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第41章晋江文学城独发
太子初闻此事,也是吃惊不小,得知了之后匆匆赶到这处,也没有留意到自己面上的神色。他挥退了左右,单留了苏月莹在内。
“这也算不上什么好事。”太子叹了一口气,“圣人在围场行猎,却被四叔刺伤,现在襄王一党围住了玉明行宫,阿耶下诏给我,令东宫勤王。”
这确实称不上什么好消息,宗室谋逆、宫闱生变,苏月莹不是没有经历过这些,她神色忽然变得有些慌乱,“襄王自己有嗣,若是襄王一旦得逞,您与臣妾该如何自处?”
历来被废的太子很少会有好下场,并不是谁都有当今天子的运气,圣上当年被废,好歹还有与他一向亲厚的英宗皇帝愿意将他从囚.禁之地召还,太子与襄王本就没有多少情分,一旦襄王登位,那他为了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留下东宫一干人的性命?
圣上夺位的当晚,英宗长子就在乱军之中被人失手杀死,这储君的位置换了太子来做,如今风水轮流转,覆巢之下,她和地藏奴也没有办法保全自身。
太子颇有些扫兴,月莹虽然柔顺,但眼界也只在内宫的一亩三分地,对禁军布阵与行宫情势并不清楚,与她说些琴棋书画、风花雪月还算是知情识趣,谈论起这些就不如人意了。
“你慌什么,襄王又不是圣上,孤也不会落得大哥那样的境遇。”太子的脸色沉了下去,孤来也是为了知会你一声,这几日同地藏奴安安分分地待在佛寺里,行宫传来消息说圣人如今发起高热,又受了箭伤,万一……”
若是襄王不能成事,圣上又即将撒手人寰,那太子来日自然就是……苏月莹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勤王也是件前路未知的事情,还是有些顾虑:“殿下,您现下服丧,圣人已经停了您的尚书令之职,若是襄王围困行宫,您手中并无心腹将领,要勤王也是件难事。”
圣上对太子虽好,但也一直忌惮他插手军权,太子在军中的势力还是薄弱了些,这些事情太子也不是不知道,但这权位的诱惑足够叫人目眩神迷,他不是不知道阿耶待他的好,只是在这天下至尊之位的面前,就算是真父子也不会留情。
“这些事情原也不是你一个妇人该问的,”太子过来也是因为苏良娣生了他的庶长子,才想着叮嘱一番,谁料到苏月莹泼了他一盆冷水,便没有与一个妾室交谈的兴致,“你好生看护地藏奴,也就是替孤分忧了。”
太子拂袖而去,兰颖在门外见了东宫欣然而至,败兴而去,连忙借口端了热茶进来服侍,瞧见良娣的脸色也不算好,不解其意:“娘娘,您惹到殿下了吗?”
苏月莹摇摇头,膳房送来的糕点很是精致,一看就是东宫膳厨的手艺,她却没了心情吃这些,“兰颖,公子他们现在还护卫在殿下身边吗?”
苏氏兄弟在圣上面前丢了脸,但太子看在苏氏姊妹的份上,最后还是将他们留在了东宫任职,只是要比原先拟定的官位低些,无需圣上允准。
“娘娘您也是知道的,公子他们现在职位也低,不过是挂了属官的虚名,要说在殿下面前得脸,恐怕还不如英国公府的那几位。”
温家的娘子已经不可能做太子妃,可是温氏的兄弟受到圣人的宠爱,无论是出身门第还是见识谈吐都远非苏良瑜和苏良瑾能比,太子无人可倚,又得做出不究前事的姿态,对温家那几位的看重居然比自己未来的妻族还多。
“一个个的,当真是扶不起的阿斗!”苏良娣一时烦躁,随手将茶盏掼到了地上,她生了地藏奴之后非但乌发日稀,连着脾气也坏了许多,太子驾幸时还能忍着些,但当她独处时就就没了压制的必要:“我谋划了这么多,大郎和二郎怎么就不知道上进呢!”
