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么么!
  第54章
  “像你更好。”
  柳蕴抬起袖子给她擦干眼角泪水,和她一起注视着孩子, 孩子才出生时, 小脸皱巴着,算不上好看, 可眼睛嘴口都与柳蕴极像, 冬葵越瞧越喜欢, “若是像我也可爱!”
  柳蕴失笑,摸了摸她的脑袋。
  废帝早已出了殿, 殿门外幼帝身影一闪而过, 恰好冬葵抬眼, 惊讶地咦了一声,“那是谁?”
  柳蕴答:“小皇子。”
  将去西南带小皇子一事说了说。
  冬葵这才知晓他去做了什么, 不由埋怨几句, 注意力又回到了孩子身上, 柳蕴住了嘴, 心中有些许不爽,这孩子似乎夺走了冬葵对他的注意力。
  冬葵才不管他如何想,拿手指点了点孩子的鼻子, 孩子转了转眼珠,像是在盯着她瞧, 她越发开心,跟忘了柳蕴在旁似的。
  柳蕴气得起了身,索性出殿去了,命宫人过来服侍, 去了偏殿问宋平水,“顾颐可有消息传来?”
  宋平水摇头,“且再等等。”
  “不等了,我自己去一趟。”柳蕴道。
  宋平水皱眉,“不可,虽说夫人现今有了孩子,但还未恢复清醒的神志,若是再想起当年什么事,需得大人做戏,大人若不在,我们可就束手无策了。”
  柳蕴只得作罢。
  此时的西北,老头带着决明及男人正行走在山路上,老头已被整个西北通缉,官道走不了,容易被发现,只能走山路。
  山路隐蔽崎岖,一般人走不了,老头常年居住在山里,走起来不成问题,男人背着决明跟着老头,老头眼尖,发现药材随手割了放背篓里,用来治男人的失忆,“若是回京中前就能治好失忆,我们又轻松些。”
  男人深觉有理,“到时便可知崽崽爹娘,我们直接去找就行。”决明趴男人晃了晃脑袋,“好想见我爹爹娘亲呀!”
  男人一怔,寻常孩子若六年不见爹娘,恐怕早就心生埋怨了,这孩子却这般坚强乐观,不知像了谁去。
  老头似是猜透了他的想法,笑着道,“这孩子天生的,可讨人喜欢了,就像这路边的小草,韧劲儿强着呢!”
  男人点头称是。
  三人边说边往前赶。
  再说顾颐到了西北,只盯着安王府的动静,见安王府满城搜索一个老头,知这老头定和孩子有关。
  一行人在安王府周围守株待兔等了一日,及至天黑,安王府果然行动了,少将军领兵跨马远去,身边有人禀报,“定然错不了,有人看见那老头进山了,想必走了山路。”
  顾颐示意几人悄悄跟上。
  安王府这次动静更大,直接带着军中部队来搜山,行动迅疾,顾颐令几人分头行动,一人跟一队人,他自己跟在少将军身后。
  少将军骏马飞驰在狭窄的山道上,夜间也不止步,顾颐跟了一夜,天微微亮时,他及少将军都发现了下方山道行走的三人。
  “他们在那里!”有人喊了一声,少将军当即骑马而下,老头只觉眼前一闪,骏马从半空中坠落,直接落在了三人面前,百十来位士兵接了命令团团将他们围住。
  老头打头,男人抱好决明,嘱咐一声,“一会儿打起来,你且寻一个安全地方躲好。”
  决明聪慧地点头,少将军跨坐在马上,高高在上地命令,“将孩子交出来,饶你们一命!”
  男人不屑地冷笑,“这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声音传到顾颐耳中,顾颐原本还想摸清形势再下来,当即惊得飞身而下。
  下面两方人员正对峙着,他突地飞身落在男人旁,甫一瞧见男人面容迟疑地喊了一声,“大哥?”
  男人:“……”
  正是夺回孩子的关键时刻,少将军岂容旁人多事,再不迟疑,手中的长鞭甩了过来,试图卷走决明,顾颐迅疾地伸手一拽,目光发冷,“少将军,这样对孩子可是要挨打的。”
  低头去瞧决明,决明一瞬间明白他是站在自己身边的,不由露出一个笑,腮边酒窝一显出,顾颐就笑了,“小公子,我们可算找到你了!”回身就冲少将军冷笑,“宫中那人有没有告诉你,你要找的是大人的心肝儿子?”
