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身材略高那位直扑云义,另一位则扑向罗尘。
  身法之快,在空旷的戈壁滩上,带出了一串虚影!
  正各自想着心事的二人,均被突然出现的黑影吓了一跳。
  罗尘脚下微动,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迎面而来的一掌,擦身而过的掌风,带起了他的发丝,刮得他脸生疼。
  掌力之强,在他认识的人里,足可以排进前十!
  只这一掌,他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当下脚下不停,只是左晃右闪,就是不跟对方正面交锋。
  那人的内力、轻功虽然都比他高明,但是罗尘的步伐实在太过怪异,一时间那人也追他不上,两人顿时处于了胶着状态。
  这边云义的情况,就糟糕得多。他可没有罗尘那么精妙的步伐,加上武功较之罗尘又差了不少,所以直接被那人拍中了肩头,整条左胳膊都脱了臼。
  还好那人没下杀手,不然就不是脱臼,是整条胳膊被废掉。
  不过就算是这样,云义也越来越吃力,脑门上的汗珠入黄豆粒一般,粒粒分明。
  “原来是你们!”
  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披风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不远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饶有兴致地看着打斗的几人。
  正是已经离去的云姓男子,他身后则站着小公子跟巴朗二人。
  “你小子,还不来帮忙!”罗尘见云姓男子负手而立,一副看热闹的样子,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云姓男子却满脸笑意地看着他,朗声道:“崃山二老的高徒,哪里需要我救,说出去别笑掉了人家的大牙!我说罗兄,你也别藏着掖着了,把你的那些看家本领,都使出来呗!也好让小弟开开眼!”
  罗尘一听这话,差点没气死。
  这小子是诚心来看自己笑话的吧!他正待反驳几句,谁知对方突然加快了攻势,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险些挨上一记,只好集中精神招架,一时间也没空去跟云姓男子斗嘴了。
  云姓男子也看出罗尘那边,暂时没什么问题,当下把目光转向了云义。
  只见他满脸煞白,脚步踉跄,却还咬紧牙关坚持。虽然暂时还能支撑,不过落败也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如果不是那个黑衣人手下留情,恐怕早就躺在地上了。
  罗尘见云姓男子只是左顾右盼,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不由急了,脚下同样带出一串虚影,瞬间脱离了黑衣人的攻击圈,趁着这个空隙叫道:“姓云的,你再不出手,当心我揭你的底!”
  见云姓男子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当下把心一横,突然转头冲着云义吆喝了一声:“云义,你知道他是谁吗?”
  此刻他也管不了那么多,既然这小子非要端着,只好对不起兄弟一次了。再被逼下去,他非破誓出手不可,不然只有被人一掌拍死。
  第三十一章 结盟
  “住口!”云姓男子怒喝一声,咬牙切齿地道,“罗尘,你敢多说一个字试试!”
  罗尘见状,不由翻了个白眼,直接忽略了他话语中的威胁。不说是死,说了至少捡回一条小命,这笔买卖他还是算得清的,当下毫不犹豫地道:“他就是你们云家,找了十多年……”
  话没说完,一道寒光由近及远,呼啸而来,罗尘赶紧将脑袋一偏,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正要再次攻上来的黑衣人,则直接一个后空翻,躲了过去。
  寒光毫无阻拦地飞射而去,‘夺’一声,钉在了黑石上,原来是一把极薄的小刀,还在微微颤动。
  罗尘抹了一把汗,好家伙,还真是说动手就动手,招呼都不带打的。要是自己反应稍微慢一点点,半张脸就跟着飞了。
  思及此,他不禁有些恼羞成怒,瞪着云姓男子喝道:“你小子来真的?”
  云姓男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根本不接他的话,直接对站在一旁观战的矮个子黑衣人道:“叫他住手!”很显然,他知道二人之中,谁才是主导。
  此刻有些恼火的罗尘,听到这命令一般的语气,感到有些牙疼,多年不见,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矮个子黑衣人却不这么想,默默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对着另一个黑衣人微微一摆头,高个子黑衣人立刻停止了攻击,身形一掠,站在了他的身侧。
  云义只感觉压力一轻,有些茫然地朝周围看了看,见到并肩而立的两个黑衣人,不禁有些疑惑。
  刚刚他全力应付着黑衣人的攻击,是以并没有听见罗尘二人的对话,见到黑衣人不再对他下手,一时间有些愣神。
  云姓男子见他满脸不解的呆傻模样,不由重重哼了一声,见云义循声望来,缓缓开口道:“大丈夫当单打独斗,靠自己的能力取胜,你却为何停下?”说完朝黑衣人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讥讽道,“你们云家,不是有一套很厉害的,据说传男不传女的精妙剑法?怎么?老头没传你?就这几招花拳绣腿,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云家已经没落到如此地步了?”
