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天 救赎-2

  (晓月季视角)
  「这就是关于“霜月冰羽”的过去。」冰羽像是在苦笑般的说道。
  「嗯。」
  「你没什么想法吗?」
  「我说过我现在认识的是“神谷冰羽”,所以没事的。」语毕,我继续将快完成的练习作画完。
  「和月季你待在一起很轻松呢!」
  我眉头一皱,并问道:「这是褒还是贬?」
  「是夸奖哦!」
  「画好了!」我将练习作递给他。
  「哦!让老师我来审核看看……」冰羽将画拿到面前察看,看了之后表情轻微到不易察觉我的技术是否有进步,他过了半分鐘后对我说道:「嗯,有月季的风格。」
  「有我的风格?」我不懂他所说的话中含意,但还是猜测道:「和我给人的感觉或是个性相似?」
  冰羽突然一脸严肃的说道:「温暖、认真、细心以及……来不及说出的话。」
  「来不及说出的话……?」我呆愣着,脑海中浮出简单却没法传达给他的话语……「我已经没机会传达给“他”了啊!“他”已经听不到了……」不给力的泪水从眼角溢出,不管怎么用手抹去都停不下来……
  「月季……」冰羽一脸担忧的喊着我,并在过了一秒后起身走到我旁边,伸出右手轻放在我头上并说道:「想哭就大声地哭出来吧!放心,不会有我以外的人听到的。」
  从头上传来的温度,彷彿让我的泪腺再度崩坏……教室内回盪着我的哭声,而冰羽则维持摸着我头的姿势,静静的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等我回神的时候竟然是靠在冰羽的肩膀上!而冰羽则也呈现度咕的姿势,似乎他也和我一样累到睡着了。
  「竟然哭到睡着了……」我揉了揉眼睛,回头看向窗外时天色已转暗,我便决定叫冰羽起来好早点回去:「冰羽……起来了。」
  看着熟睡的冰羽,他挑染紫及绿的发丝即使没阳光的照耀下也格外醒目且……耀眼。
  「嗯……」冰羽朦胧的睁开眼,看了我一眼后笑着说道:「月季~~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语毕,整个头都放在桌子上继续睡着了。
  「……在说梦话?」
  听别人说「酒后吐真言」,那睡傻时的梦话呢?是真还是假?
  过了约莫一小时后,冰羽起身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灰及绿眸,转头一看到我便错愕的对我问道:「现在几点了!怎么不叫醒我就好了?」
  「现在不偏不倚刚好七点半,看你睡得很熟就没叫醒你了。」我淡定的回答,而手上的小说也快看完了。
  「七点半?真难得警卫伯伯没来赶人。」冰羽一副紧张样的收拾散落在桌上的画簿并说道。
  我随性的猜测道:「或许警卫伯伯也睡着了?」
  「噗哈!如果是真的,这就好笑了!」冰羽笑着说道。
  突然门「喀啦」一声,身穿皱巴巴衬衫的警卫伯伯便拿着手机开啟手电筒,正对着我们喊道:「两位同学!该回家了,天色不早了。」
  「喔!我们现在就回去。」冰羽说道,而我则收拾好桌上的文具以及纸张,待锁好教室门后,便将钥匙归还给警卫伯伯。
  警卫伯伯边碎碎念:「下次不准孤男寡女待着,即使是情侣也不行!」边看着我们走出校门口。
  「那我陪你回家吧?」
  「嗯。」我一应声完,冰羽一脸茫然的看着我,我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吗?」
  「还以为你会拒绝或是用一脸鄙视的看着我……」
  「我已经决定要好好了解你,就不会回避你了。」我仔细想想后,伸手说道:「我叫晓月季,请多多指教。」
  冰羽呆了一秒后,似乎领解了什么也伸出手握上,并露出初次见面时的天真笑容说道:「我叫神谷冰羽,请多多指教!」
  重新将初次见面时没得好好说出口的简单自我介绍说完后,我发现冰羽看着我和他相握的手发呆着,我一问:「手……可以放开了。」不是我不放,而是他握的有些力道,不想强制挣脱他的手……
  「我可以牵着你的手吗?」冰羽有些犹豫的说着,并改口道:「当然看到你家的时候就会放开了!」便一副楚楚可怜样的问道:「可以吗?」
  从手心上传来的温度,有多久不曾有过了?
