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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

  皇上手微微一抬:“准了。”
  萧子良端着酒杯唱道:“月展风转,层台气寒。高云敛色,遥露已团。彩凤朝阳,玄鹤清商。瑞此永明,千载金皇。”
  萧子良才名在外,这番马屁又拍得文采斐然。在做的宗亲大臣,无不拊掌称赞。
  萧子卿多喝了一些酒,脸微微有些红,他回头看了萧练一眼,见萧练端着一杯茶喝着,百般看不顺眼地嘴里“啧啧”两声。
  这声音不大,但还是穿到了皇上耳朵里。皇上眉毛一抬:“云长,你觉得云英这首诗不好?”
  萧子卿一愣,没想到自己这点小动作,都被皇上看进了眼里。伸手在自己后脑勺挠了两把,憨厚地笑着:“儿臣哪敢去评二哥的诗?儿臣就是想着往年法身都会给父皇献字献画什么的,今年二哥都献了诗了,也该法身献个字了吧。”
  萧练一愣,萧子卿这厮真是……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时萧子卿还回过头来对着萧练眨巴了一下眼睛。那不怎么大的眼睛里竟然有表功的意思。
  萧练:“……”
  第两百零六章 皇上寿诞2
  萧子卿开口又说了:“父皇你知道的,每一年法身的字画在市面上价格都翻着翻呢,去年一幅画都炒到了千金。”
  皇上奇道:“法身的字画都收在宫里呢,哪来的价格?”
  萧子卿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儿臣那不是有一副法身小时候字么?去年儿臣一时兴起,拿出去问了问……哎哟……”
  郗妍微蹙着眉,在桌子底下狠狠地掐了萧子卿一把。
  皇上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许是今天心情好,没打算怪罪。“云长你缺钱了?”
  萧子卿赶紧摆摆手道:“没有没有。父皇赏的东西儿臣哪敢拿出去卖,就是一日好奇心起,拿去问了问价格,现在那副字还在儿臣家里呢。”
  萧子卿与萧练的关系似乎一直都停留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层面。萧练还曾想过可以与手握兵权的萧子卿关系稍微再好那么一点点的。
  现在看来,这样的队友,他似乎无福消受。
  萧子卿着么一起哄,所有人都跟着一起起哄起来。萧练一时之间可谓是骑虎难下。
  萧昭业是写得一手好字,但他萧练在这方面可是个标标准准的手残党。
  皇上目光扫过萧练,看不出情绪,话却是对这萧子卿说的:“云长,你不会是又想骗幅法身的字画吧?”
  萧子卿赶紧说道:“诶,父皇,儿臣可不是这个意思。”
  萧鸾也附和道:“法身,这每年一副的墨宝,可不能含糊了。”
  皇上看了看萧练,未置一词。
  何婧英见此番情景,心生一计,附在萧练耳边说了几句。萧练当即会意,面带微笑地站起来对皇上说道:“皇爷爷,孙儿臣愿以笔墨一副,恭贺皇爷爷寿辰。”
  朱寿立即命人抬来一张案几与笔墨纸砚。
  萧练却摇摇头说:“太小了。”
  朱寿一愣:“什么太小了。”
  萧练又说道:“这方寸之纸太小,盛不下本王对皇爷爷的祝福。”