时间不待人,那又是她一母同胞的兄弟,苏月莹的气上来一会儿也就散了,“你去告诉他们,听不到那些军机也就算了,四娘子是随扈去的,到了行宫,叫他们设法贿赂几个宫人黄门,传个信儿进去探探宫中虚实,殿下最听那位的话,要是她来劝劝,或许殿下还会听上几分。”
“娘娘,您说四娘子能向着咱们吗?”兰颖有些犹豫:“当初殿下从您这里拿了曼陀罗香,要是叫四娘子知道,她做了太子妃,哪还有您站脚的地方。”
“那你可就猜错了。”苏月莹冷冷地瞥了一眼兰颖,她为苏家做了这么些事情,苏笙也该知情识趣一些,“我纵然给了那香,可也没叫她真吃什么亏,四娘子与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殿下与阿耶在这事上行差踏错,她与母亲就能独善其身吗?”
……
山间的宫室相较行宫简陋了许多,圣上虽然随遇而安,但随侍的人中谁不是人心惶惶,长公主是金枝玉叶,圣上唯一的妹妹,被单独安排在了一间宫室,而苏笙不过寻常的娘子,没人会想着要在这处窄小的地方为她单辟出一间宫室休养。
圣上有恙,她也便不能像在宫里那样养尊处优,在外人眼里,天子对这位未来的儿媳十分钟意,这种危急关头,她不亲侍汤药也说不过去。
苏笙知道这冠冕堂皇的理由下或多或少掺杂了私心,然而圣上身边缺少宫人服侍也是事实,她在侧殿歇了一会儿,等皇帝见过几位臣子,便进到屏风之外守着。
所幸圣上也是个好伺候的男子,并不要她服侍用膳饮茶,由着她坐在外间的小榻上看书,只是醒来之后偶尔要写几个字,这时候才叫人过来磨墨。
夏夜闷热,宫人奉上铜盏蜡烛,苏笙听见外面的厮杀之声,手上研墨的动作却不乱,她瞥了一眼皇帝正在写的诏书,旋即又低下了头,专心致志地盯着这一方砚台。
“你倒是很沉得住气。”圣上就着榻上的小几写了几行字,元韶极有眼色地接了过去,随后退出了内室,他将笔搁在架上,瞧见她面上如古井无波,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掌,她的手指仍旧纤细,但掌根却触之绵软,夏夜生凉,叫人爱不释手。
“圣上……”苏笙正执了墨条研磨,被他这样一惊,墨条都掉到了砚台里,那溅出来的墨珠印在她的掌心,她多少有些气恼,瞧着灯烛下的男子含笑替她拭净掌心处的墨汁,不免怨道:“您这样不是叫外面的人都笑我,连个墨也不会研么?”
圣上将她掌心的印痕一点点擦去,神情舒缓,“外头的声音这样大,你不怕?”
约莫是晚膳时分,襄王率领的叛军就已经寻到了这处,御林军与叛军互有伤亡,一直到了晚间也没有攻下这处宫室。
“怕,也不怕。”苏笙坦然回答道:“有您在,我有什么好怕的?”
