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埋起头直接拿用嘴吹,怕又灭了。
陈玉娇见状,以为是他吹的不够,也凑过去鼓起嘴吹。
早上吃的是粥,俞锡臣吃完后就收拾了些东西准备去学校,走时还有些不放心,“你一个在家可以吧?”
想了想又道:“周围家里应该有人,要是有什么事就把脸皮放厚点找他们帮忙,我回来就上门去道谢。”
陈玉娇摆摆手,“我可以的,你放心去吧。”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记得中午给我带饭。”
可别把她给忘了。
俞锡臣听了笑,“嗯。”
俞锡臣一走,陈玉娇就回了屋里。
她倒没觉得有什么,当初不管是在陈府还是在侯府,她也是这么过来的,没事的时候就待在院子里,刺刺绣,发发呆,一天就过去了。
而且她现在有好多事要操心,首先孩子衣服还没做好,都快生了,她得赶紧加把劲儿。
不止孩子,她还想着给俞锡臣外公做件衣服,怎么说她都是孙媳妇,结了婚总得孝顺一下长辈。
她那个朝代,结婚第二天早上都是要送上自己绣的东西,表示孝顺贤惠。
要是让她娘亲知道她什么也不做,肯定要戳着她脑袋说一大通道理。
如今她也不弄什么虚的了,做身衣服就挺好的。
不过,就在陈玉娇专心致志做着针线活儿时,屋子外面突然传来了吵嚷声。
第63章
陈玉娇下意识停下手中的活儿,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有些听不大清楚,还好奇的出了门站到院子里去。
“那是我闺女,我闺女是省城的人呀。”
“你们别抓她,我外孙子还小呢。”
“妈,妈……”
……
声音是从前面传来的,吵吵嚷嚷,里面还夹杂着孩子的哭声。
陈玉娇觉得不对劲儿,想了想,将院子里门开了条缝,然后伸出半个头往外瞅。
巷子是直的,一眼就看到顶前面有户人家门口围着不少人,拉拉扯扯,其中有穿着类似军装的人,和周志军那身军绿色的衣服有点像,但又有些出入,不过也知道这些人不好惹。
几个人不顾那家人的阻拦,愣是将一个妇女给扒拉出来绑住,连孩子都不放过。
整个巷子里顿时哀嚎不断。
人一走,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老婆子瘫在地上哭,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哭声戛然而止,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身上脏不脏,直接就朝这边奔过来。
陈玉娇吓了一跳,赶紧把头缩了回去,但门没关紧,从门缝里看到那婆子快步从门口穿过,直直往后头奔去。
紧接着就传来破口大骂,声音响亮尖锐,用词更是污秽不堪。
揉了揉耳朵,再次伸出头去看,哪知刚好与对门的人四目相对。
对面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妇人,人也怀着孕,不过没她的肚子大,应该只有四五个月份的样子。
妇人看到她时也是一愣,随即笑了笑,“前几天听到动静了,一直没看到人,你是刘家的亲戚还是?”
这么问其实是差不多也猜到是怎么回事,只不过没明说而已。
陈玉娇腼腆的点了点头,简单解释道:“对,这家人是我男人的堂叔,我男人在这边读书,我刚好也过来工作,所以便暂时借住在这里。”
然后不经意转来话题问:“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眼睛看向还在吵嚷不停的巷子后面,意思不言而喻。
妇人听了陈玉娇这么解释倒是松了口气,原以为也是什么盲流,本还想着不多打交道便是,所以这几天在院子里听到动静没敢出去打招呼。
不过现在看她这么正大光明的样子,还有这番说辞,心里便有了数。
脸上的笑容加深,摸了摸肚子为她解惑道:“这两家人有些矛盾。”
见陈玉娇一脸好奇的看着她,顿了顿,也不隐瞒,压低声音指着后头说道:“那个骂人的老婆子有个女儿,如今是盲流,她女婿在六九年的时候被打成了那个,送去劳改。”
说到这里还用手指了指地下,一副不敢明说的样子,紧接着又道:“女儿此前也被错划成了坏分子,所以她女儿和几个年幼的外孙被赶到了女婿在北方农村的老家,户口也一起迁到当地,变成了农村户口。”
“她闺女可是初中毕业,从小在这边长大,哪能干得了农活?根本养不起自己和孩子,所以偷跑回来了,这已经是第三次被抓了。”
陈玉娇听了奇怪,“那她干嘛要去骂别人?”
