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徐升实际上想再靠近汤执一些,因为他注意到有很多人在留意汤执。
有一个人故意在水母箱前往返两次,好像想和汤执搭讪。
“徐升。”赵韶又递近一点,催促。
徐升低头看了她一眼。接过手机,替她拍摄了几张照片,没让汤执出现在画面里。
赵韶对镜头摆出很多不同的姿势,让徐升在拍照同时有一些走神。
他想到去约会的路上,徐鹤甫打来的电话。
徐鹤甫希望他们明年年初可以订婚,后年结婚时,他们已可在mi州定居。
等移居后,他准备退休,将事业都交给徐升打理。
“外公的新高尔夫球场已经造起来了。”徐鹤甫告诉徐升。
徐升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他早已有自己的计划和考量,也早已不想再每周三次,陪徐鹤甫打球了。
不过婚姻仍然是有必要的。徐升敷衍地对徐鹤甫说“好”。
“好了。”赵韶说,她向徐升伸手,把手机讨回去,低头看照片。
徐升又了汤执一眼,汤执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赵韶拍够水母区,要走了。
他们从汤执身后的圆柱附近经过,汤执没往这边看。
半小时后,徐升和赵韶即将从南极馆离开时,汤执从入口走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一份海洋馆导览图,晃到最佳企鹅观赏位旁边,和一个很胖的小朋友一起看企鹅。
过了没半分钟,小朋友走了,汤执还是一动也不动地趴在栏杆旁,没有挪到观赏位上。
汤执的背影看上去很瘦。
他穿得特别随便,浅灰色的卫衣,黑色的裤子,还有一双不新不旧的球鞋,甚至无法满足餐厅的着装要求。
徐升和赵韶一起走出去的时候,很想回去问汤执一下,企鹅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不过他并没有这么做。
出了南极馆,赵韶又去看了海洋馆的短电影,在投影下拍了照片,然后才拉着徐升往外走。
他们进了海洋馆的店铺,赵韶左看右看,徐升一转头,就看到了对面店里的汤执。
徐升觉得自己真的没有见过汤执这么迷糊的人。
手机屏幕仍然是碎的,支付页面都无法打开。
徐升看汤执在电动企鹅前站了那么久,汤执竟然都没发现。
汤执有点恍惚,徐升耐心地哄了他一会儿。
送汤执出门,把汤执关到出租车里,告诉了司机地址,徐升又回到商店前,恰好碰到走出来的赵韶。
“你朋友走了?”赵韶问。
她很礼貌,没有问徐升找的是什么朋友。
徐升“嗯”了一声,看赵韶两手空空,问她:“什么都没买?”
赵韶摇摇头,又往对面那件汤执买了东西的店走,她说:“看着都 可爱。”
走到电动企鹅的柜台边,她戳了一下正在动的企鹅,回头很轻地对徐升说:“实际上还是很劣质。”
赵韶理由很充分,语气坦荡,除了徐升没人听到。
“只有小孩喜欢吧,”她说,又忽然对徐升笑笑,“如果以后有小孩,你也只能为这些劣质玩具买单。”
“我这样说是不是很随便啊,”她对徐升眨了一下眼睛,不会很让徐升感到讨厌地说,“不过我爸想让我们尽快订婚,我也觉得可以。”
说完,她又挽住了徐升的胳膊,转身朝外走。
她抓得不怎么用力,徐升没什么感觉,也不想拿赵韶和汤执比,赵韶没有很快得到回应,问徐升说:“怎么样?可不可以啊。”
徐升低头看了看赵韶,温和地对她说:“可以。”
赵韶的祖宅和海洋馆的车程只有二十多分钟,赵韶雷在车上和徐升商量了接下去几个月的行程。
下个月徐升去她家拜访,然后订戒指。
她问徐升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徐升说都听她的,她很高兴也大方地接受了,解决人生大事像吃饭喝水。
赵韶的父母和长辈都不在家,她和徐升说了再见,自己走进去。
徐升上车后,看着轿车驶过罗马柱和浮雕,又驶出铜质的大门,想了一会儿,给汤执打电话。
他打了两个,汤执没接,然后又打了一个。
徐升觉得汤执生气了,因为很多事。
但徐升好像无法因为汤执对他闹脾气而不悦,甚至有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高兴。
因为他发现汤执可能真的很喜欢自己。