怕是人之常情,然而这个时候,她怕也没什么用处。
“不得了,你这个姑娘都会说哄人的话了。”圣上失笑,“当年朕进锦绣殿的时候,你也是这样,才十来岁的孩子,竟像是个小大人。”
他们的初见,也是在这样的夜晚,彼时他是胜利者,一句话便定了这个姑娘的终身,圣上望着这窈窕美人,轻叹了一声:“早知今日,朕也不会将你许给三郎了。”
“圣上要是瞧上了一个十三岁的女郎,臣女反倒是该害怕了。”苏笙低头道:“您本来就该是我的长辈,喜爱小辈才是人之常情。”
“朕确实不曾有那等嗜好,”圣上瞧着屏风之外,“不过朕的阿娘当年也是十二三岁进宫,被养在祖母的身侧,那时候阿耶都已经十七岁有余了。”
这种孤寂的时候,人总是愿意回忆一些旧时的事情,“朕的阿耶是祖父的长子,最得帝后的宠爱,阿娘只是一个国公继室的女儿,可她要强得很,从来没有输给过别的娘子,他们膝下四子一女,孝皇帝并不曾与别人生子,不过可惜,这几个同父同母的兄弟自相残杀,如今止有朕与襄王还有陵阳。”
大圣皇后再怎么心狠,她活着的时候,他们兄弟几人都还是在的,然而等她过身之后,兄弟阋于墙,英宗与三弟都不在了,他还要灭了襄王满门,圣上轻声叹道:“朕从此,便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苏笙瞥见了那诏书的内容,晓得皇帝虽然面上淡淡,心里却未必会好受,她低声道,“手足之情本就难得,即便他对您如此不恭顺,您处置了他也不会心中畅意。”
那份密诏是下给太子的,他要东宫擒住襄王之后将他的首级削下,挂在城门之上。
圣上望着她,“你想为襄王求情吗?”
苏笙摇头,“臣女与襄王见都不曾见过,有何理由为他求情?”
他怅然道:“朕原以为这样做会吓到你的,不过想想,你当年都不怕朕,现在大抵也不会太过胆小。”
苏笙听了他这样说,莞尔一笑,“姑母当年又无错,您要在我面前杀人,臣女自然会怕,可是襄王欲挟天子以令诸侯,必然也是存了与您鱼死网破的决心,他既然已经做好了这样的打算,就该承担相应的后果。”
“那若是今夜反叛的人是太子,想来苏娘子也是这样,对么?”
圣上对外面的事情似乎是胸有成竹,居然会同她开这样的玩笑,他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当然,三郎是一个孝顺的孩子,想来是不会这样做的。”
苏笙心下颤然,“是。”
她立在榻侧,元韶的意思应该是想叫她留在圣上身旁守夜的,当然这也是圣上的意思,外面的局势现下还不好说,她留在自己的身边还好,一旦离开了他的庇护,说不得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外间有一张小榻,朕不用你一个女郎守着,你去躺一躺,一会儿会有内侍来伺候朕。”
苏笙犹豫片刻,还是婉拒了圣上的提议,“内侍监说要我守着您,万一再发起热来,便拿药酒替您擦一擦。”
天子都未曾合眼,她一个侍候病人的反而睡着了,这成何体统。
“去罢,”圣上柔和了声音,“天塌下来尚且还有朕,你睡上一觉,到了明日朝阳,想来也能回宫了。”
他的声音叫人安心,苏笙领了这份旨意,低声应是,但是圣上所言的那方小榻,和皇帝的床榻只有屏风阻断,她不好宽衣解带,连鞋袜也未敢褪下,十分规规矩矩地侧卧在榻上。
苏笙从不曾与男子在一间内室独处过一夜,更何况宫室之外又不太平,她以为自己是睡不着的,然而不知道是因为今日太累还是因为有天子在这处,过不多时,圣上已经听见那绵长均匀的呼吸声。
原本静卧在床榻上的君王掀开锦被穿鞋下榻,淬了药的箭只擦伤了一点,圣上的步履依旧沉稳,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他秉烛而行,屏风之后,美人恬静的睡颜美得叫人挪不开眼。
