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灾祸与守护（11）
兰御风琴紧锁眉头，和墨银冷阁寻找着这片街区的负责人，而且沿途上遇到的任何一个活人，兰御风琴不管对方是什么样子，都会上前劝说让他跟着自己离开这里，但是，让兰御风琴感到惊讶和悲哀的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跟兰御风琴离开这个地狱一样的地方。
“跟我们走吧，我带你们出去，这个地方已经没办法住人了！等一切结束了，你们可以再回来，我们可以帮助你们——”
“不用了，谢谢你，美丽的小姑娘，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吧，能有这样一颗心我已经很高兴了，但是你看看我们这里的人，我们早就已经死了，活着的，只不过是一副躯壳罢了，我们早已经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我们即使离开这个地狱一样的地方，但是突如果我们心里没有希望，而满是绝望和压抑，那么那里不是地狱呢？”
“可是你们为什么不可以振作起来呢，生活总是会有希望的啊，只要活着，什么都有可能的。”
“没错，但是，相反的，只要活着，什么都是有可能的，我们的生活，注定不会有希望，注定不会有未来，注定不会有转折，注定不会幸福，我们只想在这个最底层的世界里，安安静静地，呆着，就这么简单，有勇气自杀的人，早就自杀了，剩下的我们，可能并没有那么大的勇气，但是即便那些东西不来，时间久了，我们有勇气自杀的人，就会越来越多吧....呵呵，这就是现实，现实总是残酷，冰冷的，不是么。你们快走吧，不要管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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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御风琴想过把这些人打晕了带走，但是那么多人，明显不可能实现，她回忆着之前那个穿着破破烂烂的老奶奶跟她说的话，她能看出来，那位老奶奶虽然面容慈祥和蔼，目光平静，但是，那并不是真正的安宁，而是死寂，没有一丝波纹的死水一样的眼睛。安静地等待着自己生命的结束。
“我们帮不了他们。”墨银冷阁淡淡道。
“.....哪怕一个人也好....哪怕一个人....”兰御风琴摇摇头，她们已经走到了这片街区的末尾，再往前就是死路了。
“你无法改变整个人类文明长时间以来形成的这种现状，绝对的平等和人人幸福是不现实的，现在我们应该做的，是先对付那些怪物，不然，整个人类文明消失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墨银冷阁道。
兰御风琴点点头，转身，她已经能感觉到卫蒙阳风的气息了，那种独特的火焰的气息，不同于一般的魔力，那是羽麟族特有的，黑炎的气息。
“我们走吧。”兰御风琴最后扫视一眼周围破旧的房屋和凹凸不平的泥土街道，微微摇头，可能，这种不平等，是比那些怪物，更要麻烦，难以解决，甚至永远都无法解决的存在吧.....那的确也不是自己该去操心的，自己只要做好自己应该做的，就好了。
不再多想，兰御风琴和墨银冷阁快速离开了这片街道，但是，就在她们来到这片街区的入口的时候，却发现一个很奇怪的老人，站在街道中央，默默看着两个女孩，或者说，看着兰御风琴，似乎就是在等着她一样。
“您好，请问您是——”兰御风琴打量着这个老人，自从见过了被影侵蚀的天火焰心的样子后，丑陋这一概念，在兰御风琴这里已经不算什么了，但是眼前这个老人的样貌还是让兰御风琴觉得有些别扭，整个人就不像是活人一样，毫无生气，干瘦干瘦的，感觉皮肤下面直接就是骨头没有什么血肉一样，左脸有一道疤痕，头发极其稀疏枯黄，一双浑浊黯淡的眼睛让人根本不想和其对视，而且这个人身上弥漫着一种类似于腐朽和沉寂的气质，让兰御风琴觉得很别扭。
“你好，兰御风琴小姐，还有墨银家的大小姐，”老人开口了，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但是还算正常。
“你好，请问您是谁，找我们有什么事吗？”兰御风琴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位老人几乎没有任何魔力，但是似乎对药剂方面应该是在行的。但是却总有一种让她看不透的神秘感。
“不，我是在等你，兰御风琴小姐。、”老人淡淡道。
“什么事请您快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兰御风琴看了一眼东南方，那种让她感到极其压抑的影的气息越来越浓厚了！
“我是石启末，你应该，从那小子嘴里，听说过吧。”老人笑了笑，但是比哭还难看，兰御风琴感觉心里一震，石启末！她有印象，虽然没有直接见过，但是她听那个家伙说过....他似乎知道很多关于空瞳奥火的秘密！
“您有什么事？”兰御风琴神情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和你说一声，如果你还有什么话想对那个傻小子说的，或者还想看一看他，那么最好在明天之前，回去看看他，不然——”石启末说到这，浑浊的眼睛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像是细细的影子一样的东西，兰御风琴心里一震，她对这种东西再熟悉不过了！
“你——”
“不然，你可能就永远见不到他了....”说完，石启末转身，默默准备离开，但是被兰御风琴冲上前，拦住了。
“请慢着！把话说清楚，石启末，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个家伙现在就在我的家里，我怎么会永远见不到他，还有，你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兰御风琴虽然和这个老人毫无恩怨可言，但是为了那个家伙，自己不得不采取一些强硬的手段了！
“那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你只需要知道，你能见到他的机会，已经不多了。”石启末说完，准备绕开兰御风琴离开，但是兰御风琴再次挡住了比自己矮了小半个头的石启末。
“不把话说清楚，就不许走！”兰御风琴茶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愤怒，她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秘密那样的秘密，有什么话就不能直接说出来啊！
“你们大人一个个都那么喜欢装腔作势，都那么喜欢故作神秘吗！你们就非得要这样吗！”兰御风琴的声音很大，看得出来是真的生气了。
“呵呵，小姑娘，你还小，你不懂——”
“对，我是不懂，我不懂你们为了什么狗屁的东西去让很多人受到伤害，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的，我不懂你们为了一些神神秘秘的东西，整天为了隐藏这些秘密把自己变得都不像自己了！我是不懂！我不懂为什么不能把话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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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街道上回荡着兰御风琴愤怒的质问声，她虽然看开了很多事，但是还是心理压抑着很多情绪，无论是自己父亲的突然离世，还有那么隐瞒了那么多年的秘密，还有其他的种种.....大人的世界，真的让她感到无比疲倦，厌恶，她多么想就那么回到学院城的生活，无忧无虑，但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非常厌恶这种整天把秘密二字画在脸上，刻在每一寸肌肤上，映在眼睛深处的那种人，自以为很神秘的样子。
“.....那么，你想问什么呢？和抱歉，我时间有限，我只能回答你一个问题。”、
“两个，不然我不会让你走，除非你杀了我！”兰御风琴淡淡道，茶色的眸子里已经燃起了淡淡的蓝色的光芒，另一边墨银冷阁的身体也开始散发出淡淡的寒气.....
