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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嗯,还是不问了,在这个见鬼的原始社会,就算他自己不动手,他死亡的机会应该也会很多,到时就能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彻底死亡。
  严默又等了一会儿,他困得要死,但他不想就这么睡着,他不好过,也不想让别人好过。
  原战终于回来,回来时看少年的目光带着探究和一丝警惕。
  严默望着青年,不再说要给他治病的话,而是抢在对方开口之前,另提了一件让青年更加在意的事情:“我知道盐要到哪里找。”
  说完他便彻底放松精神,这一放松,人立刻就如昏迷般睡着。
  “你说什么?!”一只布满茧子的大手迅速抓住他,可惜摇了半天都没把人弄醒。
  严默一开始还有点知觉,但装着装着就真睡死了过去。
  可怜他今天能熬到现在就已经很不容易,这一天,他不仅被强迫做了那码子事,还不得不为保命再次砍断自己已经长好的腿,之后又拖着伤腿流着血与年老狡猾的老祭司斗智演戏,好不容易回来后不仅得给自己治疗,还得操心混蛋强暴犯的伤病……
  种种折磨下,他不但没有崩溃,还能进行理智分析并还能在临睡前顺便坑人一把,真正算得上意志力超强的典范,他自己都佩服自己有没有?
  “盐默!你给我起……”原战看着少年那惨样,摇不下去了,他不觉得少年在装昏,只当他真的支撑不下去。
  算了,等明天再问他吧。原战带着满肚子心思躺到自己床铺上,而就如严默所预料一样,这一夜原战都没怎么睡好。
  翌日,原战一大清早就起来烤肉,硬是把严默给馋醒。
  醒来后,他觉得有点不对头,随手摸了一把屁股,结果……悲剧了,他竟然拉了一床都不自知。
  “起来了?”外面的原战听到动静问。
  严默镇定地放下手,随手在干草上擦了擦。经验不足,他昨天应该在上药前,把里面好好清洗一下,而不只是把表面胡乱擦擦了事,羞耻什么的,在这里真的没必要!
  原战进来,闻到了臭味,凑过去一看,当场笑出来,“怎么拉到床上了?你几岁了?”
  严默阴沉着脸。
  原战完全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也不嫌脏,抱起少年,还顺手拍了拍他的屁股,走出去给他清洗。
  外面已经有人走动,走过路过的人没一个觉得他们的行为奇怪,也没人多看他们两眼。
  把严默洗干净放到水缸边,原战进去把少年的床铺给收拾了,卷成一卷带出来,扔到门口。
  “这次我能换到一张完整的好兽皮,我把床加大,以后我们一起睡,冬天来了,两人挤着睡也暖和。这些皮都太烂了,我留着原本也是打算冬天烤火用。”
  严默说不在意,但到底还是有些拉不下面子。假装查看自己伤口,低头不理青年。
  咦?这一看,严默愣住。
  他的愈合速度似乎又加快了。
  之前的伤势,加上他意识不清的那两天,到痊愈为止,一共花了约七天时间,这次会用几天?
  严默看着伤口,根据愈合程度进行时间换算,如果他的推测没错,他觉得也许只要三到四天,他就能再次站起来走路。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身体……
  严默没有感到欣喜,他只感到了恐惧。他甚至在想,如果这具身体的营养能跟得上的话,以后他的愈合速度是不是会变得更快?
  在原战转身之际,他立刻用草绳把木板扎紧。
  这事瞒不了青年多久,但在他没有想好如何控制青年之前,这事能越迟让对方知道越好。
  “你昨晚说你知道要到哪里找盐?”原战撕了一块新鲜烤肉递给严默,声音压得很低。
  严默瞅着那块肉,还是接了过来。
  “盐默?”
  严默抬头微笑,同样低声道:“亲爱的主人,你忘了我是盐山族人吗?”
  第19章 原始人的脑回路到底是个什么构造?
  “你真是盐山族人?”
  严默很狡猾,为了以后考虑,故意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说道:“为什么别人经过那座盐山都没有发现那里有富足的盐?只有我们盐山族人才发现它?”
  原战嘴唇微张,像是不信,又像有所期待,随即嘴唇一抿,表情凶恶地道:“这不是可以拿来说着玩的事情。”
  “你觉得我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吗?”