  纵观天下,能被朝中官员称一声大人的,只有当朝首辅柳蕴,少将军面色铁青,他自也晓得,初一接到长公主书信他也因恐惧想过推掉,无奈又想讨长公主的好,硬是硬着头皮做了,且长公主还在信中称,若是寻到,也是有恩于柳蕴,柳蕴定不与他计较。
  此刻,若无顾颐出现,他大可抢了孩子,按照长公主的吩咐偷偷送进宫里,顾颐的出现打破了他的计划,他若还是硬抢,若被顾颐告知柳蕴,安王府定会吃不了兜着走,少将军权衡再三,心下有了主意,故作冷脸,“我自晓得,我也是准备带孩子回京,送到大人眼前。”
  “这倒不必了。”顾颐松了长鞭,套出腰间令牌扬了扬,“我乃暗卫营顾颐,奉大人之命来接小公子,小公子交予我就好,请少将军领兵回去吧!”
  暗卫营顾颐的名号在朝中还是极为响亮的,少将军适才还有心争一争,这会儿踌躇起来,环顾左右,顾颐一笑,“别看了,我的人都正往这里赶。”
  少将军面有薄怒,却也深知自己及这百十来个士兵抵不过暗卫营的齐力攻击,犹豫再三,终是怒气冲冲地领兵离开了。
  马蹄声远去,山道静寂下来,顾颐回头对上三人的探究视线,决明扯了扯他的衣袖,“你认识我爹爹娘亲?”
  顾颐大笑着抱起他,“认识!”撇开视线,落在男人面上,左看右看还是惊喜地喊了一声,“大哥,我是顾颐,你不识得我了?”
  男人挠了挠头。
  “他失忆了。”老头替他解释,“巧了,老夫瞧你模样,与他确然有几分相似。”手肘捅了捅男人,“你上次说自己姓什么来着?”
  “顾。”
  老头拍板断定,“亲兄弟,没错了!”
  “此事稍后再提,我们且离开这里。”男人看了一眼顾颐,顾颐点头,抱着决明不松,没过一会儿,与暗卫营其他人汇合,顾颐下了决定,“少将军既走了,也就是不管此事了,我们回城,买车买马,带小公子回家!”
  “是!”
  一行人很快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京中。
  冬葵已由宫中回了府邸,房里重新装饰一番,添了许多婴儿物品,她如今的记忆还是错乱的,偶尔不抱孩子了,就朝柳蕴哭道:“你快去寻孩子,快去!”将柳蕴推出房门,不让他进来,“你就是编再多的蚱蜢给我也不行!”
  大冬天的,寒风呼呼刮着,柳蕴只得在门口徘徊,召来宋平水等人一提,“要做一场春天的戏。”
  宋平水等人已经习惯了,“需要准备什么?”
  柳蕴细细想了想,“暖风,春花,柳树。”
  大冬天,一样都没有!
  宋平水想办法去了,崔时桥过来询问柳蕴当年情景,柳蕴望了一眼屋内摇曳的烛火,良久才开了口,“无须写本子,这场简单。”
  当年冬葵被废帝的一番话惊得昏迷过去,醒来哭个不停,哭着要孩子,非要柳蕴去找,柳蕴应下,先是带她回了府邸,嘱咐府邸婢女尽心伺候她,而后派人去寻孩子。
  柳蕴当时还只是吏部侍郎,先帝已崩,废帝无所顾忌,一心削他的职要他的命,朝中有人顺承废帝心意,时不时落井下石,他一边应付朝中诸事,一边派人寻找孩子,可惜过了一年多,半点消息都没寻到。
  没有孩子消息,他连家门都不敢进,一旦进门,冬葵甫一见他,总一遍又一遍地问,“孩子呢?”
  柳蕴只好答:“正在找,快了!”