  不知道为何,罗尘听着这话味儿不太对,总觉得最后这句话有点酸溜溜的。不过,他可不敢露出丝毫异样,深知这位主对云家的怨念之深,生怕再次触了霉头,当下满脸严肃,一脸的正气凛然!
  云义打量了四周一眼,稍微思索一下,也明白过来了。正是眼前这个人救了他,正要说几句感谢的话,谁知对方突然冒出这几句,让他身为一个云家男人的自尊与自傲,受到了严重的挑衅,顿时心头火起,反唇相讥道:“你哪知眼睛看到是我先停下的?再说了,我们云家的事,与你何干?你算哪根葱?”
  还真是一点没客气,语气尖酸刻薄之极,完全不像是一个老实敦厚的孩子能说出来的。罗尘听得心中暗暗叫苦,你是我大爷行不,再说下去,回头真收不了场,连你二姐也救不了你。
  果然,云姓男子被这几句话,撩拨得怒气勃发,尖声道:“谁要管你们云家的事?什么云雾山庄,什么江湖第一山庄,我看就是个沽名钓誉的骗子窝!你们云家,没一个好东西!”
  他喊完这几句,似乎还不解气,猛然一掌挥出,打在了身侧的一块空地上,只听见‘轰’一声响,霎时漫天黑色尘土、碎石飞舞,连月光都被遮掩了去,整个天地间灰蒙蒙一片。
  咳咳咳!被呛得连连咳嗽的罗尘,挥手扇着眼前的黑雾,奈何他离得近,一时间哪里删得完。没法子,只好跳上那块巨大的黑石躲避。
  谁知刚窜上顶,才发现上面已经被人占了,那个背着大布袋的巴朗,龇着牙冲着他嘿嘿一笑,接着斜地里一只脚伸了过来,冲着他的脸一脚踹去。
  罗尘慌忙朝后一仰,脚在黑石上用力一蹬,借势飞了出去,远远落在了一丛灌木旁。
  借着月光看去,只见小公子正从巴朗身后探出来,见到他狼狈的模样,一双眼睛弯成了细细的月牙。
  “既然我们的目的一样,何不携手合作?”一个嘶哑的声音开口道,正是那个矮个子黑衣人,他看着云姓男子,提出了他的建议。
  云姓男子刚刚这一掌,虽然是含怒而发,但更多的,却是想让那两个‘野狼’的人,看看自己的实力,不敢再轻易动手。
  因为他自己也没有把握,仅仅凭借之前的一点小恩惠,加上一点,并不算多有震撼力的名头,能让对方有多少忌惮之心。
  毕竟,这里不只是自己一个人!
  他的眼神若有似无地瞟了某个地方一眼,见到那个傻愣愣的人影,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个愣头青,真的能接替云家家主的位置吗?
  云姓男子想了想,也觉得对方这个建议可行,说到底,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多一个帮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同意了对方的建议:“可以!不过,得以我为主导。在得手之前,你们得听我的,事成之后,你们也只能带走那个人,其他的……”说到这里,他双眼骤然一眯看向二人,加重了语气,“我说了算!”
  两名黑衣人不由再次对望了一眼,眼前的局势对他们很不利。他们已经失手了一次,这一次再失手,那以后的江湖,就真的没有他们‘野狼’的立足之地了。更何况,不久之前,才欠了对方一个人情,‘野狼’一向独来独往,不受人恩惠,这一次,就算是还了对方这个人情。
  矮个子黑衣人静默良久,最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道:“可以!”暂时的损失,不算什么,凭他们老大的手段,想必再拿回来,并不是难事!
  眼见几人,三言两语就达成了同盟,刚从大黑石上跳下来的小公子急了,抬手一指罗尘,问道:“那我……他答应我的事呢?”
  他还不敢堂而皇之地说出那个名字,因为他不敢确定,在场的人,到底有多少知道他的底细,否则,只会引来更多人的觊觎之心,父亲的处境,也只会更危险。
  这位小公子,正是黎秋阳的独生女儿黎庭萱,只不过因为从小跟着母亲,加上一直做男儿打扮,别人只当她是一个比较瘦弱的青年,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因为父亲的暗中吩咐,她十多岁就混进了漕帮。可是漕帮的人异常警惕,尽管她在里面打滚了数年,但是依旧难以得到重用,更没有机会靠近漕帮的帮主,所以也一直没有完成父亲交代的任务。
  一直到近两年,才渐渐站稳了脚跟,并且取得了少帮主的信任,这才得以跟顾舵主来执行这次秘密任务。眼看这次任务顺利完成,回去就能得到少帮主的引荐,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看了罗尘一眼,见他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不由恨得牙痒痒。
  到现在她都想不通,对方是如何知道自己行踪,并一口叫出自己底细的,而且还带来了父亲特制的令牌。
  她不是没怀疑过令牌的来历问题,可是,事关父亲的安危,她不敢大意。加上之前零星收到的一些消息,也确实表明了父亲的处境不妙。所以,她除了乖乖跟着对方,没有其他的选择。
  这种敌暗我明的状态,让她很不舒服,仿佛头上随时都悬着一把利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云姓男子听到她的话,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也说了,是他答应的!”说完抬步就走,两名黑衣人迅速闪身紧随其后,一副以他为首的架势。
  黎庭萱听着这话,总感觉哪里不对,可是一时之间也没法反驳,见罗尘也跟在了他们后面,她一跺脚,对巴朗示意了一下,二人也跟着钻进了花海。
  很快,空荡荡的戈壁滩上,就剩下了云义一人,捂着脱臼的胳膊发愣。直到一阵凉风拂来,将他吹得打了冷战,这才回过神,赶紧跟了上去。
  这片空地,再次恢复了宁静!
