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看他总是笑着,就以为他爱笑。
  看他待人温柔,就以为世界对他也温柔以待。
  其实,早就千疮百孔了啊。
  那些爆料出来的黑暗只是冰山一角,没有人能感同身受他经历的一切。
  许摘星蹲在地上缓了很久,终于抬头看向他离开的方向。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这样的岑风也很好。
  已经发生的事她无能为力,但未来,一定,一定会握在她手里。
  许摘星捶捶发麻的腿站起身,捧着奶茶回了酒店。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一早就去宿舍外面等着,想再偷偷看他一次,但一直等到中午十二点也没见到岑风出来。
  只能打车去机场。
  走之前,找了家快递店,把岑风给她买的那杯没动过的奶茶打包寄回家。
  机场安检之后,她给程佑打了个电话,询问家里的情况。程佑听说她马上就登上回s市的飞机,总算松了口气,“没露馅,昨晚我到家后跟我妈说你回家了,你妈妈也没打电话过来问过,一切都在计划中!”
  说完了又激动道:“摘星,你见到岑风了吗?怎么样?你们出去玩了吗?”
  她笑了笑:“见到了,他还弹吉他给我听了。”
  程佑大惊小怪:“哇!你好幸福啊!他居然还会弹吉他,想想就觉得好帅!”
  聊了几句就要登机,许摘星挂了电话,上飞机后开始赶作业,到s市时总算把周末作业都写完了。
  第二天,她从b市快递回来的那杯奶茶也到了。
  许摘星开开心心地把奶茶连带吸管放在床头,天天看天天看,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摸一摸,每晚睡觉的时候再摸一摸,一想到这是爱豆给她买的奶茶,简直心都要融化了。
  结果没两天放学回家一看,奶茶不见了。
  许摘星火急火燎去找她妈:“妈,我床头的奶茶呢!”
  许母蜷在楼下沙发看电视,听到她问,怪不开心地瞪了她一眼:“我还没问你!你把馊了的奶茶放在床头柜上做什么?!我拉了一天肚子了!”
  许摘星:“妈!!!”
  我太难了。
  第8章 【08】
  就这么失去了爱豆送的第一份礼物,许摘星一直到吃饭都闷闷不乐。
  许母还往她心上插刀子:“你说你这个孩子,奶茶买来不喝,还供着!你说你供着它做什么,它能保佑你成绩进步还是考试满分?还好今天是我发现了,不然馊了的东西不知道要招多少蟑螂虫蚁。”
  许摘星:“……”
  正说着,许父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他这几天一直在老家处理许家大伯的事情,今天回s市,白天去了公司,现在才回家。
  许摘星看到她爸回来,心情一下变好了。她相信这几天时间许延一定已经跟许父说了借钱创业的事,钩子抛出来,现在该轮到她出场了!
  刘阿姨给许父盛了饭上来,许母放过许摘星,开始问老家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听到许父说许延主动放弃了老家那几栋房子和地基的继承权,许母有些感慨:“许延这孩子,从小就在国外,跟我们不亲,但是他妈教得好,懂事有礼貌,这次真是委屈他了。”
  许父叹气:“谁说不是,再怎么跟许家不亲,那大哥的东西,也该是这个儿子的。四妹和五妹这次真的过分了,非要争,得亏许延不计较,要是因为这事闹上了法庭,不知道多少人看笑话。”
  许摘星看似在专心看电视,实则竖着耳朵听得十分认真。一听许父说这话,心里一品,就知道许延这一招以退为进走得很妙。
  许延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他若是真想争,老家那群亲戚没一个是他对手。
  许父本就重亲情,现在眼见许延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心里必定更加愧疚。这时候许延再提出借钱创业的事,许父十有八九不会拒绝。
  堂哥真牛批!
  许摘星半点不为已经上套的老父亲心疼,兴致勃勃听他继续道:“说到这个,许延那孩子,昨天跟我借钱……”
  许母筷子一顿:“借钱?他借钱做什么?”
