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
韩明远以为自己会恨他入骨,然而此刻与自己曾经恨了很多年的男人近在咫尺,他竟然想要流泪。
韩建武的情绪也有些激动。
他终于和儿子相见了。
这是他唯一的儿子,无数次在梦里相见的儿子啊,是可以要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啊!
虽然已经见过韩明远的照片,听韩相思仔细描述过他的样子,可眼前的他比照片上更精神,比韩相思的描述更英姿飒爽,器宇轩昂。
当年自己离开他时他才刚刚学会叫爸爸,走路还老爱摔跤,没想到如今竟然能扛枪打仗,保家卫国了。
仿佛昨天自己才和他分开。
一晃却已经是二十多年。
朝云暮雨,沧海桑田!
一切亦如梦一场!
梦醒却已物是人非事事休。
韩建武很想伸手摸摸他的儿子,更想抱抱他,可他不敢,他怕他会嫌弃自己。
“明远;对不起,爸爸迟到了。”韩建武的声音略显沙哑,微微发颤。
韩明远淡淡一笑;“没关系,您快请坐。”
可韩建武没有坐,他缓步朝青云湖走去,韩明远迟疑了一下就跟了过去。
韩建武缓缓到了停靠在一旁的小船上,韩明远这次没有迟疑,紧紧跟了过去。
韩建武滑动船桨,小船缓缓朝湖心而去。
不过韩建武没有把小船滑往湖心,在中途就停了下来。
“明远;给爸爸点一支烟好吗?”韩建武眼巴巴的瞅着自己的儿子,这一刻他身上没有父亲的威仪,只有那不该出现在父亲上司的卑微。
——更新了亲们围观愉快,,话说我恨纠结,希望父子相亲相爱,可又不想,总之很纠结
第一百零一章 父子相对2
韩明远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就掏出烟盒,然后抽出一根烟递给了韩建武,接着他拿出自己的打火机帮对方把烟点燃。
韩建武用力吸了一口,然后微微吐出了一个烟圈儿;“我第一次抽烟就是抽的大前门的,那个时候我只有十五岁。”
韩明远嗯了一声,没有说话,接着他给自己周了一支烟,然后点燃,也用力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了一个眼圈儿。
接下来父子俩就面对面在那里吞云吐雾,谁都没有想开口,时不时打量着彼此。
微风国储,波光粼粼。
湖畔杨树的叶子微风的作用下哗哗作响,亦如一支欢快的小曲儿。
不时有孩童们在旁边玩水打闹的声音,以及大人们对周遭清幽景致的赞美。
对于那些喧闹父子俩都充耳不闻,此刻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
一根烟抽完了,韩建武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然后抽出一根朝韩明远递了过去,不经意间韩明远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对方手里的烟盒——熊猫牌香烟,这可是特工香烟啊,一般人是抽不起的。
这种熊猫牌香烟韩明远知道是专门供给京城里那些大领导们用的,跟茅台酒一样,一般人享有不起。
韩建武只是一个大学教授竟然可以抽熊猫牌香烟,显然是不合规格的,不过很快韩明远就明白过来,他不只是一个大学教授,还是路家女婿。
韩明远曾悄悄打听过路家的势力。
作为大学教授的韩建武抽熊猫牌香烟是要人意外的,可作为路家女婿的韩建武抽熊猫牌香烟就正常不过。
就在韩明远胡思乱想期间他手里的香烟已经被点燃。
“就是因为这支烟你才抛弃了我们母子三人是吗?”韩明远没有抽那烟,而是任由它在自己的手指间燃烧。
面对儿子的质问韩建武深深吸了一口烟后才慢慢开口;“如果我的选择是在重新获得自由以后做出的,那么我就是你说的那种人,为了荣华富贵而放弃过去的陈世美,可我的选择是在没有获得自由之前做出的,那么就不是,路家当时对我而言不是可以依傍的大树,而是危险,如果路家真的是可以依傍的大树你路阿姨和嘉木的父亲也不可能被发配的那种地方去,而嘉木的父亲就是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下死去的,而活着离开那里当时是我们这些人遥不可及的梦想。”
话音落,韩建武再次猛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的吐出一串漂亮的眼圈儿,他半眯起眼睛静静的等着韩明远的回应。
良久;韩明远才试着再次开口;“当时你如果没有和我娘离婚的话你还会爱上路明珠吗?”