只恐深夜花睡去,故烧红烛照高妆。但他却也只能趁着她睡着的时候才能一睹芳容。
梦里的她大概是做了什么不安的梦,感知到有人靠近,下意识抓住了那人的衣角。
“阿娘,我害怕。”
她的嗓音带着睡意的闷声,圣上知道她是有些想念自己的娘亲,不觉莞尔,刚要俯身相就,听听她还要说些什么,卧榻上的美人反而翻了一个身,将他的衣袍也压在了身底下。
苏笙这一下子叫人没有防备到,圣上将烛台放在了一旁,试图引导她躺正一些,然而苏笙却依偎在他的怀里不肯离开,面对一个已经睡沉了的女郎,皇帝也没什么法子,只得悄声从靴间取了随身的利刃,割断了被她压住的衣袍,将被割断的布块笼入怀中,而后才轻咳几声,唤了内侍进来。
元韶进来瞧见圣上原本完好的衣裳变得残破不堪,差点跪在苏娘子的榻前,圣上却示意他噤声,只吩咐他拿了一床薄纱被和更换的新衣。
直到内侍们蹑手蹑脚地替圣上更换了一件新的外袍,吹灭室内灯烛,天子步至外间散心,内侍监才躬身禀奏道:“圣上,太子已经率军到了宫门前,襄王所率的叛军渐渐不敌,已经败退到行宫,英国公差人来请您的示下,要不要现在同太子合力将襄王擒下。”
他心里慨叹,这也就是苏娘子在圣上面前有这份颜面,原来圣上同苏娘子第一次时,天子吩咐叫苏娘子留在太极殿就已经叫人瞠目结舌了,现在连自己的居处都能让出去,九五至尊避出去谈事,这来日苏氏一旦入宫,不知道还要娇纵到什么地步。
如轻纱一般的乌云散去,天边的明月露出原本皎洁的模样,圣上沉吟片刻,“太子这样快就调动了守军,茂郎那处就不必出手了。”
荆楚之地能带来的士兵怎么可能与禁军相抗衡,襄王成功的唯一时机只在白日那一瞬,一击未中,便注定会输,至于被擒,不过是时间问题。
“那待尘埃落定,要不要奴婢将圣体安康的消息散出去,安定朝野之心?”内侍监清楚圣上的状况,但皇帝有意要在苏氏面前示弱,这也并无不可,苏娘子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圣上这样费心,水滴石穿,她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如何抵得住。
“朕身体安康,恐怕三郎的心便不安了。”圣上嗤然道:“他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朕这几日也该歇歇,叫他高兴一些。”
第42章晋江文学城独发……
外面的声音到了半夜就歇下去了,苏笙睡到卯时一刻方醒,夏日白昼长,她起得虽早,但已经是晨光熹微,蒙蒙见亮。
圣上还在里间安睡,苏笙见自己身上多了一床纱被,鞋袜被人褪了也不知道,面上一红,轻手轻脚地到门外,向内侍监讨了漱口净手之物,待面容整洁后才回来守着皇帝。
苏笙自以为没有惊动皇帝,然而等她的手触碰到圣上额头时,天子却睁开了双眼。
“是臣女惊扰圣上安眠了?”
圣上摆手,他的眼睛微有红丝,面容中透露出些许倦意,“不干你的事,朕夜里没有合过眼的。”
“您身上有伤,怎么便不知道爱惜自己呢?”苏笙知道圣上或许并不如表面那样镇定,但也没想到他到现在也没有休息,“臣女听内侍监说起叛军已经被太子拿住了,您还是歇一歇为好。”
圣上闭目养神,由着她在榻前唠叨,“现在已经走了困,要睡也是睡不成了。”
“那臣女先退下,请内侍监给您备些羹汤。”苏笙站起身将床帐掩好,却听见皇帝说起,“你昨夜睡得倒好,朕原本还怕你睡不实,谁知你竟睡得香甜,连人进出都不知道。”
她想起自己被褪下的鞋袜,犹豫想要问一问圣上,但想想圣上如今身上有伤,一直静养在榻上,怎么也不该是他。
“您是招了臣子进来说话么?”苏笙有些局促不安,她捏着自己裙裳的一角,“您该让我在外面立着的,叫这些相公瞧见了,肯定要说起臣女对圣上不够孝顺了。”
她此言或许无心,然而圣上却是实打实地被她弄没了睡意,他起身倚在枕上,“说起孝顺,你住在宫中这样久了,可曾思念母亲?”