  许父说:“他说他想创业,还给我看了他的企划书。这孩子挺有想法的,人也稳重,今后的发展应该不会差。”
  许母问:“这倒是,他还是国外那什么名牌大学毕业的,今年刚研究生毕业吧?要我看,比老二一家有文化多了。创业是该支持,他借多少?”
  许父比了个数字。
  许摘星差点喷汤。
  许延你也是真的敢要。
  许母也是震惊得不行:“这么多?!”
  许父苦笑着点点头:“这孩子,开口就要这么多,看他那模样,也不像是在开玩笑,还给我看了预算表,说是做娱乐经济这块儿前期投资比较大。要搁以前,也不是拿不出来,这毕竟是大哥留在世上唯一的孩子,哪能不帮衬,可现在经济不景气,我公司……”
  他说到这,想到许摘星还在桌上,转头看了一眼。
  许摘星眼观鼻鼻观嘴,专心致志盯着电视上的古装剧看,还跟那傻乐。
  许父这才又压低声音对许母道:“他虽然说是投资,我和他各占股份,他负责运营,我到时候直接分红就行,可这笔数目不小……而且二哥前几天不是想让我跟他去做风投,现在手上能拿出来的流动资金不多,这……”
  一直在专心看电视的许摘星突然若无其事开口:“我看投给大堂哥比投给二伯靠谱多了。”
  许母吼她:“吃你的饭!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你懂什么!”
  许摘星撇了下嘴,像故意跟她妈顶嘴似的,不开心道:“本来就是啊!二伯那个风投,我爸懂什么?他又没上过学,没学过什么经济金融。”
  她气鼓鼓地看着许父:“那你去了,你啥都不懂,啥也不会,全靠二伯在弄,那我们不是占人家便宜吗?二伯一开始无所谓,后面长久了,人家也不开心啊。”
  许父倒是真没想到这一层,愣愣看着许摘星。
  许母反应过来女儿说得不错,也沉吟了:“说的倒也是,我们不能啥都不干白拿钱啊。老二那个人,我说了你别生气,气度一般,长此以往,估计真要闹矛盾。”
  许摘星刨了两口饭,把视线转向电视,继续顺口道:“大堂哥要做的那个娱乐经济,不就是我爸公司的业务吗?我爸还能盯着管着点呢。我听我们老师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爸现在就一个公司,那万一破产了,不就还有堂哥那个公司吗。”
  许母笑骂着拍她后脑勺:“你这丫头,说什么破产呢?就不能说点吉利的,呸呸呸。”
  许父听她这么说,倒是很赞同:“你别老打孩子,这么聪明的脑瓜子打傻了怎么办,我觉得摘星说得有道理。哎呀,我女儿果然随我,优秀!”