“我还会爱上她,但不会娶她。”韩建武的回答异常干脆,不等韩明远接话就听他继续道;“路明珠是我在那片绝望的草原上唯一的阳光,我想我的日记你应该看过了,我刚到那里的时候生了一场重病,是路明珠和她的前夫秦咸丰救的我,是他们夫妇无物不在的照顾我。我们这些人还有那些杀人犯都被关在一起,我们白天一起劳作,晚上在一个屋里睡觉,我的上铺睡的就是一个杀人犯,而与之相连的那张床上睡的是强奸犯,在那些管理我们的人眼里我们这些被打成右派的所谓政治犯和那些杀人放火的狂徒是没有区别的。我虽然病好了,可我的心病没有好,我一心求死,是路明珠一次次的鼓励我,安慰我,她就如一道明媚的阳光驱散了我心头的那一层层的阴霾。她曾经可是路家大小姐啊,可却也沦落到了那步田地,可她没有绝望,每天还是微笑面对生活的一切,我们所在那个村有很多女政治犯,最终活到一九七七年的寥寥无几。”
一根烟抽完以后韩建武又给自己点燃一支,然后继续说;“我到那里的半年以后我因为思念你们就趁着管理松懈的时候悄悄的逃走,可我竟然迷路了,就在我最最绝望之时是路明珠找到我,她告诉我逃是逃不掉的,最聪明的选择就是接受眼前的一切,顺其自然的活。我跟着她回去主动自首,还是被责罚了,他们给我戴上了纸铐,那是比常见的手铐难过一百倍的惩罚。就是那被惩罚的两头我彻底的放下了执念,试着像路明珠那样接受眼前的现实,顺其自然的过没一天,从那以后我才不再被痛苦日夜折磨。”
虽然只是追忆往事,但还是要韩建武倍感痛苦,被当做囚犯被拘在高原的那十多年是他最不堪回首的岁月,亦或者是一场噩梦。
看着父亲这般痛苦韩明远的心微微一疼;“我不该要您回忆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只是我想知道一个真相,你走了以后我娘一个人把我和姐姐养大,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永远不会知道,所以她恨你,我和姐姐也恨你。”
这个恨字从自己亲生儿子的口里说出来这对于韩建武而言好似万箭穿心。
他努力的平复了一下起伏的情绪,然后一脸沉静道;“我知道你娘受苦了,当年我以为自己没有回来的希望了,所以选择和她离婚,我要她再嫁,就算是把你和明霞的姓氏改了也没关系,不管怎么样是我负了她,我欠她的这辈子还不清了,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不相信什么下辈子。我当初答应她不带着路明珠回泉水村不是因为我怕她会毁掉你爷爷奶奶的坟,我相信她不会,也不敢这么做,我这么做只是要让她如意,因为我欠了她,可是明远;相思是无辜的,她有认祖归宗的权利,还有和哥哥姐姐相认的权利。你这阵子为什么躲着她,你可知道她有多么想和你这个做哥哥的相亲相爱?”
“我如果和您还有韩相思相亲相爱,那就是对我母亲的背叛,我不能,我答应让韩相思回去给爷爷奶奶上坟已经是违背我娘的意思了,我不能继续这样做了,我这次还要来见您就是想要看一眼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子,弥补自己的遗憾。”韩明远幽幽道,他缓缓把眼睛闭上,努力的把头抬起,此刻他觉得心酸,有想流泪的冲动。
自从见到了韩相思,看了父亲的日记还有之后的那封信,他没法继续对父亲心怀恨意,或者说他从来不曾真正恨过,那些对父亲的恨都是母亲强加给他的。
听完儿子这番话以后韩建武心如刀割,他深深凝视着韩明远那盛满忧郁的眼睛,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纵然韩建武满腹经纶,写出妙手文章,但此刻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还是韩明远最终打破了彼此间的沉默;“你为什么把新月带回路家,让她和路嘉木走的那么近,难道你没看出路嘉木对她有意思吗?”
一瞬韩明远的脸色变得异常冷峻,眼睛里的忧郁变成了袭人的寒气。
“明远;我把新月带回家真的就是出于我这个做长辈的关心,她一个女孩子我怎么舍得让她在外面住旅馆呢,你说嘉木对她有意思,你误会了,嘉木知道新月和你订婚了,他不可能做那种事,他是一个有分寸的孩子。”韩建武极力的解释道。
韩明远微微轻笑;“路嘉木是一个有分寸的人,看来您还是不了解他啊!”