  即使有过拥抱,但却不曾牵手过……
  我心里想着:「每个人的手温都和他一样高吗?」
  「明明叫冰羽,手温却很高呢……」我边说边往前走,冰羽则因手还牵着而跟着往前走。
  「哈哈!其实我平时手温是偏低的……」
  我想了想,摸他脸庞的时候温度倒是挺正常的,若是刚才的梦话是真的,那就解释得通了……
  「时间不早了,可以陪我回家了吗?你也好早点回家,不然你……」我一听觉得不太对劲便改口道:「你家人会担心的。」
  「嗯。」冰羽边与我并肩走着边回答,却似乎安耐不住好奇而问道:「月季也会担心我?」
  「想要我担心你?」我一说完,冰羽却立刻摇头说道:「还是算了,不想让你为了我而担心……」还补充道:「但,吃醋可以。」
  「我为什么要吃醋?」
  「因为……」冰羽话说到一半,响亮的讯息声打断他的话,并一同拿出手机查看,且异口同声的说道:「琹泉学长说下礼拜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庆典。」
  庆典?是类似台湾的夜市?
  正当我抬头要问冰羽的意见时,只见他双眼闪亮的看着讯息并且喃喃自语着:「庆典……」这个词!
  莫非他没逛过夜市之类的活动?
  「月季,一起去吧!」他一副雀跃样的对我邀请道,又犹豫一会后说道:「泉学长、黎莞学姊以及他们的亲友也会去的,人多热闹嘛!」
  我思考了几秒后说道:「……那就一起去吧!」
  「真的?那我们就回覆吧!」冰羽雀跃的口气不减的说道。
  「嗯。」接着我们便各自回覆,我回覆给黎莞学姊,而冰羽回覆琹泉学长。
  毕竟我们也没创群组,所以都用私聊的方式传讯息。
  而传完讯息的几分鐘后,黎莞学姊和琹泉学长则默契极佳的异口同声表示道:「知道了」。
  「嘿嘿~~」
  「你在笑什么?」
  「感觉我们和泉学长与黎莞学姊好像,所以有点开心。」
  「不太懂你的意思,不过能让你开心就代表是件好事吧?」聊着聊着,已经可以看到前方的熟悉屋子了,我回头对他说道:「那明天素描方面也麻烦你了。」
  「嗯……当然没问题!」
  「对了!……」在我转身后突然想到虽客套却不失礼貌的一句话:「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快进去吧!你进去后我就会乖乖回家了。」像是知道我会问他,「你不回家吗?」似的说道。
  「那明天见。」
  「嗯,明天见。」
  进家门后,又接收到讯息,奇特的是传讯者……端木老师!
