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7)
谢谢徐嫂,这几天真是劳烦你了。
还说这见外的话,都十几年邻居了。
陈青醁伤了手腕,虽然有些事勉强可以自己做,但一些事情总还是不方便。幸亏同住这院里的徐嫂是个热心肠,全靠她每天来照应着。
伤筋动骨一百天,想当年我丫头她爹还在世的时候,有一回摔断了手,足足等了大半年才好全。不过你放心,你年轻,只要好生养着,你这手啊,过不久肯定能好。
陈青醁举起自己的手,笑笑道:借嫂子你吉言,要是早好的话,我一准去桂花楼办桌酒席好好谢你。
嗐,瞧你说的,我还真记惦那些不成。
时光悠闲,徐嫂到底是持家的妇女,说了一阵后,话题便又开始扯到了东家长西家短上。什么城南钱家老爷又讨新姨娘了,什么隔壁周家娘子又生了个胖小子了。陈青醁这几天又不能出去,一个人闲的无聊,所以也只好洗耳恭听这徐嫂说些家务人情之类的话。
两人对坐,徐嫂正说的起劲,突然听到大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
咦,这会儿了,是谁来了?你等着,我去看看。
说着她就起身去了。
不一会,大门处有声音传来,徐嫂问:娘子是哪家宅眷?到这儿找谁来了?
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个叫陈青醁的人?
门外那人的声音温柔清雅,这声音不知曾在陈青醁梦里出现过多少回。却轻易地缠绕上她的心口。
你是哪位?找她有什么事情?
徐嫂!陈青醁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身后。
陈姑娘,正好,你来瞧瞧,这位小姐说是来找你的。
陈青醁抬眼望去,门外那人娴静地站在阳光下,一袭飘逸轻灵的色柔纱长裙,乌发柔顺如丝,那背后透进来的柔和的光映的人温婉明丽,那目光转到她脸上时,掩饰不住的温柔几乎要流泄出来。
陈青醁不由使劲眨了眨眼睛,这四月天的阳光就是太好,银光雪浪,晃得人眼睛都有些迷离。
怎么?我不可以进去么?秦大小姐幽幽开口道。
你进来吧。
秦家几个护院远远站在门外,直到看见大小姐进了门,这才各自找块阴凉地歇了下来。
这座院子年代有些久远,看上去多少都有些陈旧。
秦玉甄一边走一边慢慢看着,陈青醁跟在后面,几次张口后,才问了句:你来这里做什么?
秦玉甄停下脚步,良久没回答却问:你住哪间屋子?
西边这一间。
陈青醁的这间屋子收拾的窗明几净,里面一些简单的台椅屏风,一桌一柜一床,床上挂着纱帐,靠墙是一个大书架子,上面叠着满满的书和一些残画。
这里是陈青醁一直生活的地方,她站在门边,不知道秦玉甄此时在想什么。
秦玉甄转过身,目光从陈青醁脸上慢慢落到了她手腕上。
你的手还疼不疼了?
呵,陈青醁终于知道了秦大小姐怎么找来的这里。
这冯老四!
秦小姐,坐吧。
陈青醁自己在桌边一椅子上坐下,桌上那碗药刚刚好,不烫也不凉,她拿着勺子慢慢搅了搅,垂下头说道:你看,我现在这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手疼一阵,也就过去了。
秦玉甄走过来,伸手将药端了起来,可是,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疼吗?
陈青醁怔怔地看着桌面上一动不动。
秦玉甄在她对面坐下,舀了一勺汤药递在她眼前,你又知道我这心疼了多久吗?
陈青醁看着眼前的人,再看看这勺药,她此时也别无选择。
药已过半后,秦玉甄终于忍不住把剩下的药放回了桌上,她一下倒在了陈青醁怀里,一双手紧紧抱住了她。
青醁,咱们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
第83章 秦小姐,你许了婆家没有?
这么久的牵挂和思念最折磨人, 在陈青醁怀里的秦玉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疲倦。
光阴荏苒真容易, 回首沧桑五百年。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你我都已各自安好, 又何必要这样藕断丝连。陈青醁见她这疲惫的模样,只好任她靠在自己怀里。
藕断丝连?陈青醁,既然你对我余情已断, 那天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你要去杀了那人?
