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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节

  还不等采薇反应过来,小丫头许是见吸了几下都没吸出奶水来,小脑袋一歪将娘亲的指头吐了出来,嚎啕大哭起来。
  采薇看着抱着女儿去喂奶的奶娘的背影,眼神羡慕而又遗憾。
  秦斐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刚怀上这孩子的时候就跟他说过,说是等孩子生下来,她要亲自给孩子喂奶,让孩子喝母乳,说喝母乳的孩子才能长得更健康结实,百病不生。
  “阿薇,我知道你想亲自喂养女儿,可你眼下的身子实在是太过虚弱,你虽做了母亲,可总得先顾好了自己的身子,才能有精力去照料女儿。”
  “我的身子……到底如何?”
  “不过是生产时耗了些气血,有些伤了元气,要多养些时日罢了。我把那些神医全都留在宫里做了太医,有了他们的医术,再有我的精心照料,最多一年便能将你的身子调养的比从前还好。”秦斐报喜不报忧。
  “当真?你没骗我?”采薇不信。
  “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敢骗你?你还要陪我一辈子呢?自然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眼下你身子虽弱,却并无大碍,不过多花些功夫来调养罢了。鞑子仍被挡在长江以北,孙氏一党也已被我剪灭,所有的事儿我都料理妥当了,再不要你受苦受累替我分忧,你只管安心静养,只要你身子好了,我这唯一的心病也才能好!”
  采薇轻咳了两声,缓缓道:“那你呢?你只一味的担心我的身子,这些天多半又是不眠不休的照料我,瞧你那眼睛,都熬得跟只兔子似的了!”
  “既然我的身子已无大碍,慢慢养着就好,那你也不许再这么熬下去,今晚也早些安歇,明日也不用整天都守在我身边。就算眼下大局已定,总也还有些事项要你料理定夺的,你别光顾着照看我,误了军国大事。横竖现下郭嬷嬷她们又都回来我身边,有她们照料我,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等到第二天采薇醒来时,见秦斐果然没在她身边继续守着,便以为他是从谏如流的上朝听政去了,被香橙她们服侍着用了些药膳,便命乳母将小公主抱来,和女儿好生亲近了一番。
  其实秦斐昨晚虽然答应了她,实则却打算回头命朝臣们把奏折都呈上来,他就在这坤宁宫批阅,既能守在娘子身边,还能把正事儿给办了。可还没等军国政事找上他,倒是行宫里先出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麻烦事,且非得他亲自出面才能解决的了。
  在听完宫人的禀报后,秦斐沉思片刻,虽然心中有些不大情愿,可还是在采薇额上留下温柔一吻后,迈步出了坤宁宫的大门,朝行宫里唯一的一处花园走去。
  ☆、第282章
  在孙太皇太后和孙右相因谋害帝君、图谋不轨的大罪而伏法后,孙氏一族十之□□都因曾犯下的各种罪过,如贪账枉法、纵奴行凶等罪被叛了斩刑,余下的零星几人也没什么好收场,只有一人不但没受到半点牵连,反倒能搬进行宫里头住着,那派头摆得比之孙家得势的时候还要嚣张。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的临川王太妃金氏——元嘉帝秦斐的母亲。虽然她并不是秦斐真正的亲娘,可是名份在那里摆着,秦斐就算把和孙家有关的一干亲族人等全都杀光了,也是不可能对他这位明面上的母亲怎样的。
  金太妃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能靠着男人的势好让自己平步青云,尽享荣华富贵。至于这个男人是谁倒并不怎么要紧,可以是夫君、情人,当然最好是儿子,毕竟和其他男人比起来,自己生的儿子总是能更靠得住些。
  眼见自己做了几十年的美梦总算成真,儿子终于登基当上了皇帝,金太妃真是心花怒放,都快乐疯了,一门心思想着她当了太后之后要如何如何。至于替孙氏一族求情?这种会惹怒她的皇帝儿子的傻事她才不会干呢,就连她的老相好承恩公被叛了腰斩之刑,她也没去跟她儿子求个情,免了他的罪。
  她先前百般讨好承恩公,不过为的是找个男人做靠山罢了,眼下她有了更强大的靠山,自然再理会那糟老头子的死活,她马上就会成为大秦帝国最尊贵的女人——皇太后,到时候要多少年少英俊、器大活好的面首没有,哪还会再抱着一根又萎又软,都皱的起皮的老黄瓜不放?