石启末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无奈，随后摇摇头，指了指东南方，道：“你们不去管那些怪物了吗？”
“从你的言行来看，你一定有着比那些怪物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墨银冷阁突然道。
石启末稍稍一愣，随后笑了起来，道：“不愧是墨银冷阁，被影侵蚀，虽然失去了所有的情感，但是，却无比的理智，敏锐，观察力极强，让你看出来了。”
这下，兰御风琴不得不对这个看上去丑陋惹人厌的老人重新评价了，他竟然知道墨银冷阁没有情绪的秘密！这可不是谁都能知道的，当初要不是墨银景彡告诉那个家伙，那个家伙又告诉了自己，自己绝对不可能知道，但是——
“把你知道的一切，说出来、”兰御风琴淡淡道，她心里也很着急，急着去那边支援卫蒙阳风，但是她明白，整个人，很可能知晓一切！一旦这次错过了，可能.....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而且，她非常在意，为什么马上就要见不到那个家伙了！
“刚刚不是还两个问题，现在就一切了？真是......我只会告诉你你现在该知道的，剩下的，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说，你也能看出来，我体内，也有着影的力量呢。”石启末微笑着道，似乎丝毫不着急。
“.....好吧。”兰御风琴觉得自己完全拿着个老头没办法。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是很抱歉，有些东西，即使是我们也在猜测阶段，所以无法告诉你，这是不负责任。首先，你会问，空瞳奥火那个小子体内的影之力的来源，这也是那个小子一直以来都想知道的，以及那种影之力以后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是么？”
兰御风琴点头，拳头不由得握紧，她很紧张，她怕那个答案，她自己无法接受。
“遗传。”石启末淡淡道。
“遗传？难道——”兰御风琴心里一惊。
“是啊....遗传自他的父母，准确的说，他的母亲。”说到这，石启末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淡淡的怀恋。
“至于那种力量食用过多以后，会慢慢侵蚀他的灵魂，直到最后，他会失去自我的意识和灵魂，被影吞噬，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即使他一辈子不用一次，也会慢慢变成那个样子，更何况他已经用了很多次，我一开始骗他说用一次，会损耗寿命，这也是为了他好，但是，他还是，为了他心里重要的人，使用了至少一次....”石启末看着兰御风琴，语气中带着几分叹息。
兰御风琴咬着下嘴唇，手握得更紧了。
“所以，那个家伙的命运，最终，就是变得像你们杀死的那些怪物一样，又或者，融合进红之影，重归它的一部分，因为这世界上所有的影之力，包括我们三个体内的影之力，最初的源头，都是红之影带到这个世界上的。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很抱歉，这是一个很让人绝望的答案，但是，现实就是如此，向来如此残酷。我走了，你们.....去做你们该做的事情吧....”说完，石启末离开了，兰御风琴没有再阻拦，呆呆地站在原地......
“这一切.....也快结束了.....”石启末在不远处停下，说了这句话，然后，离开了。
.........
“兰御风琴，不要乱想，我们需要支援其他人。”墨银冷阁把自己的手放在兰御风琴的左脸颊上，一股冰冷的凉意让兰御风琴一个寒颤，但是的确清醒了不少，她看着墨银冷阁。
“或许我不知道你此刻心里的感觉，因为我没有感情，但是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奇迹存在的，没有绝对的定数，一切，都可以靠我们改变得。”
“你.....”兰御风琴看着墨银冷阁，觉得这个女孩，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变得....有血有肉起来、
“我能感觉到我内心似乎开始渐渐产生那种让我感到无比陌生的感觉的复苏....这也是一种奇迹，是空瞳奥火带给我的，所以，我们一定可以有办法拯救他，前提是，这个世界不被毁灭。所以，石启末说得对，我们的先做我们该做的。”
兰御风琴心里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是啊，到了这一步，自己还在畏惧着什么，还在犹豫着什么，还在恐惧着什么，迷茫着什么呢？那不像自己啊！
“谢谢你，冷阁，我们走——”说完，兰御风琴直接拉起墨银冷阁的手，飞快离开了这里，留下了对生命的毫无眷恋的人，和一片破旧的街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