  朱寿迟疑着说道:“那王爷稍等,咱家去换个大的来。”
  萧练低声对朱寿说了几句,朱寿恍然大悟转身对身后的太监说了几句,眉开眼笑地看着萧练说道:“王爷请等等。”
  不一会儿,三个小太监出来了。两个小太监抬着一匹布帛,为了图喜庆,专程挑了红色。另一个小太监拿着一只巨大的毛笔出来了。
  说是毛笔不如说是拖把。小太监身子骨小,沉沉的拿在手里,毛笔还是顶在了他的下颚。
  鲜红的布帛在殿前缓缓铺开,萧练一身月白锦袍,金丝束冠,腰带将外袍紧紧束着,勾勒出腰腹流畅而又坚硬的线条。
  方才抱在小太监怀里还嫌大的毛笔,萧练拿着却只是觉得趁手。萧练拿着毛笔站在着鲜红的布帛中央,一身清冽的气质在鲜红的布帛中央越发的显眼,犹如岩岩古松,肃肃清风。可偏生那张极为俊美的脸上,嘴角又含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眼角眉梢皆是张扬。
  这大殿上,就是从小看着萧昭业长大的叔叔辈们,看到此番情景也是看得有些出神。
  毕竟大家都是一个血脉的皇室宗亲,差距还挺大的。
  何婧英目不转睛地看着萧练,笑靥初绽,眸子里似蓄了一层氤氲的水汽,脸颊微红,螓首蛾眉,巧笑倩兮。她静静地坐在一旁,与萧练一静一动。只觉得大殿上所有的光彩都在这二人身上。
  萧练手握毛笔,脚步在鲜红的布帛上腾挪,月白的衣袂翻飞,大开大合,时急时徐,似一曲苍劲有力地舞蹈。
  一曲舞毕,一个龙飞凤舞的“寿”跃然红布之上。
  霎时满堂喝彩,连皇上也忍不住拊掌而笑。
  若是在寻常纸上写,萧练的字迹很快就会被人发现有异。
  但若是用不寻常的笔,也就不会有人在意这字迹上的差异。
  这就是何婧英出的主意。
  萧子卿看着这幅字“哈哈”大笑:“就这幅字,放到市面上去何止千金!”
  郗妍微微蹙眉,轻轻咳了声。萧子卿立即讪讪地收了声。
  朱寿将那写着寿字的布帛小心翼翼地收起,对皇上说道:“皇上,南郡王这幅墨宝真是好。内务府里又多了一件宝贝了。”
  皇上龙颜大悦,说道:“按理应该能赐酒的,不过法身不能喝酒,朕珍藏的太平猴魁就一并赏给他吧。”
  萧练俯首谢恩,又坐回了何婧英身旁去。
  萧子良方才吟诗一首,才刚出了这么一小会儿的风头,就被萧练轻而易举的盖过,脸色自是不怎么好看。
  朱寿笑意盈盈地问皇上道:“皇上,王爷送的贺礼还放在后殿呢,皇上可要看看?”
  皇上点点头,虚抬了一下手。朱寿就赶紧命人准备了。
  皇室宗亲为皇上准备的贺礼,按照亲王的年龄辈分,一件一件地抬了上来。
  最先抬上来的就是萧子良的贺礼,象牙制的鎏金云纹鼎,托着七彩八宝舍利。舍利单是一颗就十分难得,萧子良凑齐了七颗。若不是天南海北苦苦寻找,是寻不到的。
  皇上见那七彩八宝舍利十分喜欢,夸奖了萧子良好一番。萧子良方才因为被盖过风头而有些绿叽叽的脸色才又润上了些红色。
  皇上今日心情真的是很好,每一份贺礼他都会夸赞几句。就连俗气如萧子卿送了一只鎏金的仙鹤,皇上也都夸赞了几句。
  萧子伦送上来的是一对奇石。一尊形似弥勒,一尊形似观音,皆是天然而成。轻轻转动角度,就可见弥勒宝相庄严,观音拈花而笑的样子。
  上佳的玉好找,但这样的奇石却是可遇而不可求,众人看到都是啧啧称奇。
  皇上也十分欢喜,夸赞了好一番,又问萧子伦道:“云宗,你跟长乐公主的婚事也该抓紧着了。你看也交由范贵妃与太子妃来操持如何?”