  可是眼看这日子一天又一天过去,别说尊她为太后的圣旨迟迟不见,就连秦斐的面儿她都见不着。她自然不会守在她的福康殿里干等着儿子来给她请安,要不是被秦斐派来侍候她的那些宫人拦着,她早跑到坤宁宫去质问儿子了。
  “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有时间陪在那小妖精身边,连过来看一眼亲娘的功夫都没有?”可是任她怎么叫骂闹腾,身边的宫人个个严防死守,将她看得牢牢的,她想去花园散心,尽管去,想半路上往坤宁宫拐,那立刻就会被恭送回寝殿。
  至于一哭二闹三上吊外加绝食这些能逼男人就范的把戏,她连儿子的面儿都见不着,哭闹给谁看?上吊怕死,绝食怕饿,只得无可奈何继续蹭在福康殿里等着。反正这大秦向来是以孝治国,就算秦斐这翅膀硬了的兔崽子忘了她这个亲娘,那帮大臣们也不会忘了的。
  这天她照例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到花园来散心,不想却看见一行人正缓缓走来,待看清了为首那人是谁,金氏立刻就笑了出来,这可真是冤家路窄,这回看她怎么好生奚落这女人一番。
  “哎哟,这不是老姐姐吗,怎么今儿有这闲功夫也来逛园子了?听说颖川王刚坐上龙椅就给没了,把老姐姐给伤心得一下子就病倒在床,本宫还生怕姐姐你会一病不起呢?如今看到姐姐还能出来走动,本宫真是说不出的高兴。”
  “因为只有姐姐活着,才能亲眼看着我这个你向来瞧不起的低贱妾室一跃而成为皇太后,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而你,曾经是太子妃又如何?现在还不是要被我踩在脚底,是好死还是赖活着全看本宫的心情,哈哈哈!”
  原来那被人扶着也来园中赏花的不是别人,而是刚过世的先帝秦旻的母亲颖川王太妃沈氏。秦旻虽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但自幼由她抚养长大,在诸般风刀霜剑下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沈氏早将他视为亲子,见他英年早逝,伤痛之下一病不起。虽然挂心采薇娩身之事,却因病体沉重怕冲撞了她,一直在寿安宫养病。
  秦斐虽然只去看过她一次,但却每日都派人前去代为问安,昨日采薇产下女儿后更是第一时间就命人将这个喜讯告诉给沈太妃知道。
  许是采薇母女平安的喜讯暂时缓解了她心中失去儿子的悲伤,沈太妃今儿觉得有了些精神,专门派来照料她的太医便建议她到花园来走动走动,散散心。不想却正好遇上了金太妃,被她好一通讥笑嘲讽。
  还不等侍候沈太妃多年的老嬷嬷出来回嘴,就已经有人替她们打了金太妃的脸。
  “太妃这话朕可听不大懂,怎么这当朝太后还得在太妃手底下讨生活?”
  金太妃急忙扭头一看,见她盼了多日的儿子终于出现,立刻喜上眉梢,赶紧迎了上去。可惜元嘉帝却对她视而不见,径直走到沈太妃跟前,躬身行礼道:“给母后请安!”
  金太妃一愣,立刻尖叫起来,“你喊她什么?你喊她‘母后’,那我是什么?”
  秦斐瞥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这话说得可笑之极。“沈娘娘是朕皇考之正妻,朕之嫡母,朕不喊她母后,难道反要喊她母妃不成?”
  “倒是母亲你,虽然是朕之生母,可到底不过是个妾室,依礼只当得起朕一句‘母妃’!”
  “你,你说什么?”金太妃话音儿都打颤了,“难道你竟不打算把这太后的位子给你的亲娘?”
