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楚义低头看了眼,是一个陌生号码,他没想太多,直接接起。
  “喂,你好。”
  “小子。”
  那边声音传过来,楚义心突然沉了一下。
  “爸?”
  那边不怀好意笑起来:“还能听出来老子声音啊。”
  楚义抓着手机紧了些。
  “牛逼啊,把我手机号拉黑了?”
  楚义还是不说话。
  那边继续:“你当我傻的吗?”
  楚义问:“你想干什么?”
  那边没有理他这句话,而是发出了一个很刺耳的声音,好像是拿着什么敲打大铁门。
  楚义想象不出来他在哪里,只觉得他那边很脏。
  “夜不归宿?还是去你妈那了?”那边又问:“别说什么出差,你工作室里那小子跟你打报告了吧?”
  楚义还是那句话:“你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我还能想干什么?”那边笑了笑:“老子没钱了,给老子打点钱过来。”
  楚义:“不给,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报警哟,我好害怕啊,”那边一副嘲笑的语气:“我才发现你外公死了,你妈还搬家了啊,她没死吧?”
  楚义:“陈建世!”
  “哎哟,凶老子。”陈建世冷笑一声:“你要是不给钱我就找你妈去,a市这么小,你们亲戚就这几个,总能找到的。”
  楚义:“你敢!”
  陈建世:“你老子我什么不敢?”
  楚义一阵心慌,正巧这时秦以恒开门进来了,楚义更慌了。
  他不想再和陈建世废话,稍稍偏了一下头背对着秦以恒,声音放小:“我一会儿给你打。”
  陈建世那边这才笑起来:“行啊,多少我就不说了,你看你现在工作室多大,比我上次来热闹多了,你诚意点我以后就不找你了,卡号知道吧?”
  秦以恒朝着衣柜走来,离他越来越近。
  楚义更小声:“知道,挂了。”
  陈建世:“真乖儿……”
  陈建世话没说话,楚义直接挂断了电话。
  秦以恒拿了衣服直接去了浴室,并没有发现楚义的不适。
  浴室门关上的瞬间,楚义整个人瘫了下来,手心全是汗。
  第17章
  楚义晚上做了个梦,梦到了他的初中。
  晚上他晚自习回家,才刚到楼下就听到了家里传来的吵闹声,他心觉事情不妙,赶忙跑上楼去。
  开了门,他见他他妈妈头破血流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呻吟,而他爸爸陈建世一副醉醺醺的样子站在一边,抬着脚眼看着又要踢下去。
  楚义赶紧跑过去抱住了妈妈,那一脚就踢在了楚义的背上。
  他眼泪顿时就下来了,不过他不是觉得疼,他在害怕,他在难过。
  陈建世喝了很多酒,整个房子都是酒味,楚义帮妈妈挡了这一腿后转身就把陈建世往后推,陈建世踉跄几步倒在了地上。
  楚义连忙扶起了妈妈,见他妈妈双眼半阖吓到不行,书包一丢就把妈妈背了起来,下楼拦了一辆车去了医院。
  在楚义的印象里,陈建世总在打他妈妈,小时候家里条件好一点,还没那么严重些,而他妈妈总爱瞒他骗他,十次里八次楚义都没有发现。
  自从楚义上了初中,陈建世被外面的女人甩了,亏了钱开始酗酒之后,他就变本加厉了起来。
  楚义几乎每天下自习回来,都能听到陈建世在家大吼大叫的声音。
  这件事如今也成了他心里的阴影,现在他一旦在外头听到有人吵架,心里就不自禁地心慌。
  那天和妈妈在医院的心情楚义到现在都还记得。
  一整个过程他都在流眼泪,但他不敢哭出来,他怕他情绪大过于理智,没办法处理眼前的事。
  和医生说话时楚义在发抖,医生给妈妈包扎伤口时楚义在发抖,终于等到医生说没有什么大问题,修养几天就好的时,楚义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那晚他带着妈妈去打点滴,妈妈坐在长长地椅子上,脸肿得不像样,但还是对楚义笑,摸他的头发,对他说妈妈没事。
  楚义不敢大声哭出来,不敢抱妈妈,怕碰到她伤口。他难受极了,只能蹲下身子抱住妈妈的大腿不断不断地落泪。
