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谢昀托着她下巴扬起,轻笑着问:“是不是想咬掉我的嘴?”
“……”
嬴晏面前却不显,只掩去心思,“二爷说笑了。”这般欠的嘴巴,缝上才好。
见她模样,男人轻挑了眉尖,心里知道,这小可怜心里不定在怎么骂他。
谢昀“嗯”了一声,声音意外的温和:“下次不能再咬了。”
方才那一下,也算得上是轻薄了,却被谢昀如情人低语般宠溺地坦然说出口,嬴晏顿时觉得周身凉飕飕,他对她的情绪,是不是太不正常了?
嬴晏心里隐隐约约觉得不安,他不会是想要她吧?
谢昀的确是想要她。
只是这种情绪还很淡,不足以让他失去理智。
男人身上淡淡的冷香萦绕在鼻尖,在冰凉诡异的气氛中逐渐涌出了点暧昧气息。
嬴晏一颗心怦怦直跳,耳尖已是微红。
她深呼吸一口气,强压下不自然,咬牙切齿:“自然不会再有下一次。”
不会再有?
谢昀意味深长看她一眼,心中的压抑十数年的不甘和不满又腾起来了,蓦地转身,凉凉声音传来:“读第七卷 。”
感受到他气息离开,嬴晏身子稍稍一软,而后侧过身,把关上的木窗重新支好,风儿卷过,吹散了她心中隐隐冒尖的奇怪情绪。
第七卷 讲的是酆都御史,阴曹地府。
女子轻软的嗓音在屋室内响起,比外头逐渐升起的春日太阳还暖,恍若和煦春风吹过,足以吹散所有过往阴霾。
谢昀看着她的脸颊,神色莫测。
于他而言,两人是久别重逢,于嬴晏而言,却是重新相识。
要让嬴晏卸下心防,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谢昀难得耐心,竟然心中还觉得颇为享受。
眼前这个女人,总能轻而易举的勾起他心中情绪翻涌。
*
读过书后,谢昀便要出府。
嬴晏则在肃国公府多留了一会儿,准备化身女装去医馆问诊。
梳闺阁女儿的发髻,得散下几缕头发编成辫披在肩头,而她的头发不够长,会引起别人注意,嬴晏便将一头青丝全挽了上去,梳做妇人状。
谢昀进来的时候,嬴晏已经收拾妥当。
她穿了一件鹅黄色的淡雅交领上衫,隐约可见白皙修长的肩颈,下着一条绿色曳地长裙,腰间系着一根腰带,衬得腰肢纤细,盈盈不堪一握,少女青涩娇美。
谢昀幽黑的眸子在她发髻上扫过,顿了下,倒没挑刺。
小姑娘似是犹豫,手指在两根簪钗上划过,似是犹豫选哪一个。
一支嵌宝石花蝶金步摇,一支白玉衔珠簪。
谢昀眸光微闪。
他挑眉上前,拿起那支嵌宝石花蝶金步摇插入他发间,微微俯身,卷着淡淡冷香,笑问:“晏晏想恢复女身么?”
轻飘飘的语气嗓音带着蛊惑,嬴晏微怔,平静无波的心底瞬时荡起数道涟漪。
想吗?当然想。
一时间,嬴晏竟连谢昀为她簪钗都没留意,只偏头问道:“二爷……愿意帮我?”轻软的声音里带着紧张。
谢昀觉得这个问题稀奇,冰凉的指尖拂过她如墨青丝,“我何时不帮你?”