  “依照礼法祖制,只有嫡妻正宫才能上太后的尊号,妾室就是妾室,便是皇帝生母,也只能封为太妃,如何能与嫡妻并尊?”秦斐直接搬出礼制这面大旗。
  “可,可是先前麟德帝不就尊他亲娘为太后了吗?”金太妃赶紧也搬出个实例来。
  “正因二叔不守祖制,以妾室为太后,不正尊卑,结果乱及国政朝纲,以致流民四起,外敌犯境。”秦斐一本正经地道:“所以朕更不能重蹈二叔的覆辙,乱了尊卑次序。朕过会儿便会召集群臣,尊沈娘娘为皇太后,母亲为太妃。朕会命人好生照料于你,好让母亲能颐养天年。”
  虽然她对秦斐从未尽过为母的责任,可若不是躲在她的名头下,秦斐觉得他也活不下来,念及这一点活命之恩,他便打算往后以庶母之礼相待。
  可金太妃如何肯依,她原以为自己能得到的是金灿灿的凤冠霞帔,结果秦斐却给她一身乌泱泱的荆钗布裙,这反差谁能受得了?
  “不——”她歇斯底里地大声喊道:“凭什么她是太后,我是太妃?这不公平,我才是你的亲娘!你不让自己的亲娘当太后,你这是不孝!那些大臣们是绝不会答应的!”
  秦斐笑了,他这庶母还真是光长年纪不长脑子啊!他晃了晃两根指头,“第一,朕尊嫡母为太后,这才是正统的孝道。第二,现在的朝堂里已经一个孙家的人都没有了,你觉得还有谁会帮你说话?”
  “何况你的名声又不怎么好,只怕他们见朕没尊你为太后,反倒会拍掌相庆,大拍马屁夸朕英明睿智呢!”
  而事实也果如秦斐所料,当他在朝堂上宣布要尊嫡母沈氏为皇太后,上尊号为圣慈,封“生母”金氏为太妃时,底下顿时响起一片“陛下圣明!”的点赞声。
  虽然被众臣狠拍了一顿马屁,可是秦斐的脸色却反倒阴沉起来,因为某位王姓的御史说着说着,竟扯到了皇后身上。
  “我主圣明!陛下此举实为天下孝道之楷模也!只是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日前皇后娘娘为陛下产下一位小公主,自然是喜事一件,可这公主到底比不得皇子。况且臣等听闻皇后娘娘因为难产伤了身子,怕是往后子嗣艰难,再难有孕。”
  “为了我大秦千秋万代的社稷着想,还请陛下广选美人以充实后宫、开枝散叶,早日为陛下诞下龙——!”
  秦斐没等他说完,就已经把桌子掀了。
  ☆、第283章
  秦斐抬脚就将御案给踹到丹樨下头去了,那哐啷一声震得底下一干臣子立刻鸦雀无声,就连先前侃侃而谈的王御史也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朕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尔等来置喙?”元嘉帝怒道。
  那王御史见所有人都望着他,只得大着胆子结结巴巴地道:“这,这天子无家事!事关我大秦的国本,臣等自当谏言,这才是为人臣的本份。”
  “你还有脸跟朕谈本份?难道为人臣子的本份就是不择手段的去打探皇室内闱之私,道听途说的搬到朝堂上来大放厥词吗?你们这些臣子到底在朕身边安插了多少眼线,简直比先前孙家养的黑衣卫还要厉害啊,这才几天的功夫皇后再不能生孩子的事儿都知道了,是不是朕同皇后说的每一句话都能传到你们耳朵里啊?”
  刺探皇帝隐私这可是重罪,王御史立刻跪下道:“陛下明鉴,臣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做出这等冒犯天威的事儿呀,陛下!”
  秦斐忽然笑道:“你慌什么?朕知道你压根就没在朕身边安插眼线。因为你若是真有这份能耐,那就该知道当日太医给出的诊断是皇后因为体虚,在五年之内不宜有孕,而不是什么子嗣艰难、再难有子的鬼话!”
  王御史一听此言,简直如蒙大赦,还没等他把额上冒出来的冷汗擦完,忽听元嘉帝又道:“所以你那一堆不实之言到底是从哪儿听来的?”