  将元戈妘迎回之后,太子薨逝,二人的婚事就推迟了。萧子伦与元戈妘两情相悦,现在皇上又提起此事,萧子伦开心得微微都有些脸红。
  再加上萧子伦的母妃去得早,他的婚典若是能由范贵妃与太子妃操持,更是求之不得,下跪谢恩时的说话声都比平时大了许多。
  第两百零七章 江山为礼
  萧子伦过后,便是几个年纪更轻一些的皇子献礼。等到子辈的皇子献完礼,才到萧练他们孙辈的献礼,再之后才是皇上的兄弟献礼。大臣们献的礼都由内务府收着,稍后会列一张单子送给皇上过目。
  几个年轻一些的皇子虽然资历少,但能看得出,准备的贺礼也能看出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年轻的皇子都是品级不高的后妃所生,难得能与皇上见上一面,今日自然是卯足了劲的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一时间大殿上更加热闹了。
  贺礼如流水一般在大殿上来来去去,每送上一样大家都会附和着说些吉祥的祝词。这么多皇子凑在一起难得这么和谐,皇上自是更加开心了。
  徐龙驹从殿外轻轻走了进来,走到了何婧英背后。
  大殿上热闹,也没人留意到他。
  徐龙驹附在何婧英耳旁悄声说道:“王妃人抓住了。正扮成宫女的样子,端着盘子走菜呢。被隐舟姑姑一眼就看出来了,拖到后面去,还没用刑就招了。”
  刘隐舟跟在范贵妃身旁,已经在宫里站稳了脚跟。现在是宫里的红人,宫里宫外都要称一声隐舟姑姑。
  何婧英垂下眼眸,表情毫无波澜:“先带回府里柴房关着吧。”
  面对萧练投过来的目光,何婧英狡黠地笑了笑。
  那般明艳的笑容让萧练的双眸微微闪了闪,很快又隐藏在一片飞扬跋扈之中。
  等到快要到萧练送上贺礼的时候,司礼的小太监走了上来走到朱寿身旁耳语了几句。朱寿脸现诧异,目光就朝萧练投了过来。
  萧练胸有成竹的对朱寿笑了笑。
  朱寿虽然百般狐疑,但还是唱道:“南郡王贺礼。”
  朱寿唱完,并没有司礼的小太监走上前来。
  正是大臣们诧异的时候,萧练在众目睽睽之下,空着手上来了。
  百官都知道,皇上寿诞,往南郡王府送来的贺礼可是都堆成了山,任挑一样都是绝世珍宝,但南郡王竟然空着手上来了。
  百官面面相觑,这南郡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萧练恭恭敬敬地对皇上说道:“孙儿臣祝皇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皇上点点头:“唔,平身。”
  萧练微微一笑:“孙儿臣为皇上准备了一份大礼。”
  皇上眉头微微抬了抬,看了看萧练空空如也的双手,轻轻地:“嗯?”了一声。
  萧练做了个请的手势:“孙儿臣的大礼,需要皇上挪挪步。”
  皇上心情甚好,跟着萧练走到了城楼前面。朱雀大街上连片的五彩灯笼蜿蜒而下,在夜空下宛如一条游龙。
  萧练手指了指那条游龙:“这边是孙儿臣为皇爷爷准备的大礼。”
  皇上指了指朱雀大街:“心思不错,但这是朕的爱妃功劳吧,你这是借花献佛?”
  萧练笑笑:“皇爷爷别急。”说着看了看身旁的杨珉之。
  杨珉之站在城楼上,猎猎冷风将他的衣袍吹起,更显得他衣袍之下的身躯瘦骨嶙峋。他身型瘦长,站在这城楼之上就像是随时会被这风卷了出去一样。
  皇上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忽然认出他正是祭祖之时,被王敬则带到祭坛上来的巫师,眉头微微蹙了蹙。
  杨珉之丝毫未曾察觉皇上的心思。见到萧练的示意,杨珉之从怀里拿出一个炮仗,丢上空中。空中忽然炸开一朵烟花来。
  就在空中烟花燃尽的瞬间,朱雀大街上那条由灯笼与戏台组成的游龙,忽然就像是动了动。
  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咻”地一声响,那条游龙腾空而起,从朱雀大街上一瞬间攀升到了空中。
  游龙在空中动了动,忽然又变成了千万朵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开来。一时间金光万道,瑞气千条,如天宫乍现,金鳞盘旋,彩凤临空而舞,殿前游龙戏珠。
  众人都被这惊艳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唯独何婧英、萧练、杨珉之三人,表情无惊无喜。
  萧练从现代而来,烟花是寻常的东西,早就看惯了的。
  杨珉之也许是在这城楼上站得太久了,神情有些恹恹的,眉目之间满是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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