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节

  这些都是张保国他们按照苏茴说的提前收拾好寄过去的。
  火车把货送到,然后再请人把这些运到店铺里去,几个人一起帮忙,把货整理好,提前在门口写上告示,看到的人第二天早早就来了,做好了登记的人纷纷前来拿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有那些个路过的,看到这么热闹,想要看看这里到底卖什么,都挤不进去,这一次的货多,赶在年前最后一波,不过那些来批发的人拿的量普遍也加大了。
  除了之前的熟面孔,还有一些生面孔。
  苏茴还看到了之前她伪装成男人的时候供货的下家。
  这一次的量很大,潘佳业在发货的时候都有些担心,一下子打不开局面,卖不出去怎么办。
  现在好了,几天功夫,就留下个样板挂在上面。
  都出乎苏茴的意料了。
  果然是天子脚下,这里的人普遍手头比其他地方要宽裕啊。
  也是,她这里不用布票,只收钱,很多东西没有票就被限定住了,手里的钱用不上,就存下来了。
  没有货了,只剩下上面的样板,款式看的人心痒痒,然后就是路过的人进来看了,这里不零卖,十件起步,现在没有货,可以先登记,拿好收条,付一点定金,下次就能直接拿走。
  十件起卖,如果是一个人的那是不多,但是现在一大家子人那么多,凑一凑就有了,加上七大姑八大姨的,二三十件都没问题。
  积少成多,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而且这里的衣服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试。
  现在没有货了,曹燕红守在店里就是登记这些散客的。
  之前买衣服哪里可以试的?
  现在这旁边有两间试衣间,只要不弄坏了,可以随便试!
  这不就是免费穿新衣服吗?
  只能看只能试不能买,有那些迫不及待的,就只能从批发的人那里买,价格肯定是要贵一些了,不急的,就要等货到,才能拿货。
  为此,苏茴特意多在旁边多改了两处隔间出来,配上全身镜,试衣服的人那叫一个络绎不绝,苏茴多招了一个人来帮忙。
  现在还好说,等到寒假过去,四兄弟上学,她南下,这边就曹燕红一个人盯着了,到时候怎么忙得过来?
  苏茴周围没有合适的,是张卫国介绍的。
  是他一个同学隔了房的堂姐,之前是知青,回来了没找到工作,好在她没有成家,就一个人,但是时间长了,家里的哥哥嫂子也有意见,就迫切的想要找一份工作。
  但是工作哪里有那么好找,她长得不出挑,拿不出什么手艺,临时工去考了几次都没有考上,想要接散活在家做都轮不上。
  没办法,现在个体户被人瞧不起也没办法了,她弟弟要找对象,可是根本没有房子,她就出来找活干,能给一口饭吃,一个住的地方,她就肯干!
  苏茴把房间隔了出来,给她们一人一个偏房做“员工宿舍”,吃饭的话可以自己做,灶台都可以用。
  她来了之后确实也很勤快,找到一份工作,这个年也好过了,在知道了工资之后她怕自己被辞退,这待遇还是不错的,不比那些上班的工人差,而且她们两个还有奖金,算一算,何止是不比工人差,还要比一般的工人好上不少。
  跟这一批衣服一起送过来的,还有她之前买的东西。
  这是她准备的年礼,送给张保国的教官、给张卫国他们的老师。
  送的礼物都不贵重,比如说用菊花做的枕头,比如说海边随处可见的海产,比如说自己做的腊肠,再加上几个水果。
  张安国因为跟了一个老师学画画,苏茴还格外买了一盒颜料,香港那边的,颜色很全又正,一共两盒,送他老师一盒,他自己一盒,另外还有一套画具。
  这个就算是比较昂贵了,但是人家不藏私的教了张安国这么多,看那架势,都要正式收为弟子了,不能太小气。
  这时候,张保国张卫国已经大三了,双胞胎大二,来年的九月份,张保国和张卫国就是上大四,大四一来,毕业就在眼前了。
  时间过得很快。
  苏茴跟他们四兄弟来了一个详谈。
  “保国,你大学毕业之后怎么个章程?”