  而讯息内容大意就是:「要我这礼拜六早上到这个地址找他?」我无法理解,但也不知道附上的地址是什么地方,不过还是先跟冰羽说一声好了……
  我按了电话并拨出,不过几秒便接通了。
  「喂?这是月季你第一次打电话给我吧?」冰羽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有东西忘在学校?」
  「不是,我是要跟你说一声,这礼拜六端木朝夏找我,所以那天没办法过去了。」
  「这礼拜六……」冰羽停顿一秒后继续说道:「喔!突然想到这週假日早上都有要事得忙,那素描教学就改成到礼拜五,然后礼拜天晚上到目的地会合?」
  「那就这样吧!」
  礼拜五,我比较晚到,而冰羽已经借好钥匙了。
  「今天是练习的最后一天?」警卫伯伯向我问道。
  「嗯。」我应声回答后,往教室走去……突然听到有人在哼歌,而我也直接走向教室,毕竟现在学校应该也只有他而已。
  「哼~~哼~~」
  「冰羽,你在哼歌?发生什么好事了吗?」我疑问道。
  「月季,你来啦!今天要把成果画出来没错吧?」冰羽笑着说道:「至于是因为需要勇气才唱歌的吧?」
  「嗯……你能再唱一次吗?刚才那首歌是昨天才上市的歌?」
  「月季也知道啊!很青春吧!~~」冰羽笑着边说边哼起歌。
  冰羽的歌声和原唱一样既青春又富有感情,只是他还真的在我抽屉里用奇异笔画了红心给我……「我抽屉里的涂鸦是你画的?」
  「那不是涂鸦,是我对你的爱。」我一脸无言地看着他,他便继续说道:「我不想像这首歌一样,将爱藏好后对方又何时能知道自己的心意?」
  「那应该是在比喻暗恋吧?而且结尾不也告白了?」我开始拿出笔和半成品继续完成。
  「哈哈,突然想想发现我和那位演唱者好像哦!」
  「蛤?你也做过广播告白这事?」
  「上课不专心看着你,上学时假装巧遇,故意一直和你聊天好被老师钉再一起担任值日生增加相处的时间。」他说了一长串,并问道:「不像吗?」
  所以从一开学巧遇都是计算过的结果?
  我下意识脱口而出:「所以你喜欢我?」回神后,我不知所措的暗骂自己是在自掘坟墓吗?
  「呃!……」冰羽像是无预警我会这样直白的问他,手忙脚乱地差点和手上的手机直接掉落阵亡,他深呼吸一口气后说道:「我喜欢你。」竟刚好和歌曲中告白后面那四个字完美重叠。
  「噗哈哈!对不起,明明是这么严肃的时刻……」突然戳到我的笑点,我差点笑到喷泪的说道。
  「没关係,因为不管几次我都会说……」冰羽不在意样地说完后,再度说道:「我喜欢你。」
  「可以让我考虑一下吗?」
  「可以的话去庆典那天给我回覆吧!回覆的暗号就是……」他将我的右手轻轻举起,并将我的无名指上烙下一吻,下一秒说道:「这就是暗号!当然不能打我喔!不然我就当你拒绝我了。」
  呃……这是哪招?是太有自信还是怎样?
  「虽然我可以闪躲的了,但我不会躲的,因为我尊重你的想法。」
  「所以我那天回覆若是愿意的话就亲你的左手无名指?」
  「嗯嗯,不过月季你先在意的是男左女右?真有月季的风格。」
  「我只是不想又因为逃避而伤害别人了。」
  「是吗……」冰羽说完后便继续哼唱起歌,用他那活泼又带着感情的声调唱着:
  ……想从你字里行间看出心情。
  如果说数学可以算出距离,那要走几步才能到你心里。
  这决定,都是为了你。
  来源来自:<不专心>
  歌声回盪在安静的教室里,待我画好素描后,他已经连续唱几小时了。
  「我画好了。」
  「喔……我来看看。」冰羽说完便开始审查我的画作。
  「……冰羽,你是不是刚才唱太嗨导致有点累了啊?」我看他脸色不太好,甚至还在喘着气,毕竟开过刀身体应该会比较差。
  「蛤……没事没事!」他反驳道,并针对我的画作说着:「我觉得这里和这里可以再修改一下,不过月季你进度神速耶!才一个礼拜就能画成这样了,是不是我教导有方啊?」
  我边听可以修改的地方边说道:「是你教的方式浅显易懂的功劳。」
  「月季现在好坦率啊!」
  「坦率不好?」
  「嗯~~怕你太坦率会被别人抢走。」
  「我可是“聂小倩”,能和我修成正果的只有一个人吧?」
  「那我可以成为你的“寧采臣”吗?」
  不知为何,总感觉他说这句话时,像是在对我说也是在对他自己说的。
  而知道原因时是在隔天礼拜六上午,我边看着地图边来到目的地。
  「医院?」一看到目的地是医院,在讯息最后像是密码的602就知道是六楼的第二间病房了,但为什么要我到这里?
