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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徐升一眼就看见汤执又在偷偷摸摸地低着头看什么宠物图片,听见说话声,汤执还此地无银地瞬间锁上屏幕,将手机倒扣在桌上,回头强作镇定地说“好”。
  像一个被老师抓住在课上看小说的差生。
  “要出门吗?”汤执好像有些好奇地问。
  汤执眼尾很长,微微上翘,不知为什么,他的眼睛好像总是比别人湿润,也比别人多出一些低俗的意味。
  公正地评判,徐升认为汤执生来就不适合带上台面。
  因为无论如何向他人介绍汤执,只要汤执举手投足,他人都会对他的实际身份产生不健康的遐想。
  对徐升来说,这是件很麻烦的事。
  若不是徐升现在身边一时无人可用,他一定不会如此凑合忍耐。
  “去哪里啊?”汤执无所察觉,继续随意地问。
  徐升说:“通江。”
  汤执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地点点头,过了几秒,他突然对徐升说:“我还以为不会再去了呢。”
  “也没好好辞职。”他又说。
  徐升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没接他的话。
  当时江言花了一些力气,才在通江找到汤执。
  因为汤执跑得很彻底,他买了一个新号码,半夜拖了个箱子打车走了,没坐需要身份验证的交通工具出行,反侦察能力还很强,先去了另一个市,转了几趟地铁,再重新换车到通江。
  江言对徐升报告调查详情时,徐升只觉得这个人反应过度。
  徐可渝手无缚鸡之力,也只不过是喜欢他罢了,何必跑得好像杀人犯躲警察。
  不过回想婚前那一天,汤执被徐可渝压在沙发里时的表现,徐升觉得他可能是有些什么阴影。
  当然,汤执的心理健康与徐升无关,徐升不会在这之上花太多时间。
  “我们现在去整理吗?”汤执问徐升。
  徐升还有不少工作要做,说“不去”,让汤执等。
  汤执比较老实地坐了回去。
  徐升把徐鹤甫发来的关于对方公司的资料都看完,抬起头时,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而汤执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是江言在时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徐升站起来,走到汤执身旁,低头看他。
  汤执的外套脱了,穿着一件白衬衫,衬衫的布料好像有点薄,牢牢地贴在他的背上,顺着脊背的弧度向下延伸。
  他的双臂环起来,叠在桌子上,脸一半埋在手臂里,一半露在空气中,睫毛和面颊好像很柔软,看起来也很温顺。
  可能会是徐可渝喜欢的“善良”的样子。徐升很快地想。
  徐升站了一会儿,不知道要怎么把人叫醒,首先清了清嗓子,汤执一动不动。
  他想了想,打算直接把汤执推醒。
  但是手快要搭上汤执的肩,又没往上放,因为他不是很想碰到汤执,哪怕隔着衬衫。
  最后徐升拿起汤执桌上的钢笔,用笔杆顶着汤执的手臂戳了几下,汤执终于有醒的迹象,徐升就马上把钢笔放回了桌上。
  汤执动了动,抬起头,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一副还在睡梦中的模样,十分不体面地叹了口气,头东倒西歪地晃,过了几秒才转向徐升,问他:“结束了么?”
  徐升板着脸,没说话。
  汤执身为临时的兼职助理,没什么职业道德,迷迷糊糊地按着桌子站起来。徐升清晰地看到他左脸上来自衬衫袖子的压印,一定是睡了很久。
  “好困。”汤执对徐升说,而后低了低头,再仰起来,好像在运动后颈。
  “帮我理行李。”徐升冷冰冰地提醒他。
  “哦,”汤执好像终于醒了八成,恍然道,“对。”
  徐升不想再和他交流,转身往外走,汤执急匆匆跟上来。不知是睡太久腿软,还是绊到什么,汤执突然往前一扑,似乎是下意识地手用力地扯住了徐升的袖子,往下一拽。
  徐升被他拽得退向后退,两人撞了一下。
  汤执没抓到徐升的手臂,但手指关节的热度还是透过袖子,传在徐升的皮肤上。
  徐升低头看着汤执,没说话,他看见汤执鲜红的嘴唇抿起来了,很快就松开手,好像做错了什么一样,略显心虚地离远徐升少许。
  徐升的袖子皱了,手臂还留有被布料拉扯的感觉,以及一种怪异的热。
  他看了汤执少时,没说什么,径自转身,又重新向门外走去。
  第16章
  从滨港去通江的路途并不遥远。
  第二天一早,徐升先照例陪徐鹤甫打了两小时的高尔夫球,又去医院看了看徐可渝。吃过午饭,才带着汤执出发。
  从高尔夫球车上下来是,徐鹤甫的秘书将他们要见的人的资料交到徐升手上。
  去往通江的路上,徐升看完了资料,把一沓文件其中的几页纸挑出来后,扔给了汤执,要汤执“也看看”,大约是希望汤执做做功课,到时候不要丢人的意思。
  这天天气又是阴沉沉的,自然光不够亮,汤执打开阅读灯,安静地翻阅起来。
  徐升要见的人名叫万和豫,是一位背景颇为神秘的中年男子。
  大约在五年前,万和豫带着一大笔现金出现在通江,创办了一间名为德信集团的投资公司。
  今年年初,德信上市成功,同时搬进了通江市中心新建的双子大厦第四十九层。
  资料截取了一段万和豫的人物访谈通稿,稿件中的万和豫称,自己挑选双子大厦第四十九层作为德信的办公地点,是有用意的。
  他喜欢研究易经,认为逢“九”之年至关重要,德信集团在今年——他四十九岁时上市,说明四十九是他要铭记的大吉之数。
  汤执历来对此类神神叨叨的东西敬谢不敏,看到这里,不由心生厌倦,费了很大的劲,才控制住将资料还给徐升的冲动,回头想和徐升打个商量:“徐总,都要看完吗?”