嬴晏抿唇,心生动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再等一等吧。”
她不敢堵父皇会不会对她痛下杀心,能瞒一时是一时吧。
谢昀“唔”了一声,没再搭腔。
目光落在她未被紧束的胸前,神色幽深。
可是他等不及了呢。
……
因为身份侨变,嬴晏出门,不再适合带着素秋等人。
谢昀又给了她两个护卫,一个叫陵玉,一个叫陵山。
是肃国公府养的暗卫。
嬴晏大为惊讶,这谢昀是否对她太过信任?培养一名忠心耿耿的暗卫,其中要花费多少心血,她也略知一二。
“二爷,我……”
话未说完,便被谢昀开口打断:“要还的。”
嬴晏沉吟一会儿,没再迟疑,盈盈一拜:“多谢二爷。”声音也真挚了几许。
不管谢昀为什么帮衬她,这份情总归要记到心里。
谢昀深深地看她一眼。
去看看宫墙玉瓦外更广阔的天地。
去看看陈文遇之外的人。
……
医馆在城南,离肃国公府稍远。
嬴晏坐肃国公府的马车前往。
嬴晏面上系了一方面纱遮住容颜,又准备戴了一顶皁纱帷帽,这样才觉稳妥。
陵玉与陵山站在她身后:“晏小姐,请。”
彼时谢时正要离府,遥遥地就瞧见了一身子纤弱的女子上了自家二弟的马车。
谢时挑了下眉,淡声问:“这位姑娘是谁?”
随从摇头:“属下不知。”
谢时若有所思。
他这个二弟自幼性情凉薄,没见对哪个姑娘上过心,从雾枝山学成归来之后,父亲本有意为他说一分姻缘,却被二弟冷漠拒绝,再后来便是征战三年。
如今已经二十又二,这终身大事还未有着落。
人人皆道,肃国公府二公子凶神恶煞,戾气甚重,不堪为良配。
谢时却不以为然。
他们谢家府邸清净,没有世家望族的勾心斗角,二弟性情虽古怪难缠了些,但若娶妻,一定会把人姑娘捧到心尖尖上。
父亲常年为母亲身体奔波,正谓长兄如父,他难免要操心。
谢时沉吟一会儿,吩咐:“今日二弟回府,告诉他我有事寻他。”
随从点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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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城南,医馆。
嬴晏坐在内间,对面坐着一位年长医者。
屋内有浓浓的药香,即便前后都开了敞门,依旧浓郁扑鼻。
大夫手里拿着药方在读,桌边摊开了一包草药,正在细细比照,配好的草药纷杂,凭着行医多年的经验,分辨了一会,大夫便察觉不妥。
瞧见大夫眉头微皱,嬴晏心下紧张,“可有不妥?”
“这……”大夫神色迟疑,缓声道,“这药方中多加了一味乌芝草。”
嬴晏微愣:“乌芝草?”
大夫解释:“乌芝草有安眠之效,是制做安和香的主料。”
听此一言,嬴晏脸色顿时煞白,指尖掐进了肉里。这安和香她知道,香气幽雅,燃之可绕衫三日而气味不绝,安眠之效甚好。
只是此香不能久用,不然会对其产生依赖,一日不燃,便不能安睡,又因制作繁琐,用料金贵,便逐渐被弃用。
即便如此,仍有不少患失眠之症的达官贵人愿用此香。
想及自己两夜辗转难眠,嬴晏心中不安愈甚,只听大夫又道:“老夫行医多年,未曾听闻有人将乌芝草加入汤药中,夫人可是断用此药后,夜间失眠?”
嬴晏点头:“确有失眠。”
大夫叹气摇头,神色颇为苦恼,“这……且容老夫想想。”
观他神色,嬴晏便知此事多半不妙,层层皁纱遮挡下,一张莹白的小脸紧绷,鹅黄色的袖口紧攥着,捏出了一道道褶皱。
行医多年,见惯形形色色病人,大夫深谙宽慰的重要性,又出声道:“夫人不必太过忧心,这乌芝草寻常可养,并非千金难买之物,虽诱人依赖,却并不损体。”
言外之意,若是无解,怕是以后她得日日用着乌芝草了。
嬴晏心底一片寒凉。
她不解,陈文遇为何要在药中加乌芝草?是开药方的大夫过失?还是他有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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