“明远;这次是爸爸错了,爸爸不该允许嘉木和新月走的这么近。”为了让儿子消气韩建武情愿放下身段来认错,如果昨天路嘉木带着新月出门自己阻拦一下就好了,也许是自己太相信路嘉木了,相信他是一个有分寸的孩子,然而想想新月被韩明远带走以后路嘉木的种种表现不得不让韩建武多想。
原本韩明远并没想要父亲跟自己认错,但此刻他竟然如此卑微的跟自己认错这要韩明远于心不忍。
“希望以后您看好路嘉木,别让他对你的儿媳妇动不该有的心思,除非您老想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和继子因为一个女人相互残杀。还有我希望您给新月找一份工作,一份教师的工作,如果你能办成这件事那么以后韩相思再回泉水村给爷爷奶奶上坟我保证我娘不会在阻挠。”让韩建武给新月找工作这是韩明远此行的主要目的,他很清楚新月到了省城以后很难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要嘛去给人家当保姆伺候人要嘛就去工厂干重货,他怎么舍得自己的女人去吃苦受罪。
在省城韩明远没有什么人脉,因此只能来求韩建武。
“明远;不用你开口我也打算帮新月找一份好工作,这个你放心。”韩建武郑重道。
韩明远微微点点头。
“明远;新月是一个好姑娘,有她照顾你的后半辈子我恨放心。”韩建武一脸欣慰道。
韩明远淡淡一笑。
父子俩再次陷入沉默中。
不知不觉已经日挂中天,到了用午饭的时间;“明远;陪爸爸吃一顿饭好吗?”
韩建武用恳求的语气道。
韩明远沉思了良久才点头答应。
父子俩离开了青云湖,然后到了附近一家饭馆儿。
吃饭期间父子俩没什么交流,气氛明显有些压抑。
离开饭馆儿时韩建武轻轻拍了拍明远的肩膀;“爸爸以你为傲,相思也是如此。”
他希望韩明远能接受韩相思,希望看到兄妹俩能相亲相爱。
韩明远淡淡道;“韩相思的表现也不错,而且她是您一手培养出来的孩子,她才是你的骄傲。”
韩建武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明远;你们都是我的骄傲,你和相思身体里有一半相同的血液,你们是手足,是血浓于水的手足。”
韩明远嗯了一声。
韩建武不知道他这一声嗯是赞成自己与韩相思是手足,还是会接受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当韩明远回到部队的时候已经天黑。
“明远;你怎么能推迟归队呢?你这样是要接受处分的。”周建业一脸关切道。
韩明远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后才回应周建业;“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心甘情愿。”
周建业微微一皱眉;“明远;我听孔营长说你是因为在省城处理私事才耽误了归期,到底是什么私事非得处理不可?推迟一下不可以吗?”
面对周建业的询问韩明远没有回答,他在默默的收拾自己的东西。
归期未归,韩明远主动写了一份检查交了上去。
尽管他的认错态度良好,但是领导还是给了韩明远一个处分——关禁闭一天。
这还是韩明远自从军以来第一次被关禁闭。
很快韩相思就知道了哥哥被关禁闭的事情,这是周建业想法子告诉她的。周建业是真的喜欢韩相思,为了讨好她,因此就把韩明远的一些要紧的事情设法告诉给韩相思,而平日里他也时不时在韩明远面前帮韩相思说好话,希望兄妹俩早日相亲相爱。
韩相思在得知哥哥耽误归期被关禁闭是在省城处理一件私事。
她本能的想到了父亲,于是趁着休息期间韩相思就给家里打电话。
打完电话以后韩相思没精打采的回到了宿舍。
“相思;你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是不是失恋了?”叶蔷薇笑着打趣道。
韩相思羞怯道;“蔷薇姐不要胡乱开玩笑嘛。”
“蔷薇;你咋又欺负我们家相思了?”陈安娜笑盈盈的把手搭在了韩相思的肩膀上,做出了一个姐姐要护着妹妹的姿态。
“有你陈大小姐护着我哪敢欺负她呀。”叶蔷薇呵呵笑道。
陈安娜朝叶蔷薇扬了扬眉;“算你有自知之明。”
自从知道了陈安娜对新月做的一些事情以后韩相思对她就不似从前了,可陈安娜对她却比从前更热情了。
几个小姑娘说笑了一阵以后就提及了正事儿,下周有导演要来文工团选演员,分别出演电影的女一号女二号还有其他一些配角。
消息一经传出整个文工团的姑娘们都开始准备了,谁不想当电影演员啊,凭借一部片子就能走进千家万户,成为被人追捧的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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