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喂,”陆小羽见她闷不吭声的,又轻踢了她一下,哼道,“咱们出去会会你那前夫。”
  “会什么会,你想看我笑话啊。”陈沫没好气。
  陆小羽到真没想要看她笑话,事实上,陆小羽心思清明得很,他真没多记恨陈沫,毕竟他自己曾经也下药害过她,虽然未遂,而她这次捏着他把柄威胁他一次,陆小羽直接就在心里将两人的恩怨抹平了。
  可是作为一个路人甲,听到陈沫口述的她与前夫的种种,陆小羽都气愤得坐不住了,于是便真想要去瞧瞧陈沫的前夫到底是何方神圣。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竞技城负二楼大气古朴的会客室,陆小羽跟随陈沫推门而入,见到了陈沫的前夫。
  陆小羽第一眼见到陈沫的前夫,原本不屑一顾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微妙了,心中嫉妒到扭曲却还要坚持木着一张小脸做冷漠状。
  妈的,这男人长得根本半点不像电视上人渣的样子。
  仔细看还有点像某个李姓男明星。
  陆小羽心中恨得咬牙切齿,暗道难怪这死女人心甘情愿做个肉包子被人啃了这么多年,原来是看上个这副小白脸的臭皮囊,他心中掐死陈沫的心都有。
  “小羽、小羽?”陈沫拉了他一下。
  “鬼叫什么。”陆小羽愤愤甩开她的手,跟被狗咬了似的。
  会客室的大门推开的时候,顾延承一眼就看到陈沫了,只不过他当时还有点不可置信:这真的是陈沫?他曾经那个终年不化妆、全年都是那几套老土衣服换着穿的老婆?
  陈沫现在穿的不是那件爆秀身材的礼服了,主要是临来的时候被陆小羽酸了句:“你一个离了婚的,穿这么伤风败俗去见前夫,是不是还不死心想要跟那个贱男人旧情复燃啊?”
  陈沫重新换了一身丝质套裙,还是长袖的。
  陆小羽见到之后脸色更酸了。
  这条青绿色的裙子穿在这女人身上,虽然有意识地遮住了胸,但却愈发显得她身形纤细,腰细如束,很有种职场丽人的美艳感,却又没有那种常年浸淫职场的人的奸猾气,而且由于长裙的贴身设计,衬托得她下半身修长笔直,只露出脚下白嫩的半截脚腕,和踩着的一双同色细高跟。
  陆小羽明明最讨厌这种草鸡色的。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盯着这个穿草鸡色裙子的女人看了好几眼。
  丢人。
  “陈、陈沫?”顾延承从位置上站起来。
  陈沫嗯都没有嗯一声,瞧见这男人就想起自己恶心的过去,她脚下无声地进了会客室,去吧台取了瓶冰矿泉水,狠狠灌了两口之后,问道:“有事吗?”