  「你来了啊!」一如往常身穿白大衣的端木朝夏对我说道:「等会小声点,知道吗?」
  「喔。」我虽不解,但还是点头示意。
  过了几分鐘后,三种声音从602病房传出来,端木朝夏用手语示意我将耳朵贴近墙好听清楚里面的谈话内容。
  这不犯法吗?
  「诊断结果是……」年迈的老医师说道:「你活不到过半百了。」
  「……果然是这样啊!我也查过很多案例,都顶多再活个四十年而已。」而一听到那另一个熟悉的声音时,让我倒呼吸一口气,这声音不会认错,这一个礼拜都有听到。
  「不如说我早在八年前就该离开了,能活到现在都得感谢那位捐赠者呢!」
  里头的对话持续着,而我脑海里只有一句结论:「冰羽活不到五十岁?」太过衝击的事实,也证实我的无知,明明知道他心脏的事情却没想到移植后并不完整的事情。
  「小晓,你怎么会在这?」
  「宥潭哥……」
  「学长,是你叫小晓过来的?」宥潭哥看向我身后一副看好戏的端木朝夏问道。
  「显而易见不是吗?」端木朝夏不回避地反问道。
  「你……不要把你高中的坏习惯建筑在别人身上好吗!」
  「你知道吗?坏习惯就是因为不好改掉才叫坏习惯吧?」
  「……我能问一下吗?为什么宥潭哥会来找冰羽?」
  「因为……」宥潭哥说话结结巴巴的,而端木朝夏直接将话接下去:「因为他的心脏是他的好朋友的,也是我学弟的。」
  「端木朝夏!」宥潭哥吼道,引来了其他人的几秒注目,因为都被端木朝夏支开了。
  「既是宥潭哥的好朋友也是学长的学弟……是慕秋哥的心脏?」
  喀啦!一旁的门扉被开啟,那个身影也讶异我的出现并问道:「月季,你怎么会在这?」
  我抓紧冰羽的袖子并问道:「慕秋哥的心脏在你体内跳动着?」
  「什么意思?」冰羽一脸不解地反问我。
  「你问他不知道也正常,因为捐赠者表示不说出姓名。」端木朝夏解释道。
  「所以宥潭哥一开始就知道他的心脏是慕秋哥给的?却隐瞒我?」
  「小晓,你冷静一点。」宥潭哥示意我在医院要安静,并对端木朝夏说道:「学长,借个休息室。」
  「当然可以。」
  来到休息室,端木朝夏坐在一旁,似乎想看好戏却又不想扫到颱风尾的样子。
  而我坐在沙发上,冰羽坐在我旁边而宥潭哥坐在对面。
  「所以我的英雄就是月季的初恋?」冰羽先开口问道。
  「是,但因为慕秋他执意要我和学长帮忙隐瞒,本来应该要等到去见“他”的时候再说的……却没想到学长的坏习惯又发作了。」
  宥潭哥鄙视地看向端木朝夏,而端木朝夏就是一副嘴角上扬且满意的欠揍表情。
  「不过获得他心脏的冰羽却刚好和小晓认识,这到底是巧合而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我就不清楚了。」宥潭哥平静地说道:「我只希望你们不要因为其他因素而放弃自然的相遇以及感情,慕秋应该也会这么说吧?」
  「哼哼。」端木朝夏在一旁哼笑几声,意义不明。
  「我虽喜欢上月季,但绝对不是因为这颗心脏的关係!当然我还是很感谢这颗心脏,因为他才让我跟月季相遇。」冰羽手放心脏处并一口气说完且补充道:「我们先离开了。」牵起我的手并离开休息室甚至是医院。
  就这样走离医院有点距离后,冰羽才意识到手还牵着并放开:「抱歉,我一气之下就拉着你出来了。」
  「没关係……」
  「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好耶!」
  我若确定喜欢上他的话,就代表我又喜欢上同一个人了?
  「啊!下雨了!月季,你真的没事吗?」
  不知何时我变成不抬头也能看得到他的脸了,坐着的地方好冰冷……被雨淋到的地方也好冷……
  「我若承认喜欢上“你”,是不是又要伤害到你了?」语毕,我便闭上双眼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