  “臣——”王御史下意识的就朝某人看去,可最终还是把那个名字又给咽了回去,情急之下干脆找了个神仙来背锅。“臣,臣是昨夜做了个梦,梦见南极仙翁告诉臣的。”
  秦斐眼中怒意更盛,“少把神仙拉出来替你背黑锅,分明就是你故意诅咒朕的皇后!她前日才刚刚生下公主,你们今儿就在朝堂上咒她此后不能生育,逼着让朕广开后宫,打量你们的那些龌龊心思朕不知道吗?”
  他这话一丢出来,不少朝臣都心虚起来,纷纷在心里打起了小鼓。其实他们压根就没觉得这是什么龌龊的心思,连过份都算不上,不就是想把自家女儿送进宫吗?这历朝历代的皇帝们不都是这样干的吗?
  大臣们把女儿送进宫以谋帝宠,而帝王则靠后宫来笼络朝臣,几千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大家伙儿都心知肚明这其实就是一种联姻,怎么就成了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了呢?
  而元嘉帝激烈的反应更是让他们始料未及,大出意料之外。虽然先前元嘉帝已经用行动向他们证明了他对皇后有多看重,可他们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更宁愿相信元嘉帝是因为皇后腹中的孩子才把她看得跟宝一样,而不是真的对一个女人用情至深。
  因为在他们看来,女人不过就是用来传宗接代,侍候男人的一件东西罢了,这人怎么可以对一件东西情深义重呢?
  所以一听皇后生了个公主而不是皇子,他们顿时觉得机会来了,管她能不能再生,先把自家女儿送进宫才是正经。他们自以为盘算的极好,先有一人振臂一呼,然后他们再群声附和,合众臣之力,不信就说不动皇帝陛下。
  他们本以为这皇后坐月子的时候,元嘉帝正好没人服侍,况且这男人嘛,哪有不喜欢三妻四妾的,何况还贵为天子,只要他们一提,元嘉帝肯定准奏。哪知人家完全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直接就掀桌开骂了。
  “你们不就是想攀龙附凤把女儿送进宫来做朕的妃子吗?以为家里出了个皇妃,朕就能高看你们一眼,给你们加官进爵,让你们贪赃枉法不成?”
  “做你们的清秋大梦!朕任人唯贤,绝不会任人唯亲!”
  “老子告诉你们,想做朕的小老婆,也得看有没有那个命。孤鸿道长曾给朕算过命,说朕命里只能有一个女人,除正妻外的女人只要跟朕一沾边,便会病体缠身,非死即伤。朕当临川王时不是还曾娶了个次妃吗?一嫁进来就怪病缠身,后来在来云南的路上,她被人劫去强娶为妻,那怪病反倒好了。你们若是不怕自家女儿进宫之后怪病缠身,尽管把人往宫里送!”
  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威胁啊!一众大臣面面相觑,倒真有打了退堂鼓的。
  崔左相见一众同僚全都偃旗息鼓,轻咳两声,缓缓说道:“陛下只怕是误会了,臣等只是希望陛下能广开后宫好开枝散叶,而不是削尖了脑袋想把自家闺女给送进宫。我等只是盼着陛下能早得龙嗣,全是为我大秦江山社稷、祖宗基业着想啊!并没有半点私心。若是陛下不信,臣等可以对天起誓,只要陛下愿意选美入宫,充实后宫,凡有官职之家的女子一律不得参选,以证臣等之心!”
  不愧是崔相爷,这话说得真叫一个漂亮!群臣纷纷在心里给崔相竖大拇指,就算加了这一条限制他们也不怕,到时候弄鬼的法子多了去了,不过是瞒上不瞒下罢了。
  哪知元嘉帝回击的更绝,“谁说朕没有龙嗣了?上苍刚赐给朕一位后嗣,你们一个个的是眼瞎耳聋不知道吗?”
  群臣纷纷无语,不过是个丫头片子罢了,又不是儿子,压根就不能继承皇位的,算哪门子的皇嗣哦!