  “是关于婷婷——”
  “我不认识什么婷婷。”陈沫啪地一声将矿泉水瓶子掷在吧台上。
  “你怎么可能不认识她,你们明明见过面的。”顾延承语气也不好了起来,主要是从前在陈沫面前做主惯了,她又一贯是低声下气温温柔柔,如今在面对她,他便习惯性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你忘了当初你们见过面的,婷婷如今怀孕快生产,却被警察带去文化,而且很有可能要坐牢,她说这一切都是你……”
  “哦,你说的是姓周的那个女人啊,”陈沫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接着道:“就是那个抢别人老公的贱货嘛,原来她叫婷婷啊,不好意思,当初她鸠占鹊巢地将大包小包的东西砸向我骂我滚的时候,我没来得及问她的全名。”
  顾延承皱眉。
  这男人皱眉的样子都十分好看,陈沫熟悉这种好看,也恶心。
  以前他一皱眉她就害怕的,因为觉得肯定是自己哪里没有做好,到后来他们关系恶化,她就更害怕他皱眉了,因为不知道他皱眉后的第几秒,会对她破口大骂或者拳脚相向。
  “你以前讲话不会这么恶毒的。”顾延承说。
  我呸。
  陈沫心中只想喷他一脸口水。
  嘴上却道:“我现在讲话就这样,不服你憋着。”
  顾延承闻言怒急,当场就要翻脸,被陈沫冷笑一声打断:“你最好悠着点,这里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我随时能让人将你扒光了丢大街上去,到时候丢人的可是你。”
  她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真的是有恃无恐,与周婷哭泣着对顾延承的转述如出一辙。
  陈沫今非昔比,有了这家背景深厚的竞技城做靠山,内里怎么样不说,表面上却是算得上得志,要风得风,手下的人动作麻利,十分听她号令,就在顾延承刚刚来的时候,还看到一个打扮美艳的丽人被残忍地扔出竞技城,扔人的保安说了,这是陈小姐的意思。
  硬的不行,顾延城便开始打感情牌,他心中琢磨着:陈沫如今表现地这么冷漠不可接近,不就是记恨我当初狠心肠离婚吗,女人嘛,嘴上再怎么狠毒,心中也是软得经不起几句蜜语轰炸的。
  他甚至都还不需要甜言蜜语。
  只需要对她态度好点声音温和点,她便俯首称臣了。
  这是从前的陈沫。
  这是陈沫前夫心中的陈沫。
  今天,姓顾的男人注定要为这个愚蠢的念头付出代价——当然,预料之外的是,这个代价不是陈沫给的。
  顾延承靠近吧台几步,与陈沫咫尺之隔,声音低沉认真道:“我们实在没有必要闹得这样难看。我承认,当初是我被周婷迷惑鬼迷心窍要跟你分手,后来你从家里搬走后我就后悔了,我还四处找过你,可是都没有你的消息,那时候她又怀孕了,我只能等着她把孩子生下来再作打算,哪知道现在……”
  “哪知道现在你个傻逼玩儿脱了,人财两失,现在又想回来捡破鞋?”陈沫还没来得急开嘲讽,一旁吃瓜看戏的少年就先嘲上了。
  陈沫闻言狠瞪了少年一眼:你才是破鞋!
  顾延承闻声看向陆小羽。
  “这人是谁?”他脸色不太好看的问陈沫。
  陈沫直白地说出心里话:“我也不知道怎么介绍他,总之很尴尬。说他是我儿子呢,你肯定觉得我湖绿,说是情人吧,我又要被人嘲,说是朋友吧,他还忒凶,可这要说是仇人……得,他有时候又显得蛮仗义。”
  譬如此刻,他就要仗义地替我手撕你这王八蛋了。
  陈沫赶紧闪到一边。
  嘴炮施暴的模式,妥妥还是要让陆小羽服其劳啊。
  她只要美美地哭哭啼啼就好了。
  别看陆小羽平日里要风得风家里家外受人捧着,其实他家规甚严,陆饶可绝对不是个猫爸类型的男人,陆小羽从小到大不知挨了多少抽,才养成这坐姿端庄的装逼习惯——于是,少年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左腿优雅地轻叠上右腿,对迎面的男人道:“她一个女人,唧唧歪歪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个娘们儿似的?没听见她说了,跟你现任老婆不熟吗?”
  “你算个什么东西,这样跟我讲话——啊!”
  陆小羽眼神一沉,抄起桌上的杯子就狠砸了过去,杯子瞬间撞碎在男人的臂膀上。
  嘤!
  那画面太没陈沫不敢看,她赶紧做作地捂住了眼睛,后退几步怕被误伤。
  #真流氓就该这么叼#
  陈沫决定以后都要好好对陆小羽了。
  顾延承气疯了,冲上去就要跟少年打斗起来,却被轰隆一群推门而入的黑衣保镖们瞬间干翻在地。
  “少爷,没事吧!”王觉上上下下打量陆小羽,紧张得很。
  “放、放开我!”