  整整一年多,他与冬葵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过了一阵子,朝堂暗潮涌起,因着废帝逼宫坐上的皇位,即便有先帝遗命,也是身带污点,朝中有一半臣子内心不服,正好幼帝回朝了,这就给了这群臣子一个天大的机会,孰不知他们的行为正好碰了废帝的逆鳞。
  幼帝回来是对废帝最大的威胁,废帝容不下他的存在,柳蕴为保护幼帝煞费苦心,偏偏这群臣子识不清形势,暗中纠集在一起商议废帝另立幼帝,此事被废帝知了,当即以謀乱的名义将他们打入了大牢。
  眼瞧着就要被处死了,臣子家眷求到幼帝跟前,幼帝还是一个孩子,哪里有什么救人的主意?火急火燎地去了柳府寻求柳蕴帮助。
  那时已是三月的天了,日光和煦,春风拂柳,柳蕴在廊下站着,幼帝紧张兮兮地问他,“他们倘若死了,下一个是不是我?”
  “不会,臣带殿下回来,不是让殿下来送死的。”嫩绿的杨柳枝拂进廊中,柳蕴掐断一根,柳枝在他手里翻飞,不过一会儿就编出一个蚱蜢,俯身递予幼帝,“殿下可有为帝之心?”
  “非要如此才能保命?”幼帝新奇地接过。
  柳蕴点头,“是,不如此,你我皆会没命。”
  “我信你,当年我母妃落难,带我逃出宫,一路上都在嘱咐,若她没了,去找一个叫柳蕴的人,那是可以托付性命的人。”
  柳蕴摸了摸他的脑袋,“回吧。”
  “你怎么救他们?”
  “还不能告诉殿下。”柳蕴道。
  幼帝捏着蚱蜢做出保证,“我知道你很难,你和柳冬葵的孩子没了,我也很伤心,以后我若真为帝了,你们再有了孩子,我会给他最好的一切!”
  “好。”柳蕴目送幼帝离开,伸手又折下一根柳枝,编出一只嫩绿的蚂蚱去见了冬葵。
  以前在归化县,冬葵不开心时,他倒经常编蚱蜢哄她玩,那时冬葵好哄,一只蚱蜢高兴半天。
  柳蕴来至窗前,冬葵坐在窗前描字,听闻动静一抬头,蚱蜢映入眼帘,她皱了下眉,起身挥开,“找到孩子了?”
  “还未。”柳蕴声音发涩,冬葵捏着笔又坐下,那只蚱蜢被她拂落到地,“那夫君去找呀。”
  柳蕴笑了一声,“我日日派人去找,快了。你总在家待着,可会觉着闷?不若我带你出去转转?”
  冬葵摇头。
  两人之间静默许多,柳蕴还是张了嘴,“是我不对,我不该在你快临盆时出京,你怨我也是应该的,你想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别像这样。”
  一眼都不多瞧他。
  第55章
  这场戏不需要旁人,只需柳蕴一人出现即可, 倒是窗前盛开的春花, 轻轻拂来的暖风,摇摆的杨柳不好做。
  暖风还得暗卫用掌挥, 现今俱是寒风, 如何能让风暖起来才是关键, 众人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一计, 礼部杂技院有人擅长气功喷火, 待火苗喷出来, 暗卫用掌风一拂,多多少少会带着热气, 至于春花与杨柳俱交给画院, 画师们画出春花与柳树, 做成假的摆在窗前就行了。
  “挺好, 就这么办!”宋平水拍板。
  及至杂技院喷火的来了,与暗卫在一起训练,火苗一喷, 暗卫挥掌,这下又是风, 又是火的,团在一起喷向了一旁的画架,只听轰隆一声,呼一下画纸燎起了大火。
  沉默中。
  暗卫出了声:“不好意思, 我才来的,掌控内力不熟练。”
  众人:“……”
  随从速速去灭火。
  耗费大半日的时间,一群人终于做好了准备,冬葵也坐在了窗前,说是提笔描字,笔搁纸上顿了许久也没动,只是在发呆罢了。
  窗外原本光秃秃的垂柳上贴着成条的染了绿色的柳枝,一旁堆砌的假花盛开,远远一望,这场景做得逼真极了。
  杂技院喷火的躲在暗处,呼隆一声,火苗蹿起,那暗卫挥掌时兴许还有点紧张,只听一股热风呼呼涌向窗前,春花颤抖,杨柳摇摆,发出了画纸碰撞的哗啦声音。
  “什么声音?”冬葵耳尖。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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