  许摘星得意洋洋:“那是,我还知道帮急不帮穷呢。虽然二伯家也不穷,但是他也不急啊。反倒是大堂哥,刚毕业,一身抱负急待施展,正是需要钱的时候,我们怎么着也该帮大堂哥吧。而且二伯就是嘴上说说,我们什么都没见着,人家大堂哥还给了你企划书呢,多实在啊。”
  许延那边抛出的钩子已经够多了,她要做的只是加固诱饵,就足够稳稳勾住她爸这条大鱼。
  哎,老爸,不要怪女儿给你下套,这都是为了你好。
  许摘星吃完饭,扔下一句“我去写作业了”上楼回房,留下许父一个人在下面独自思考。
  但她知道,就像许延那次说“明天给你答复”一样,许父的答案其实已经显而易见了。
  过世的大哥,唯一的血脉,光这一样,已经足够令天秤倾斜。
  果然,没过两天,许摘星收到了许延发来的短信:成功。
  许父最终还是选择了跟许延合作,创建了“辰星娱乐有限公司”,由他担任法定代表人,许父持百分之51的股份,许延持百分之49的股份。
  这笔投资毕竟不是小数目,不知道许父跟许延是怎么谈的,许父最终仍保证了他的最高行使权,但许延作为一分钱都不出的技术入股人才,最终占到了49的股份,并出任辰星娱乐的总经理,拥有公司事务的全部决策权。
  许父的精力和时间肯定还是会继续放在自己的星辰传媒上,辰星娱乐那边控股,多半是担心许延年纪小不抗事,自己多少能看着点。
  星辰传媒年年亏损,这笔大投资一出,许父短时间内是再拿不出流动资金搞风投了。不用再担心许志文那头作妖,许摘星总算松了一口长气。
  辰星娱乐是在b市注册的,今后的主要发展也会放在b市,这是许延和许摘星共同的决定。
  许摘星趁着许延去b市开始创业之路前,利用自己的“前瞻性”,做了一份策划书交给他。
  策划书里重点提到了辰星娱乐在现阶段需要投资的综艺、电视剧、电影有哪些,并且还罗列好几个许延完全没听说过的人名,标注了每个人的基本信息,让他想办法去把这几个人签下来。
  有些是某某大学的学生,有些在b市某某酒吧驻唱,有些在某某影视城跑龙套,还有一个居然写着在某某县城的养猪场喂猪!
  喂猪?你在逗我吗?
  许延简直头疼。
  出发去b市的前一晚,许延到家里来吃饭并道别。
  饭桌上许父许母当然是对许延一顿交代叮嘱,毕竟在他们眼里许延还是个大孩子。刚没了父亲,母亲又在国外,现在孤身一人去b市打拼,虽说有许父的资金支持,但现在这个经济高速发展的时代,别说几百万,有时候几千万扔进去,可能连个水花都不会响。
  许延全程微笑,都一一点头应了,许父许母看他稳重礼貌的模样,心里多少踏实了些。
  吃完饭,许摘星借口要让许延给她辅导作业,把人叫到了自己房间。
  锁上门,赶紧拿出自己那份计划书的原件,翻开之后逐条叮嘱许延:“我写的这些,你千万要记住啊,一定要想办法参与投资!前景非常好,绝对会火的!千万不要畏手畏脚,大胆放心地去投!”
  又指着签约艺人那一栏:“还有这些人,我都已经实地考察过,好苗子!包装之后以后肯定会火的!”
  许延奇了怪了:“你怎么知道他们会火?”
  许摘星一本正经:“他们个个印堂发红,命中带火。”
  许延一言难尽地看着她:“看不出来,你还会看相。”
  许摘星现在脸皮厚得不行:“惭愧惭愧,略知一二。”
  许延有个优点,就是尽管他知道这个小堂妹身上有许多迷点,但他不会追根究底。
  等许摘星叽里呱啦说了半天,最后点头承诺:“好,你这上面写的,我去了都会好好考察,如果真如你所说,一定想办法拿下。”
  他翻到最后一页,指着用红笔圈起来又画了个叉的名字:“这个叫岑风的,什么情况?签还是不签?”
  许摘星脸上生动的神情一下消失了。
  许延甚至从她脸上看到了某种莫名的难过。
  好半天才听到她说:“我本来想让你去想办法签他的,但是……”她顿了顿,叹了声气,闷闷道:“你去问一问吧,他就在上面写的那个地址那唱歌,你问他要不要签辰星,他如果不愿意……”
  许摘星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再抬头时,又恢复了许延熟悉的灵动:“他不愿意就算啦。他现在是中天旗下的练习生,十年合约在身,毁约的话违约金估计不少。”
  许延若有所思地点头。
  许摘星收起策划书,又跟许延聊了一会儿自己的想法和计划,等许母来喊,许延才告别离开。
  睡觉前,许摘星又拿出那份策划书看了看。
  最后一页,岑风的名字被她用红笔划去。
  她的确想过,用最快的速度把他签到辰星,杜绝今后所有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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