  “这个还没有,我们是恢复以来第一批考生,上面还要看我们的表现再决定,现在距离毕业还有一年半。”
  看表现的话他有信心,他一直都是第一,体能方面当之无愧,而在文化方面倒是也有超过他的,但是综合起来,他就是第一,至于说到时候会不会因为他的成绩不错,分他去更艰苦的地方,他也不敢确定,这个还是不跟妈妈说了。
  不管分去哪里,都是为国尽忠,为国效力,可以保护祖国。
  苏茴点点头:“卫国,你呢。”
  张卫国大三了,都有单位接触他了,他自己也想过:“我啊,我大学毕业就按照分配去工作。”
  他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我在校的表现也可以,双学位,我的几个老师都说我的前程应该不错,有人主动来问我了,不过我现在还没想好。”
  因为他还是有一些墨水的,以前他给报纸投稿过了两回,上了大学之后没有放弃,校报上时常会出现他的大名,京城的报纸也上过几次,现在文风正盛,说起来也是一个才子了,而且他虽然没有在班上担任什么干部,却组织了一个社团,大家一起探讨文章,研究学问,受老师重视。
  张卫国现在十七岁,来年十八岁,十八就成年了,步入职场没问题。
  他的学历在这里,又年轻,会说话,态度放谦虚一点,自己把持住,未来可期。
  然后就是双胞胎了,双胞胎今年大二,他们现在十五岁,过了年十六,他们毕业的时候年纪就比较小了。
  苏茴问他们怎么打算:“你们想不想考研?要是想的话,就早做打算。”
  张安国犹豫了一下:“文爷爷之前也问过我,问我有没有意向?我想考,我还有很多要学的,我想在学校里多读两年。”
  他挠了挠头:“老师说我在画画这一道挺有天赋的,我想继续学,以后上班了工作了,我估计就没有那么多时间画画了。”
  当学生终究是自由一点,不会想太多,至于研究生毕业之后……到时候再看吧。
  张定国摇头:“我不想考研,但是妈妈,我老师说过很多次我们国内很多方面都比不上国外,我们学校是有留学公派的名额的,我想试试能不能争取,要是能争取的话,我想试一试。”
  不仅是苏茴,其他三个都对这最小的弟弟侧目了,他之前从来没有说过他的这个想法,公派留学出国啊!
  张定国一脸认真:“我也是偶然听到他们提起的,谢大哥有一个同学就在争取。我也想去国外看看,电影里国外的生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想亲眼去看看。”
  张保国很严肃:“你真的想好了吗?国外的情况不仅仅是电影上面描述的,外乡人你有没有想过会遭遇什么情况?”
  张定国:“我想过了,但是我们什么时候怕过苦,这对我们来说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我能不能被选上。”他呲牙:“我之后问了一下,这个名额少,又很受欢迎,被选上的都是尖子中的尖子。”
  他的成绩在他们系还算可以,在前三名,尖子的话,那得要是第一第二了,不过他也有自己的优势。
  英文他还算行,读写听都可以,说这方面多练练也差不多了,妈妈不在家他们有事没事就爱捣鼓那台收音机,英文带子听了不少,他们兄弟几个的英文水平都还可以。
  政治方面他们家也是没问题的。
  他耸耸肩:“可以试一试,要是不成功的话,就去工作,现在也不愁找不到工作。”
  想着张定国学的化学,苏茴点了点头表示支持:“这事情我也会帮忙打听,你们在学校也多留意相关信息,既然你有了目标,那就要拼尽全力向目标靠近,不要只是说一说,国外的科技水平是比国内的发达,我们那边厂子的机器都是从国外来的,你去国外学一学,看一看也好,你们专业有很多都是实际操作的吧,理论靠你自己,实操的话我会尽量给你弄一些简单的仪器回来。”
  说到这里,苏茴的眼睛一闪:“这个你抽空带我去你老师那里一趟,我有些事情想要请教。”
  她一连串说了这么多话,张定国有些愣愣的:“妈妈你不反对吗?”因为之前的事情很多人还对出国、海外关系这几个词神经敏感。
  苏茴给了他一个无语的眼神。
  她自己都去做生意了,还经常跟外国人打交道。