  “陛下,臣等方才已经恭贺过您喜得公主。可这自从三皇五帝以来,有皇太子、皇太孙、皇太弟、皇太侄,甚至皇太叔之名,可从来没有立公主为皇太女,由女子继位的先例呀,陛下!”崔左相说出了所有大臣的心声。
  “谁说没有过此种先例?西秦时的千古一帝孝高皇帝不就立了他的女儿万宝公主为皇太女,最后传位给她的儿子了吗?朕一向对孝高皇帝仰慕有加,以其为生平楷模,既然他能立女儿为皇太女,凭什么朕就不可以?”*
  “朕今日就明白告诉你们,朕此生只会有一位皇后,就是发妻周氏,若朕同她此生只有这一个女儿,那朕就在她满十五岁的时候立她为皇太女,如违此誓,有如此案!”
  他话音未落,已抽出腰间的宝剑,信手一扬,将先前被他踢倒的御案斩为两截。
  ☆、第284章
  骂完了满朝文武,元嘉帝拂袖而去。
  一出了议政的文华殿,他就命仇五去查到底是谁把当日太医说的话给漏了出去,从太医到坤宁宫的宫女太监一个不拉的细查一遍,他就不信揪不出这个暗藏的钉子来。
  等他回到坤宁宫时,脸上已再看不出方才的雷霆之怒,瞧上去就和往常一样,眉眼中笑意盈盈地看向采薇。
  可是采薇是什么人呀,虽然才跟他做了五年夫妻,可是他只要眉毛一动,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一眼就看出他面儿上虽然喜笑颜欢的,实则心情可不怎么好。
  “可是又有什么变故吗?”采薇问道,她倒没想到朝臣为了子嗣之事请秦斐广立后宫这事儿上头去。她一直最担心的是秦斐此时远在云南,不在金陵守着,怕金人趁机又渡过长江天堑,将他们好不容易才收复的江南全境又给抢了过去。
  秦斐知她所忧,笑道:“你放心,金陵那边,我走之前早安排好了,虽然我早就过来云南,却故布疑阵让金人以为我还在金陵,等到云南的特使到了金陵再做出调兵遣将要杀到云南救妻的假像,趁金兵想趁虚而入的时候杀了他一个回马枪,将金兵的主力灭了十之七八。捷报是今儿一早传过来的,此次大捷,至少年内他们再不敢进犯。就算金人真不怕死的想过长江,我还给李严留下了个锦囊妙计等着他们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喂她吃了一口山药粥。“你也别觉得是自个拖累了我赶回金陵去继续灭金大业。别看收复江南各地的时候,咱们打得是顺风顺水、势如破竹,一举收复江南各地。可要是再打下去,咱们只怕就得输了。”
  采薇略一想就明白了,其实两国交战,真正决定胜负的除了战场上的精兵强将外,更重要的国力强弱。举凡用兵,若无君臣上下一心,有足够的国力、财力支撑,就算是孙武复生、李牧再世,也照样打不赢。
  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燕秦先前本就因天灾人祸,国力衰微、民生凋敝,能有多少财力、物力用来和金人打仗,再加上各种内讧,这才被金人打得一败涂地,一大半的江山都被占了。秦斐后来能打下几场胜仗,一是因为通过海运手上有钱,二是她主动为质,替他稳住了朝廷那一伙人,解了他的后顾之忧,这才能顺利地收复江南全境。
  可是那几场仗打下来,钱也花得差不多了,这海运虽然获利极丰,可来回一趟就得大半年。而且拿去换金银的丝绸瓷器等物,因为这近一年的战乱,几乎没什么产出。是得先休养生息个一两年,等恢复些元气,才能再和金人去决一死战。
  而且秦斐这刚刚登基,不知那些朝臣们是否——
  采薇刚想到此处,秦斐已道:“况且我刚登位,只怕这帮朝廷里的大臣们多有不服我的,不把他们收拾服帖了,内里根基不稳,也是不好对外动兵的。”
  秦斐想到方才在朝堂上王御史对某人的有意回护,宁可自己被罢官也不肯说出背后指使他的那人姓名,不由得就捏紧了拳。可是他不说就当他真不知道吗?不就是崔成纲那老贼在后头捣的鬼吗?他已经把一个女儿送上后位,如今见皇帝换了人,这是又想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将朝堂上发生之事全盘告诉给采薇知道。与其等她回头知道了再来问自己还不如自己趁早告诉她,免得她到时候万一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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