  “开玩笑?”这词语他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少年说起。
  严默一挥手,“家乡话,你不用介意。”
  “家乡话?”
  严默凝固三秒钟,抬头对原战假笑道:“我们盐山族的词汇……我是说我族说话要比你们丰富,因为我们盐山族接触的人比较多,生活也比你们好。”
  原战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了这个解释,不过他并没有再追着问。
  严默顺势在脸上带出点感激之色,对青年诚恳地道:“不管如何,你确实救了我,我想报答你。不过我也不敢保证就一定能找到新的产盐地,可是我大概知道要往哪个方向找,最重要的是如果经过产盐的地方,我一定能发现。”
  “……如果是真的,我会告诉酋长,只要你真的能找到新的产盐地,且还是无主的话,你将不用等到升为三级战士就可以脱离奴隶身份。”
  “我能找到,但地方不一定离部落很近。据我所知,盐山族那座盐山就已经是附近离原际部落最近的一处产盐地。”严默信口开河,“所以我们就算找到新的产盐地,也不一定能把盐顺利运回来。”
  “能不能运回来那是我们战士的事,你无需担心那么多。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是不是真的能找到一处无主的新产盐地?往哪里走?要走多久?”
  严默觉得青年不开窍,只好说得更明白一点,“我只知道大概方向,我曾听族里的祭祀大人偶尔提起过,总之不会很近,如果近的话,我们族人早就过去占领。”
  原战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打,脸上若有所思,“你的族人被彘族强占了盐山,他们逃往了何处?是不是你说的新的产盐地?”
  严默在心中微笑,脸上却带着纠结的表情道:“我不知道,不过确实有这个可能。所以如果部落想要得到一个完全无主的产盐地,就得行动快,我也不希望部落里的战士们和我原来的族人们对上,如果你们先赶过去把地方占领下来,我的族人一定不敢跟你们争抢。”
  原战眉头微皱,原地起身,“我去找酋长,这事得尽快……”
  “等等!”严默一把拉住青年,“我希望你不要把我能找到盐地的事告诉酋长和祭祀大人,因为我并没有把握,而如果我找不到,他们一定会杀了我!”
  原战收住脚步。
  严默加重语气,“如果不是那位祭祀大人想要逼你在冬天出去找盐地,我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另外,我告诉你这件事也有我的目的。”
  如果说原战之前一直在怀疑少年不是要报答他而是要报复他,在听到他说他有自己的目的后,反而不再怀疑。
  “你真的能找到盐地?”
  “我有八成把握,八成……就是很大把握。”
  “我会计数。”原战莫名觉得被小瞧了,再次曲腿坐下,“我不用打绳结就能数出部落一共有多少人。”
  严默没有笑,他对于青年微骄傲的语气表示理解,在他与少年融合的记忆中,盐山族人有十、百、千的说法,但能不用绳结帮助就能数清百以上数字的人非常少。
  计数在很多人眼里是祭祀的事情,一般人只要能数到二十就足够用,因为人的手指有十根,脚趾也有十根,而所有人的私人财产都不会超过二十这个数字。
  也因为这点,这里的人多以十为基数,比如他所说的八成,用汉语来理解是八成,但用当地语言说出来则是八指。
  还有这里也已经有四季和月的说法,与他来的世界一样,一年都有十二个月,每个月大约为三十天,具体日期由各族祭祀掌握,他们也是每族最清楚季节和时间变化的人。
  他还记得盐山族山顶上就刻意按照月亮变化的模样挖了十二个小洞,里面立有木柱,十二根木柱列成一排,排列方向与冬天来临的第一天的日出位置成直线。
  盐山族祭祀就是通过观察十二根木柱和日出位置的对应变化,来告诉盐山族人复苏季、雨季、收获季和寒冷季何时来到,包括何时狩猎、何时耕种等等。
  原际部落比盐山部落大,想必他们的祭祀也有准确测算四季的方法,而且他们的词汇比盐山族人更丰富,四季都有固定的用词,比如复苏季被特称为“阿达鲁”,雨季叫“萨达鲁”,收获季叫“奥达鲁”,寒冷季叫“非达鲁”,严默直接理解为春夏秋冬。
  望了望头顶的太阳,只从四季划分和月数及天时来看,这颗异世星球和地球有极高的相似度。
  “你在想什么?”