我
事实摆在眼前, 这话不太好否认。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心里依然在意我, 舍不得我受一点委屈和欺辱。要不是因为我, 你也不会去杀人。
秦玉甄轻轻抓住她的衣袖, 仰起头, 而且也不会受伤。
陈青醁避开秦玉的目光,你想多了, 我只是看那人不顺眼。
你一个人在这里,是不是我不来找你, 你情愿自己这样独自一人孤独终老?
这世上孤独终老的人多了去了,人活一世, 到头来都是要归天去的, 管你一人还是两人,到时候,还能差的了天上地下去?
秦玉甄垂下眼眸,有些伤感, 青醁,要是我们不曾喜欢过彼此、不曾认识,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磨难?若是,咱们能回去四年前,你还愿意遇见我么?
陈青醁微微冷笑一声,好没意思的话,如果能回到先前,说不定你早早就能遇到一个良人,两人做成一对好夫妻,你们夫唱妇随,恩恩爱爱,何必定要遇见我。
秦玉甄黯然,你别这样说,我也不知道我的心是怎么了?三年了,我已经到了无路可去,无法可解的地步。我怕一时的错过,自己就再没有回头的机会。可是,那天你为什么不肯听我把话说完?
秦玉甄,这事还用得着问为什么么?
当时也不知道是谁断发铭志,逼的她悲痛地离开,逼的她选择成全。行,她陈青醁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恶人,好聚好散,再怎么样,她也不会去拦了她秦大小姐的好姻缘。可是到这个时候了,这女人既然还来问她为什么!
呵,咱们的事都已经过去几年了,都说明白分开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又能挽回些什么?
秦玉甄仰头看着她,柳眉双锁,一双秋水眼中满是难过。
陈青醁,如果当初我和人成亲了,咱们两个是不是这一世真就两下绝交,永无相爱的可能了?
听到这话的陈青醁心里终于忍不住疼痛起来。她颤声一笑,这一世,她把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喜欢她了,一辈子还有这么长,事已过去了,可人还在,那心底里的疼痛还在,她一再不肯记起那个冬天的绝情,其实不过是害怕自己会恨她。
青醁,不论来生,这一世,你来度我可好?
秦玉甄早已陷在这份感情里不能自拔。她望着她,眼中是无尽缱绻深情。
陈青醁闭上眼,这一切,短得像她们之间所有的过往,又长得像耗尽了余生。
只不过一霎那间,她陡然想起了什么,怔了怔,她睁开眼缓缓问道:玉甄,你刚刚说了什么?
秦玉甄看着她,目光盈盈。
如果当初我和人成亲了。
陈青醁想起来了,秦玉甄之前就是说了这一句。
如你所想,青醁,我并没有和谁成亲过。秦玉甄道:除了你,我谁也不嫁。
两人目光对上,秦玉甄那眼底的深情款款简直能让人沉醉,原来,终归在她秦玉甄心底,她竟是这样深爱着她。
所以陈青醁说道:信里的那缕头发,其实根本不是你的?
既然她不想真和自己了断,那那缕头发自然不会是她秦玉甄的。
嗯。
秦玉甄嗯了一句,依然不舍得离开陈青醁的怀里,她的这个人,在这上头果然是再聪明不过的。
不过,我也不知道秋纭那丫头是去铰了谁的头发。
呵,还真难为了这个聪明人了,这么多年,她陈青醁一直没有想到。
一物降一物,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大概,这秦玉甄天生就是要压制她的。
一别几年,你就不怕我日久变心?
不怕因为,我知道,除了我,你谁都不会再喜欢了。
陈青醁轻轻笑了一下,刚要说话,却听见外面徐嫂的声音传来:陈姑娘,你们还在里头说话呢?
这徐嫂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陈姑娘?
你先等等,我这就来了。陈青醁说道。
玉甄
秦玉甄这才依依不舍的和她分开,陈青醁起身,开了门。
徐嫂。
陈姑娘,没打扰你们说话吧,我想着你手不方便,茶炉子也没生火,这不,我刚烧了点茶给你送过来。
秦玉甄端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秋水明润。
那徐嫂脸上带着笑,手里端了一个茶盘子走进来,这位小姐,你先喝碗茶水解解渴吧。
秦玉甄说了声谢,两手接过了茶碗。
哎呀。徐嫂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秦玉甄,这位小姐生的可真精细,一看就是一个大家闺秀,也不知道小姐你和陈姑娘是什么关系?