他冷不防地问起这事,苏笙还没回过神,圣上见她愣愣的,不免轻笑催促:“怎么,你这是把魂都留在梦里了吗?”
“当然会想,”苏笙被他笑得侧过头去,微微羞恼,“可是您又不肯叫我出去,想又有什么法子?”
圣上原说待她身子好些就回苏府中去,然而她安心在千秋殿住了几日,温家的娘子便来与她做伴,后来又到了佛寺与行宫,事情一桩接一桩,圣上竟像是忘记了这件事一样,反而将她拘在身边,愈发不肯放开,她能怎么说,说圣上出尔反尔么?
“朕不曾叫臣子进来,不过是让元韶寻了些遮蔽之物替你盖好,这有什么好同朕置气的?”圣上并没有见过苏笙的阿娘,只是因为苏笙才知道一二,“你这几日在朕身边辛苦憔悴,等回宫之后,你们见上一面也好。”
皇帝突然施恩,苏笙虽觉得奇怪,但圣上昨日说起大圣皇后,想必由己及人,也会动了让她与母亲想见的心思,便称谢道:“谢陛下恩赐,只是臣女也不曾做过什么实事,哪里称得上辛苦二字。”
“自然辛苦,”圣上将她垂到肩上的一缕碎发勾起,语带笑意,“朕还从没见过你髻斜钗横的模样。”
苏笙很少自己动手梳发,她头发又厚又密,匆忙挽起头发,恐怕也不够仔细妥帖,正要将那一缕碎发藏到发髻中去,却被圣上拦住,反而叫元韶送了发梳与手持铜镜进来。
“是朕记错了,”圣上十分自然地叫她坐在了榻边的踏几上,将她的乌发放了下来,忽然开口道,“你这模样,朕也在不合时宜之处见过几次的。”
苏笙知道那不合时宜之处是什么,但那都是过去了的事情,同眼下的尴尬不同,她正要说些什么反驳,圣上却先说了一声可惜,“朕御极这样久,每日政务缠身,现在闲散下来,也有些手生了。”
他不会不知道替女子绾发是什么意思,却还是将她的头发散了,苏笙本来想要阻止,但她的头发美则美矣,打理起来却是难事,一时也存了看人笑话的心思,圣上从小金尊玉贵,就算是被幽禁的时候也有内侍宫娥伺候,哪弄得来她的头发。
青丝如瀑,男子执梳抚平了里面的碎乱之处,动作轻柔倒也熟练,皇帝倒也没梳什么复杂的样式出来,只是松松挽了一个发髻,“英宗贵妃把你养得精细,可惜此处没有眉笔,否则朕替你描一描也好。”
云鬓轻梳蝉翼,蛾眉淡拂春山。雾鬓风鬟,蛾眉轻扫,自有晨起后的松散慵懒之美。
“您是替别的女子梳过头发么?”苏笙摸了摸他绾好的发,不知道是惊讶还是那种女子心中微妙的嫉妒,“臣女实在是想不到,您居然还会梳女子的发式。”
他若是不说同那些孺人没亲近过,苏笙倒也不觉得皇帝会替女子绾发显得奇怪,但是既然圣上有意同她明说,再有这些事情来,苏笙也不免会拿来比较。
“陵阳小的时候养在耶娘跟前,人也娇气得很,大圣皇后晨起甚早,每日朕与英宗到椒房殿议事,她总是要缠着朕来替她梳发。”
圣上回忆起旧日那些难得和乐的时光,想想陵阳那时候还不到他的腰部,现在却已经是个相夫教子的妇人了,“不过那时候陵阳的头发没有你的多,朕要料理也轻松一些,偶尔用些假髻,更适合用来投机取巧。”
“这数年不曾动手,难免生疏。”圣上取了铜镜递给她细瞧:“可还能入你的眼么?”
他们正说着话,元韶盛了一碗米粥,躬身进来请示道:“圣上,陵阳长公主在外面求见,奴婢回她您刚刚歇下,殿下却说要在外面候着,不知道您要什么时候见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