  严默收回思绪,故意用了点挑衅的语气道:“我在想要不要跟你说实话,因为我能数到更多。”
  原战狞笑,抬手弹了下小奴隶的脑门,“说!你的目的。”
  严默捂住额头,揉了又揉,这小子手劲真大,“我的目的就是不想当奴隶。”
  有人从帐篷那头过来,原战和对方互用拳头捶打胸膛,等那名战士走过去,原战才道:“如果真发现新的无主盐地,不用你说,我也会告诉酋长免去你奴隶的身份,让你成为原际部落的人。”
  “不,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严默抬头看向青年。
  原战也看着他。
  严默开口:“新的盐地离部落很远,我们很可能去了就无法再回来。就算将来能回来,我也不想再回到原际部落,至于原因,我想你也该明白一二。”
  “因为你是盐山族祭祀的弟子?”
  “不管我是不是,你觉得老祭祀和他弟子会容许我留下来?”
  原战眼中闪过一丝讥诮,“他连我都不相信,又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别族的祭祀弟子?除非……”
  “除非我今后不施展任何祭祀的手段,但你觉得可能吗?我明明知道要如何帮助别人,明明可以让部落里的人生活得更好,可是我却得装着什么都不懂,眼睁睁地看着弱者、伤者死去,我觉得我做不到。”他能做得到,可指南绝不会让他只做一个低调自保的旁观者。
  原战沉默良久,“我不可能背叛部落。”
  “我没让你背叛部落。”严默也没指望一次就说服对方,他换了种方式引诱道:“不管那产盐地离部落是近还是远,部落不可能不派人看守那里。你有没有想过,等找到产盐地后,你完全可以留在那里帮助部落看守那片宝地,而我也能留在那里不用回来部落。”
  原战再次沉默。
  严默不忿,原始人真早熟,才十七岁的小孩子心思就这么重,一点都不好忽悠!
  看到褐土从帐篷里出来,严默心中一动,又道:“大河大人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就算救回来了,可他以后还能出去打猎吗?他的家人怎么办?他的孩子怎么办?部落里其他和大河大人一样的战士呢?”
  青年没有被他骗住,当即道:“他们就算去了新的产盐地,没了手脚也一样活不下去。”
  “如果我说我能有法子让他们都活下去呢?”
  原战突然起身,一把抓住少年就把人提进了帐篷。
  严默被不太温柔地扔到了他主人的床铺上。
  对方好歹还注意了他的腿,没真的用劲扔。
  原战像只野兽一样压住他,手卡住他的脖子,低下头,逼问他:“你到底是谁?你想从部落得到什么?”
  重要时刻来临,成败就在此一举!严默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失败的可能,他慢慢地抬起手,小心搭上青年的手臂,安抚似的轻轻抚摸着,用一种极为平缓的语调道:“我只是一个落难的祭祀弟子,我不想做奴隶,更不想死,我一个人在外面活不下去,我希望能有一个部落收留我,如果没有……”
  “如果没有,你想自己弄出一个部落。”
  严默注意着原战的神色,带了点委屈,试探地道:“不行吗?”男人在心底狰狞地笑,等我有了更合适的傀儡,你看我怎么疼爱你!
  原战的眼神很纠结,他有种直觉,他觉得身下的少年就像开在摩纳索湖边的毒龙花,看着平常,嗅着香甜,吃到嘴里宛如甘蜜,却能在不知不觉中毒死一头铁背龙。
  可是饥饿的人一旦看到毒龙花,哪怕明知它可以毒死人,也会忍不住把它放进嘴里,因为它们不但能让你在死前吃饱肚子,更能让你在临死前感受到世间最美好的滋味。
  严默的声音放得更加缓和,眼睛紧紧盯着青年的眼睛,“阿战,我不想做你的奴隶,但我可以做你的战士、你的祭祀,我知道得比秋实大人更多,我们完全可以一起建立一个食物更加富足、不用吃人、所有孩子和老人都能活过冬天的强大部落。像大河那样的战士,我们也能让他们吃饱穿暖,我们甚至还可以回过头来帮助原际部落。”
  “阿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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