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这次回府,苏月恒直如征战。
  察觉到苏月恒的紧张,沈珏轻声道:“月恒,无需忧心。此事我来处理即可。你还是一如既往就好了。”
  听得沈珏的话,苏月恒突然噗嗤一声轻笑出来。
  沈珏疑惑的看向她:“月恒为何突然发笑?”
  苏月恒有点可乐的道:“我在想,我该如何在国公府一如既往?”她跟沈珏成亲以来,只总共在国公府呆了三天。
  沈珏也想到了。翘起了嘴角看着苏月恒道:“一如既往当然不必要如何了。”
  苏月恒笑道:“也是。一如既往就是该怎样就怎样。”真是天助她也,在国公府呆的时日不久,大家还不知道她的脾性,这次回去,就保持本色即可了。
  笑完,苏月恒觉得自己有必要问下沈珏:“健柏,既然这次回府,我们都有所怀疑,那现在你可有想好了应对之策?”
  第49章
  听得苏月恒问话,沈珏默然片刻后道:“只是有个大概的想法,还不算完全成型,还待看日后的事情走向。”
  这种事情确实没有个定论的,总要看人出招拆招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苏月恒理解,遂点点头,不再多问。
  因着心里有事,这次苏月恒不再如往常一般叽叽喳喳的说话。几句简单的对答过后,马车里一片静默。
  苏月恒的眼神开始迷蒙,脑袋随着马车的晃动一点一点的。慢慢的身子也不停歪斜。有点不舒服,苏月恒蹭了蹭,找了个温热硬实的地儿终于舒服的靠定。
  耳边轻软绵长的呼吸丝丝入耳,如玉的脸颊,还有那满头的青丝,现在就在自己肩头。是那么的香软,那细细软软的发丝随着马车的走动,也时不时触及耳边,这丝丝麻意瞬间传满全身,沈珏直觉浑身酥痒难耐,只痒到人心里去了。
  沈珏小心的挺直了脊背,抬起肩膀,生怕人睡的不舒服。帘外马车碌碌,帘内人儿吐气如兰,清浅的一呼一吸,鼻息间竟是馨香环绕。
  沈珏一路睁着时常假寐的眼睛,小心的看顾着。随着马车的走动,月恒渐渐睡的深了,浑身几如无骨一般靠在沈珏身上。靠在肩头的粉颊也慢慢下滑,沈珏赶紧轻轻的托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又滑了下去。沈珏再次轻轻的托起。如此几番后,见这样频繁的托起滑下,怕影响了月恒的睡眠。
  沈珏几经思虑,终是出手轻轻的将那螓首无比小心的放在了自己的膝头。
  苏月恒一路睡的香甜无比,睡梦中恍惚觉得自己睡在了一片温热的海洋中,时不时还有鱼儿从脸颊擦过。
  苏月恒动了动,换了舒服姿势接着睡。手下的人儿一动,沈珏闪电般的收回手来,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
  还好,月恒只是蹭了蹭,接着就又睡了过去。沈珏呼出了一口气,轻轻的捻了捻手指,那腻滑柔软仿佛还在一般。
  沈珏身子缓缓的靠到车背靠上,重重的用背部碾压了几下铺在背靠上的白玉藤,贪婪的感应着那丝丝凉意,好让那白玉藤的凉意浇灭自己心头的火热。
  丝丝凉意从背部侵入,沈珏急促的心跳慢慢的平缓了下来,双手环绕了那香螓,小心的护住。自己轻轻的放松,靠在靠背上,闭目假寐,间或时不时睁开眼来,看看怀中人儿。
  苏月恒是被叫醒的。朦胧中听到耳边有人叫:“月恒,醒来,快到府了。”
  苏月恒睁开了迷蒙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天青色。
  苏月恒脑子晕了一晕,瞬间眼神大涨,慌忙撑了起来。天,自己竟然靠在沈珏的怀里一路睡了回来?!
  看着发愣的月恒,沈珏自如的道:“月恒,醒了?可有不舒服?”
  看着一派风轻云淡的沈珏,苏月恒忍不住唾弃了自己一下,不就是靠在沈珏怀里睡了个觉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还值得脸红?
  得益于沈珏的一派自如,苏月恒满面绯色的脸在魏紫登车给她梳头时恢复了常态。
  拾掇好后,沈珏从手旁的壁栏里拿了杯温茶递给月恒:“来,喝杯茶,润润喉。”
  苏月恒睡了一路,口里真的有些干,接过茶杯,双手捧着一口一口的慢慢喝着。
  苏月恒如松鼠抱拳一般的抱着茶杯轻啜着,沈珏看得有些莞尔,正要调侃一句,却见那捏着茶杯的手白皙嫩滑,如同暖玉一般透着嫩红色,那小巧的指甲盖儿都泛着淡淡的莹光,真是说不出的好看。这大抵就是“纤纤软玉削春葱”了。
  苏月恒倒是没有发现沈珏的异色,喝了两口茶后,问道:“是不是马上到府了?”