  徐升原本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看了汤执一眼,反问:“你说呢。”
  汤执只好继续往下看。
  下午一点半,他们进入通江市区,遥遥望见双子楼时,汤执快把万和豫的生平背熟了,闭眼就是万和豫穿着西装背心的那张照片。
  他抬眼望着双子楼灰蓝色的、倒映着天空的外墙玻璃,想把万和豫的脸从大脑中抹去。
  汤执在通江租的小房子,窗户也可以看到双子大厦。
  大厦的外墙每晚都亮着不同颜色的灯,自上而下变换图案。
  汤执可以看很久。
  他想他妈可能会喜欢这样的夜景,因为她喜欢音乐灯光喷泉表演,每年夏天都会带他去看。
  住在通江的时间中,汤执曾经幻想如果他妈减刑了,或者再审了,总之出狱了,他们母子两个就可以一起来看双子大厦。
  但是当时觉得这太难了,所以不敢想得太久。
  车里的香薰和徐升家里的一模一样。汤执可能是看文件看久了,有点晕车,觉得车里很闷,想问徐升能不能稍稍开一点窗,又觉得徐升不可能会允许,很是犹豫地回头看了看徐升。
  不知是怎么回事,徐升恰好也抬起头,和他对视了一秒。
  汤执觉得徐升好像很不喜欢自己回头,因为徐升又露出了有些不耐烦的,像在提醒汤执别这么不体面的神情。
  因此汤执还是转了回去。
  好在没过几分钟,他们就到了双子大厦楼下。
  司机在大门口停下来,万和豫和几位西装革履的下属已在楼下等候。
  万和豫身材高壮,满面红光,双目有神。徐升一下车,他便大步过来握手,声音洪亮地叫徐升“徐总”。
  他边领着徐升走向玻璃旋转门,边道:“早就听谨董提起过您,说您是位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今天见到了,才知道谨董何止是没有夸张,简直夸得还不够。”
  汤执听得想笑,苦于跟在徐升身后,欣赏不到徐升现在的表情。
  “过奖了。”他听见徐升低声道。
  出乎汤执意料,徐升熟练地与万和豫虚与委蛇,称赞德信集团的财报十分漂亮。
  汤执看着徐升挺拔的背影,才发现徐升原来很擅长遮掩自己的真实想法。
  万和豫长得总是不如汤执的,因为有社交价值,所以徐升和他握了手以后,也不会立刻去洗。
  他们坐的是双子楼供给德信的专用电梯,无需在三十楼转梯,便可直达四十九楼。
  电梯门打开后,汤执对德信集团的第一印象,是装得比他想象中的要简单。
  墙壁是纯白色,有些地方凹凸,有些平整,平整处挂着大幅的油画,凹凸处都有摆放艺术藏品的大小洞穴。
  整一层楼很大,分了不同的工作区域,万和豫一边给徐升介绍公司,一边带他向里走。
  万和豫说的那些,与汤执看的访谈上几乎一字不差,让汤执不禁怀疑万和豫是不是每天都在像来访者背诵通稿。
  他们在董事长办公室外的秘书部停住脚步,站在景观落地窗旁,俯瞰通江南边的半个市。
  万和豫指着远方的另一栋高楼,告诉徐升:“那块商业地产即将竞拍,我们集体投了标,谨董也很有兴趣。”
  “不过我告诉他,凡事不可冒进,”万和豫冲徐升挤挤眼睛,“合作要细水长流,才能和友谊一起走得更远。”
  徐升仿佛也觉得很有意思似的笑了。
  汤执觉得自己的心灵正被万和豫浮夸的挤眉弄眼和徐升的虚与委蛇摧残,只能将目光放在站在他前方一点、面向着他的万和豫秘书身上,开始努力走神。
  这位秘书穿着深色西装,胸口插着一支钢笔。
  说来也巧,汤执对这支笔很熟,他去年在钢笔所属的奢侈品牌工作过一段时间,也售出过许多支同款的笔。
  这时,万和豫说到兴起,拍了拍徐升的肩,不知怎么,手肘拐到了一旁插着鲜花的花瓶。
  花瓶一晃,往下落去,万和豫的秘书反应极快得一弯腰,在花瓶落地前堪堪接住了。
  汤执盯着秘书的被钢笔压得向下垂的西服口袋,突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这支笔不该这么重,汤执想。装了墨水也不可能这么重。
  秘书把花瓶重新放稳了,他好像察觉到汤执看着自己的目光,也看向汤执,汤执便抬起眼睛,也微微对他温柔地笑了笑。
  万和豫走近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在门边的柱子上识别了虹膜,厚重的黑色木门便自动向内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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