晏欺极尽嘲弄道,“我说过了,普天之下,唯有易上闲能有办法施术救她。你若实在不情愿,大可只靠这五枚银针安享一时。”
  此话既出,在场众人即刻陷入一片哗然——
  “劫龙印附着在活人体内,想必是一时半刻也不得消停。遮欢一介女儿之身,又怎熬得过数月长途颠簸?”
  “北域通往东南,一路何等艰难坎坷!半途若有任何差池,下任族长性命不保,我等一众老弱年迈之辈,又有何颜面见历代列祖列宗?”
  “唉……这劫龙印是我族流传近百年的烈性毒咒,仅靠五枚银针临时压制,又能撑到几时?——都说晏欺此人修为功底深不可测,怎到了关键时刻,反倒待人如此吝啬?”
  “呵,你还当他是什么好人不成?中原武林人人讳莫如深的杀人魔头,施人几根银针已是仁至义尽,谁敢指望他耗用修为救死扶伤!”
  这一连串话题说着说着,没来由就偏移了原来的方向。最开始还是绕着云遮欢中毒一事纷纷表示叹惋痛心,而今一圈下来变了趟主次,便七嘴八舌将矛头统一指向了一旁无动于衷的晏欺。
  有人说他禁术加身,救人一命该是易如反掌的小事。
  亦有人谈及他曾以一己之力疯狂屠杀近百余无辜生灵,本就是嗜血成性的凶煞魔物,压根不会拿人性命当一回事。
  如是你一言来我一语,晏欺自身又是如何一般脾气?眼下猝然听得满耳闲言碎语不知消停,脸色愈发生得沉冷阴鸷,及至熬到最后彻底失了耐性,索性将那浅青长袖朝后一挥,蹬腿便要直接掀帘走人——幸而此时人群中央匆匆伸出一只大手,正赶在局面趋向失控的前一瞬,蛮力一把拽上他的衣角,堪堪往回猛地一扯!
  晏欺愕然抬头,恰逢薛岚因单手揽了他迅速护至身后,紧接着有意抬高音调清了两把嗓子,倏而出声喝道:“……诸位!”
  烛火漫天萦绕摇曳之下,幽幽数道目光一并投向晏欺身前那抹高挑出众的散漫人影。
  “银针控毒,乃是寻常医者手中最为普及的疗伤方法。只可惜,我师父不是什么妙手回春的绝世神医,更不是什么主宰生死的人间活仙……众所周知,他不过是个满手荤腥,酷爱杀孽的亡命之徒——这样一个人,又怎会懂得治病救人的具体方法呢?”
  满室光线晦暗如潮,却破例将年轻人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映照得异常明亮。
  晏欺下意识里定定站在他身后,低声僵硬道:“薛小矛……!”
  “不过呢,师父虽一向生得残忍暴戾,好歹那最后一点人性,也没有灭绝得一干二净。”薛岚因反手将他五指勾住,牢牢扣在掌心,继而带了三分笑意接着说道,“东南长行居,是师父唯一能够给出的建议。诸位若是嫌着路途遥远,不妨任由云姑娘这般躺下去也罢,反正最终是死是生,光靠师父一双天生用来挥刀斩人的手,是没法做出任何改变的……”
  ——方从残灯寥寥的青石路外迈出脚步,秋夜夹雨的刺骨寒风迎面拂过,似柄利剑要将活人温厚的胸膛彻底穿透劈开,顷刻剜出一串新鲜带血的脏腑。
  “……为何要对他们说谎?”
  石屋内外纷扰杂乱的人声已然悠悠远去。一盏脆弱纸灯忽明忽暗闪烁之下,晏欺近乎病态苍白的面容愈渐染上一层濒临绝境的冰冷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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