  话一出口,张定国也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废话,闭嘴了,然后才回答:“妈妈,我们去找我老师都行,他基本都在家的,还有,实操也有,不过主要还是理论课,实验室很紧缺,我们排不了几次,大都是高年级的在用。”
  苏茴点点头:“理解。”
  家里的礼物还有一些,苏茴提上就和张定国上门了。
  张保国他们也没有闲着,跟自己的同学朋友打听。
  要是他们家有希望,那就争取,没有希望那就趁早换一个想法。
  现在这时候老师都很负责,对班里学生的情况都很了解。
  张定国在班里也是排名前列的,名次在那里,人活泼爱笑,他这种性格对于长辈来说很讨喜,老师就对他有一个不错的印象,有什么也喜欢叫上他。
  看到他们上门还吃惊,因为之前已经送了一份薄礼过来了,怎么这次还连着家长一起过来了。
  苏荷很快就说明了来意。
  “老师,我之前问这孩子他以后有什么打算,他说他想争取出国公派留学,我来问问看看这孩子有没有资格,这一听就知道很严格吧?要是不行,就早点放弃,走别的路。”
  一听这话,陈老师的表情就严肃了,看着张定国:“定国,你真的是这样想的?不是一时冲动?”
  “是的,我想去国外看看他们的有多先进,然后学了回国,我们国家不会落后太远的,国外先进,我们虚心学习,然后改进,迟早有一天,我们也能做到他们所能做到的。”
  在老师面前,这样的话是一定要说的,这也确实是他想的。
  他想去看看外面的新世界,也想多学一些知识回来反哺给祖国。
  果然听了他这话,他老师的神情更和蔼了:“这个是公开的,谁都可以,不过这名额少,来之不易,国家的财政有限,肯定是要选拔优秀的学生,你现在大二,还有进步的空间,好好保持下去,不是没有可能。”
  张定国的试卷分数还行,不过他的实验更出色,特别精准,是做实验的一把好手,这也是他的优势,而且他的基础打的好,稳扎稳打,除了化学之外,他还去物理系那听了挺久的课,老师提问也能回答的出来,是上了心的。
  他家的情况他也印象深刻,他爸是烈士,还有个哥哥在军校,其余的几个兄弟都在他们大学,说起来是一家子都特别出息,这样政治方面也没问题。
  国家选拔人才出去学习,肯定是打着他们回来反哺的想法的,要是一出去了,不回来了,那就损失大了。
  这方面,张定国的条件很合适。
  他详细的给他们说了应该注意的方面,还有如果真的想要公派留学出国的话,应该要提前做什么。
  然后苏茴就顺势提出有没有一些淘汰的实验器材,或者是有渠道可以购买到。
  现在这时候哪有什么淘汰的实验器材,能用的他们自己都在用的,实验器材紧缺,不到彻底报废了是不会下岗位的,但要说有什么渠道购买的话,确实有一些渠道可以购买。
  他有些迟疑:“你是想……”
  苏茴:“我想要买一些,可以给他在家里自己做实验,比起那些从小就接触的,他接触的时间比较迟,不过他年纪还小,多练练,能赶上来。”
  是这个理,但是……
  “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苏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响应国家的号召,去经济特区做了些生意,能赚几个钱,现在孩子有需求,当然要满足孩子的愿望,以后出国学到更多的知识也能为国家更好的效力。”
  话说的冠冕堂皇。
  陈老师听了她这话一哽,他是属于那种老古板类型,觉得做生意不好,但是、但是她这话说的有道理。
  而且这也是响应国家的号召,他能说什么?
  他有些别扭的把一些联系方式和地址给了她。
  苏茴道谢后离开了。
  离开了一段距离之后,苏茴拍了拍张定国的胳膊:“买了这些之后好好学习,你的实验操作可以,那就继续努力,这是你的优势,不要让他变成劣势,要让优势继续发扬光大,扬长补短。”
  张定国还想着刚刚的场景呢,老师说他有希望!呆愣愣的应了一声。
  苏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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