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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尊不太对劲 第59节

  更多的时候,陆汀雪坐在顾君衣搭的小院里吹笛,顾君衣有了兴致,就起身舞剑,结束了还要贬损一句:“怎么不吹你的魔音了?”
  得到的是陆汀雪一个苍白的笑。
  虽然身体迟迟不见好,但陆汀雪却很放松,像是多年的枷锁去除,总是绷得紧紧的嘴角时常露出笑来,看着顾君衣的眼神很亮。
  那时候顾君衣完全没有想到,陆汀雪那副态度,是因为他曾受雀心罗的魔蝶所控,付出了一身修为,已是个废人了。
  但看陆汀雪的样子,获得自由或许比修为重要。
  两人在雁回山不问世事地待了半年多,顾君衣偶然想起关心下天下大势,在灵通域里看到讨论,才知道扶月宗率领百家,将魔修打回了泠河附近,眼看着正道占了绝对优势。
  魔门那位手段通天的老怪雀心罗,似乎是寿命快到极限了,没有出手。
  顾君衣看着雀心罗的名字,没放在心上,反正也与他无关。
  但没想到,几天之后,雀心罗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不敌雀心罗,重伤昏迷,等醒来时,倚霞剑断成两截,散落在他身边,陆汀雪也不见了。
  这是第三次背叛。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作者有话要说:
  褚问:四十三章了,作为一块哪里需要往哪儿搬的砖,我终于露面有了一句台词qaq
  长枪居然是屏蔽词,怎么说呢,懂还是晋江懂。
  第44章
  离开雁回山后,顾君衣对扶月宗心有余愧,选择离开了宗门。
  顺便欠下了一笔十万灵石的巨债,至今还没还完。
  他养好伤后,又去过西洲一趟,彼时正魔两道尘埃已定,魔修被老老实实打回西洲,花涧门也随着雀心罗闭关而避世,再寻不见。
  他再也没见到过陆汀雪。
  顾君衣也不知道,自己找陆汀雪是为了什么。
  是咽不下这口气?要去找陆汀雪报复?
  那便是了吧。
  等找到陆汀雪,我要杀了他。
  他这么想着,便找了七十多年。
  但如今却在雀心罗口中明确得知,陆汀雪早在七十年前就死了。
  三次背叛,独渡泠河来到烟霞是为什么,雀心罗说的保他、为他自废修为、为他挨了一掌又是为什么?
  陆汀雪从未说清过。
  即使是在雁回山上那半年,陆汀雪卸下肩上负担,也依旧像是笼罩在迷蒙清冷的雾气里,仿佛终年迷雾不散的泠河,顾君衣宛若雾里看花,终隔一层。
  只有初见时,谪仙般的魔门少主于杏花树上吹笛的惊鸿一瞥深刻于心。
  终究是魔音惑心。
  顾君衣沉沉地吐出口气,抓着倚霞剑,紧紧按在心口。
  死了吗。
  既然没有被雀心罗抓进炼魂幡,那就算是再寻百年,他也要把陆汀雪漂泊于天地间的一缕残魂逮回来,问清楚。
  楚照流担忧顾君衣,但顾君衣不愿提及往事,他也不能掰开顾君衣的嘴让他说,心不在焉地坐下来,拽了拽谢酩的袖子:“谢兄,儿子怎么样了?”
  谢酩收回远眺的目光,看了看他,也坐下来,把睡在他怀里的啾啾掏出来。
  原本自出生起膨胀了两小圈的小肥鸟又缩水回去,变得半个巴掌大,睡得昏天暗地的,浑然不知岁月。
  楚照流看着它,眼睛一弯,忍不住笑了下。
  看他笑起来,谢酩才慢慢把小家伙又放回怀里,沉吟了一下:“我想起了一事。”
  “哦哦?”
  “雀心罗活了五千余岁,只收过三个弟子。”
  楚照流咀嚼了下这句话,察觉不对:“似乎也没见过这老怪物的其他两个弟子出来兴风作浪啊。”
  “这便是我想说的,”谢酩的嗓音压低了些,又沉又冷,“雀心罗的弟子,无一善终。”
  前两位“少门主”,若是活着,也不该默默无名。
  楚照流心头忽然惊雷一劈:“你是说,雀心罗收徒,很大可能是……”
  谢酩神色依旧淡淡的,即使猜到了些触目惊心的真相,也并无动容,缓缓点头:“魔道功法诡谲,也并非没有可能。”
  大多修士的寿命,也就两三千岁,届时即使没死,也该盛极而衰了,而雀心罗始终保持着巅峰水准,直到七十年前才因寿命即将走到尽头,不得不选择闭关。
  夺舍重生。
  楚照流脑中冷不丁跳出了这几个字。
  以雀心罗活了几千岁的阅历,学会这种邪法并不难,每隔一两千年,找一个八字适合、根骨资质绝佳的人,也不难。
  只要让那人从小修习与自己同源的功法,待到时机成熟,就是他再得新生之日。
  前两个默默无名的弟子,显然早就被雀心罗成功占用了。
  而陆汀雪,就是雀心罗选择的第三个人。
  但是这第三人,居然与顾君衣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或许还为他做了些出格的事……
  所以在陆汀雪死后,雀心罗的计划终止,不得不冒险闭关。
  否则他为何会对顾君衣咬牙切齿的发恨?