这位秦小姐是我一个故旧。陈青醁道。
原来这样,怪不得呢,秦小姐是哪里人啊?是就回家去呢?还是留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我是江南那边的人说到这里,秦玉甄不由咬了下唇,若是要留下的话,陈青醁这屋里只有一张床。
嗐,这江南的姑娘就是水灵。秦小姐,陈姑娘自受了伤后就天天呆在这院里,日子久了,肯定闷,秦小姐你要是留在这里,就是陪着她说说话也好。
这徐嫂怕是热情过头了,陈青醁刚张口还没搭上茬,就听她又说道:唉!陈姑娘一个人在这里,现在又伤了手,可怜没父母,到底没有个亲人,如果秦小姐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好歹也该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才是。
这都哪跟哪,陈青醁叹了声气,还没说点什么呢,就听秦大小姐开口了,既然这样,那我便留下来吧。
哎呀,那可再好不过了。徐嫂一时喜上眉梢,你们先聊着,我那灶上还炖着鱼,等一会啊,咱们就一起吃顿午饭。
说完,便赶紧起身去了。
陈青醁倚在窗边看着秦玉甄,其实,你也不必的
我愿意。秦玉甄道:我只想陪着你一起。
此时已经是午时初了,果然没一会,那徐嫂就手脚麻利在当中一间屋里摆好了一桌饭菜。
来来来,你们过来坐着,今儿这鱼新鲜,你们看看味道怎么样?要是菜不够吃,我就再去做点。
这徐嫂三十多年纪,丈夫死的早,自己带着一双儿女在这京里生活,女儿今年十四了,年初的时候给一户人家当丫鬟去了。一个儿子九岁,在城西一家私塾念书。她自己平时就给人家做些针线过活。这徐嫂为人亲厚热情,就是话多,上桌吃饭,她一边招呼着两人,一边不停问这问那。
秦小姐,江南离这京城隔着这么远,你一路上应该很辛苦吧?
秦玉甄不失礼节地笑了一下,还行。
这一路万水千山,其中辛苦自不必说,陈青醁默默的夹了一块鱼肉放进秦玉甄碗里。
秦小姐,你长的这么好看,许了婆家没有?
秦玉甄拿筷子的手停了下来,她抬眼看了一眼陈青醁,眼波清眸流盼,早定过亲了,不过,还没有送妆过门。
第84章 我在椅子上看会书。
咳, 咳咳陈青醁被呛了一下后, 止不住就咳了起来, 没事没事, 被鱼刺卡了一下。
秦玉甄脸上浮出微微笑意,这事,青醁也是知道的, 是不是啊?
陈青醁:是,是, 知道。
秦玉甄是和她定过亲摆过酒席,没过门也是真的, 现在有人在这, 当面也撇不清, 陈青醁只好低了头认真吃饭。
徐嫂笑道:我就说呢, 像秦小姐这样花容月貌的人物,那肯定能嫁一个可心的夫婿。也不知道哪个人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能娶了秦小姐你。
咳咳,徐嫂, 今儿这汤好像咸了点,你尝尝看。陈青醁打岔道。
啊, 咸么?我记得放盐放的不多啊。
咸, 是咸了一点点。
秦玉甄幽幽的盯了一会陈青醁,便垂下目光,慢慢夹了一丁点蔬菜。
经过陈青醁这一下,等徐嫂再问时, 问题就变成了:秦小姐家里事做什么生意的?府上有多少人口啊?这一路上可是辛苦?
碍于情面,秦大小姐还是客气的回了一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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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街市繁华,往南的正安大道车水马龙,道路两旁楼房重檐鳞次栉比,因为从南边过来京城的人都在这一片落脚,所以就有了不少客店和酒肆。
此时,临街一座大客栈的楼上,焉了吧唧像被霜打了的茄子的秋纭正靠在窗前往外看。
她这一路上水土不服,路上又失于调养,反反复复,总没个好的时候。
昨天睡的早,今天气色看上去稍微好了一点。她靠在窗子前,远远就望见了那几个人回来。
这间客栈很大,没多久,就听见一行人陆续上了楼。
秋纭姑娘
秋纭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