  怔怔的沈珏回过神来,轻轻“嗯”了声,见月恒瞬间浑身进入戒备状态,沈珏赶紧出声抚慰:“月恒,无需紧张,平常即可。”
  苏月恒方才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先被沈珏一提醒,也很快恢复了过来,不自在的对沈珏笑了下:“你说的对,不可太过刻意,以免打草惊蛇。”
  苏月恒边说边忍不住在心里唾弃了一下自己,真是被沈熠的羽翼保护的太好了,这还没开始呢,就失了从容。怪道,人说美人枕是英雄冢呢。啊,不不,这俚语不对,应该是,是啥喃?暂时想不起来,不管了,总归是自己现在悠闲日子过久了,日后回府了就不能再跟庄子上一样没心没肺了。
  马车停了下来,门口有很多人迎了过来,苏月恒也扶着茶梅的手下了马车。
  沈珏已经一派清冷的坐在了四轮车上,看到她颔首示意一下,就率先进府去了。
  刚刚到二门处,前面就匆匆过来几个人,打头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嬷嬷。老嬷嬷腿脚很好,疾步走到沈珏面前,福了一福,眼睛含泪的喊道:“大公子,可想死老奴了。”
  国公府里能在沈珏面前这样说话的老嬷嬷不多,鲁嬷嬷算上一个。可这个不是鲁嬷嬷,苏月恒心下明了,这不用想也知道是田嬷嬷了。
  果然,沈珏轻轻的托起老嬷嬷:“是田嬷嬷?多年未见,嬷嬷可还好?”
  田嬷嬷眼中含泪的点点头:“多谢大公子动问,老奴一切都好,都好。大公子可好?”
  沈珏缓缓答道:“托宏远大师的福,今年来,我身子骨好了很多。”
  田嬷嬷赶紧问道:“宏远大师给你看过病啊?”
  沈珏道:“几个月前,宏远大师在我们府上住过一些时候,给了我一些秘药,我吃着仿佛不错,这胸闷气虚都好了不少呢。”
  田嬷嬷一脸欣慰的道:“那就好,那就好。”
  田嬷嬷关切的问了沈珏的身体后,赶忙转眼朝苏月恒看了过来:“这位是大奶奶吧。方才老奴见大公子情切,怠慢了奶奶,还请奶奶千万不要见怪。”田嬷嬷一边说一边福身给苏月恒行礼。
  苏月恒赶忙将人扶了起来,笑道:“嬷嬷真是折煞我了,我哪敢受你的礼的?快别客气了,来,来,估计母亲有等急了,我们赶紧进去。”
  苏月恒笑着携起田嬷嬷的手往里走去。
  苏月恒边言笑盈盈的跟田嬷嬷说话,边不动声色的将手放在了田嬷嬷的太渊跟合谷穴上。
  第50章
  田嬷嬷恍然未觉的随着苏月恒进了无棱院。
  一行人进到院中,郑夫人已经站在堂屋门口等着了,见到沈珏进来,满目柔情的迎了过来:“健柏,你回来了。”
  沈珏神色和缓的看着母亲点点头:“嗯,我回来了。”
  郑夫人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儿子的气色,眼里笑意更深了。这一个多月没见,健柏的气色好了不少,脸上都有些许血色了。
  郑夫人满意的对苏月恒道:“这些时日辛苦你了,你将健柏照顾的很好。”
  苏月恒赶紧娇憨的一笑:“母亲过奖了,我其实也没做什么,说不得是庄子养人。”
  鲁嬷嬷在一旁凑趣道:“哎哟哟,看来汤家庄真是个宝地,太太,日后我们也去住住,说不得还能返老还童呢。”
  苏月恒笑道:“太太能赏脸,月恒是求之不得。”
  众人说笑着进门坐下。
  田嬷嬷一坐定,就对着郑夫人赞不绝口的夸苏月恒:“太太好福气,得了这么个伶俐的儿媳妇。啧啧,看大奶奶这气度、这样貌,京中有几个比得上的?还是太太眼光好啊。太太你就等着享福吧。”
  满屋子的女眷,沈珏原本有些许不耐的,可听到有人夸苏月恒,顿时一脸与有荣焉的坐直了身子听着。
  将儿子神情尽收眼底的郑夫人,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眉目含笑的认同了田嬷嬷的话:“嗯,不错,月恒是个好孩子。”
  郑夫人夸人不是白夸的,旋即就吩咐丫头:“去将我屋里那个鱼戏莲叶的红木匣子拿出来给大奶奶。”
  丫头捧了出来。不曾想,自己刚进门,什么都没做就被送东西,苏月恒赶紧推辞。
  郑夫人柔柔的一笑,对她道:“月恒不必推辞,这里面是一支五色碧玺朱钗,颜色鲜艳的紧,我是戴不了了。给你们年轻人戴正好。”