接着,徐升想起了自己看着汤执在赵韶说劣质的企鹅柜台旁站的几分钟。
汤执简直对走路企鹅垂涎三尺,可能是他不很懂廉价劣质和昂贵奢侈的区别。
汤执只是很喜欢,如果收到一定会很惊喜。
徐升让司机重新回到了海洋馆,回到那间商店,期间,汤执没有回他电话。
商店里灯光明亮,仍然到处都是小朋友和毛绒玩具。
徐升尽快找到卖企鹅玩具的柜台,拿了一个未拆封的新盒子,走过去买了单。
电动走路企鹅是低龄玩具,价格低廉,连盒子都很小,和徐升送给赵韶的东西不一样极了。
但徐升想汤执一定会非常喜欢、会很高兴。
汤执比任何人都要好哄和简单。
去医院的路上,汤执还是没回电话,到住院部楼下,徐升给汤执发了“我到了”的短信,等了三分钟,决定下车上楼。
徐升不知道汤执母亲住在哪里,问了江言才到外科住院楼层。
他走向汤执母亲的病房,还没走到底,就在走廊的座椅上看到了微微仰着头,闭着眼睛的汤执。
汤执手里攥着手机,不知从哪里借来了一个充电器,正插着充电。
徐升走过去,低头看着他,叫他名字:“汤执。”
汤执一动也没有动,徐升等了几秒碰了碰汤执的脸,汤执是睡着了,温顺地闭着眼,脸颊被窗外吹进来的风弄得冷冰冰的,但嘴唇很红,徐升的手滑下去,觉得手上的温度有点高。
徐升非常想要亲吻他。
这时候,汤执的手机突然亮了,显示一个未知号码,
徐升顿了顿,把手机拿起来,替汤执接了,对面一个温和的女声问:“是汤执汤先生吗?”
徐升看了汤执一眼,说“是”,女声便说:“刚才给您打了好几个电话,您都没有接。我这边是一家私人定时提醒公司,您有一条来自徐可渝女士的留言,请问您现在方便收听吗。”
徐升微微一怔,听见自己说“方便”。
女声说:“请稍作等待。”
片刻安静后,徐可渝的声音响起来。
她说“汤执,你想我吗。我给你留了东西,在我房间南床头柜的抽屉最里面。你去拿,但不要让我哥知道。”
录音播了两次,又切回了方才的女声。
“汤先生,大约在今晚,我司会将留言内容通过短信形式再次发送到您的手机上,对您进行再次提醒,”她告诉徐升,“请注意查收。”
然后电话就挂了。
徐升没来得及多想,刚放下手机没多久,汤执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直勾勾地看着徐升,过了一小会儿,才说:“我是不是睡着了。”
徐升说是,他又说“不好意思,让你等了”,然后站起来。
因为徐升与他站得很近,他一起身,就好像投怀送抱,贴入徐升怀里。
徐升没有让开,抱了一下汤执。
汤执抬起眼睛,看了徐升一小会儿,徐升以为汤执要亲自己或者撒娇,但是汤执轻声说:“徐总,太近了。”
徐升后退了一点,汤执拔了插头,走到护士台前,还给了一个年轻地护士,对她说谢谢。
回到车里,徐升让汤执陪他坐在后面,等车开出医院,徐升将重回海洋馆买的玩具递给了汤执,汤执有些摸不着头脑地接过来,问徐升:“徐总,这是什么?”
天色昏沉,滨港渐渐下起雨来。
但在灯微光中的汤执很纯净,好像被雨水浸透的滨港室外,唯一一片干燥的花瓣。
徐升没告诉他,让他拆开看看。他低下头,把盒子拆开,拿出了小小的可以放在手心里的走路企鹅玩具。
他抬头看了徐升一眼,然后对徐升笑了一下,说:“给我的啊?”
徐升说“嗯”。
“会动。”徐升说。
“是么,我来试试。”汤执晃了晃小企鹅,打开放电池的地方,将附赠的纽扣电池装进去,然后又按下开关。
小企鹅的脚一下一下动起来,汤执把它放在了隔开了他和徐升的扶手箱上,小企鹅摇摇摆摆地往前走了起来。
走到皮缝之间,小企鹅跌倒了,徐升看见汤执很开心地笑了起来,说“好傻”。
“很好玩。”汤执低着头说,又戳了一下小企鹅地脑袋,然后把电关掉了,让企鹅躺在那里。
“徐总,”他抬起脸说,“我还是很困,可不可以再睡一小会儿。”
“真的好困。”汤执又加了一句。
徐升看着他,说好,汤执马上闭起了眼睛。
回家的一路上都很安静,徐升想了想徐可渝的留言,决定自己先替汤执看看,她留下的东西。
后来也玩了一下汤执玩过的企鹅,怕被汤执发现,放在原来的位置。
车一停,汤执很快睁开了眼,他迷惘的看着前方,然后看看徐升。
司机替徐升打开了车门,汤执就自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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