  楚照流恍然大悟。
  虽然只是猜测,但他觉得,这个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他那位只闻其名未见其面的嫂子……不得不说,委实倒霉到了极点。
  能被雀心罗挑中,他的资质恐怕不在褚问、顾君衣之下,假使没被雀心罗带走,也能有一番成就,或许就会与顾君衣有一个更好的开始与结局。
  顾君衣闭着眼抱着剑,呼吸均匀而稳定,他听力极佳,楚照流以为他在冥想休息,也没特地用传音和谢酩说话,几个只言片语从风声被带入耳畔,激起阵惊涛骇浪。
  但他没露出什么表情,轻轻抚了抚剑身传来的微微热度,喃喃自语:“倚霞,你在安慰我吗?”
  倚霞剑灵并不强大,不能化形,只能偶尔传递出几分情绪,或是担忧,或是安慰,与他漂泊相依,走了多年。
  顾君衣的心情无端好了些,抹了把脸,坐起身来,随意把披散的长发竖好,掏出快干净的帕子,仔仔细细把剑身擦干净了,才收起剑,朝坐在巨人肩上的楚照流挥了挥手。
  楚照流支着下巴望着远处,却似多生了双眼睛似的,立刻回了头。
  看到楚照流,顾君衣的心又定了定。
  不论如何,当下头等要事,是让小师弟毫发无损地离开秘境,回到扶月山。
  他们不会放过雀心罗,雀心罗也不会放过他们。
  只是以雀心罗的性子,方才交过手后,应该也不会再自大到觉得能同时对付他和谢酩。
  他会怎么做?
  楚照流背着手,溜溜达达地从巨人的手臂上走下来。
  巨人的每一步都跨得极大,显得颠簸不平,他倒是步伐从容得很,身法轻盈如风,落到顾君衣面前,打量着他的神色:“现在我该抱抱你吗?”
  顾君衣瞥了眼站在巨人肩上,垂眸望着这边的谢酩,挑了下眉:“那还是不了,有人会呷醋。”
  楚照流面无表情:“你果然还在惦记那根红线,等出去我请你观几场百姓喜闻乐见的戏吧。”
  顾君衣哈哈一笑:“小师弟还有酒么?”
  楚照流从戒指里掏出个玉瓶递给他。
  顾君衣也不疑有他,接过来拔开塞子,就直接往嘴里一倒,半瓶进喉,差点直接喷出来:“噗!这是什么!”
  “治内伤的药,”楚照流扇了扇扇子,语气凉凉的,“还想喝酒?等雀心罗死了,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现在劳烦以药代酒,委屈委屈吧。”
  顾君衣苦着脸,在他的逼视下,一口口吞下这奇苦无比的药,顿时杀心更重了。
  楚照流思忖了下,知道他大概不想被提起陆汀雪的事,随口捡了个话头:“那个姓陈的小姑娘居然是魔门圣女,阴差阳错地跟玉清宫的传人成了好朋友,缘分真是奇妙,也不知道她们跑到哪儿了。”
  哪知道无心之言也能一语中的。
  顾君衣顿了顿,脑中又回想起陆汀雪那句“谁让你是正道之士,我是邪魔外道”,笑容淡了点:“一个是魔门,一个是正道,这份缘分也长久不了,或许已经反目成仇了吧。”
  楚照流也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句话能触雷,但话都说出去了,总不能丢下不管,琢磨了下,摇头道:“那可不一定。师兄,我觉得,只要真心,无论是邪是正,总能走得圆满。”
  顾君衣喝完最后一口,腹内清清凉凉的,把玉瓶倒过来展示了下,随手一丢,懒洋洋地拖长了调子:“那也得有真心。”
  无论是欲衡还是雀心罗,都只是一面之词罢了。
  前者是想激起他对陆汀雪的回忆,饶他一命,后者不过是想坏他心境,种下心魔种子。
  陆汀雪心思那么重,他的所思所想,除了他自己,还有谁知道呢。
  半天后,巨人带着三人走出了这片密林。
  远方开阔起来,逐渐进入视野的,出现了一排排灰暗的建筑,在时间里蒙尘风化,只能隐约看出曾经的一丝宏伟风貌。
  楚照流坐在巨人肩膀上无聊地嗑了半天瓜子,抬眸一瞅,在周遭颓败的建筑中,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个宏大的神宫。
  顾君衣一路上都在打坐调息养伤,看巨人停下来了,起身和他交谈了几句,点了下头,扭头道:“唔,听他的意思,他和他的同伴是负责守护这座神宫的护卫,就是这里了。”
  看这样子,雀心罗此前可能是想抓巨人带路,被他们搅了局,现在还没找过来。
  回头雀心罗一来,打起来就顾不上遗迹里的东西了,顾君衣一撩衣摆,潇洒地跳下巨人的手掌。
  楚照流也和谢酩一起落到他身边,谨慎地走入破败的神宫中。
  巨人站在神宫外,默默地守着,没有跟进来。
  寂寥的风声穿堂而来,空荡荡的神宫里只有三人的脚步声,楚照流左看右看,两道旁是一些巨大的石墙,大多已经残缺不全,上面的字迹也早就锈蚀模糊。
  快到入口,才有一面墙上留有寥寥几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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