  沈珏也开口了:“月恒,母亲给你你就拿着,不必推辞。”
  沈珏都发话了,苏月恒当然从善如流的收下了。
  苏月恒看了眼沈珏,对着郑夫人灿然一笑:“月恒谢过母亲了。”
  送过东西,又说了几句话后,郑夫人看着儿子耷拉下去的眼皮,十分有眼色对他们俩端茶了:“你们赶路回来想必也乏了,赶紧先回长安洗嗽歇息。今儿个你们自在院儿里吃饭好了,不必再到我这里来了。”
  苏月恒求之不得,沈珏中午药还没喝呢,可是耽误不得的。
  苏月恒立马做个听话的好儿媳起身告退了。
  回到院中,齐嬷嬷已然安排的很齐整了。
  苏月恒他们一进门,就立即被人伺候着梳洗,苏月恒摆摆手:“我先不忙,先伺候大爷梳洗去。”
  沈珏知道她是要给自己忙活汤药去了,也不多说什么,由着人将自己推进净室。可是得赶紧先打理好自己,免得让月恒操心的。
  苏月恒抓好了药,叮嘱魏紫、茶梅好好看着熬药后,方才进到净室里。
  一番洗嗽过后,方觉身上清爽了好多。出来时,沈珏已然等在了堂上。
  见二位主子都收拾停当了,齐嬷嬷赶紧传菜。
  看着齐嬷嬷这齐整的安排,苏月恒很是满意:“这些时日辛苦嬷嬷了。”
  齐嬷嬷笑道:“瞧奶奶说的,这为主子分忧,乃是我等本分,哪能说辛苦不辛苦的?”
  话虽这样说,可是仆人确实有功,做主子的当然是当赏必然要赏的。
  当即,苏月恒就大派红包,这次长安院里,无论留守还是跟去外面的所有人等,都赏两月月钱。当然了,像齐嬷嬷这种统领一院的,苏月恒是另外厚厚给赏了。
  能得钱,谁都高兴,一时间,长安院里欢声笑语一片,都道是有了主母好啊,看看,这一个多月来接连得赏,可真是让人高兴。
  安顿好长安院人等,苏月恒这才顾得上跟沈珏说话。
  苏月恒道:“哎呀,还是回到自己窝里自在。”感叹完这句,苏月恒却也无意于跟沈珏讨论长安院的舒适程度的。
  赶紧忙忙的说起了正事儿:“健柏,方才我在院子里顺手捏住了田嬷嬷的太渊穴跟合谷穴。太渊乃百脉之会,损及,阴止百脉;合谷穴,乃是手上一要穴,如果一旦被人制住,半身都动不了。”
  “这两个穴位跟其它要害穴位不同之处,在于它们在手上,很容易被人触碰。因此,有很多知道要害的人,一般是很警惕别人动这两个穴位的。尤其是不相熟的人。”
  “如果田嬷嬷是下毒之人,那她理应是懂药理的,可是,我今天握着她那里,她却恍然未觉。”
  沈珏倏然抬眼看向苏月恒:“田嬷嬷此举,有可能是真不知道;也有可能是装不知道。”
  苏月恒点点头:“对,如果田嬷嬷是装不知道,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我们直接对准她就是了;可要是真不知道,那我们的方向就错了。当然,我说的方向错,也不见得就跟田嬷嬷无关。这个田嬷嬷虽然我今天第一次见,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她身上有秘密。”
  “当然这都是猜测,可这样猜来猜去也不是办法。现在如果我们双方已然碰头,那估计大家都在谨慎观察期。既然如此,总要有人先出手,打破平衡。我的意思是,毕竟现在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所以,干脆我们主动放出消息去引出背后之人。”
  沈珏点头道:“月恒所想跟我不谋而合,我也是这样想的。今儿个我已经将我身体好多了消息放了出去。估计该有心思的人可能还会有动作的。”
  苏月恒闻言轻皱了眉,有点担心的摇头道:“如果健柏想就此钓鱼,光放出这等消息我怕还差了些许火候,毕竟你的身子拖了这许多年,之前肯定也出现过,换个郎中之后,身子骨突然好了那么一阵的事儿。”
  “如此,想要引起背后之人下手,恐怕有点难度。人家谨慎惯了,寻常的也怕引不出来。不如再放的大点。”
  沈珏询问的看向苏月恒:“哦,月恒有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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