“那家人举报的呗,不过也怪不了那家人。”
妇女可能是平时没人说话憋的难受,一时兴起跟陈玉娇说起了这事,“别看我们这里人不多,事情倒不少,后头那家人姓展,家里两个儿子,大儿子小时候烧坏了脑子,出去干不了事,必须得让人养着,好在小儿子不错,人不仅长得俊俏,还会读书,是我们这边唯一一个念了大学的,毕业后被分配到我们这附近的高中去当老师。”
“骂人那家的小儿子当时正好是他学生,那小儿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上课跑去当□□,展家儿子看在邻居的份上想劝劝他,哪知道那孩子居然带着同学来针对展老师,愣是把人给害的丢了工作不说,还差点精神失常。”
“严重到自己切掉了自己的三根手指……”
说到这里,妇人自己都不敢再往下说,觉得害怕。
“反正他们一家子现在特别惨,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陈玉娇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么多的事,扭过头看向后面的巷子,觉得这还真是一笔孽账。
“那骂人老婆子的儿子呢,现在怎么样了?”
妇女一听,忍不住撇了撇嘴,“能怎么样,人家现在好着呢,在运输厂开车,明年就要娶媳妇了。”
“害得展家日子过不下去,现在又害得他亲姐倒霉吃苦,他倒是越过越好。”
要不是他当初作恶,展家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惨,他姐也不会落到三番五次被抓,一个弱女子带着三个孩子在外面,想想都知道有多难。
想到这里,她一个外人都有些看不下去。
陈玉娇听了不说话,忍不住有些可怜这个展家人。
妇女看着陈玉娇笑了笑,“你这肚子是要生了吧?看着挺大的。”
多看了两眼陈玉娇的肚子,脸上有些羡慕,“你这肚子尖尖的,应该是个男孩,恭喜。”
说完摸了摸自己肚子,叹了口气难受道:“他们都说我这肚子里的是女孩,都有点不想生了。”
“……”
陈玉娇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就被她后面这句话给弄懵了。
忍不住小声道:“女孩也很好,乖乖巧巧的。”
怕她难受,笑着安慰道:“我还想要女孩呢。”
陈妈也说她肚子里的是男孩,当时听了还有些不大高兴。
她就想生一个跟她一样好看的闺女。
妇女听了,脸上笑意突然淡了些,没再说话了,可能是觉得陈玉娇因为怀了男孩才这么说,要是也怀了女孩不定怎么难受呢。
陈玉娇:“……”
偷偷看了眼她的神色,不敢再说什么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回了屋。
虽然能说得上话,但也知道,可能脾性不大相投,无法深交。
陈玉娇无所谓,她向来就是合得来就处,合不来就远些,对这种事并不勉强。
俞锡臣是中午回来的,手里拿着搪瓷缸,屋后的吵嚷声这时候不仅没停,反而变本加厉。
进了屋子后忍不住问:“出了什么事?”
陈玉娇接过他手里的搪瓷缸,筷子都洗好放在桌子上了,就等着他回来,揭开盖直接开吃,听了这话,便将上午听来的事说给他听,“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人,害的别人这么倒霉,他反倒日子越过越红火。”
“老天爷真不开眼!”
俞锡臣听了没说话,摇了摇头,“这种事多了去了。”
他父母不就是这样吗,被害得命都没了,也没见那些人有什么报应。
也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尖叫,随之而来的便是阵阵嘈杂。
好像是出事了。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俞锡臣立马对陈玉娇道:“你在这儿吃饭,我去看看。”
说完便起身要出去看。
陈玉娇皱眉,“你自个儿小心点。”
“嗯。”
俞锡臣一走,陈玉娇也没心思吃了,直接捧起搪瓷缸去了院子里门口。
可能是因为刚下工,巷子里人渐多,很多都跑过来凑热闹。
陈玉娇往巷子后面看了两眼,全都是人,看不见到底发生了什么,正好奇着,没想到对门的那个妇人就过来了,一脸神神秘秘道:“你知道吗?刚才展家那大儿子看到肖家老婆子打他妈,受了刺激,直接跑进屋拿了菜刀出来砍人,将肖家老婆子砍掉了三根手指。”
“好可怕,这也真是报应,他弟弟因肖家自己折磨自己,没了三根手指,没想到哥哥却给报了仇。”
陈玉娇听了目瞪口呆,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忍不住问:“那展家小儿子呢?”
“刚回来。”
又给陈玉娇解释道:“展老师现在在他爸厂里当学徒,也就是个临时工,挣得少,勉强能养活自己,其实以他的本事哪至于如此?”
“但没办法,他手残了,只能做不重要的活儿,那些文职是适合他,可他当初被肖家那个儿子安了坏分子的名头,谁还敢让他做那些好工作?”
“你都不知道,我刚才去看了,回来后看到整个家闹成这样,整个人都沉默下来,看着真可怜。”
陈玉娇抿了抿嘴,“是挺可怜的。”
外面吵闹不休,不一会儿又听说派出所里的人也来了,俞锡臣是在巷子安静下来后回来的,脸上神色有些复杂。
回了屋子对陈玉娇道:“闹得有点大,恐怕不能善了。”
随即摇了摇头,感慨道:“也是可惜了。”
lt;/divgt;
lt;/div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