  陈建世家暴所有邻居都知道,楚义有许多证据,很早就想报警了,但他妈妈一直不让,妈妈总是为了这个所谓的家庭,始终在忍耐。
  他妈妈是个很好很温柔的人,楚义不知道为什么陈建世要对她那样。
  那天他妈妈被打成那样,楚义终于忍不了了,他让妈妈回a市,和姨姨住一段时间,他则在b市,一边上学一边整理资料,报了警。
  但第一次报警的结果不是很理想,因为他没有经过妈妈的同意,警察来了之后,妈妈却不站在楚义那边。
  陈建世的态度良好,警察只是做了个调解,还教育了楚义,就离开了。
  不过也是因为这次报警,让陈建世也对楚义恨了起来。
  不久的某天,陈建世继续喝醉,继续打妈妈,在楚义的阻拦下,陈建世拿已经摔破的花瓶向楚义捅过去。
  楚义躲了一下,但没能及时躲开,那个碎片扎进了楚义的大腿上。
  妈妈终于肯报警了。
  他们也终于离婚了。
  楚义半夜醒来时,身上是湿的,全是汗。
  他好像在梦里和陈建世大打了一架,不过他是那个初中的楚义,小小的一只根本打不过陈建世。
  梦里的最后一个场景,陈建世将他抱了起来,丢到了铺满了玻璃碎片的地上。
  被摔在地上的感觉很真实,他睁着眼睛大口呼吸,有点喘不过起来。
  心脏剧烈跳动,手臂上的肌肉也在剧烈跳动,好似真的和别人干了一场架。
  卧室里没开灯,在黑暗中,陈建世的那张狰狞的脸,好像有剪影一般,一直悬浮在天花板下面。
  楚义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才伸手把台灯拧开。
  怕吵到秦以恒,楚义的灯开得不太大,他身上都是汗,打算去洗个澡。
  已经凌晨四点,突然这么醒来楚义的脑袋有些沉,但人是精神的,没有困意。
  晚上睡前,他拿手机查了一下勒索罪的立案条件和立案金额,还问了一个大学学法的朋友。
  但朋友告诉他,这件事对他来说,非常不利。
  陈建世虽然和他妈妈离婚了,但实际上仍旧是他的父亲,他们是有亲属关系的,给父亲钱这个事实属理所应当,到时候陈建世打死不承认,楚义也没办法。
  他们的通话楚义没有录音,再者警局对于这种案子总要拖很长的时间,他妈妈如今住在他小姨的小区里,陈建世这个无赖游手好闲,很容易就能找到并且动手。
  楚义仰头面对花洒,越想越乱,越不知道怎么办。
  洗完澡回来,楚义发现床头灯好像更亮了点,不是他刚才离开的样子。
  他小心走过去点,果然发现秦以恒醒了。
  不知道是被光线亮醒,还是被他吵醒,秦以恒已经坐了起来,靠着床头看着他的方向。
  等他靠近,秦以恒问他:“怎么现在洗澡?”
  楚义掀开被子躺进去,没打算瞒着:“做了个梦,流了一身汗。”
  秦以恒:“噩梦。”
  楚义:“嗯。”
  楚义也靠着,他头发还没全干,他这样在家,妈妈是不会让他睡觉的,所以这个习惯一直保持了下来。
  “秦以恒。”楚义想了很久,叫了身边的人一声。
  秦以恒:“嗯。”
  楚义:“你被我吵醒了吗?”
  秦以恒:“浴室的关门声吵醒我了。”
  吵是吵醒了,但秦以恒看起来并没有生气的样子,有一说一。
  楚义又问他:“不睡吗?”
  秦以恒反问:“你不睡吗?”
  楚义说:“我等头发干了睡。”
  秦以恒说:“我等你头发干了睡。”
  楚义深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好温暖。
  两人就这么坐着。
  楚义经常发呆,倒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但秦以恒这会儿也陪他发呆,让楚义觉得怪怪的。
  “秦以恒。”他喊一声。
  秦以恒应:“嗯。”
  楚义:“来找我结婚之前,你知道我是单亲家庭吗?”
  秦以恒说:“我知道。”
  楚义:“那你知道我爸爸他很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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