  被按在地上的男人使劲挣扎了几下,被人重重呼了一巴掌。
  嘤嘤!
  陈沫做作地双手捂脸不忍看。
  王觉观察了一下陆小羽的表情,问道,“这人怎么处理,是打他一顿放走还是——”
  “打什么打?我们是黑社会吗?”陆小羽没好气坐回沙发上,吼道,“现在已经不是古惑仔横行的世道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解决的!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丢老子的人!”
  王觉:“那少爷的意思是……”
  “丢去中东抠石油!”
  瞧着他那张花枝招展的贱脸就恶心!
  陆小羽掐了掐跳动的太阳穴,在一众人等见了鬼的目光下,气呼呼冲出了会客室。
  陈沫赶紧追上去。
  ☆、第030章
  一言不合就把人发配中东挖石油,陈沫被陆小羽治得心服口服。
  但她私下里还是让人把正要将顾延承押上飞机的人拦了下来,美其名曰这是她跟前夫的私事,她想自己私了。
  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她自己有这种别扭的感觉,陈沫始终觉得,自己吃过的亏受过的气,如果不是自己亲自讨回来,哪怕是被人再帮衬再补贴,都觉得神经难受——在对待前夫的事情上,陈沫的这种感觉尤其明显,她难以解气。
  可是现在陈沫学聪明了,她不想再跟陆小羽闹翻,于是坦白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陈沫说:“小羽,我理解你是看不下去了想要帮我,但我想自己解决跟前夫的事情,我跟他之间还有笔账没算清楚,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陆小羽听完她的屁话,当场脸都绿了,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还对那个贱男人余情未了?”
  “我哪儿能啊!”陈沫就差举手发誓了,急吼吼地说,“你都说他是那种贱男人了,难道我还要当个贱女人不成我现在也是要点脸面的,否则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我?穿了次被人丢掉的破鞋还不够,我现在还苦心巴巴的去穿第二次?我傻不傻啊我!”
  陆小羽不依不饶:“那可不好说。”
  陈沫赶紧举手发誓。
  这事儿总算揭过了。
  不过陈沫心中庆幸啊,她前夫这出场一闹来得正好,陆小羽仗义出手,到反而拉近了她和他之间的关系,改善了两人之前那种相互防备算计的尴尬情况,变得倒好像是亲近的朋友了,至少陈沫是这样感觉的。
  “研发室在哪?”陆小羽问。
  “嗯?”
  “不是要我来工作的吗?”少年不耐烦地睨着她。
  陈沫陡地回过神来他在说什么,当场乐开了花,拉着他就朝楼上研发室而去。
  电梯里,陆小羽问:“你想好怎么跟我舅舅交代了吗?”
  “嗯?”陈沫不解地看着少年。
  “少跟我装傻,”陆小羽横她一眼,“我能被你挟制一次已经是极限,别再想把我当枪使——我把话先说在前头,只要你不胡乱生事,我绝对不会主动害你,但如果哪一天你跟我舅舅翻脸成仇,我不会站你这边的——我跟舅舅是亲人。”
  陆小羽其实早已经有预感,陈沫总有一天翅膀硬了是会跟陆饶正面对抗的,自己现在每多帮她一分,就是为陆饶将来多增添一分风险——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即便不想正面对自己承认,可陆小羽心里明白得很:他已经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这个女人往死路上奔了。
  陆饶分明就是要榨干她最后一丝利用价值,而后打定主意不给她留活路的——这是那个男人的惯用伎俩,先略施好处,然后引君入瓮,最后让对方越陷越深,一旦事发就是现成的替罪羊。
  陈沫可能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干些甚么高风险的事情,又或者她其实知道,但是却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
  如果真是后者,那只能说她演技高超,成功赢得了今后路上最重要的盟友——陆小羽的同情。
  从出生到现在这么多年,陆小羽从没正面同情过谁,但是陈沫于他而言,总是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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