  漫天的繁星,仿佛一只只明亮的眼睛,一眨一眨。
  第三十二章 烈阳刀
  唐子昔只感觉头疼欲裂,心脏如同被重锤不断撞击一般,让她喘气都困难。整个人更是一会儿如同被火烤、一会又仿佛置身冰窟,痛苦难当。
  比起那次,从暮烟阁掉进荷花池,直接拍在水面上,被被强大的冲击力撞断了两根肋骨,还要难受百倍。
  眼前,依稀出现了无边无际的大海,在海的中央,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背影,正朝着渐渐落下的夕阳,缓缓走去。
  她想拉住他,想叫他停下,可是她的胸口,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不仅动不了,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拼命地挣扎,终于让她挣脱开来,猛然睁开了双眼,却根本没有聚焦,手胡乱抓着,口中无意识地喃喃道:“不要!不要留下小昔一个人,不要……别、别走……”
  这时,一股温暖的内流从她背后传来,缓缓流进她的丹田,一个温柔至极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道:“小昔别怕,我在这!”
  不知是那股内力的作用,还是那个温柔声音的安抚起了作用,焦虑不安的唐子昔居然停住了,手脚也不再抽搐,整个人渐渐安静下来。
  再次昏睡过去之前,只听见之前那个声音叹了口气,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是得赶快解毒!若飞可有消息?”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脑中一片混沌的唐子昔,还没来得及想到这个人究竟是谁,就再次昏了过去。
  地下河石窟内,满脸焦急之色的倪鹏程,不停地走来走去。
  若飞都去了一个多时辰了,照理说,应该联系上了二弟,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少都统大人!”正在这时,一个略带惊慌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只竹排在拐角处出现,很快到了岸边。
  当下便有数名黑衣人上前,协助两名黑衣人,抬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急匆匆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倪鹏程心中咯噔一下,急忙迎了上去。
  正是派去联系二弟的关若飞,只是此刻他面如金纸,气息微弱,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玄阴掌!”陈锦棠只远远看了一眼,便认出了关若飞所中的掌力。
  倪鹏程闻言回过头,疑惑地问道:“玄阴掌?江湖上有这一门掌法?”众黑衣人齐齐摇头,表示不知。
  也无怪乎他有此一问,自小就在军中,与武林中人并无多少接触。仅有的几次出门带兵经历,除了给大军做先锋,再就是顺道剿灭山匪之类。对江湖中的一些武功路数来历,实在所知有限。
  陈锦棠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对着一名黑衣人急道:“查看一下,他的身上是不是有一个黑色的掌印,周围泛着青灰色。体内有一股阴寒之气四处游走,狂暴无比……”
  他一边说,黑衣人一边查看,果然都一一印证,几人忍不住面面相觑,没想到还真是他口中所说的‘玄阴掌’。
  倪鹏程心中再无怀疑,事关属下的安危,他顾不上其他,急忙问道:“不知这玄阴掌,如何解?”
  “解?”陈锦棠嘿嘿笑了一声,冲着倒在一旁的龙傲天,扬了扬下巴,怪笑道,“如果这个老鬼还能站起来,说不定还有希望,可是现在,怕是知道解法,也救不了!”
  倪鹏程看着他,再次一字一句地问道:“我只想知道,如何解?”见陈锦棠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忍不住冷笑道,“如果你知道,他之前是去干什么的,怕是你会求着让我听了!”
  陈锦棠依旧一副不屑的表情,冷笑连连,道:“老夫现在是将死之人,对什么都不感兴趣,除了……”说到这里,霍然一惊,本来幸灾乐祸的心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扭头看向倪鹏程,颤声道,“我女儿在外面?”
  倪鹏程盯着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道:“虽然不在外面,但是也差不了多少!”
  “什么叫差不了多少?”
  陈锦棠一听急了,天大地大女儿最大!顾不得跟对方卖关子,知道他现在最想知道什么,当下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一口气说了出来。
  原来,这玄阴掌是正一门的一位弃徒,从其本门功夫中,演变出来的一门武功心法。因为练功之法极为阴毒,所以这位弃徒,被正一门重金下了格杀令,江湖上消息灵通一些的人,都略有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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